(完)马球会上,他为了帮恩师之女取胜,一杖击中了我的小腿

发布时间:2025-06-06 09:38  浏览量:2

我收起笑意,冷冷地看着他:

「楚淮,我早就说过,你要娶谁,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倒是你。」

「一边想着娶恩师之女全了大义,」

「一边又嫌弃她家世不显,配不上做你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弄出个还未娶嫡妻就先有了平妻的笑话。」

「还想着要我忍气吞声嫁给你。」

「真是既要又要。」

「恨不得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你一人占去才好。」

「你也不想想,我堂堂尚书府的千金,凭什么就非得嫁给你呢?」

楚淮深Ţũ̂ₙ吸一口气,痛心地低吼:

「我都说了,只把琼华当妹妹,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

「楚世子,卢老先生是你的恩师不错。」

「你要如何关照卢琼华,是把她当妹妹还是把她娶回家,都没问题。」

「但你非要强人所难,就是你的不对了。」

「天底下有那么多穷人,世子也理解理解他们,ţüⁱ把国公府的田地财物都给他们分了吧。」

楚淮被我说得难以招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带着卢琼华离开了。

临走时还留下一句。

「我就不信,这京中就找不到一个善解人意能体谅我的女子。」

10

花厅内只剩下我和裴望。

他将胳膊从我怀中抽走,神情有些落寞:

「人已经走了。」

「你不必再演戏。」

我吐了吐舌头,平日里我从不喊裴望夫君。

刚才确实是故意想气气那二人。

却没想到裴望如此敏锐。

一下便觉察到了。

我看着匣子中的糕点,故意岔开话题:

「浮云楼的桂花糕,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裴望微微敛眸:

「路过,顺手买的。」

夜里,我倚在榻上,忽然想到。

浮云楼与裴府,明明是相反的方向。

白日里母亲说的话又浮现在耳边。

我蹭地一下从榻上直起身:

「琉璃,去请姑爷过来。」

裴望来时,丫鬟正给我揉着腰。

没办法,刚刚起太急,扭着了。

我哀怨地看他一眼。

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我来吧。」

还没等我想好,裴望拿过丫鬟手中的药油,在我身侧坐了下来。

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我的腰侧。

鬼使神差的,我来了一句:

「我早就不喜欢楚淮了。」

男人像是没听见一样。

自顾自地揉着我的伤处。

房内烛火摇曳,我ŧü₊背对着裴望,看不清他的神色。

干脆一股脑说了下去:

「我很小就认识楚淮了。」

「他生得好看,父亲又开玩笑说要与楚家结亲,我便同他走得近了些。」

「辅国公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幼对他寄予厚望,盼望他能撑起国公府的门楣,不要输给了他那些庶弟。」

「楚淮也一直克己守礼,在京中颇有贤名。」

「尤其是在卢琼华来了后,大家都称赞他有君子之风。」

「他对卢琼华也越来越好。」

「对她好也就罢了,还三番五次的让我受委屈。」

「一开始,我也是不甘心的。」

「可后来我想明白了,或许这么多年,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

「我喜欢的,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幻影。」

「幻影破了,我的喜欢,也就不存在了。」

屋内很安静。

裴望的嗓音有些喑哑:

「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和我说这些。」

我把头埋进软垫里,闷闷地说:

「今日我去找阿娘,说起我们还未圆房。」

「阿娘说了,夫妻之间最要紧的就是坦诚相待。」

「嘶——」

腰上猛地一痛。

裴望别过头去,喉结微微滚动:

「你怎么……怎么还和岳母说这些事情。」

我凑到他ŧṻ³面前,眨巴着眼睛:

「谁让你不和我圆房的,我不和母亲说,难道跑到大街上和别人……」

「唔。」

话还未说完,裴望的俊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

微凉的薄唇印在我的唇上。

红烛摇曳,一室旖旎。

11

楚淮当真在京中相起了嫡妻人选。

他自视甚高,三品以下官员的女儿,他连见都不见,一心想找个对自己仕途有益的。

只可惜,京中的夫人们都是人精。

要他们卖国公府面子,夸赞楚淮一二,当然可以。

可要她们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那是绝对不行的。

一来二去,楚淮竟开始给我写信。

说若是我与裴望和离,他愿不计前嫌娶我。

我气极,反手就将他的信贴在了大街上。

没过多久,楚淮在京中的风评就一落千丈。

人人都说辅国公世子太会算计,一心想拿别人的掌上明珠当垫脚石。

楚淮最是听不得这些,日日借酒消愁,误了好几回差事,接连被罚。

楚夫人也终于明白,自己儿子是娶不上高门贵女了。

但她没怪楚淮,反而怪上了卢琼华。

一天到晚想着法子磋磨她,日日要她到院中站规矩。

刮风下雨,从不例外。

气是出了,可苛待新妇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几次在宴会上见到她,都是一脸憔悴的样子。

12

十月初,皇后娘娘千秋。

我与裴望一同入宫赴宴。

坐在我们上首的,正好是辅国公夫妇。

楚夫人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更憔悴了。

无他,那些被惦记上女儿的贵人们。

面上客客气气地拒绝,背地里却咬碎了一口银牙。

想着法地参辅国公一家子。

楚淮被连降几级。

就连辅国公也吃了挂落。

宴席过后,陛下召见裴望。

我便带着丫鬟们先回府去。

马车没走多久,突然又停下了。

琉璃压低了声音传话:

「夫人,是辅国公府的马车。」

我掀开帘子,楚淮一脸失魂地拦在车前,哪里还有几个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此处虽是小路,却也有不少摊贩。

我看着楚淮,冷冷问到:

「世子这是何意?」

楚淮没有回答,扒着车窗,有些急切地说道:

「令仪,错了,都错了。」

「不该是这样的。」

「这几日来,我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

「梦里没有马球会,你也没有受伤。」

「我娶了琼华,又娶了你。」

「仕途顺遂,成了最年轻的宰相。」

「琼华虽有些任性,可一直很是敬重你。」

「你身子不好,无法有孕。」

「她便将孩子记在你名下。」

「我们一家人很是和睦。」

「对,就应该是这样。」

「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我听得一阵恶寒,赶紧催促着马车掉头离开。

可楚淮却死死扒着窗边。

鞋都跑掉了也不在乎。

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还是卢琼华令下人拦住了他,我们才得以顺利离开。

13

回府后,我一头扎进裴望怀里。

说起今天的事情。

说着说着,竟还流了泪。

裴望轻声哄着我:

「他说你身子不好,可你如今都怀孕月余了。」

「可见他说的那些都是疯话,不必在意。」

我这才安下心来,一心待在府中养胎。

再听到楚淮的消息时,是在安儿的满月宴上。

婉宁悄悄告诉我。

楚淮疯了。

他从七八个月前开始,就一直神情恍惚。

还在上朝时大放厥词说自己是宰相。

多亏了辅国公豁出老脸求情,才没被拖出去打板子。

只是差事彻底丢了,世子之位也落到了他庶弟头上。

他被关在府中。

日日都念叨着什么前世今生的事。

有一回,还当众打了卢琼华。

卢琼华借机大吵大闹,非要同他和离。

辅国公夫人本就看她不顺眼,见她还敢同自己儿子和离,当即便写了休书,把人撵了出去。

推搡间,卢琼华突然见红。

大家这才知道她怀孕了。

辅国公夫人悔不当初,可到底是晚了,只好把这账又记在了卢琼华头上。

小月子都没让人坐,当晚就送进了Ţū́₎家庙。

说是要让她日夜诵经,给自己可怜的孙子赎罪。

婉宁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拍着胸口:

「还好你当初没嫁给他,真是菩萨保佑。」

我好笑地看她一眼,想起从前的事情,突然有些恍惚:

「是啊,真是菩萨保佑。」

(正文完)

裴望番外。

01

我叫裴望,是河东裴氏的嫡子。

九岁那年,母亲去世。

还不满半年,父亲便娶了继室。

他们成婚那日,我没露面。

一个人待在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树下发呆。

许令仪就是那时出现的。

瞪大眼睛看着我流口水。

我转过身去。

她便又噔噔噔跑到我面前,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

「哥哥,你真好看。」

见我不说话,还从小手帕里摸出一颗糖来:

「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你不开心吗?」

我知道她是我那继母的堂侄女。

刚刚接亲时,就属她「姑姑」「姑姑」地喊得最大声。

我不喜欢继母,也不喜欢她。

一把将她的手挥开。

她吓着了,小手局促地捏着衣角。

有些讨好地冲我笑。

我心头忽地就软了一下。

一个小丫头而已,同她置什么气呢?

02

我原以为许令仪参加完婚宴就会走。

可没曾想她竟在府中住了下来。

听说是我那继母要求的。

说是自己远嫁,想多留小侄女一段时间,陪陪自己。

我身后从此就多了一条小尾巴。

走到哪跟到哪。

不论我怎么凶她,她都只是傻乎乎地笑。

我对她最凶的一次……

是母亲忌日那天。

她贪玩,弄坏了母亲送我的荷包。

我狠狠骂了她,让她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之后,我很久没再见过她。

又过了一段日子,房中婢女说漏了嘴。

我才知道, 那荷包不是她弄坏的。

是嬷嬷不小心洗坏了,怕我责罚,才故意塞到她手里。

我第一次去了继母的院中, 想向她道歉。

可继母却说,她前几日便回京去了。

只给我留了一个包裹。

我打开包裹。

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小东西。

饴糖、面人、竹哨子,还有几颗奇形怪状的小石头。

伺候她的小丫头说:

「这都是小姐想送给您的。」

「又怕您生气不要, 便叫我们收了起来。」

「说什么时候您不生气了,她再送过去。」

我拿着包裹,想起那个受了委屈只会傻乎乎笑的小姑娘,忽然有些想流泪。

03

继母嫁过来的第三年, 我终于改口喊她母亲。

日久见人心, 我知她是真心待我好。

许令仪的消息也多了起来。

她启蒙了,在每颗糖上都写上自己的名字。

结果发现写了字的糖是苦的,气得哇哇大哭。

她学女红,自己给自己做鞋子, 结果做得太慢, 鞋做好时,已经穿不了了。

一点一点, 拼凑成一个鲜活的许令仪。

所以在议亲时,我下意识说出了她的名字。

继母有些诧异, 但还是去问了。

可许家回话,说她已经定亲。

我就此放下, 只是始终再提不起成亲的心思。

04

二十岁那年,父亲官至宰相。

我们举家进京。

我再一次见到令仪。

她过得很不好, 眉宇间都染上了哀愁。

她的夫君娶了恩师之女做平妻。

占着大义的名头,事事都要她退让。

她冬日赏梅落了水,自那以后便子嗣艰难,只能将他人的孩子记作嫡子。

她像是一朵开尽了的花。

一日一日枯萎下去。

不过三十,便郁郁而终。

她出殡那天, 我去送行。

恍惚间想到,若当年娶她的是我,如今会是怎样。

一念难消, 渐成心魔。

我不顾族中反对,辞去官职。

四方游历,只为寻得轮回重生之法。

只可惜,蹉跎半生,求之不得。

某日行至滇南边陲, 我在一座破庙中躲雨。

这庙荒了许久, 连菩萨金身上都结满了蛛网。

我一一清理干净, 却忽得失足跌落。

再醒来时,已回到了年少之时, 许家回话的那一日。

初夏的微风轻轻吹过,我怔愣地坐在原地,看着桌案上的小小面人。

打定主意,哪怕是抢亲,也要将人抢过来。

继母身边的嬷嬷从长廊那头走来,满脸喜色:

「公子, 许家回话。」

「您的亲事,成了!」

我抬头望着窗外的半枝莲,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菩萨保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