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攻略疯批太子的第五年,我终于放弃了,在成亲前夜跑路了
发布时间:2025-06-11 09:01 浏览量:2
那接下来的攻略还能顺利吗?
怀着淡淡的死意,我终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微苦却清冽的药香涌入鼻尖。
这气味渐渐驱散了我的不适。
我睁开眼睛。
看见一个青年正坐在我床边。
他身旁放着令人安心的灯盏,白玉般的皮肤被光线镀上一层暖色光晕。
整个人温润俊美,气质出尘。
和裴声宴那种凛冽的俊美不同,是一种更为温和的好看。
我从前就对美人没什么抵抗力。
一时被这张脸看呆了,忘了该说些什么。
还是对面先对我温柔一笑:
「贺小姐醒了。」
「方才你心悸晕倒在我家,我就擅自把你带回家了,还望不要介意。」
美人含笑,流光溢彩。
我顿时被迷得昏头转向:「多、多谢公子……」
可谢着谢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不对,你认识我?」
美人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贺小姐不记得我了吗?」
见状,我瞬间紧张了起来。
让攻略对象失落可是大忌,是很容易掉好感值的行为。
于是我立刻点开了系统。
开始仔细查看他的所有资料——
他叫谢怀昭。
江南一带的药师,精于医术。
性格温和,总是免费为穷苦之人看诊,颇受欢迎。
……
不错,简历很不错。
但是……
我到底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人啊?
每一条都不熟悉啊?
我疑惑地又往下翻了一页。
结果目光忽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好感值的进度条……
居然是八十!
从前看着零好感度太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高的数值,我人都恍惚了:
「你究竟是谁Ŧů₀……?」
谢怀昭眼神有些落寞。
但听见我的话,还是撑起了一个微笑:
「我本是卑微之人,贺小姐记不住也正常。」
「但是——」
他深深地凝望着我:
「贺小姐对我的恩情,我却是断不敢忘的。」
9
我这才注意到。
谢怀昭手里握着一块玉佩。
虽然陈旧,但能看出被主人护养得很好,上面一个「贺」字清晰可见。
这是我们府上的玉佩。
我忽然有印象了。
几年前,一群权贵子弟正在拿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乞丐取乐。
他们踢翻他的碗,让他与狗争食,并哈哈大笑。
这情形太过惨烈。
我气不过,直接冲上去赶走了那些纨绔。
然后随手掏出一块玉佩,让小乞丐拿着换钱用。
小乞丐缓缓抬起头来。
露出一双闪着水光的淡色瞳眸。
赫然和眼前的谢怀昭重合了。
他认真道:
「贺小姐当年亲赠的玉佩,我一直擅自收着。」
「时刻记着小姐的恩情,绝不敢忘。」
「所以今日能有幸帮你一次,我真的很开心。」
说罢,谢怀昭弯唇一笑,眼底漾开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几乎能将人迷得七荤八素。
我难以承受地捂住心口,瞬间警惕了起来:
这人怎么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人心软?
而且语气中那股无害小白花的味道,甚至都让我想起了东宫的沈妍。
不行。
我得试探一下他的段位。
究竟是真纯,还是心机深沉装出来的?
想到这儿,我立刻蹙起了眉头,呻吟道:
「谢医师,我的心突然好痛,你听听我的心跳好不好?」
谢怀昭顿时担心了起来,伸手来探。
而我却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拿开了。
我眨了眨眼睛,冲他轻笑道:
「你听,我的心跳是不是很快?」
语气里满是暧昧的暗示意味。
照理说,寻常男子这种时候总是把持不住的。
他们多半会和我调情、来回拉扯,再顺水推舟地占更多便宜。
可谢怀昭却不一样。
因为他浑身都僵住了。
他整张白玉般的脸都染上了绯红色,转身就仓皇而逃:「抱、抱歉,药好像要煎糊了……」
逃、逃了?
我也愣住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使出下一步,也去摸摸他的心跳呢……
想不到这人不是装纯,是真纯。
他是真的没有段位啊……
那看来当初撩拨裴声宴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就太过火了,只会吓到他。
于是我调整了策略。
开始采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帮着谢怀昭一道整理药材、接待病人,偶尔再说几句情话撩拨一下他。
而每次看见谢怀昭被逗到满脸通红,我就会忍不住笑出声。
五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过得这么轻松开怀。
同时,攻略进度也在噌噌上涨。
到最后,系统对我说——
还差一点,你们只要再成个亲,攻略任务就能完成啦。
于是那一天,我半真心半假意地向谢怀昭求婚了。
谢怀昭当时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可成亲前夕,他却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艳红的护身符。
他红着脸认真道:
「娇娇,我们谢家的成亲传统,就是取心头血滴入护身符中,然后送给妻子。」
「意思是,心甘情愿用生命守护妻子。」
我愣愣地看着他。
第一次生出了负罪感,连手里的护身符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我别扭道:
「这也太贵重了,还是算了吧。何况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回礼……」
「没关系的。」
谢怀昭打断了我。
他握着那块当年的玉佩,垂眸轻笑:
「娇娇的回礼,我早就收到了。」
我怔住了。
谢怀昭转身给灯倒满了油,让它散发出令人安心的光芒。
然后低头克制地在我额头上一吻。
「娇娇。」
「我知你讨厌黑暗狭小的环境,也因此形成了心病。」
「所以成亲之后,我们就一同去看看雪山大漠、看看外面的景象好不好?」
「那里明亮又宽阔,你应当会喜欢的。」
说话时,他的眼睛也亮亮的,满眼期待和爱意。
我的心脏蓦然一动。
因为他的话,第一次生出了久违的渴望。
没想到,当年对裴声宴掏心掏肺了五年,都没能换来一丝爱意。
而现在。
居然真有人会因为我施舍的一点好,就把一颗真心都送给了我。
既然这样,那与谢怀昭成亲,然后一起和他出去看看……
好像也不错。
于是,新婚夜那晚。
我戴着盖头,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欣喜。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我面前。
那人掀开了我的盖头。
我扬起明媚的笑容,抬起头道:
「夫君……」
然而下一刻,我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一股浓稠血腥味扑面而来。
眼前人拎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剑,俊美熟悉的面庞上挂着狰狞笑意。
就如同从地狱而来的罗刹恶鬼,把我的未来也染成了血色。
裴声宴低头盯着我,勾唇笑道:
「好久不见了,我的未婚妻。」
10
那一刻,我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恐慌瞬间将我吞噬。
我听见自己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的怎么会是裴声宴?
谢怀昭呢?
还有,平时那些咋咋呼呼的丫鬟、小厮、学徒们……
又都哪去了呢?!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我就慌得几乎要肝胆俱裂。
而裴声宴只是笑着看我失态,然后慵懒地反问道:
「你真是糊涂了,娇娇。」
「太子妃今日成亲,来的不是太子,还会是谁呢?」
我努力压下心慌,尽量镇定道:
「殿下,没必要。」
「我们当初都一拍两散了,还有什么纠缠的必要呢?」
可没想到,这句话后,裴声宴的脸色忽然就黑了。
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语气冷得吓人:
「那是你单方面跑路,我可从来没跟你散过!」
「你走后,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寻你,找得几乎要疯魔了。」
他埋在我肩膀上,喃喃自语道:
「你怎么那么狠心。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还是就这么抛下我了呢……」
相识五年,他还是第一次对我这样亲密。
然而我只觉得一阵恶寒,下意识就去推他: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谢怀昭的家,明明在离皇城千里之外的药谷啊!
裴声宴又加重了几分搂我的力度,不肯放开我,冷笑道:
「这就要问你那位心善的药师了。」
「你的悬赏令早就被我贴遍各地,酬谢是黄金百两。」
「而他竟然还允许你和他一同露面,去医治一帮贱民。」
「有病人看到了你的脸,为了赏赐,就毫不犹豫地把你告发了。」
我的心顿时如遭重击。
眼眶也酸疼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但其实,裴声宴说错了。
和谢怀昭一同露面出诊这件事,是我见他辛苦、主动提出帮忙的。
谢怀昭平日不问世事,根本不知道我被通缉了。
而他也从来不会束缚我的自由。
所以就同意了。
可没想到,这举动竟为我们引来了血光之灾。
原来都是我的错。
泪珠不自觉就滚落了出来。
而裴声宴像是误解了什么。
他立刻心疼地替我擦去泪,温声哄道:
「好了好了,娇娇别怕。」
「那见到你真容的贱民,我已经砍了他的脑袋。」
「以后我定金屋藏娇,让你半步不离宫殿,绝不会再接触到这等低贱之人。」
明明语气温柔,可话的内容却让人头皮发麻。
我心一紧,忙追问道:
「那我的夫君呢,你拿他怎么了……唔!」
还没说完,我的下巴就被裴声宴恶狠狠地抬了起来。
他终于彻底破防,满面怒意地逼近我:
「什么你的夫君?」
「我才是你真正的夫君,你真正要嫁的人!」
「我一日不取消婚约,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妻!」
疯了!
我被他忽然暴起发疯的模样吓得直往后缩。
可裴声宴却没给我退后的机会。
他直接捉住我的脚腕拖了回来,然后下一刻就翻身压住了我。
他伸手扯开我的衣带,语气暗沉至极:
「娇娇,刚好此间是婚房。」
「那我们的新婚夜,就在这里补回来,好不好?」
11
没等我拒绝,滚烫的吻就一个个落在了我身上。
我只感觉粘腻又恶心。
眼前这人神情癫狂狠戾。
我毫不怀疑,如果不阻止的话,他是真能说到做到的!
于是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转移话题喊道:
「裴声宴,你说我是你的妻子。」
「那沈妍算什么?」
裴声宴动作一顿。
他支起身看着我,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原来娇娇竟是在吃她的醋吗?」
从前是的。
可现在,提到这个名字时,我的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只是想利用她来阻止裴声宴罢了。
可裴声宴却显然很高兴。他自以为是地安慰着我:
「妍儿心思单纯,我当然只把她当作妹妹看待。你放心吧。」
我几乎气笑了。
「妹妹?」
就算早知道裴声宴脸皮厚,我也没想到他能厚到这个地步。
「竟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妹妹是会和兄长私奔的?」
「你那日听见了?」裴声宴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道:「不过那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我怎可能真带她私奔。只是那段时日公务繁忙,就想和她出去透透气而已。」
嗯,开个玩笑。
可我清楚记得,他们出去透气那天,是我和裴声宴本该前去共拜月老的日子。
为了那天,我曾准备了很久很久。
我精心挑好了黄道吉日,备好了裴声宴喜欢的马车,甚至还沐浴焚香了七日。
那时,我只痴心地希望,这世间真能有神明。
然后神明看见我的真心,能垂怜我两分,让裴声宴也爱上我。
但可惜,因为裴声宴的「玩笑」,我最后的希望也Ṫūₖ破碎了。
不过现在,我已经毫不在乎了。
于是我懒得多说,又提出了另一件事:
「好,就当是玩笑。」
「那你和沈妍共洗鸳鸯浴,也是玩笑?」
裴声宴歪头思索一阵。
然后忽然笑了,眼底多了几分宠溺:
「娇娇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那日,妍儿在伺候我洗浴时,忽然脚滑跌进了池子里。而你又突然推门而入。」
「她那幅模样不可被他人看到,所以我就下意识挡在了她面前。」
他的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
「我们并没什么逾越之举,只仅此而已。」
早不滑,晚不滑。
偏偏在我每日进裴声宴房里的时刻脚滑了?
我冷笑一声。
那可真是巧。
这次重逢,裴声宴难得耐心地对我解释了那么多。
可我却没耐心听了。
我直接进入正题,语气冷了下去:
「殿下好记性,关于沈妍的细节都还记得这般清楚。」
「那我之前给她下毒的事,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儿,裴声宴的笑容终于僵硬了。
我直视着他,在心里赌着沈妍对他的重要性:
「我这样心思恶毒、嫉妒成性。」
「殿下再让我回东宫,即使鱼死网破,我也一定会再次毒杀她。」
「说不定,还会误伤殿下您。」
我眼里带着无畏的决绝:
「就算这样,殿下也愿意吗?」
裴声宴这才从我身上起来了一些。
他低头俯视着我,看着我不怕死的神色,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可下一刻,他就又恶劣地笑了起来:
「娇娇,你很聪明,知道我不会动你。」
「但你那小药师,可就不一定了。」
我顿时瞳孔一震。
然后听见了对面如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我给他下了点毒。」
「必须每日服用特制的解药,一日不用,则会七窍流血而死。」
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而裴声宴则是放声大笑了起来,随即凶狠地低头咬住我的唇:
「为了他,你就乖乖忍着我些吧,嗯?」
12
我被裴声宴带回了东宫。
住进了他为我精心打造的华丽宫殿。
然而我站在其中,只觉得这里就像一座华丽的囚笼。
硬生生折断了我所有对自由的渴望。
我终于有空和系统对话了。
我红着眼眶问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裴声宴不是不喜欢我吗,又为什么要突然来找我?」
系统流着冷汗疯狂道歉:
「抱歉宿主。」
「你换了攻略对象后,我就一直只关注谢怀昭的好感度,从来没再关注过裴声宴了……」
「可是,」它的语气越发不可置信:「裴声宴的好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满格!」
我震惊了:「为什么?」
系统解释道:
「经过我的排查,我忽然发现,其实早在几年前,在你替裴声宴挡箭、和他在山洞里生死与共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你动心了。」
「然而这人本性冷血,他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会爱上别人、真的会拥有软肋。」
「于是他一直尽力压抑着自己,也对你越来越冷淡。」
「他硬生生把自己的爱意藏起来了。」
「不但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我。」
「可在你走后,他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你的爱,然后就彻底发疯了,开始满世界寻找你。」
说完这些后,系统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这么看来,裴声宴好像还真的挺深情的。如果当时没换攻略对象……」
系统没说下去了。
可我明白它的意思。
如果没换攻略对象,我的任务是不是就能完成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裴声宴这个废物,既做不到跟我表白,也做不到斩断对我的喜欢。
只能靠不断伤害我,来维持自己脆弱的自尊。
这样的行为,也配得上深情?
感受不到的爱,也能被称作爱?
我只觉得恶心。
……
裴声宴确实找到了一个好用的筹码。
为了不让谢怀昭死,我柔顺地陪在了裴声宴身边,不再忤逆他的要求。
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让我笑一笑。
我就会毫无感情地提起嘴角。
他让我多喊喊他。
我就会规规矩矩地叫他「殿下」。
甚至连他让我吻他。
我也只会毫无感情地贴上他的唇,神色冷淡。
裴声宴一开始惊喜于我的顺从,但很快就又变得不满了。
他把我揽在怀里,失魂落魄道:
「娇娇,这几天我做梦了。」
「梦里都是你以前笑着叫我阿宴的样子。」
「可你现在为什么只叫我殿下,如此疏离?」
我只是冷淡答道:「这不合规矩,殿下。」
「可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妻,是可以任性点的。」
「我与殿下之间,先君臣后夫妻,并不敢放肆。」
裴声宴失望地转身离开了。
就在我以为他可以消停一段时间时,几天后,裴声宴居然又带着个香囊来了。
他原本白皙的额头上多了道明显的血痕,但眼底满是真切的欣喜:
「娇娇,这些天我仔细反省,从前之事,我是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这才让你与我疏远了。」
「但从今往后,我都会一点点补偿给你的。」
说着,他小心地将那枚精致的香囊放入我手中:
「娇娇你看,这是月老庙的香囊,能护佑我们夫妻平安、白头偕老。」
「他们说心诚则灵,所以我就一步一叩首求来了这枚香囊。」
「这样,娇娇和我就一定能永结同心,对吗?」
13
在裴声宴殷切的目光中,我只点了点头:
「嗯。」
然后就再没有多余的反应了。
裴声宴明显很难以置信:「娇娇你不开心吗?」
怎么可能开心。
和裴声宴永结同心,这是何等歹毒的诅咒。
我没当场扔了它,都已经是看在了谢怀昭的份上。
回想当年,我不知道给裴声宴送了多少香囊、手帕、绣球等小玩意。
每个都是我精心绣的,也都各有着美好的寓意。
裴声宴每次都是笑着收下。
可第二天,它们却准会出现在垃圾堆里。
我想,还是裴声宴最懂怎么伤人。
所以如今,我也学学他的本事。
当面收下,背地里再偷偷扔掉吧。
我在这头算计着怎么扔香囊,而另一头,见我半天没有回应的裴声宴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把上前按住我的肩,眼睛通红地喊道:
「娇娇,你能不Ṱŭⁱ能不要这样对我?!」
我疑惑道:「哪样?」
裴声宴颤抖着垂下眼睫:
「你可以恨我、骂我、打我,但不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冷冰冰的。」
「你这样,真的很像对我彻底失望了……」
「求你,」一向高贵的太子居然第一次放低了身段,难得卑微地说道:
「你向我提点要求吧,让我明白你还是需要我的,好不好?」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你让我再见一次谢怀昭吧。」
当晚,太子发疯了。
裴声宴砸碎了宫殿里所有的瓷器,发了好大的脾气。
走之前,他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想得美,贺娇。」
「我现在能让那奸夫苟活着已是大发慈悲,你别想再得寸进尺!」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宫殿。
听说那天,他去沈妍那儿喝了一晚上的酒。
然后在醉酒后,抱着沈妍折磨泄火了一整夜。
在那之后,裴声宴就单方面和我冷战了,也不再来找我了。
很多宫女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
「听说了吗,殿下昨晚宠幸了那姓沈的婢女,估计她是要飞黄腾达了!」
「对呀,而且太子殿下为了她,最近连准太子妃娘娘那儿都不去了。」
「当初殿下为娘娘新修了一座宫殿,我还以为她有多受宠呢,也就这样啊?」
「我倒看她是活该!整天端着架子不理殿下,这下终于翻车了吧?」
听着这些悉悉索索的话语,我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
连惊讶都没有。
在我看来,裴声宴和沈妍的氛围本就暧昧至极,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
……
可没过几天,清净就被打破了。
我不找人麻烦,麻烦却会主动找上门。
这天,裴声宴忽然带着沈妍来到了我的宫殿。
两人彼此依靠,神色亲密无间。
沈妍更是捂着带有暧昧痕迹的胸口肌肤,羞涩一笑:
「姐姐恕罪,这几日听见裴哥哥梦呓,才知道太子妃姐姐竟然回来了。」
「没能来及时拜见,妍儿真是该罚。」
可说着,她又露出一幅为难的神情:
「但妍儿最近伺候殿下太多次了,身体还酸胀着,就不行跪拜礼了,姐姐可以原谅我吗?」
字里行间,满满都是挑衅。
而前几天还说着「沈妍只是妹妹」的裴声宴,此刻就这样宠溺地纵容着她。
我冷眼看着这两人。
他们又是闹哪一出?
是想让我吃醋,还是真的旧情复燃了?
但这都和我无关,我只是冷漠地道:
「叫错了。」
「我不是太子妃,也不是你姐姐,所以别这样称呼我了。」
沈妍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佯装柔弱地拽了拽裴声宴的衣角:
「裴哥哥,你和太……贺小姐是闹矛盾了吗?」
然而裴声宴根本没理她。
他在听到「我不是太子妃」后,脸色就突然阴沉了下去,连看都没看沈妍一眼。
沈妍登时有些尴尬。
但还是不甘心地讽刺道:
「既然您不是太子妃,那您现在还占着太子妃殿,是不是有些……」
「鸠占鹊巢了?」
我歪了歪头:
「我觉得也是,那殿下觉得呢?」
裴声宴脸色已经黑得快滴墨了。
他咬牙切齿道:
「不过一处居所而已,想住就住,哪有那么多规矩?」
沈妍惺惺闭了嘴。
可在她的目光扫过我胸前时,眼睛却忽然就亮了起来:
「殿下,我看贺小姐早就有心上人了。您让她住在这里,恐怕她也不乐意吧。」
听到这句,我和裴声宴的脸色俱是一变。
裴声宴声音隐隐带上了杀意:
「……什么心上人?」
沈妍站起身,笑着指我的胸口:
「我从小长在民间,知道一个习俗。」
「那就是男子会为心怡的女子求来护身符,那款式和贺小姐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不怀好意地道:
「那看起来,贺小姐在宫外早就有情郎了啊。」
「殿下还是早日放她出宫,让她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14
沈妍当众揭发了我有心上人。
估计是想让裴声宴发现我对他不忠,然后愤怒地把我赶出东宫吧。
可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非常赞同她这番话。
我不但闭嘴没反驳,心里还隐隐涌起了一丝期待:
如果,沈妍真劝动了裴声宴,让他把我和谢怀昭都赶出了宫去……
但我和沈妍都失望了。
因为裴声宴突然又发疯了。
他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一把扯下我胸前的护身符。
然后狠狠一脚碾了上去。
「什么心上人,娇娇的心上人只有我,你在挑拨什么我俩的关系?!」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狠狠碾碎了。
这是我身上唯一和谢怀昭有关的东西了。
也是我这些天唯一的念想。
恨意燃起,我唯有死死掐着掌心,才能克制住不冲上去扇裴声宴一巴掌。
沈妍被吼得瑟瑟发抖,她啜泣着道:
「殿下,妍儿是为了你着想啊,那贺娇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但裴声宴却目眦欲裂地打断了她:
「滚,给我滚出去!以后不准再踏足这里一步!」
……
自从那次裴声宴大发雷霆后,沈妍果真再也没出现在过我宫殿了。
而且连带着宫女们的嘴都比从前严了不少。
现在,我再也听不见她们的八卦了。
相反的,她们一见到我,就会瑟瑟发抖地喊:
「太子妃娘娘与殿下金玉良缘,天生一对。」
一猜就知道,这是裴声宴那幼稚的恶趣味。
我听得直泛恶心。
想去外面的花园里逛逛散心。
可走着走着,沈妍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拦在了我面前。
她柔美的脸被恨意扭曲了,怒视着我:
「贺娇,你别太得意了。」
「我和太子殿下可是青梅竹马的缘分,他爱的永远是我,你只是他的一时新鲜罢了!」
我无意与她争宠。
青梅竹马的情分又如何?
当初我还是替裴声宴挡箭的生死之交呢,不照样不影响他折磨我吗?
裴声宴本就是凉薄之人。
他的爱也自私冰冷、不值一文。
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了。
于是我无视了沈妍,想要绕开她。
没想到,沈妍却忽然变了脸色。
她直接倒在了地上,眼里涌起了泪花,表情痛苦又可怜:
「贺小姐,我只是想劝你多对殿下用用心,你何至于要又给我下一次毒?」
说话时,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身后一处。
我也随之回了头。
果然,裴声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而且我的怀里,也忽然多了一个黑色罐子。
我心下了然,冷笑一声。
同样的陷害手法使两次啊。
但我已经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慌乱了。
裴声宴扫了一眼沈妍,走上前来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沈妍正要说些什么,我就先一步打断了她:
「如殿下所见,我给沈妍下了毒。」
我大大方方地摇了摇罐子:
「来之前我就跟殿下说过了吧,我不仅会毒害沈妍,没准有一日也会毒害殿下……」
这话是真心的。
说话时,我眼里都带着杀气,把沈妍都吓得一哆嗦。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裴声宴就突然低头堵住了我的嘴。
他泄愤般地撕咬着我的唇,叹道:
「你这张嘴,确实是毒。」
「每次都知道怎么说出让我伤心的话。」
我顿时一阵恶寒。
只觉得这人还真是个行事毫无逻辑的疯子。
而另一边,沈妍已经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殿、殿下,妍儿好难受……」
我也趁机附和道:
「对啊殿下,我现在看见沈妍就控制不住想杀她,还是把我赶出宫吧。」
但裴声宴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沈妍:
「难受就去找太医,我又不会治病。」
然后又转头看我:
「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咬牙补充道:
「你的软肋还在我手上,我相信为了那个人,你是不会做出蠢事来的。」
「去查,是谁想要嫁祸给娇娇。」
周围护卫们说着「是」,然后就去各宫搜寻了。
真奇怪啊。
明明当初,我哭喊到声嘶力竭,只求裴声宴能信我两分。
可他就是连查都懒得查,就那样定了我的罪。
但现在,我干脆直接摆烂承认了。
可裴声宴却不信了,反而非要查出个清白来。
我面无表情地想:
看来他就是贱。
拥有的时候拼命践踏,非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才开始长出了脑子。
果然没过一会儿,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护卫捧着一个黑罐,来到了裴声宴面前:
「殿下,我们已经查出来了。」
「沈姑娘房里藏着大量噬心散,这种毒药的原材料只长在淮南,外地人很难接触得到,只能去淮南采集。」
「而沈姑娘老家就在淮南,最近又和淮南一带的人往来密切,所以……」
他没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懂了。
是沈妍自己给自己下了药。
然后嫁祸栽赃给了我。
原来。
真相就这么简单啊。
明明只要一查就可还我清白。
可当初,裴声宴就硬是中了这样拙劣的技俩,把我关在偏殿折磨了一晚。
害得我心悸发作,差点彻底崩溃。
想到这段记忆,我的脸色越发冷了。
而远处,裴声宴像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他看我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
里面好像多了几分怜悯、悔恨、痛苦。
于是他直接一挥袖子,厉声道:
「不用治沈妍了,直接把她拖下去杖毙吧。」
「她伤害未来的太子妃,还多次挑拨我们的关系,早就该死了。」
似乎这样,就可以抵消对我的愧疚了。
闻言,沈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流着泪目眦欲裂:
「殿下!」
「殿下,妍儿都是为了殿下好才会做错事的!」
「妍儿只是太过仰慕殿下了,只是想留在殿下身边,您怎么能这么对我……殿下,裴哥哥,阿宴!」
然而不管她的叫声如何凄厉哀绝,都没有换来裴声宴的一丝动容。
自古帝王无情。
就算上一刻还在温存爱恋,下一刻他就能冷血地翻脸不认人。
对曾经的我如此,对沈妍亦如此。
可沈妍到最后一刻也没醒悟,依旧执迷不悟地哭道:
「阿宴,你明明说过会永远护着我的啊……」
沈妍虽坏,可她对裴声宴倒确实是一心一意。
她死后,裴声宴倒沉默了良久。
然后拿了一壶酒,去她坟头喝得一醉方休。
我知道裴声宴的德行。
他这人就是喜欢在失去后珍惜,贱得很。
所以我没搭理他。
而是趁着裴声宴不在、监管疏松,偷偷跑去了慎刑司。
这些天关在东宫,我也不是无所事事。
我打听到了谢怀昭被关的地方,然后一直等待着有一天,我能够逃出去见他一面。
而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15
走进慎刑司,我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关谢怀昭的密室。
深呼吸了好几次厚,我才终于敢推开了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谢怀昭正躺在脏污的草席上,白衣几乎都被染成了血衣。
我越走近就越是心惊。
谢怀昭身上全是各种各样的伤痕,就像是……
有谁一生气,就用各类刑具在他身上泄愤一样。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裴声宴虽然确实没杀谢怀昭,可也并没有让他好过。
剧烈的悔恨与痛苦一同冲上心头,我承受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痛吟。
听见我的动静,谢怀昭这才吃力地转过身来。
明明脸上已经全是划痕,可一见到是我,他还是下意识挤出了一个微笑,哑声道:
「娇娇。」
见状,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双腿瘫软地跪在他身前,眼泪不断涌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
「早知道就该离你远一点的,我就是个灾星……」
可话还没说完,谢怀昭就伸手按在了我的唇上。
他吃力地摇头,尽管历经折磨,那双眼睛依旧温柔如初地注视着我:
「不是的。」
「害我们的人是裴声宴。」
「你不是灾星,你是我遭受磨难的妻子。我怎么会苛责你呢?」
「都是我无用,不能护住你,才会让你被裴声宴抢回去折磨。」
「你看,你都瘦了。」
他颤抖着抚摸我的脸。
而我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流着泪感受那久违的掌心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努力稳住了心神,开始说正事。
「今天来见你,其实是我偷偷跑出来的,一会儿就得回去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或者需要我带的东西?」
谢怀昭点了点头:
「那我想要娇娇喂我喝点旁边的粥,好不好?」
我立刻点头。
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一点点地把米汤喂进他口中。
可喝着喝着,谢怀昭却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落下。
我瞳孔骤缩,心脏瞬间高高揪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粥太烫了,还是呛到了?」
「都不是。」
谢怀昭温柔地笑着,就像是还在说什么家常里短:
「是我在粥里下了毒。」
那一刻,我的心脏都停了一瞬。
忽然就难以理解他的话:
「……什么意思?」
谢怀昭平静地解释道:
「我给自己下了剧毒,无药可解。」
「娇娇,我了解你的性子,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来和我见面的。」
「所以我提前在这里松动的地方挖了一条通道,外面就是宫外了。」
说着,他努力掀开草席,一处洞口赫然显现。
他从前修长的手指,此刻变得血肉模糊。
一看就是被粗粝的石块生生磨出来的。
我的心头越发慌乱:
「那你呢……?」
「你不跟我走吗?」
可谢怀昭只是拍拍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
「我要留在这里了。」
「我被裴声宴下了毒,必须每日吃下他的解药,才能活下去,否则逃多远都会死。」
「而我如果活下去,你就得一直被我束缚着,不敢离开裴声宴。」
说着,他抬起眼,眼神里满是温柔真挚:
「可我不愿拖累你,娇娇。」
所以……
他选择了用自己的命,换我自由。
我的心顿时像是被戳了个窟窿。
疼得几乎难以呼吸。
谢怀昭吐血的速度越发快了。
几乎是大股大股地从他口鼻处涌出。
可他依旧用那双温柔的眸子,满怀爱意地看着我:
「娇娇,我知道你讨厌黑暗狭小的环境,也讨厌被禁锢束缚。」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广阔的雪山大漠、山川溪流,你现在都可以去看了。」
「你不会被任何人困住。」
「包括我。」
说话时,他的眼睛亮亮的。
一如初见的时候,又如当初娶我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变过。
「走吧,娇娇。」
怀里的身躯渐渐变凉了。
滚烫的热泪顺着我脸颊滚落。
然而再怎么哭,都不可能再让谢怀昭睁眼了。
一代药师,最后就这样心甘情愿死于了毒药。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系统的提示音缓缓响起:
「恭喜宿主。」
「角色谢怀昭的攻略进度到达百分百,任务成功结束。」
16
「恭喜宿主,您已解锁任务奖励。」
「奖励有金银珠宝、滔天权势……您可以挑任意一个作为奖励!」
我立刻站起身急切道:
「我想要谢怀昭的命,可以吗?」
系统脸色为难地摇摇头:
「抱歉宿主,人死后就会彻底消散,我也没法让人死而复生。」
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然而,滔天的怒意和恨意却在心里重新燃起。
我双眼赤红地抬起头,语气狠戾:
「那我就,要裴声宴的命!」
系统一愣:
「哎呀宿主,都说了人死不能复生的……不是等等,啊?」
……
裴声宴照例来到我的寝殿。
可今晚,刚一踏进来,他就忽然愣住了。
寝殿挂满了红色围帐,到处点着鲜红的蜡烛,俨然就是婚房的装扮。
他按下心底的雀跃。
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然后和正微笑着的我对上了视线。
我今日化了明艳的妆容,一时竟让他看呆了。
「娇娇,你这是……」
他喉结颤了颤,才终于说出了那个猜想:
「你终于愿意嫁给我了?」
我笑着点头,柔顺地举着交杯酒走过去:
「是啊阿宴,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裴声宴被巨大的喜悦淹没了。
他毫不怀疑。
小心翼翼地和我交换了酒杯,连眼睫都紧张到轻颤:
「娇娇,你终于又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了。」
他低头埋在我的肩上,似乎有泪滑落:
「……我终于娶到你了。」
而我只是笑着任他抱,一言不发。
同时,在心里默默倒计时:
三。
二。
一。
「唔!」
突然间,裴声宴的嘴角喷出了一股鲜血。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你在酒里面加了什么?」
此时此刻,我终于撕下了伪装,冷笑一声:
「我以为,殿下给谢怀昭喂过这种药,应该会对它很熟悉才对?」
裴声宴又惊又怒:
「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下毒害我?」
我摇了摇头:
「反了。是为了他,我才一直忍着没杀你的。」
说着,我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但现在没这必要了,所以你的命也该到头了。」
说着,我提起长剑,缓缓朝裴声宴走去:
「你之前对谢怀昭做了什么,又对他们家的人做了什么,就让我一一为他们讨回来吧。」
……
不知过了多久。
裴声宴身上已经多了千百道剑伤,找不到一块好肉。
就连身下的地毯都被血浸成了红色。
他痛到下意识用头去撞地面,想一死了之。
可他却做不到。
因为我让系统吊着他的生命值。
让他即使疼得死去活来,却总不能真正解脱。
裴声宴嘶哑地吐着血沫,不解道:
「娇娇,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
「之前欠了你一次拜月老,我就一步一叩地补了回来。」
「你讨厌沈妍, 我就为你杀了她。」
「甚至连你喜欢谢怀昭, 我都能忍着不杀了他。」
说到最后, 他的眼睛已经流下了血泪:
「我知道你对我好, 也知道自己之前混账, 所以已经努力好好地补回来了。」
「你为什么, 就是不愿再给我一点爱呢?」
高贵的天之骄子终于被拉下泥潭,声泪俱下地祈求我的爱。
可他明明曾经拥有过很多我的爱。
明明是他先不要的。
是他亲手消磨光了我的爱, 所以现在我自然无爱可给。
我冷淡地歪了歪头:
「当然是因为你不配得到爱。」
「好了, 你欠谢家的,我已经一剑一剑讨回来了。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欠我的了。」
说着,我拿出裴声宴一步一叩首为我求来的香囊,当着他的面扔到了地上。
然后一剑挑破了「永结同心」那四个字。
就像当初,裴声宴一脚踏碎谢怀昭送我的护身符那样。
裴声宴颤抖着盯着那破损的香囊。
大概是终于明白了。
我早就不要他的香囊了,也不要他了。
他眼底的光芒瞬间黯淡了。
而我不再停留, 放了把火, 就转头离开了这里。
大火燃起、蔓延、愤怒地焚烧着这里的一切,把原本喜庆的婚房映得血红一片,恐怖又怪诞。
这是我为裴声宴打造的地狱。
背后,裴声宴的喊声痛苦又绝望:
「娇娇, 求你别走,别离开我!」
「娇娇, 你回头看看我……」
「娇娇,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就像裴声宴当初把我禁足在黑暗偏殿里、一次都没回头那样。
我也一次都没回头。
我再次来到了躺着谢怀昭尸身的慎刑司。
他的尸体,我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运出去, 只能留在这里了。
于是, 我颤抖着取下他的玉佩,紧紧握在手心里。
然后不再犹豫,从他为我挖出的生路里钻了出去。
终于逃出宫的那一刻,我终于重新窥见了外面的月亮。
在泪水中, 它显得那样明亮,又是那样残酷。
17
那天之后。
我听闻裴声宴的尸身被发现了。
但由于大火烧尽了所有的痕迹,没人知道裴声宴到底是怎么死的。
只能按照遭遇火灾来定论。
至于接下来,朝堂波云诡谲, 围绕着立新太子的问题开始新一轮争斗, 那就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Ŧų⁽上。
一眼望去, 满目都是壮丽得惊心动魄的风景。
我像往常那样, 拿出谢怀昭的玉佩笑道:
「咱们今天来草原玩啦。」
「你看,这里视角很好,还可以看到远处的雪山呢……」
现在, 无论是去雪山大漠,还是去海域小溪,我都会带着这块玉佩。
让它代替谢怀昭陪着我,一起去看远方的风景。
「景儿, 该回去吃饭啦。」
远处,客舍的老板娘在笑着叫我。
我也笑着走了过去。
「来啦。」
没错,我改名了。
贺景。
从此以后,过往的束缚就都不存在了。
贺这千里河山, 万里星月,无垠美景,今日终于有幸尽收眸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