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刚死还没下葬,姑爷就领了个窑姐回来,她尖酸刻薄抬手就拧人
发布时间:2025-06-06 11:02 浏览量:2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她去世那天,姑爷从妓院赎出了一个叫红莺儿的风尘女子。
他一边抱着红莺儿,一边捂着鼻子嫌恶地皱眉,让人用破旧草席把小姐裹起来抬走。
我哭着求姑爷让我替小姐擦净身子、换上干净衣裳再送她离开。
姑爷不耐烦地一脚踢开我,冷冷开口:
“人都死了,臭的是一块地,穿什么不是一样?赶紧去西屋,伺候我和你新姨奶奶喝酒。”
我不肯,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红莺儿见状恼了,伸出涂着长长指甲的手拧我胳膊、揪我头发,边骂边打:
“下.贱东西嚎什么丧?这种短命鬼,我们春福楼一天不知道死多少个,就你事儿多!”
“老娘才不要这个扫把星伺候,滚远点!”
她一脚踹在我身上,扭着肥臀,风情万种地挽着姑爷走进了西屋。
两人笑得放肆,在屋里整夜寻欢作乐,好不热闹。
趁着他们快活的空档,我才含着泪为小姐擦拭身体,送她最后一程。
没想到,小姐去世的消息竟传到了夏老爷耳朵里。
他竟然亲自带着二小姐夏莲登门造访。
03
我和张大娘趴在窗边偷看,只见夏老爷佝偻着背,眼眶泛红地坐在地上干嚎。
嚎了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掉下来。
“我的闺女啊,怎么就这么福薄命短呢?”
“嫁了个这么好的人家,连个儿子都没来得及生,只留下个丫头片子,就匆匆走了。”
二小姐是真的伤心,瘦弱的身体不住颤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大红洋布衫,宽大得像戏台上唱花旦的戏服,看起来既不合时宜又滑稽。
夏老爷假惺惺地哭了一阵,又堆起笑容看向姑爷:
“女婿啊,我那大女儿夏荷真是没福气,不过咱们这亲戚关系,可不能就此断了。”
说着,他一把拉过还在抽泣的夏莲,扯开她的裙摆炫耀:
“你看我这二女儿怎么样?”
“我当年没沾大烟之前,可是正经裹脚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你瞧瞧,肯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姑爷眯着眼,浑浊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二小姐的脸和那双三寸金莲。
眼神在她脸上流连许久后,终于点了点头。
夏老爷咧嘴笑了,搓着手继续说:
“聘礼就照着夏荷那份来,嫁妆嘛……”
“翠丫是陪嫁丫头,我就不带走了,也不另添人了。”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一只绣花鞋砸在他头上。
红莺儿站在西屋门口,领口敞开,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大骂:
“你们夏家的女儿没人要了是不是?死了一个还急着送另一个来!”
“陈耀宗,你刚把我赎出来,就要娶别人做正房奶奶?信不信老娘跟你没完!”
夏老爷被骂得脸色发青,咳嗽连连。
夏莲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张大娘撇了撇嘴,捅了捅我小声说:
“这红莺儿可厉害得很,是春福楼的红牌姑娘。”
“听说她一天能接十几个客人,勾男人的手段,那是真有一套。”
“只说是不知得罪了谁,被老.鸨子赶出头牌的位置,差点卖到下等窑子去,这才被咱家老爷捡了个便宜。”
可即便是这样厉害的红莺儿,姑爷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红莺儿踉跄几步。
“爷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婊.子插嘴?给你点脸,你就飘了是不是!”
红莺儿挨了打也没生气。
她捂着脸颊,坐在黑暗里看着谈妥了的姑爷和夏老爷,神色复杂。
目光又落在一旁低头不语的二小姐夏莲身上。
在她进屋前,我仿佛听见她低声叹了口气。
一个月后,二小姐夏莲坐着花轿匆匆进了门,成了新的太太。
洞房那晚,姑爷喝得烂醉。
二小姐疼得惨叫不止,血染红了床单。
当姑爷喊第二壶热水的时候,红莺儿冲了进来,黑着脸直接把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04
红莺儿撇了撇艳红的唇,一脸不屑地看着二小姐:
“毛都没长齐就想跟老娘抢男人?我呸!”
“告诉你,以后别想在老娘面前摆正房太太的谱,老娘不吃这套!”
姑爷酒还没醒,迷迷糊糊又要扑向二小姐。
红莺儿直接动手,对着二小姐裸露的皮肤就是狠狠一掐,疼得她尖叫着躲到床角。
红莺儿得意一笑,招呼张大娘帮忙,把姑爷扶到自己肩上,一路拖回了西屋。
二小姐吓坏了,抱着我哇哇大哭:
“翠丫,那个红莺儿太凶了!”
我一手搂着二小姐,一手抱着大姐儿,也跟着一起流泪。
我们都怕红莺儿。
她是风月场出来的女人,不仅有手段,脾气还硬。
她天天霸着姑爷,只要姑爷想碰二小姐一下,她就在外头闹得天翻地覆。
也许是二小姐太过胆小懦弱,性格不够讨喜。
又或者红莺儿真的会什么勾魂摄魄的法子,总之姑爷被她牢牢拴住,很久没踏进二小姐的房门。
我和二小姐倒也乐得清闲,尽量不去招惹她。
直到冬至那天晚上,大姐儿发烧,我们拿不出钱抓药。
我和二小姐抱着孩子,敲响了西屋的门找姑爷要钱。
红莺儿原本懒洋洋地靠在床上,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直到看见烧得满脸通红的大姐儿,她才坐直了身子。
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咬紧了嘴唇。
“那个死鬼赌钱去了,不到输光不会回来。”
二小姐急得直掉眼泪,红莺儿啐了一口:
“哭什么哭?你哭就能把病哭好了?”
她干脆利落地穿上棉袄,拿出自己的首饰盒。我眼尖地看到里面只有两只细细的素银镯子。
“等着我。”
红莺儿就这样走进了漆黑的夜里。
一个多时辰后,她匆匆赶回,带回了两包退烧的汤药。
我看清楚了,那是城里最贵的济世堂开的方子。
我不敢接,红莺儿挑眉问:
“嫌脏?”
「你那镯子,真能换得起济世堂的药?」
红莺儿歪了歪脑袋,翻了个白眼。
动作间,她脖子上那道新鲜又刺目的牙印清晰可见。
「济世堂的掌柜啊,是我以前的老相好,银子不够,就拿身子抵债,他还巴不得呢。」
「就是那男人跟狗一样,专爱咬人。」
说着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
「老娘当年在福春楼的时候,攒了不少卖身换来的宝贝,要是当时带出来,买个药铺都绰绰有余。」
「可惜啊,全被那黑心老.鸨抢了个干净,连件衣裳都没给我留,直接扒光了吊在房梁上打得半死,才把我扔出来。」
大姐儿还在发烧,我赶紧接过药,递给张大娘。
一向连看都不敢正眼看红莺儿的二小姐,这回却破天荒地主动开口了。
声音怯生生的:「那你……怎么就被赶出来了?」
红莺儿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像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
「楼里有个姐妹染上了杨梅疮,疼得不行,接不了高档客人了。老.鸨子就想把她发配到苦力营去,总有人不嫌弃,还能再榨点油水。」
「她不想受那份罪,就求我送她最后一程。」
「我也不是多讲义气的人,只是想着,咱们这些干这行的,谁没个早晚。今天帮她一把,说不定哪天就有人帮我一把,让我走得痛快些。」
红莺儿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窗外雪越下越大,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我能听见二小姐的抽泣声和自己轻轻的呼吸。
药终于熬好了,我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对红莺儿说了声谢谢。
红莺儿照例翻了个白眼:「谢什么?身子早就脏了,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差别。」
看着大姐儿喝下药退了烧,红莺儿打着哈欠,转身准备回房。
「谢谢你,莺儿姐姐。」
二小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红莺儿望着她,那个在福春楼最泼辣的女人,此刻眼里竟泛起了泪光。
她声音有点哽咽,但还是转过身去,嘴硬地说了一句:「谢来谢去的,烦不烦!」
临出门前,她微微侧头,低声说了一句:「我被卖进窑子之前,家里也有两个妹妹,差不多你们这么大,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还活着没有。」
……
第二天傍晚,姑爷回来了。
他刚输了一笔钱,一回来就把红莺儿搂进屋里泄愤,可脱了衣服一看,满身都是牙印伤痕。
西屋里的动静哐哐响了一阵,紧接着,姑爷怒气冲冲地推开门,嚷着要找人贩子。
「爷要把这个不守规矩、勾引男人的贱.人给卖了!」
6
二小姐上前拦他,结果他也动了手,要连她一块打。
「娶你回来是让你看家的,连个人都管不住!」
瘦弱的二小姐第一次伸手抓住了姑爷举起来的棍子。
「爷,我怀孕了。」
「昨晚我肚子不舒服,叫红莺儿去请大夫,她在路上遇到歹人才留下的伤,也算立了功。」
姑爷愣了一下,二小姐直视着他,又补了一句:「大夫说,十之八九是个男孩。」
这是二小姐嫁过来后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撒谎。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心里全是汗。
姑爷却一下子笑开了花。
三十大几的人了,还没个儿子,是他心头最大的疙瘩。二小姐这话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
从那天起,他把二小姐当成了掌上明珠,说什么应什么。
红莺儿也不是吃素的,缓过了这一关,没几天又把姑爷哄得服服帖帖。
请大夫看病是假的,说是男胎也是假的,但二小姐的月经迟迟不来,却是真的。
就这样,二小姐——真的怀上了。
姑爷心情特别好,平时抠门得很,这次却难得大方了一回。
好吃的、好喝的,像流水一样往二小姐屋里送。
二小姐才十四岁,个子小小的,肚子却鼓得吓人。
张大娘看着她的孕相,眉头皱得紧紧的。
心里想着让她多走动走动,可她那双裹了三寸的金莲根本撑不住怀孕带来的沉重,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果然,分娩的时候出了大事——难产了。
我和红莺儿一起握着她的手,拼命给她打气,但她就是生不下来。
娇小的身子顶着一个大肚子,疼得一边哭一边喊娘,又喊莺儿姐。
接生婆咬咬牙,硬着头皮去找了姑爷。
「陈爷,太太已经生了三天了,还是没动静。再这么拖下去,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啊!」
「您得拿个主意,是保大还是保小?」
姑爷连想都没想,一脚重重踩在地上,冷冷吐出两个字:「保小!那是我儿子!」
红莺儿急得眼都红了,当场就骂起姑爷来,说他没有良心。结果被踢了几脚,又和我一起跪在地上磕破了头。
接生婆不知从哪牵来一头牛,把二小姐肚子朝下绑在牛背上,挥着鞭子赶牛走。
牛每走一步,二小姐就被颠得惨叫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果然是个男孩,哭声震天。
姑爷高兴坏了,一把抱起儿子,皱着眉看了眼早已没了气息的二小姐尸体。
「拉出去埋了,晦气死了,白白浪费了我的聘礼。」
接生婆眼珠一转,悄悄拉了拉姑爷的袖子。
「陈爷,按理说这房太太是续弦,也没办过正经婚礼,知道的人本来就少。而且她年纪小,脸蛋嫩,还能卖点价钱呢。」
姑爷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人都死了,还能换钱?」
接生婆见他心动了,笑得合不拢嘴。
那天晚上,二小姐的遗体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换上红嫁衣,脸上涂了胭脂,像个新娘子。
尸体被拉走,配给了一个未婚早亡的男人,做了冥婚。
姑爷则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聘礼。
红莺儿望着二小姐睡过的床,看着她生产时铺在身下的那一层染血的草木灰,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好妹子,你走了也好,比活着清净。」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一定让你那些欺负你的男人,地下给你赔罪磕头。」
……
二小姐去世后,夏家老爷又来了趟。
不是为了给女儿讨公道,而是听说了冥婚的事,特地来要一半的聘礼。
瘦骨嶙峋的夏老爷坐在院子里,一个哈欠打得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我家两个女儿都死在你们家,二女儿人没了,还被你拿去配阴婚。我这个亲爹,反倒一分钱都没拿到,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姑爷气得不行,抬脚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我还没说你家女儿命硬克夫呢,你还敢上门来要钱!」
「告诉你,一分都没有!」
夏老爷年老体弱,加上常年抽大烟身子虚,哪里受得住这一脚,疼得直哼哼。
嘴里边骂边后悔没早点赶来,把尸体抢回去自己卖了换钱。
姑爷转身进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红莺儿赶紧上前扶起夏老爷。
她穿着缎面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搀扶之间若有若无地蹭着夏老爷的手臂。
红莺儿笑得特别甜,声音也柔得像蜜糖。
「亲家老爷,快起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夏老爷身体一僵,也不喊疼了。
刚想伸手去拉她的手,红莺儿却像条滑溜溜的鱼,轻巧地闪开了。
「亲家老爷慢走。」
她说话的声音软得让人骨头都要酥了。
说完,她扭着圆润的屁股,利落地进了姑爷的房间,连个背影都不留。
夏老爷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看傻了眼。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姑爷几乎夜夜宿在红莺儿房中,半夜叫水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有一次姑爷不在,我好奇地闻了闻红莺儿床头挂着的香囊。
她立刻一把抢过去,顺手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
「瞎闻什么?这东西可不是你能碰的。」
我摸着脑袋问:「莺儿姐,这是什么香味,挺特别的。」
红莺儿摆弄着手帕里包着的银元,得意一笑:
「这是福春楼的秘制香粉,能让男人飘飘欲仙的好东西。」
「所以姑爷最近才这么宠我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手里的大洋。
「要不是让他开心了,他又怎么会给我这么多钱。」
我看着那些银光闪闪的银元,点了点头。
姑爷向来抠门,对家里的两位正房太太也都管得死紧,从不交家中财政。
平日里只给一点零花钱,花完了还得报账。
要是想添几件新衣裳、买点家具,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在这个家里,除了红莺儿,还真没人能从姑爷手里掏出几个子儿来。
屋子里传来哥儿的哭声。
红莺儿把大洋收进怀里,懒洋洋地从头上拔下一根尖锐的铜簪子,拿在指尖把玩着。
「翠丫,把哥儿抱过来给我。」
哥儿在娘胎里养得不错,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小腿一个劲地乱蹬,力气还挺大。
我伸手一摸,湿哒哒的,估摸着是尿了,便打算给他换块干净的尿布。
红莺儿却一把将孩子抱过去,冷冷地说:「别动。」
说完又拿出那根簪子,在哥儿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地调转簪头,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小盒鲜红的胭脂。
用簪尖挑了些胭脂,在哥儿白嫩的小胳膊小腿上轻轻点了几下,点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等胭脂半干时,再用手轻轻一抹,那些红点就连成了一大片。
看着怪吓人的。
因为没及时换尿布,哥儿哭得更厉害了。
直到姑爷回来,红莺儿才抱着一直哭个不停的孩子,急匆匆地迎上去让他看。
姑爷平时从不碰孩子,自然不懂怎么照顾,也没细看那些红点,只是远远瞥了一眼,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说我没把孩子照料好。
红莺儿一边哄着哥儿,一边低头柔声对姑爷说:
「爷,咱们请大夫上门太贵了,不如我抱着哥儿,带着翠丫去找大夫看看?」
到底是亲儿子,姑爷虽不大情愿,还是掏了些零钱出来。
红莺儿在姑爷的骂骂咧咧声中,抱着哥儿拉着我,快步走出了这个小院子。
她把脸埋进裹着孩子的棉被里,一双眼睛明明低垂,却透着一股子魅意。
可不知为何,我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笑意和杀机。
9
红莺儿带我们走出老远,才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给哥儿换了尿布。
尿布一换,哥儿立马不哭了,还往红莺儿怀里蹭了蹭。
她让我抱着孩子,自己转身走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旧货铺子。
她把从姑爷那儿拿来的银元拍在柜台上,语气淡然地说:
「给我拿些像样的东西。」
柜台后坐着的竟是个女人。她打量了红莺儿几眼,转身从角落里捧出一个木盒子。
盒子一打开,里面全是闪亮亮的珠宝首饰,晃得人睁不开眼。
红莺儿嘴角一扬,开始一件件挑选起来,不一会儿就堆了一小堆。
我咽了口唾沫,悄悄拽她的衣角:
「莺儿姐,这些咱哪买得起啊。」
红莺儿笑了一下,手里摩挲着一只翡翠镯子,斜着眼看向那女掌柜:
「红姐这儿的东西,又不是真金白银做的,咱们当然买得起。」
原来这盒子里的所谓金银珠宝,全都是假的。
这位红姐专门卖这种东西,供大户人家的姨太太或者青楼女子撑场面用。
她这里的东西便宜又精致,一眼看不出真假。
有时家里女人缺钱花,就把真首饰当掉,再来买几件假的顶着。
毕竟她们的钱都是婆家的,只有首饰才是自己的私房。
红莺儿付钱时,红姐数了数银元,眉头一皱:「差了。」
哥儿好像被她冷冰冰的声音吓到了,又哇哇哭了起来。
红姐看了我们三人一眼,叹了口气,收下了钱,把那一堆“珠宝”推了过来,语气不耐烦:
「赶紧走吧,别在我这儿吵吵闹闹的,我还做生意呢!」
红莺儿把金镯玉镯、红宝石耳坠全都戴上了身。
扭着腰走在前面。
走着走着,我发现她竟然是往夏家的方向去了。
半个月的时间刚刚好,不长也不短。
既让夏老爷心里痒痒,又不至于等得太久而放弃念头。
10
所以当红莺儿摇曳生姿地走进夏家大门时,正侧躺在炕上吞云吐雾的夏老爷,眼睛一下就亮了。
红莺儿嘴上说着是带外孙来看姥爷,但夏老爷的目光压根就没落在哥儿身上。
他一把就抓住了红莺儿的手。
她手腕上的金镯子和硕大的戒指,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地晃着。
夏老爷眯着眼问:「这是你那个女婿给你买的?」
红莺儿点点头:「陈家底子厚得很,他也就是跟您装装穷罢了。」
接着她又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紫的伤痕,眼泪汪汪地说:
「这陈耀宗真是禽兽,嘴上说着疼我,背地里天天把我打得半死。」
夏老爷的眼睛几乎黏在那些珠宝上:「你把这些都给我,我保你平安。」
红莺儿赶紧把手抽回去:「那可不行,要是少了一样,陈耀宗非打死我不可。」
夏老爷气得直拍床板:「这姓陈的真不是东西,有这么好的家产,宁愿给小妾打扮,也不孝敬我这个岳父!」
红莺儿坐在炕沿,声音软得像水一样:
「夏爷别生气,等他死了,这家业不就是咱外孙子的嘛。」
「我现在只希望,别让他把家败光,也别把我折磨死。」
「要是以后能跟着夏爷这样的好人……」
夏老爷一双浑浊的眼睛,渐渐泛起了狠厉的光。
他一把捏住红莺儿的胸口,眼神却盯着我怀里的哥儿,低声说:「何必等以后,现在就是好机会。」
是啊,只要陈耀宗一死,这家产不就是这奶娃娃的?
到时候美人归他,珠宝归他,田地房产也都归他。
夏老爷动心了,连我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得出来。
从夏家出来时,天上飘起了雪花。
我轻声问红莺儿:「夏老爷敢动手吗?」
红莺儿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缓缓点头:
「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大烟鬼,有什么不敢的?」
「他连亲女儿都敢卖掉,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是啊,他连亲生女儿都敢卖,还有什么不敢的?
贪婪和欲望一旦冒了头,就像星星之火,迟早会烧遍整片原野。
11
我一进家门,姑爷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揪住红莺儿的头发。
「你个贱.人!让你陪哥儿去看大夫,磨蹭到现在才回来,连双鞋都没人给我脱!」
红莺儿捂着头,哭哭啼啼地抽噎。
我抱着哥儿跪下,声音也带着哽咽。
「姑爷,我和姨奶奶带哥儿去看了大夫,可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哥儿年纪太小,不敢开药。」
「回来的路上,我们碰上一个算命的瞎子,他说是前太太惦记孩子,回来看哥儿了,冲撞了他。」
「得让前太太的亲人亲自送一程,哥儿才能平安,所以姨奶奶就带着我和哥儿去了夏家。」
姑爷听完这话,再看哥儿身上的红疹确实淡了些,怒火这才压下去一点。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红莺儿,却看见她捂着头发的手上,竟然戴着金光闪闪的镯子和宝石戒指!
姑爷立刻抓住她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些东西哪来的?是不是又背着我跟别人勾搭上了?狗改不了吃屎,我现在就把你卖回窑子,谁都清净!」
红莺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爷,这都是夏老爷给我的。」
「我本不想收,可他硬要塞给我。我想着推来推去不像话,就先收下了。」
「我没藏私,只想带回家里给您看。」
姑爷满脸怀疑:「夏家早就穷得叮当响了,哪来这些好东西?你别想骗我!」
我赶紧跟着求情:「姑爷,我陪着姨奶奶一起去的,亲眼看到夏老爷家里藏着不少金银珠宝。」
「当年卖祖宅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偷偷背人拿走了一个木匣子,这些东西就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
我是夏家买来的丫鬟,从小就在那儿长大。
我说的话,姑爷不得不信。
他眉头越皱越紧:「这老东西胆子不小啊,居然敢瞒着我藏宝贝!一边哭穷一边伸手要钱!」
「娶我女儿时除了个丫头,连一分钱陪嫁都没有!」
他又盯着红莺儿问:「他为什么要把首饰给你?」
红莺儿抬起脸看他,眉眼妖艳。
「他……他对我动手动脚,还说……」
姑爷追问:「说什么?」
「还说让我明晚去他家一趟。」
姑爷看着红莺儿那张风骚的脸,还有那身打扮,再加上那些闪亮的首饰,咬紧牙关。
「爷,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不起您的。」
红莺儿怯生生地说。
姑爷却忽然笑了起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不,你非但要去,还得去成。」
12
整整一天,姑爷都在睡觉。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红莺儿把昨天得来的首饰交出来,他拿去换钱。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红莺儿强作镇定,甩了甩手中的帕子。
「爷,您不是说这些东西都归我了吗?」
姑爷脾气暴躁得很,干脆自己动手抢。
「我先拿去换点银子,吃顿好的,回头再给你买新的。」
红莺儿挣扎了几下,终究敌不过,眼睁睁看着他拿着首饰出门。
她拉着他,撒泼打滚地拦,却被扇了好几个耳光,踹了好几脚,还是没拦住。
她眼中满是慌乱。
我故意把哥儿弄哭了,姑爷只是扫了一眼,脚步都没停。
我又跪着求他看看孩子,他一脚踢过来:「我又不是娘.们,管什么孩子!」
直到他推开大门,看见门口躺着一只死鸟,一脸晦气地骂骂咧咧,转身回去继续躺下。
姑爷最忌讳出门遇上这种事。
我被他使唤去收拾那只鸟。
捡起一看,原来是一只胖嘟嘟的小麻雀。
翅膀上有个小白点,我记得清楚,是张大娘偷偷养在屋里那只。
张大娘低着头,在灶台边烧火。
炉火映着她朴实憨厚的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
夜深了,天彻底黑了下来。
红莺儿轻轻推开夏家的大门。
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夏老爷的房间。
夏老爷一见她来了,高兴得眼睛发亮,直接扑上来把她按在炕上。
他兴奋地问:「准备好了吗?」
红莺儿娇滴滴地答:「准备好了,事成之后,老爷可得好好待我啊……」
话音刚落,她突然放声尖叫,语气夸张又放荡。
就在这时,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姑爷手持匕首冲进来,一刀抵在夏老爷脖子前。
「好一对奸夫淫妇!」
本来接下来他是要说:“快把钱拿出来,破财消灾。”
可夏老爷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迅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锋利的菜刀,直奔他而来。
目的只有一个——取他性命。
红莺儿退到一旁,整理好衣衫。
冷眼看着这两个男人,以为对方手里有巨额财富,拼命厮杀。
为了金钱,哪怕是个常年吸大烟、身体虚弱的老头,也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两人扭打在一起,难分胜负。
红莺儿嘴角一扬,露出冷笑。
这两个只知道榨干女人、不把女人当人的畜.生,就该如此下场。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13
到底是年纪大了,加上常年吸毒,身子早已掏空。
夏老爷最终还是败在了姑爷手下。
被他瞅准时机,一刀捅进肚子,接连又补了几刀。
倒在血泊里,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姑爷瘫坐在炕上,整个人都懵了。
他原本只是想借捉奸的由头,逼夏老头出点血。
谁知道这家伙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真拿刀子往他身上招呼!
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他颤抖着把手放在夏老爷鼻下试探。
死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红莺儿却咧嘴一笑,放声尖叫起来。
「啊!」
「杀人啦!」
可惜啊,怎么只死了一个?
那个姓夏的,真是废物。
14
姑爷和红莺儿,都被押去了警察署。
姑爷一口咬定,自己是去抓奸的,说是那个奸夫夏老爷先起了杀心。
红莺儿哭着说,她根本是被姑爷逼着去勾引夏老爷的,然后姑爷再借捉奸的名头谋财害命。
姑爷气得破口大骂红莺儿。
接着又把自己从红莺儿那儿搜来的首饰,小心翼翼地捧给了警察署长。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顿狠揍。
「竟敢拿一堆假货糊弄老子,给我狠狠地打!」
姑爷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像条死狗一样趴牢房地上。
我带了些吃食,在家里翻出几块大洋,上下打点了一番,终于见到了人。
我把饭菜和水一一放在红莺儿面前。
姑爷看见了,虚弱地开口:
「翠丫,给爷喝口水……」
我倒了一碗水,蹲下身,扶起他的头,一点一点喂他喝了大半。
他感动极了,拍了拍我的手:「翠丫,你是个好丫头,等爷出去了,一定好好待你。」
我叹了口气:「爷,您这样怎么出得去?」
姑爷咬牙切齿,狠狠瞪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红莺儿。
他示意我凑近耳边。
「东厢房门口第三块地砖是空的,你打开,里面藏着房契和田契,你卖了换成钱,替我疏通关系。」
我皱眉:「爷,我只是个丫鬟,哪能买卖主子家的产业?」
姑爷这才想起,父母早被自己气死,两任妻子也被折磨致死,孩子又还小,出了事,竟没有一个能为自己奔走的人。
现在,他只能指望我。
「翠丫,你的卖身契也和那些地契放在一起。你烧了它,就自由了。」
「快去拿纸笔来,我给你写封婚书,把你扶正,那你就能替我卖房卖地救人了。」
哪怕落魄到这种地步,他说这话时,语气里仍带着施恩的味道。
仿佛娶我是天大的赏赐,让我这个小丫鬟当他的三姨太是抬举了我。
我接过纸笔,冲着他甜甜一笑。
「好呀。」
我会尽快把那些家产变现,救出我的莺儿姐。
15
我拿着一纸婚书,成了陈耀宗的第三房太太。
回到家,掀开东厢房门口的第三块地砖。
果然找到一只盒子,里面装着房契、田契,还有我和张大娘的卖身契。
最底下居然还压着两卷用红纸包好的大洋。
他明明有钱,却舍不得拿出来救因月子痨去世的妻子。
明明有这些钱,还要把二小姐的尸体送去配冥婚。
连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小少爷,都不肯请个奶妈,只让人每天送瓶羊奶。
其他时候都是让张大娘熬米汤喂孩子。
这样的男人,真是该死。
我立刻找来中人,把房子和田地都卖了,换来沉甸甸的一匣大洋。
我抱着这堆救命钱,冒着风雪往警察署赶。
脸被风吹得生疼,雪花不断钻进那件穿了好几年、没几片棉花的旧夹袄里。
但我的心却是热的。
马上,我就要救出红莺儿了。
我们带上张妈、哥儿和大姐儿,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听说南方有个叫上海的地方,那里工厂多,女人也能做工挣钱,我们有手有脚,日子总会慢慢变好的。
我低着头往前走,冷不防被人甩了一鞭子,擦过脸划出一道血痕,凉丝丝地流下来。
一个扛枪的兵痞挥舞着鞭子,把路上的老百姓全都赶到两边。
一位热心的大婶拉了我一把,把我拽到屋檐下避风。
我眯着眼远远望去,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军装的男人神气十足。
「姑娘,你没事吧?」
「那是刚打进城的陈大帅,手下兵多枪多,厉害得很呢。」
我没心思看热闹,只是低着头,继续往警察署跑。
到了地方,塞了几块大洋给守门的警察,顺利进了署长办公室。
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脑袋嗡的一声,几乎忘了呼吸。
陈耀宗,竟然坐在署长的椅子上,悠闲地喝茶!
16
警察署长满脸堆笑,完全没了先前的凶横模样,弯着腰给陈耀宗端茶倒水。
「陈爷,之前是小的眼拙,没认出您的身份,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
「还请您大人大量,日后见了陈大帅,替兄弟我在面前美言几句。」
陈耀宗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冷哼一声。
看到我进来,他立刻起身,瘸着腿朝我扑了过来。
「翠丫,跟爷回家,爷的好日子来了!」
署长满脸笑容:「陈爷慢走,您放心,那红莺儿的事我们一定公正处理,给您出气。」
我心里一紧,猛地抓住陈耀宗的手臂。
「爷,不如把红莺儿也带回府上吧,咱们好好收拾她一顿,再卖几个钱,也不算白养她一场。」
陈耀宗略一思索,觉得我说得有理,便让署长把红莺儿捆好,一同送去家里。
回府的路上,陈耀宗整个人神采飞扬。
「那陈耀武如今发达了,当上了大帅,小时候我爹娘还给他半个窝头呢!」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布袋。
这位陈大帅,是陈耀宗的远房堂兄,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
因为家里穷,早早参了军。
没想到这一去,竟混成了军阀头子。
据说他为人仗义,这次衣锦还乡,第一件事就是给亲戚们发银元。
也因此听说了陈耀宗被关进大牢的事。
有他亲自过问,陈耀宗自然从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宾。
「等爷伤好了,就去拜访大帅,靠着同姓同宗的关系,看谁以后还敢瞧不起我!」
我咬紧嘴唇,心里一片冰凉。
明明只差一点点。
他的好日子来了,我们的活路却彻底断了。
17
回到家没多久,之前买下房子和田地的买家就把契约送了回来。
连提都不敢提要回钱的事。
傍晚时分,红莺儿被警察署的人抬了回来。
他们为了讨好陈耀宗,对她下了狠手。
陈耀宗一脚一脚狠狠踹在红莺儿身上,接着把她捆在桌子腿上。
「老子明天就你卖去最烂的窑子,让你知道什么叫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他骂完一口痰吐在红莺儿脸上。
红莺儿头发散乱、满脸血污,眼睛却死死盯着我。
她没说话,但我看懂了她的意思。
她在求我别管她。
我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陈耀宗心情大好,吆喝着让我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他兴致高涨,醉醺醺地抱着我絮叨个不停。
「老子的好日子来了,富贵日子到了,你看看那些人,见我都比见亲爹还恭敬!」
「翠丫,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想吃什么穿什么都有!」
「等我娶了正房太太,也不会亏待你!」
我笑了笑,把特意换上的大酒杯又给他斟满。
伸手喂他喝下,说:「翠丫能跟了爷,真是祖上有福,往后爷有了陈大帅这座靠山,还不是想要啥就有啥!」
这话听得陈耀宗眉开眼笑,仿佛荣华富贵已经握在手里。
他高兴得又灌下半坛酒。
直到深夜,酒坛滚了一地。
陈耀宗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躺在床上鼾声震天。
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升官发财娶媳妇的美梦。
我悄悄走过去,解开红莺儿身上的绳子。
红莺儿上了床,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守着陈耀宗。
她望着熟睡的陈耀宗出神,过了半晌才开口: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走运?」
我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
红莺儿忽然笑了,夜里那笑声格外刺耳。
「祸福相依,你说,是一个穷光蛋更怕死,还是一个马上就要飞黄腾达的人更怕死?」
她话音刚落,床上的陈耀宗突然剧烈呕吐起来。
他本能地翻身想侧躺。
红莺儿瘦弱的身体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压住他的上半身,让他只能仰面躺着。
我拼尽全力抱住他乱踢的双腿。
秽物从他嘴角鼻孔里不断涌出。
喉咙里发出窒息般的呜咽声。
他挣扎间撞倒了酒坛,碎瓷片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窗外传来窸窣响动,隔壁张大娘探出了头。
陈耀宗像是看到了救星,拼命挣扎。
张大娘看到屋内的情形,脸色骤变。
她颤抖着捂住嘴,强忍住尖叫,轻轻关上了窗户。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几息之间,陈耀宗彻底不动了。
他双眼圆睁,瞳孔已经涣散,只剩下一腔不甘。
是啊,怎么会甘心呢?这个做梦都想发大财的男人,就这样死在了好日子刚开始的时候。
活该。
18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飞了无数鸟雀。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抱着哥儿,拉着大姐儿,哭得差点晕过去。
陈大帅的副官来了,看到我哭肿成核桃的眼睛,也忍不住叹气。
陈家那些八竿子打得着打不着的亲戚全都闻风而来,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
「这耀宗啊就是没福气,眼看要过上好日子了,结果喝酒喝多了,被自己吐的东西呛死了。」
转头又冲我训斥:「你这丫头是怎么伺候的!」
我哭得更大声了:「是爷不让别人伺候的,我哪敢硬留下来。」
「红姨娘犯了错,被爷打了扔在厢房,昨晚我一直跟她睡在一起。」
「她和张大娘都能证明,您可不能说我伺候不周!」
那男人叹了口气,又伸手想抱哥儿:「这孩子没了爹,怪可怜的,不如先抱到我那儿养着吧。」
后半句没说完,谁要是养了哥儿,自然也就掌控了陈家的财产。
周围人立刻七嘴八舌吵了起来。
我把哥儿紧紧搂在怀里,大声喊道:
「谁说我们哥儿没妈!」
我掏出一直贴身藏着的婚书递给副官看。
哭得更伤心了:「爷生前对我恩重如山,把我赎了身,还扶了正,以后我一定好好把这一双儿女带大成人。」
红莺儿和张大娘抱着大姐儿点头:「我们都愿意跟着太太。」
那副官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也很感动:「好啊,陈家的女人都是忠贞有节的,既然家里有主母也有儿子,外人就不能欺负觊觎。」
我仿佛真的触动了心底的悲伤,把脸埋在哥儿身上放声痛哭。
偷偷抬起眼,对着红莺儿和张大娘眨了眨眼。
陈大帅听说陈耀宗留下孤儿寡母早逝,十分感慨,派人送来一大笔银两。
还交代说有事随时去找他。
我和红莺儿看着那一堆金灿灿的元宝,笑了。
陈耀宗梦寐以求的富贵,如今我们替他享用了。
19
后来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跟红莺儿陪着张大娘和她的一双儿女,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放心吧,钱都已经存进银行了,等到了南方就能取出来用。”
“那咱们到了那边,先盘个铺子,再送弟弟妹妹去上洋学堂。”
“莺儿姐,真可惜大小姐和二小姐没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女人的日子才能不这么难呢?”
“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的。”
两个小家伙在怀里咿咿呀呀地喊着,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
我想,就算我和莺儿姐这辈子看不到那一天,他们这一代,一定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