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谢知遥笑着说昨晚贼人是他时，我一把将簪子插进他胸口(上)
发布时间：2025-06-09 05:17 浏览量：2
在我和谢知遥订婚的当晚，贼人摸进了我的院子，辱了我的清白。
我崩溃绝望，一心求死，却被谢知遥救下。
听完我的遭遇后，他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地笑了。
「傻瓜，昨晚是我来找你的啊！」
他笑得温和，我却只觉得胆寒。
就在他想要伸手搂住我的时候，我一把将簪子插进了他的胸口。
1
“小姐，该起身啦。”
贴身丫鬟翠云那轻柔的声音在耳畔悠悠响起，可我此刻只觉脑袋里乱成了一团麻，心底那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怎么都按捺不住。
不对呀，我分明已经死了，怎么又……
“小姐，今日可是谢家前来提亲的大日子，可不能贪睡赖床哟。”
谢家？提亲？
翠云似乎压根没察觉到我此刻的异样，径直走上前来，像往日那般轻轻将我扶起，紧接着便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老爷夫人本就因为小姐您不肯把这门亲事让给二小姐而心生不满，要是今日再出什么岔子，老爷又该大发雷霆了。
“老爷那脾气，小姐您又不是不清楚……”
“翠云，你方才说什么？”
我猛地回过神来，急忙打断了翠云的话。
“老爷夫人不是一直盼着小姐能把婚事……”
翠云一脸困惑地望着我。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上一句？哦，今日是谢家来提亲的日子呀！”
翠云说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小姐，您不会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吧？”
我缓缓低下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脑海中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再度如潮水般清晰起来。
上一世，我也是这般满心欢喜地与谢知遥定了亲。哪曾想，当晚就被人暗中下了药，在被那恶人羞辱之时，我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得知此事后，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便直接命人送来了白绫。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是谢知遥救了我。
我泪流满面地扑进他怀里，将一切和盘托出：“如今我已非清白之身，哪里还配得上你这般风度翩翩、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
谁料，他听完后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竟放声大笑起来。
“傻丫头，昨晚来找你的，是我啊！”
2
「不过是玩玩而已，真生气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买最新的首饰，给你赔罪，如何？
「反正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也不必在意这些小事。」
谢知遥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想要将我搂进怀里。
「小姐，你怎么了？」
翠云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回过神来，身上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水浸湿，手上再次握紧了那支金簪。
说起来，这簪子还是谢知遥送我的。
我回想起上一世的一切，想着谢知遥对我的庇护。
父亲向来不喜欢我，甚至就连着婚事，都比我让给薛婉。
当他得知我不愿，也不管我尚未梳妆，直接把我拉到院子里。
我记得初冬京城刺骨的寒风，记得细细的竹条抽在身上的疼痛。
我还记得谢知遥看见我时忧心的表情，记得他温暖的怀抱和那轻软的狐裘……
那时候我是真以为他是爱我的。
可是……
我咬紧了嘴唇，身子忍不住地发颤。
他明明知道我在家里过的日子，明明知道这件事后我会遭遇什么……
可他还，还……
「小姐，你怎么了？」
翠云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谢家马上就要上门了，你可别吓我。」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门外父亲的声音。
「孽障，你到底愿不愿意把婚事让给你的妹妹？」
3
父亲和继母全然不顾还在更衣的我，直接推门而入。
「老爷，小姐还没……」
翠云想要上前拦住他们，却被父亲扇了一巴掌。
「出去！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我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谢知遥是镇国公府世子，皇后的亲侄子，身份尊贵，远不是父亲一个五品官可以觊觎的。
如今他又立了功，成了皇上亲封的抚远将军，在京城中风头无两。
这么好的婚事，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阿玉，母亲也不想这样的。」
翠云出去后，继母哭哭啼啼地从父亲身后走了出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自幼心悦于谢小将军，你这样，可让她怎么活啊……」
继母说着便伏在父亲怀中哭了起来。
「柔儿，你何必跟她说这些？」
父亲恼怒地看向我，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在看一个仇人。
「我看她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非要气死我才高兴！」
父亲气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抬头看向他，许是见我眼中含泪，以为我不愿意，他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你还委屈上了是吗？
「我跟你母亲都要跪下来求你了，你反倒还委屈了是吗？
「怎么？非得我跪下给你磕头你才满意？」
父亲气急败坏，拿起一旁的瓷瓶就向我砸来。
「老爷，玉儿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继母假惺惺地说道，伸手替父亲揉着胸口。
「那你说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就一桩婚事，连这都让不得？」
我缓了缓情绪，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父亲。
上一世我跟谢知遥情投意合，自然会据理力争，不愿妥协。
可现在……
我轻笑一声，这是薛婉自己要抢的，可怪不得我。
「妹妹天资聪颖，名冠京城，这婚事理应是妹妹的。」
4
父亲与继母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错愕。
“父亲，母亲……”
“谢家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我轻声开口，短暂的惊愕过后，他们随口夸赞了我几句，便带着笑意离开了房间。
“小姐，这婚事您怎么能让给二小姐呢？”
丫鬟翠云满脸愤懑，忍不住说道。
我呆呆地望着翠云，上一世，从意外发生，我用簪子刺入脖颈，到重生，时间实在太过短暂。
短得仿佛我只是打了个盹儿，就再没见过翠云，也不知道她后来遭遇了什么。
甚至，我都不知道那时她是否还在人世……
好在如今我重生了。
“罢了，祸福相依，谁又能断定嫁过去就一定是好事呢。”
“可是小姐……”
翠云话未说完，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小将军，您不能进去……”
小将军？是谢知遥？
他这次怎么来得如此迅速？
我惊讶地望向门外，一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遭遇，一股寒意瞬间从头顶蔓延至脚底。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谢知遥并未推门而入，而是停在了院子里。
“小将军，这件事确实是阿玉亲口所言，我和她母亲都听得真真切切，千真万确。”
父亲谄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知遥却完全不予理会，只是站在门外呼唤我。
“阿玉。
“伯父说你不愿与我定亲，将婚事让给了薛婉。这是真是假，还望你当面与我说清楚。
“若你不愿出来，我便在此守着，绝不离开。
“阿玉！”
……
他向来言出必行，说不走，就必定不会走。
我在心底暗自叹息，那晚的经历太过恐怖，即便重生一世，我仍未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阿玉，如今这局面你也瞧见了……”
继母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阿婉是你亲妹妹，这件事也是你亲口说的，你可不能不管不顾啊！”
我抬头看了继母一眼，还未等我开口，她便伸手拉住我，不顾我的反对，拽着我就往外走。
“阿玉，你亲自去跟谢小将军说清楚，就说这是你自愿的，与阿婉无关。”
5
我就这样被继母拉到谢知遥面前，头发凌乱地散落一缕，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谢知遥看到我这副模样，眉头微微一皱。
“薛夫人，此事并不急在一时，您何必连让阿玉梳妆打扮的时间都不给？”
继母尴尬地笑了笑。
“这不是怕误了吉时嘛。”
我抬头偷偷瞥了谢知遥一眼，又赶忙低下头，满心的委屈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玉……”
谢知遥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却被我迅速躲开。
“我是自愿的。”
我顿了顿，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继续说道。
“小女愿小将军与妹妹琴瑟和鸣，携手共度一生。”
我恭恭敬敬地向谢知遥行了一礼。
可即便我再怎么努力克制，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哭腔。
我也不知这哭腔从何而来，或许是对谢知遥的失望，又或许是对命运不公的委屈。
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母亲早早离世，父亲对我漠不关心，本以为能相伴一生的良人，竟是那样的人。
“小将军请回吧！还是莫要误了吉时为好。”
我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过了一会儿，似乎听到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阿玉，你这句话可是真心话？”
“是。”
谢知遥眉头微蹙，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般的笑意。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可以随意送人的物件？
“即便你今日不愿嫁给我，我也不会娶薛婉。我可以等，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逆子，这婚事可是皇上赐的，你怎能如此儿戏？”
谢忱将军愤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下意识抬头一瞥，只见他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谢知遥身上。
谢知遥没有丝毫躲闪，反而直直地跪在谢忱面前。
“父亲，这婚事是我向皇上求来的，若不成，我自然会去跟皇上说明缘由。
“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也是我自不量力，我绝无怨言。”
忽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看向我。
“阿玉……”
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看穿。
“无论你嫁不嫁我。
“这薛家，你今晚是断然不能留了。”
6
这桩婚事最终未能成行。
谢知遥走后，我便被父亲锁在院子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谢知遥临别时说的话。
“去你舅舅家也好，去你姨母家也罢……
“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留在薛家。”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可我家不过是区区五品官宦之家，谢知遥手握重兵，又是皇亲国戚，在朝中威望极高。
如果他真想插手此事，父亲根本无力阻拦。
更何况父亲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无论是我还是薛婉嫁进谢家，谢家少夫人终究都是他的女儿。
他即便再偏爱薛婉，也没必要为了她破坏这桩婚事。
我长叹一声，毫无头绪。
上一世可没有这些波折。
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些波折！
我心里一惊，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底油然而生。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若他是重生的，难道……
上一世的事另有隐情？
可既然不是他做的，他为何又要承认呢？
“大小姐，老爷真是太狠心了，明明就不是大小姐的错。”
翠云的声音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地开了口，一边说一边急得直抹眼泪。
“大小姐您明明都已经同意了，可那谢小将军宁可抗旨都不愿娶二小姐，您又能有什么办法？老爷还……
“说到底还不是二小姐没那个福分，谢小将军宁可抗旨都不娶她，呵，传出去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心里乱糟糟的，也懒得理会她。
翠云越说越气，气呼呼地撕扯着手里的手绢，最后有些嫌弃地抬头看向我。
“依奴婢看，谢小将军对大小姐情深义重，不如跟谢小将军说清楚，或者去找舅老爷……”
“翠云，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我抬头望向窗外，看样子，已过未时，离上一世发生变故的时间不远了。
无论上一世做出那件事的人是谁，这件事总归是在薛家发生的，这里并不安全。
我转头看向翠云。
“翠云，我记得你说过这院里有一个小洞？”
7
「混账！」
舅舅沈黎气得一拍桌子，脸色铁青。
「都说有了继室会亏待前面的孩子，呵，但他这也太过分了！」
我安静地坐在一旁，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也是后怕。
那个小洞被大石块堵住，任我们怎么努力都推不动。
好在翠云又带我寻了一棵老树，趁着家丁不在的空当翻了过去。
虽说有些狼狈，但好歹是逃出来了。
我自是没告诉舅舅重生的事，只说了父亲继母逼我把婚事让给薛婉不成，便将我锁在院子里反省。
再加上谢知遥临走前的警告，无奈之下，我只好逃到了这里。
「其他的也就算了，这姻缘明明是你自己得来的，他居然还要抢？！」
舅舅在前厅里来回踱步，舅母则是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至于这婚事，罢了以后再说……」
舅舅叹息一声，牵住了我的手。
我明白，他也是不想我退婚的。
「是阿玉给舅舅添麻烦了。」
我轻声说道，从到了沈家开始，当初的惶恐便消了不少。
至少，舅舅是护着我的。
只是，这次还不知道会给舅舅添多大的麻烦。
「无事，你母亲走得早，我们自然是该照拂你的。」
舅舅叹息一声，许是想起了母亲，他侧过头去，没再看我。
等他再次准备开口时，表弟沈清源却又进来了。
「爹娘，我回来了。
「谢小将军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好的一起听曲儿的，他居然……」
沈清源的脚刚跨进来，目光便落在了我身上。
「哎，表姐，你怎么在这儿？」
8
“所以，你们的婚事就这么黄了？”
“就算婚事黄了，吃顿饭又能咋的？他谢知遥也真是……哎，娘……哎哟，轻点，疼疼疼……”
沈清源向来没个正形，坐在一旁就开始破口大骂，结果自然是被舅母揪住了耳朵。
我坐在一旁，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所措。
谢知遥居然约了沈清源去听曲儿吃饭？
我拼命在脑海中回忆上一世的场景，那天吃完晚饭回到院子里没多久，我就感觉四肢绵软无力，脑袋也晕乎乎的，再然后……
要是谢知遥当时真的在和沈清源他们吃饭听曲儿，那他根本就没时间跑到我房间里做那些事！
“清源……”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着开了口，脑袋里还是乱成了一团麻。
“嗯？”
“你和谢知遥是啥时候约好的？”
“都有好几天了吧？谢小将军脾气向来温和，之前听说如意楼来了个会唱颍州小调的姑娘，他就答应带我去听听。”
如意楼？
那酒楼在城西，我家在城东，京城可不像郊外能纵马飞驰，从如意楼到我家，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半个多时辰。
一种难以言说的心酸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表姐，你在想啥呢？”
沈清源笑着说道，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你不会以为那如意楼是啥见不得人的地方吧？
要真是那种地方，我哪敢在家里说？不怕爹把我腿打断啊？哎，爹……哎哟！”
算了……
我有些无奈地瞥了沈清源一眼，转头看向舅舅。
“舅舅……
我现在还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怕……”
我压低声音说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也不知道这不安从何而来，或许是害怕父亲发现我偷跑出来后大肆宣扬，让我背上私会外男的骂名。
又或者……
如果上一世的事是父亲干的，不管他有什么非要害我的理由，这一世他同样能再杀我一次。
舅舅抬头看向我，点了点头。
“行。
我会陪你去跟你父亲说情，这些天你就住在沈家。
要是你有什么想问谢小将军的，我和你舅母也陪你走一趟。”
“谢谢舅舅。”
我朝着舅舅微微行了个礼，舅舅叹了口气，便吩咐下人去套马车。
可没过一会儿，刚才那个家丁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老爷，老爷……”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老爷……”
舅舅微微皱起眉头。
“啥事？慌成这样？”
“是，是城东……
城东那边着火了。”
9
火光冲天，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刻的薛家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就连旁边的几间屋子也被殃及。
看这火势，要是里面有人，就算没被浓烟呛死，也该被大火烧死了……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从得知这个消息起，我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现在，我所有的恐惧都成了现实。
当时父亲一气之下，直接把小院的两道门都封死了，就连那个小洞也被堵得严严实实。
要不是拐角处还有一棵老树，我恐怕……
舅舅同样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马车刚一停稳，他就径直朝着父亲冲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气势汹汹地揪住父亲的衣领，父亲眉头紧锁，眼角挂着泪。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想让阿玉死在里面吗？
你当初都答应了我什么？！”
父亲呆呆地看着舅舅，眼底满是担忧和绝望。
“是我，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阿玉，对不起子衿。”
他说得情真意切，到最后居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虎毒还不食子呢！之前我只以为你偏爱后妻生的女儿，想抢阿玉的婚事，没想到你，你居然，居然……”
父亲先是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沈兄，你这是啥意思？”
他迅速地扫视四周，很快就看到了站在马车旁的我。
既然他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不配合他呢？
“父亲，女儿现在安然无恙，请父亲放心……”
我眉头微蹙，又转头看了一眼燃着大火的屋子，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哭得比他还伤心。
“只是可惜了薛家这些年的家业……”
父亲依旧皱着眉头看着我，那眼神里的怒火，比外面的火光还要炽热。
“孽障，你什么时候出去的？还知道回来！
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为了你……”
父亲脸色铁青，指着我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薛家的方向。
难不成谢知遥他进去了？
不，他怎么会？谢将军一向治军严明，今早这么一闹，谢知遥现在应该被关在谢家的祠堂才对。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唉……”
父亲叹了口气。
“谢小将军听闻你还在院内，不顾危险冲了进去。
而你居然在外面？”
他的声音有些模糊，我听不太真切。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恍惚间，火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10
父亲又是一声叹息。
“家门不幸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女！
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谢小将军还没出来，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劳薛大人费心了，本将军一切都好。”
谢知遥冷冷地说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身上满是烟尘，衣服也有几处刮痕，脸上挂了彩，就连发丝也被火燎得卷曲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身体微微颤抖，鼻子一酸，好在被舅母扶着，才没有瘫倒在地。
谢知遥却没有看我，径直走到了父亲面前。
“听薛大人的话，似乎是盼着我死在里面？”
大概是没想到谢知遥说话这么直接，父亲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谢小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朝中栋梁，我有什么理由希望你死在里面？”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语气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呵，你不想我死，那你敢说你不想薛玉死在里面吗？”
谢知遥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满是怒火。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问你……
为什么你们一家四口都平平安安地站在这里，却不见薛玉的踪影？
你口口声声哭诉是你害了她，呵，火燃起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你还有个女儿被你锁在院子里？”
“阿玉不是在这儿吗？”
谢知遥冷哼一声。
“刚才的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连府尹大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想抵赖吗？”
父亲这才悻悻地低下了头。
“小将军这是哪里的话？
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被惯坏了，我不过是略施惩戒，碰巧遇到这种事罢了。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
“惯坏？薛大人说的惯坏是指的什么？”
谢知遥依旧不依不饶。
「今早不仅我在，父亲也在。
「敢问薛大人，薛玉到底做了什么事，以至于被你锁在院内一整天，连一个可以逃生的门窗都不留？
「更何况，这火怎么燃起来的，薛大人怕是最清楚吧？」
11
父亲依旧是波澜不惊，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
「你这话什么意思？」
「薛大人怕是不知道，桐油是烧不干净的。等火灭了，京兆府的人一查便知。」
父亲呆愣原地。
没等他开口，他身旁一直站着的一个小厮一下便跪了下去。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奴才不小心打翻了要送去后院的桐油，还没来得及处理，没想到……没想到……」
「你拿桐油干什么？」
我回过神来，厉声追问。
那小厮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惶恐地低下头去。
「那些桐油都是用来给后院的亭子刷漆用的，大小姐您不管这些事，自然是不知道……」
我气得咬牙。
可如今被指认的人之一是我父亲，按照大景的律令，我反倒不好多说什么。
「失火和纵火都是重罪，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谢知遥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厮身上。
「奴才知道，所以奴才不敢隐瞒。」
「谢小将军，你可都看到了。」
父亲笑着说道，神情有些得意。
谢知遥依旧是冷冷地盯着他，盯得他坐立难安，最终低下头去，语气也缓了下来。
「若是谢小将军还觉得是我害了阿玉，那便如她所愿，让她继续住在舅舅家吧！
「这样的女儿，我不要也罢！」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他也没什么对策。
谢知遥眉头紧皱，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就在那一刹那，我对上了他的眼。
谢知遥眉头微挑，片刻的愣神后，他便侧过头去不再看我。
「谢小将军……」
我跟舅舅舅母说了几句，快步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小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12
「你知道多少？」
谢知遥最终还是来了。我们坐在茶楼最里面的客座，外面站着翠云和谢知遥带出来的几个亲卫，以确保其他人听不见我们的谈话。
谢知遥低着头没有吭声。
「我问过清源了，前日你们偶遇，当时你便答应了要带他去如意楼听曲儿。」
我转过头看向窗外，大火已经扑灭，外面的人群也都慢慢散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事发当时你正在如意楼内，根本没有时间。」
我猛然转头看向谢知遥，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被我抓个正着。
「是吗？」
他眉头微蹙，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你果然也记得。」
这便是认了？
我抬头看向他，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落寞。
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要那个凶手没被揪出，我便依旧身处险境。
「是谁找你来的？翠云？」
谢知遥摇了摇头，再次抬头看向我时，眼神中带着些许悲伤和无奈。
「当时翠云已经死了。」
「什么？」
我一声惊呼，下意识捂住了嘴。
「来的是薛婉的丫鬟翠玲……她只说你有危险，求我相助。
「我的人不好进薛家，所以就连这一次，也是她发现桐油的问题，出来找阿庆的……」
谢知遥眉头微蹙，叹息一声。
「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到的时候，恰好救下了已经昏厥的你。
「当时我来不及顾及其他人，等把你抱下来后，才知道翠云因为乱说话被薛大人打死了。」
我紧紧咬住了嘴唇，嘴里很快便是一股血腥味。
翠云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她的性子我是清楚的。
或许她有些事是不够谨慎，但她绝是不分轻重，乱嚼舌根的人。
这分明就是污蔑，分明就是杀人灭口！
「至于幕后之人，我也不清楚。」
谢知遥再次开口。
「那晚你昏死过去后不久，我也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就到了今天早上了。」
说完他便静静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13
「我也怀疑是父亲，特别是今天的事……其他人大抵都没那个机会。
「可是……为什么？他有什么理由非要我死？」
我低声喃喃，他终究是我的父亲，即便我对他再不满，也不可能真对他做些什么。
反倒是他，这般铤而走险，更容易引火烧身。
难不成有人背后指使？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我让阿庆带人守在薛家外面，也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动向。」
换句话说，今日之事，无人指使。
可今日之事无人指使不代表之前他们没有达成某种协定。
或许薛婉会知道点什么。
谢知遥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之前问过了，她只说闻到了桐油味，其他的一概不知。
「至于上一世，我也问过翠玲……
「她只说是薛婉听见了翠云的呼救，她们不敢拦，你父亲和继母又通通不予理会，被逼无奈之下才找上了我。
「她也不是来找我的，是找沈清源的。只是当时，我碰巧也在……」
上一世的那种事当然不好让谢知遥知晓。
但沈清源这人没有半点眼力见儿，谢知遥说这些的时候，我已经能猜到翠玲的无奈了。
谢知遥说完又看了一眼窗外，缓缓起身。
「时候不早了，而今情况未明，你先留在沈家，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派人在沈家外守着，你不必担心。」
谢知遥说罢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我起身拦住了谢知遥。
14
在回去的马车上，我一直想着谢知遥的话，想着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他说他早知道世道艰险，女子不易，他当时不知道是我想死还是薛家逼我去死，情急之下，才选择认下。
他还说，从他选择认下那件事的时候就已经知晓自己可能会承受的怒火，那些事，他不怪我。
他一直温和地看着我，没有慌张也没有回避任何事，坦然自若。
我想，他没有骗我。
说不感动是假的，我从未想过他会替我谋划到这样的地步，不仅不介意那件事，还尽全力替我遮掩。
而我最后居然……
是我欠了他的。
因为有舅舅舅母还有沈清源和沈家一众家丁陪着，谢知遥并没有送我。
我看着谢知遥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随着马车的驶离，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说开了？」
舅母轻声笑道。
「说开了就好，你们本就有感情，有什么事不能说开？」
「是啊，说开了就好。」
我低声喃喃，我很感激谢知遥为我做的一切，但也如他所说，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至少现在知道是父亲有问题了不是？
我细细回想着以往的事，希望能够得到一点线索。
从小到大，父亲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想我死，生病了不给请郎中，稍有不满就将我往死里打。
之前我只以为是他讨厌我，现在看来，或许他是一早就想我死。
如果父亲非要置我于死地的话……
我思来想去，也就两种可能：
要么有人买凶。
要么……是我无意中知晓了他什么秘密，或者说，他以为我知道了。
15
父亲对我的恨意是从我十三岁回到薛家开始的，如果真是有人买凶，这么多年里他多的是机会。
但思来想去，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知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在我印象里，父亲除了极度憎恶我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大小姐，你又在想什么呢？」
翠云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她笑得温和，一看就藏不住事。
「没什么……」
「小姐难道是在想失火的事？而今小姐住在沈家，舅老爷最疼爱小姐了，就算老爷真想做什么，怕也是做不了了。」
翠云笑嘻嘻地把点心放在了我跟前，又在一旁坐下，跟我聊起了闲话。
「说起来，我听翠玲说，老爷和柔夫人最近要回一趟叙州……」
我抬头看向翠云。
薛家祖籍叙州，父亲当年外派也是先到的叙州，而我的母亲，便是因为时疫，永远留在了那里。
可现在既不是谁的忌日，也不是什么节日，他们平白无故现在回叙州干什么？
翠云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听说，是老爷觉得家里风水不好，想要回去迁坟。」
迁坟？
我手里的糕点直接掉到了地上。
虽然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现在回去，肯定和我的事脱不了干系。
翠云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清理了残渣，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他们还说，这是老爷一早就决定好了的，本就打算等你和谢小将军订了婚就去的。
「可奴婢还是想不明白，老爷毕竟有官职在身，为什么就非要……」
「翠云……」
我出声打断了她。
「你拿着这个玉佩，替我去请谢小将军来，就说沈清源想找他叙旧。」
那玉佩是那晚谢知遥给我的，他说我在明，敌在暗，若是有什么事，立刻去找他。
「小姐……」
翠云微微蹙眉。
「你只管去就行。」
我抬头看向她，径直朝着舅舅的书房走去。
16
「你是说你家的往事？」
舅舅眉头紧皱，他思考了良久，最终摇了摇头。
「我实在不记得有什么要紧的事。」
「舅舅，您再仔细想想。」
「阿玉……」
舅舅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知道那日的失火案太过凑巧，可他毕竟是你父亲，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呢？」
「舅舅！」
我微微蹙眉，不明白舅舅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
舅舅却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你父亲不过是偏心你的妹妹，想要你的妹妹嫁个好人家而已。大是大非，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平静地看着我，满眼慈爱。
「若是你还担心，大可以一直在沈家住着，等到你和谢小将军成婚那日再回去。
「又或者，你在沈家出嫁都行，舅舅替你去向你父亲解释。」
舅舅笑呵呵地看着我，完全就是一副疼爱晚辈的长辈模样。
我下意识握住了裙摆，平静地答了一声是。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好在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别的路。
「舅舅。」
「嗯？」
舅舅微微挑眉，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母亲还在叙州……」
大景重视孝道，这个借口，他总没理由不同意了吧？
「而今父亲要重修祖坟，连母亲和芳姨娘的棺椁也要一并迁移。
「芳姨娘也就罢了，可那毕竟还有我母亲，我也想跟着一起回去祭拜。」
舅舅一愣。
他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17
沈家用了三日准备一切，为了保证安全，舅舅还叫来了沈清源陪我一同前去。
「钱财乃身外之物，阿玉，有些事也不必算得那么清。」
舅母轻声叮嘱，我明白她是会错了意，但也不想再做什么解释。
「舅母，我真的只是回去祭拜母亲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瞥向舅舅。
他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我，似乎在想着什么。
至于谢知遥，上次见面时，他就告诉我，他有公务在身，不日便要离开京城，不能陪我。
但他还是叫来了几个得力的亲兵，混在沈家的家丁中，跟在我身边。
那次来的时候，他也带来吏部关于父亲升迁调任的全部记载，只是我怎么看，都没看出来半点疑点。
「表姐，我问过了……」
刚到沈家在叙州的宅子，沈清源便迫不及待地找上了我。
「姑父他们已经到了，就在城西，我们要不现在就去找他？我去跟他说。」
「不用了。」
我抬头看向翠云，示意她把那些下人都带了出去。
「什么？」
沈清源眼睛睁得老大。
「我不是来祭拜母亲……」
「什么？」
沈清源惊叫出声，又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说真的，有时候我也很想揍他一顿，总是一惊一乍的，什么事告诉他，怕不到半天就说出去了。
于是我白了沈清源一眼，叹息一声，把事情说得模棱两可。
「我是觉得，父亲突然迁坟有些不对劲，所以才来……」
沈清源捂着嘴，听着我分析情况，然后立马露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
「所以表姐，你这是怀疑姑父隐瞒了什么？」
沈清源微微挑眉，又搓了搓手，看上去比我还兴奋。
「等下看看吧！我也说不准。」
我轻声答道。
「今晚再出去看看吧！
「毕竟有些事，只有晚上才好干。」
18
我把谢知遥指给我的人大部分都安排到了薛家附近，让他们盯着薛家的动向。
而当晚，我便女扮男装，带着沈清源和阿庆，以及另外一个谢家兵士偷偷溜了出去。
「表……哥，这样好吗？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沈清源低声喃喃。
「父亲知道会打死我的。」
「你要怕你就回去。」
禾桃巷的医女芸娘是从叙州来的，这期间，她还回去过几次。
她感念母亲的恩情，在我找上她时，将有关黑市的事，全都告诉了我，还给我介绍了她小弟认识。
「按着这条路走，那个又瘦又矮又黑，活像一只耗子的人就是他。」
芸娘的地图画得很详细，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左拐右拐，才总算找到了她说的那个小巷。
矮旧的房屋闪烁着昏暗的灯火，可一进去，就发现里面往下延伸了不知多少，人山人海。
还得继续找。
「别乱说话，也别乱动……就看着听着。」
我小声叮嘱了沈清源一句，然后径直走了下去。
黑市里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四周的人各色各样，大多数人虽然算不上凶神恶煞，可那打量的目光，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还好是带了谢家的人出来的，这里的情况，普通的家丁怕是扛不住。
我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芸娘口中的小弟地老鼠。
「老板，要二两鲤鱼。不要黑的，也不要红的，要白的，全切成片。」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鲤鱼没有，只有草鱼。」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转身进了里屋。
我刚跟着进去，一把匕首便架在了我脖子上。
「是谁让你来的？」
「你姐姐芸娘。」
我拦住了准备动手的沈清源他们，轻声开口，末了，又补了一句。
「家母沈氏，与芸娘有旧。」
地老鼠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手里的匕首更近了几分，贴在我的脖颈处，冰冰凉。
「沈氏？十七年前死在叙州那个？」
19
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难道芸娘她，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我还有她给的信物。」
我小声说道，肢体却没有丝毫动作。
「就在荷包里。」
地老鼠迅速地从荷包里掏出那只铜做的平安锁，小小的铃铛在他手中丁零作响。
终于，匕首离开了我的脖颈。
「有什么事？」
「我想找一个人。」
「谁？」
「卖尸体的人。」
地老鼠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卖尸体的人？
「你们这些官小姐也买尸体？」
沈清源刚准备开口，却又被我瞪了回去。
「我想要一具年轻女性的尸骨，没有生养过，最好死了十几年的……
「最好最好，是正常病死的。」
地老鼠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有趣，有趣，沈夫人一向墨守成规，没想到她女儿居然是这样的人。」
他说罢便嗤笑一声，又拿出芸娘给的信物看了看，摇头叹息，片刻后才再次抬头看向我。
「这条路，异常艰险。
「你可别让我失望。」
我点了点头。
地老鼠露出一个怪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终还是带我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小屋前。
小屋里面放满了棺木和人骨，灯火摇曳，有些串成串的碎骨也跟着乱晃。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快步走了进去。
屋子最里面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满脸皱纹，听见声音才缓缓转过身，眼睛斜斜地看着我们。
地老鼠叫他老蛇头。
「你来得太巧了，刚好这里就有一具。
「之前就有一家人，也要一具病死的年轻女性的尸骨。本来都说好了的，结果他又嫌身高矮了。」
老蛇头在狭窄的空间里扭动着，朝着我嘿嘿地笑了几声，转眼就推开一个棺材。
里面赫然放着一整具骸骨，在昏暗的烛火下，格外瘆人。
「一样的要生病死的，但他没说要没生养过的……不过这具，我保证，是没生养过的。」
「那你知道是谁要买吗？」
「小姐，你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这些事，就不能多说了。」
20
我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阴暗的黑市中踉跄走出的，只记得刚踏出那扇门，便在路边一阵阵地干呕，胃里翻江倒海。
手中紧紧攥着地老鼠临别时塞给我的信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老蛇头说过的话语。地老鼠无奈地表示，他实在无法说服老蛇头，而薛家那边也毫无消息传来，至今仍无法确定那两人是否就是父亲和柔夫人。
我在心底默默地长叹一声，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谢知遥。
“表哥，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买尸体这种事……哎！”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顺着沈清源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谢知遥？
然而这一次，他并非独自一人，身旁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两人皆小心翼翼地跟在另一个年轻男子身后。
能让谢知遥如此恭敬跟随的人……
我微微皱起眉头，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表哥，那不是……”
不等沈清源把话说完，我猛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如此年轻，又有资格让谢知遥这般跟随的人，其身份还用多说吗？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们。”
那年轻男子面带微笑，缓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随后拱手行礼。
“在下谢知遥，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我抬起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谢知遥。
“在下薛英，这是我的表弟沈清源。”
那年轻男子嗤笑一声，手中的扇子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模样倒是俊朗，和阿玉还真有几分相似。
“不过我可从未听阿玉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兄弟。”
我沉默不语，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会是……外面的吧？”
那年轻男子轻声笑道，话音未落，手中的扇子便“哗啦”一声展开，挡在了我们面前。
外面的？
我一愣，下意识地再次捂住了沈清源的嘴。
“什么……唔……”
“都这么晚了，宵禁都开始了，还在外面瞎逛呢？可真是不听话啊！”
年轻男子完全无视我的反应，自顾自地扇着扇子。
“你说我要是去报了官……”
“鄙人一时贪玩，忘了时辰，还望谢小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那年轻男子笑着摇了摇头。
“贪玩？玩什么？”
但他也只是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谢知遥的后背。
“算了，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外面的，说起来，都算是一家人。
“要是被官府抓住了，对阿玉的名声可不好。
“小六子，你送他们回去吧！”
21
“你怎么会在这儿？真就这么巧？
“你该不会是……担心表姐，偷偷跟过来的吧？”
回去的路上，沈清源一个劲儿地追问谢知遥。
谢知遥倒也不恼，只是沉默不语，静静地跟在我们身旁，直到回到家中才缓缓开口。
“你不该独自去那种地方的。”
“我带了人的啊！”
谢知遥抬头看了我一眼。
“阿玉，你明白我的意思。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连官府都难以管辖，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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