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AI是“电子宠物”，还是“精神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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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高度个性化的推荐算法不断迎合用户，容易陷入信息茧房，形成依赖性使用。

★ 面对快速发展的数字时代，我们既要拥抱技术带来的效率提升与生活革新，也要通过伦理框架和制度设计为其划定人机关系的边界。

何 晓

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不仅改变了信息获取和生产方式，也深刻重塑着人类的情感结构和社会关系。在日常生活中，越来越多的人与AI建立起了“亲密关系”：有人用AI聊天缓解孤独，也有人沉迷于与虚拟AI形象的互动，逐渐脱离现实社交。尤其在年轻群体中，AI呈现出“拟人化”“情感化”趋势，逐渐成为生活中的“虚拟朋友”，甚至是“精神寄托”。这种现象背后隐藏着一个深刻的问题：AI究竟是温顺可爱的“电子宠物”，还是令人上瘾、侵蚀个体自我的“精神鸦片”？

“电子宠物”：AI带来的情感陪伴

从某种意义上说，AI确实在日常生活中承担了类似“电子宠物”的角色。比如一些陪伴型的AI，其设计初衷并非提高人的工作效率，而是作为人类的心理支撑，满足情感上的陪伴需求。相应地，用户也将其视为“树洞”“听众”甚至“朋友”。在现实人际关系日益紧张、快节奏生活的当下，这种实时待命、随时响应的虚拟交流对象的确提供了某种类似“宠物”的安慰与安全感。

从技术层面看，陪伴型AI的对话逻辑依赖的是大模型、情感识别算法以及用户画像模型，能模拟一定程度的“情感交流”。尽管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理解”与“同理”，但对于很多使用者而言，AI的即时回应、耐心倾听仍具有实际慰藉作用。因此，AI可以被视为一种“电子宠物”，能够在有限范围内进行心理调节或社交补充。

“精神鸦片”：AI蕴含的沉溺风险

然而，AI是否仅仅是无害的“电子宠物”？当我们进一步审视其设计逻辑与使用效果，便会发现问题的复杂性。一方面，许多AI产品依赖算法驱动，其核心在于“留住用户”，而不是“改善用户”。这就意味着，大量AI应用被赋予了“沉迷机制”——通过即时回应、情绪强化、游戏化互动等方式不断刺激用户多巴胺的分泌，进而形成心理依赖。在某些极端情况下，这种依赖已经演化为现实逃避。例如，一些年轻用户将AI设定为“虚拟恋人”，长时间沉溺于与之的情感互动中，主动回避现实生活中的挑战与人际关系。更有甚者，将AI视为唯一的倾诉对象，在遇到现实压力时首先求助虚拟系统，而非真实社会支持。这种“情感转移”如果不加节制，容易造成人格发育的障碍、判断能力的退化，甚至诱发抑郁、社交恐惧等心理问题。

与历史上的“鸦片”相比，AI虽然不具备物质依赖性，但它同样通过不断强化即时满足感，让人逐渐丧失面对复杂现实的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说，把AI视为一种“精神鸦片”并非夸张。尤其是在监管尚未完善、用户心理素养不足的背景下，AI带来的沉迷风险不容忽视。

技术中性：AI背后的人类主导权

事实上，将AI简单归为“电子宠物”或“精神鸦片”都难免失之偏颇。因为AI本身是一种中性的技术，其利弊取决于人类的设计、引导与使用方式。那么，我们如何才能“享其利而防其弊”？一方面，AI的设计者应当承担更多伦理责任。在算法架构、互动机制、数据使用等方面引入以人本主义为核心的价值标准，避免将用户变成沉迷目标，而是引导其实现更健康的数字生活体验。另一方面，用户自身也应具备足够的心理认知，意识到AI的陪伴是“模拟的”，不可替代现实的多维互动。此外，社会与政策层面的规范同样重要。例如，是否应限制青少年过度使用陪伴型AI，是否应设立使用时长、内容审查等机制，都是亟待探索的议题。就像当年对电子游戏、短视频平台所进行的监管那样，AI的流行也需要制度层面的响应，以避免其成为具有危害性的“精神鸦片”。

一言以蔽之，AI是“电子宠物”还是“精神鸦片”这个问题本质上并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一个关于人类如何与技术共处的问题。倘若我们赋予AI以关怀、伦理与节制的设计，它或许真能成为帮助人类自我修复、探索自我认同的新伙伴；倘若我们放任技术迎合欲望、引导沉迷，它也可能成为逃避现实的温柔陷阱。

（作者单位：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

选自《新湘评论》2025年第11期

编辑：陈家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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