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的学理阐释

韩庆祥 汤茂玥

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时代转换和实践发展要求推进理论创新。21世纪，尽管我们已经进入了新时代，但是依然处在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历史阶段，这就对马克思主义发展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在“两个大局”相互激荡背景下，中国如何由大国变为强国？科学社会主义如何在21世纪中国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如何走向世界并彰显超越当代资本主义的显著优势？中国式现代化如何为人类实现现代化提供新的选择？如何建构中国自主知识体系？这些影响21世纪中国与世界发展走向的根本问题，构成了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研究对象。

关于中国如何由大国成为强国的问题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三个意味着”的第一个“意味着”就是：“意味着近代以来久经磨难的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强调：“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从现实来看，当前人民的需要已经由过去的“物质文化需要”转变为“美好生活需要”，面对的社会问题由过去“解决社会温饱问题”转变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而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问题”，中国的国际地位“日趋走近世界舞台中央”，由过去的“世界失我”经“世界有我”再进一步走向“世界向我”。这些都标志着中国和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向“富起来”的伟大飞跃，正在开启新一轮“强起来”的伟大历史进程，即踏上现代化强国建设的新征程。在一定意义上说，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实质上就是进入“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强国时代（这里的“强国”是动词）。“强国时代”中具有基础性、全局性、战略性、根本性意义的问题，就是研究在当前“两个大局”相互交织的世界局势下，中国是如何由大国成为强国，即揭示中国的“强国逻辑”。这正是21世纪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的第一个内容。

关于科学社会主义如何在21世纪中国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的问题

20世纪90年代，随着东欧剧变、苏联解体，西方学者对社会主义的发展前景作出错误预估，杜撰出“历史终结论”等错误论调，宣称资本主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终阶段。甚至在当时一些社会主义国家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怀疑、否定社会主义的思想倾向。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在这一时期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然而，进入21世纪以来，尤其是进入新时代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同中国具体实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书写出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的“中国奇迹”。由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可以说，我们用事实宣告了‘历史终结论’的破产。”科学社会主义重新在21世纪中国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既在中华民族发展史、新中国史上具有重大意义，也在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因此，考察科学社会主义如何在21世纪的中国重新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就成为21世纪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的第二个内容。

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如何走向世界并彰显超越当代资本主义的显著优势的问题

马克思曾提出人类发展“三形态”理论，即从“人的依赖”到“物的依赖”再到“自由个性”。“人的依赖”，指的是人依赖于血缘共同体及其权力，这是前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形态；“物的依赖”，指的是人依赖于资本增殖和商品交换，这是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形态；“自由个性”，指的是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是人类发展的最高阶段。当代资本主义的发展以“资本逻辑”为主导，直接表现为资本对人的统治和支配，即人对“物的依赖”。马克思、恩格斯以及之后的诸多社会主义者、共产党人，一直追求的就是通过“人本逻辑”彰显人的自由个性，从而超越资本主义所蕴含的“资本逻辑”。但是，因种种原因，在由“资本逻辑”走向“人本逻辑”的历史进程中，遭遇不少障碍。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建构起“人民至上”理念，致力于解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即解决人民生活“好不好”、国家“强不强”的问题。新时代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民本逻辑”，不断推进人的全面发展，彰显出超越资本主义的显著优势。这一问题作为当前社会主义国家乃至全世界所迫切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正构成21世纪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的第三个内容。

关于中国式现代化如何为人类实现现代化提供新的选择的问题

现代化潮流肇始于欧洲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启蒙运动，所谓的工业革命、自由市场经济、政治民主和人的自由，成为西方开启现代化的主要标志。在西方现代化历史进程中内生出了“西方中心论”，它具有强烈而鲜明的统治意识和霸权意识，不仅给世界现代化蒙上“现代化=西方化”的阴影，还直接导致西方国家与非西方国家、先发式现代化国家与后发式现代化国家，以及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对立。在新中国成立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演进中，经过党的十八大以来理论和实践上的创新性突破，我们党成功创造并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作为超越和突破西方现代化的全新现代化，既是对西方现代化负面效应的反思与解构，也是中国根据自身实际情况进行的实践创新和理论创新，蕴含着鲜明的整体性、人民性、协调性、共生性、和平性、自主性等突出特性。中国式现代化作为一种崭新的人类文明新形态，集世界意义与民族意义、普遍意义与特殊意义于一体，从而使中国走向世界，使民族的成为人类的，为世界其他国家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提供了新的选择，为解决世界问题、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力量。由此，深入剖析“中国式现代化”及其世界意义，就构成21世纪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的第四个内容。

关于如何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的问题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西方自由主义拥有解释世界的绝对话语权，而我国学术理论却往往失语，缺乏“学术自我”，存在“理论依附”，总是用西方理论范式剪裁中国具体现实。当前，中国已经迈入强国建设新征程。一个国家或政党的强大，不仅体现为这个国家经济、科技、军事、金融的强大，更重要的是其思想理论及其话语权的强大。在21世纪，还没有哪一种西方理论、西方思想能够准确解释21世纪从而掌握21世纪话语权。这对于中国来讲，是难得的构建“中国学术”“中国理论”与“学术自我”“理论自我”的机遇期，也是难得的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的机遇期。这里所说的中国学术、中国理论、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可以“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名义来表达。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既直接指向发展21世纪马克思主义，同时也指向21世纪马克思主义所关注和致力于解答的根本问题。这构成了21世纪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的第五个内容。

马克思强调，任何“解释世界”的理论活动都应当指向“改变世界”的实践旨趣。但同时他也承认，要朝着积极方向“改变世界”，必须在科学认识世界的基础上合理“解释世界”。正所谓先把脉后开方。只有脉把得精准，药方才能开得有效。客观来说，在近代以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西方理论一直占有解释世界的至高权力、绝对权力，甚至引领着整个世界的发展方向与发展趋势。但是，随着以2008年金融危机为主要标志的各种“灰天鹅”“黑犀牛”等系统性危机事件频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日趋衰退。作为西方资本主义理论支柱的新自由主义，受其内在“自私自利”“暴力血腥”“个人至上”等罪恶基因的影响，也开始出现解释困境，在解释21世纪的世界时显得力不从心、捉襟见肘。这意味着，面对当前“两个大局”相互交织、相互激荡以及由此带来“不确定与不稳定”的时代图景，谁能够在理论层面合理准确地“解释世界”，谁就能够在实践层面真正“改变世界”。而要想在理论层面合理准确地解释当今世界，其中一个关键环节就是从当前的时代背景、时代特征以及时代课题中提炼出21世纪最具边界性、范围性、总体性、根本性的主题、议题，并对其给予回应。由此，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主体形态的21世纪马克思主义，将理论视界由“中国一域”拓展为“两个大局”相互交织背景下的“世界全景”，将上述五个影响21世纪世界和中国发展走向的根本问题视为主要研究对象，并致力于对此作出科学解答。

（作者单位：中央党校专家工作室、上海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本文更多详情请参见《学习与探索》2025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