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新婚夜,我被世子爷抱书房,解了罗裙(下)

发布时间:2025-07-07 00:15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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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当着他们的面『死了』,才能让他们断了念想。”

……

临盆之期渐近,顾清辞派来我身边服侍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那日我带着丫鬟出府,顾清辞端坐在我房中,不知已等候多久。他背影如墨色山峦般沉寂,嗓音冷得像浸了寒霜:"去了何处?"

我扶着隆起的腹部,在他面前垂首而立,连直视那双洞悉人心的深邃眼眸的勇气都无。

"奴……奴才,去府外散了散心。"

他静默片刻,目光如寒潭般清冷:"怀着身孕还四处奔走?当真忘了自己的身份?"

顾清辞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不过是小姐身边的奴才。

不过是仗着腹中骨肉得了几分体面,半分逾矩的资本都没有。

随行的丫鬟因此受罚,板子声混着闷哼在院子里响起。我攥紧帕子不敢求情——在顾清辞眼里,我与他养的猫儿狗儿无异,都是他私有之物。

直到看见丫鬟衣摆渗出的血迹,我脸色骤然惨白,喉头翻涌着腥甜,扶着廊柱干呕起来。

顾清辞立刻变了脸色。

他挥手止住行刑,紧紧攥住我手腕,将我按在他肩头,温热手掌覆上我眼睛。

"害怕就别看。"他声音发紧,像是硬从喉间挤出来,"我本不想罚你……只是不愿你大着肚子乱跑,离开我视线半步。"

在他怀里,我仍止不住发抖,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沉间,瞥见顾清辞素来淡漠的脸上裂开缝隙,他手足无措地抱着我,冲着门外大喊:"快请大夫!"

醒来时,小姐正坐在床前。

他们倒像是配合默契的戏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她将锦盒里的补药一样样摆出来,柔声细语:"初月吓着了吧?清辞他心不坏,外冷内热,只是不懂如何疼人。"

"你昏过去时,他慌得连规矩都忘了,我从未见过他那样失态。"

"他是担心你,更担心你腹中的孩子。"

我垂眸抚过高耸的腹部。

他确实在意这个孩子,这可是乔楹盼了多年的救命良药。

"怕你闷在院子里胡思乱想,我特意将你爹娘从乔家接来了。"

顺着她目光望去,爹娘正站在门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他们在乔家当了半辈子差,一个是看门小厮,一个是绣娘,生出的孩子自然也是乔家的奴才。

此刻他们正对着乔楹点头哈腰,满脸谄媚:"多谢大小姐照拂我家初月!"

乔楹起身让出位置,我方得与爹娘单独说话。

爹望着满屋雕花家具连坐都不敢坐,脸上堆着得意:"那些个龟·孙总笑我无后,我家闺女多有出息!马上就是世子府的姨娘,可不是正经主子么!"

我指尖发颤,垂眸盯着被面,半分笑意都提不起来。

还是娘亲心疼我,坐在床沿轻抚我浮肿的手:"瞧这小脸瘦的,手脚都肿成这样。女子生育如同过鬼门关,娘却帮不上你。"

她从怀里掏出几件小衣裳塞给我:"这是娘偷偷绣的,若被大夫人发现,少不得要挨罚。"说着便红了眼眶:"初月,往后你和世子还会有孩子,这个……就当没生过罢。"

我攥着粗布缝制的小衣裳,泪水终于决堤:"娘,我不想留在世子府,也不想把孩子给他们!"

话音未落,爹的巴掌已扬到半空。

娘亲慌忙拦住:"她怀着世子的骨肉,可是半个主子,你打她不要命了!"

爹举着的手哆嗦起来,转而冲我赔笑:"乖女儿,这话可说不得!给世子绵延子嗣,是多少奴才求不来的福分!你该去庙里还愿,好好笼络住世子才是。"

我扯了扯嘴角,安安静静擦干眼泪。

大着肚子行动不便,爹娘却执意要我卧床。我仍坚持送他们到府门,看着马车驶出巷口——这该是最后一面了。

门扉掩映的假山后,我悄然立于凉亭阴影中。暮远寺住持、顾清辞与乔楹三人,正隔着青石栏杆相对而坐。

山石褶皱恰好遮蔽了我的身形。

断续飘来的絮语里,老住持捻动檀木佛珠,眉眼间尽是慈悲笑意:"老衲此番登门,实为答谢顾世子慷慨解囊,耗资万两为佛祖重塑金身。"

顾清辞垂眸拨弄茶盏,声线清冷如檐角悬冰:"不过是积些功德,替楹楹向菩萨祈福罢了。愿她服下药引后,能彻底痊愈,与我共度余生。"

待住持以山寺事务告辞,凉亭里便只剩顾清辞与乔楹相对。

少女蜷在藤椅上,春日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却映得她面色愈发惨白如纸。她忽然将额头抵在顾清辞膝头,喃喃道:"我虽不谙诗文,此刻却想起两句——'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初月眼见就要临盆了,"她指尖揪住顾清辞袍角,声音轻得像雪粒簌簌落下,"待孩子落地,清辞打算如何安置她?"

顾清辞始终未发一言。

少女嗓音忽而染上哽咽,像是碎在风里的玉珏:"她为你孕育子嗣,合该给个妾室名分。我是世家嫡女,母亲自幼便教我贤良之道……本不该……"

话未说完,泪已洇湿顾清辞膝头。他俯身将人揽进怀里,指节蘸着泪痕温声细语:"我曾对天起誓,此生唯你一人。你既不愿她做妾,不给她位分便是。等她生下孩子,便送去郊外庄子养着,不过多张嘴吃饭的闲人。楹楹莫再哭了……"

我站在假山阴影里听着,忽觉索然无味。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亦无肝肠寸断的苦楚。

心如死水,只余下麻木的空白。

奴才本就是任人处置的物件,生死荣辱皆由主家定夺,哪来什么不甘?

可胸腔里那颗心,仍在为腹中胎儿跳动。

我要逃。

哪怕荆棘刺破掌心,哪怕前路风雪漫天。

也要为自己和孩子,搏一次活路。

……

临盆前数日,胎象渐稳。

我要生产了,心绪不宁的却是顾清辞。

许久未踏足我院子的他,此刻端坐于榻前,直到我躺下才起身离去。

我不知他是否看穿了什么?

"这几日,腹中可还紧绷不适?"他垂眸坐在床沿,睫毛被烛火染成淡金色,指尖自然地搭上我浮肿的脚踝。

若非那日在假山后听见那些话——

他是金尊玉贵的世子爷,何必为我这个注定要"去母留子"的下人屈尊降贵!

我缩回脚踝,垂首道:"奴婢身子无恙。"

顾清辞静坐片刻,忽而开口:"皇城外有处我置办的庄子,依山傍水。待你产下孩儿,我便遣人送你过去。"

"下半生,必让你衣食无忧,虽非正室却胜似妾侍。"

我温顺垂眸应下:"好。"

"奴婢听闻,这几日城中的春花都开了,暮远寺后山的崖壁上,还开着稀罕的双色海棠。"

"奴婢想去瞧上一眼,这是……唯一所求。"

这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开口求他。

顾清辞目光凝在我面上,久久未移开。

我心跳如擂,呼吸都乱了节拍,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奴婢不敢逾矩,若世子爷不得空,让护卫陪同也可。"

顾清辞却轻叹一声,指尖忽然落在我发顶。

他问得突兀:"我送你庄子,你竟无半句多言?"

"便没想过……留在我身边,争一争名分?"

我攥紧被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做妾?

生下的孩子,连面都不能见,要给那位正主当药引,当作他们亲生的骨肉,一辈子都不能唤我一声"娘亲"。

我垂下眼帘,声音发颤:"奴婢不敢痴心妄想!"

"只盼小姐玉体康健,与世子爷白首偕老。"

这一回,我撒了谎。

赏花那日,山风裹着沙砾呼啸而过,仿佛随时能将人卷下深渊。

顾清辞竟拨冗亲自陪同。

马车里,他紧攥我的手,嗓音冷沉:"看过便回府,你身子沉了,莫要乱走。"

我别过脸,轻轻点头。

那花就开在悬崖边,任罡风撕扯仍傲然绽放。

我提着裙摆走过去。

顾清辞突然厉声:"别过去!就站那儿!"

我未停步,亦未回头。

"只是赏花罢了,奴婢还想折几枝带回府中养着。待去了庄子,这般美景怕是再也见不着了……"我故作惋惜,轻叹一声。

顾清辞神色骤变:"几朵花而已,我命人摘给你便是!花已看过,初月,跟我回去!"

我迎着风,一步步走向崖边。

山风卷起衣带,飘摇如蝶,仿佛下一刻便能乘风而去。

他脸色煞白,疾步冲来:"初月!站住!别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捂着隆起的腹部,看他慌了神,踉跄着朝我奔来。

"别动!就站在那儿!"

天潢贵胄的世子爷,此刻竟红了眼眶,声音发颤:"初月,回来!"

我望着他,忽然笑了。

"奴婢后悔了。"

"不愿做你的妾,也不愿再做小姐的奴。这孩子……奴婢舍不得拿他当药引,取他的心头血。"

"所以……"

"顾世子,永别了。"

不知怎的,想起那年小姐请先生教课时,我立在廊下听过的半句诗——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我仰身跃下,风声灌耳的瞬间。

忽然就清醒了。

顾清辞扑到崖边,双目赤红如血,指尖寸寸断裂般抓着岩壁,终是吐出一口心头血。

不知是泪还是血,滴落在我颊边。

他伸手欲抓,却只握住一缕轻纱。

他想要纵身跃下,却被世子府的护卫从身后紧紧箍住腰身。

"世子殿下不可!"

"这山崖如刀削般陡峭,底下深不见底,她如今怀着身孕,身形笨重,若摔下去必无生还可能!"

"……怕是连尸首都难以寻得。"

我坠落在网绳上,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一月前,我与秦煜商定好要在顾清辞面前演一场"假死",借此脱身。他寻到这处悬崖时,眼底闪过几分犹豫:"下面虽有两块凸出的岩壁,但中间仅容一人通过,若用网绳接应……"

"你怀着身孕,万一撞到岩壁,或是网绳不够牢靠……"他咬了咬牙,气息有些发沉。

我却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与天赌命,谁说我不能胜它半子?"

"若真死了……"我抚着隆起的小腹轻笑,"在世子府为奴为婢,连行走都要看人脸色,与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秦煜定定望着我,桃花眼里的情绪翻涌片刻,最终化作一声钦佩的叹息:"我征战沙场多年,倒没见过你这样狠的女子。"

"顾清辞嘴上说着只爱他的青梅乔家小姐,此生怕是不得安宁,对你倒要永生难忘了。"

我垂眸扯了扯唇角,语气淡得像风:"那又如何?"

"我从不想为妾,更何况……"我抬眼直视他,"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欠我的。"

坠在网绳上时,腹中突然传来绞痛。当夜,我便在山间小屋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秦煜常年握剑的手生着薄茧,此刻却颤抖着托住我的后腰。这位在战场上连眉头都不皱的小将军,望着我裙裾上洸开的血迹,嗓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该……该怎么办?"

他背着我一路下山,到了早前寻好的山间木屋。指尖蹭过衣摆的血迹,他忽然站定:"你等着,我去找稳婆。"

不过半炷香功夫,他便翻遍整个村子,高价请来位年迈的产婆。

产婆进门时,我正疼得满头冷汗。男人本该在外间候着,秦煜却执意守在床前,又是烧水又是递帕子,连参汤都亲自熬了端来。

"不行,两个孩子卡住了,你得帮她用力!"产婆突然指着秦煜数落,"你是怎么当丈夫的?笨手笨脚像没成亲的毛头小子,什么都没准备!"

"你媳妇为你怀了双生子,多不容易!"产婆扯过他的衣袖,"快去她背后扶着,推她的腰用劲,实在不行你力气大,伸手进去把孩子顺出来!"

我疼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想解释。秦煜却已挪到我身后,耳尖泛着可疑的红,低声说了句"得罪",便扶住我的腰,照着产婆的指点帮我用力。

好在没到需要他伸手的地步。两个孩子先后落地,产婆用棉布裹好,喜滋滋地抱到秦煜面前:"当爹的生得俊,孩子也像你!"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要开口,秦煜却先一步接过孩子。他垂眸看着襁褓中的婴孩,唇角忽然扬起笑意,僵硬却小心地将孩子抱进怀里:"确实生得不错。"

送走产婆后,秦煜竟像真的成了孩子父亲,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坐月子。他不许我下床,自己学着喂奶、换尿布、洗尿布。儿子调皮些,换尿布时突然撒了泡尿,淋得他满头满脸都是。

秦煜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一巴掌拍在娃娃屁股上。力道虽轻,小娃娃却"哇"地哭出声。

"跟你那薄情老子一样,讨厌得很。"他抱着孩子哄,手臂肌理因用力而微微绷紧,"我当牛做马伺候你们这么久,以后就是我的种了,长大了也不许认顾清辞那个混账!"

他抱着两个孩子轻轻摇晃,不多时,娃娃们便止了哭,对着他甜甜地笑。秦煜逗他们:"叫我爹!"

我心口猛地颤了颤,轻声问:"他们还小,开口说话得一岁之后……将军……你不走吗?"

他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我的身份,他最清楚不过。这两个孩子,都和他没有关系。

秦煜僵了一下,没了笑意:“这么急着赶我走?留你和两个孩子在村子里我不放心。

“总归也等孩子大一点,你方便照顾他们,我再走也不迟。”

没过几月,我发起热来。

秦煜骑马,半夜去镇上找女医给我看病。

女医检查一番后,对秦煜道:“没有大碍,只是堵奶而已。你这个当相公的,也不知帮帮她。”

我的脸,倏地涨红。

“他……

“他不是!”

秦煜耳廓泛起绯色,神色如常,很镇定地问:“怎么帮她?”

女医翻了白眼:“人长得不错,脑子却不好,孩子是怎么来的?”

她说得没错。这两个孩子,还真是秦煜白捡来的。

待女医告退后,秦煜在我身侧坐下。他背对清冷月辉,周身笼着层朦胧光晕,叫人辨不清眉目间的情绪。我攥紧被衾,指节泛出青白。

"倒也不必劳烦将军……"

他忽地倾身,灼热气息拂过耳畔:"去把那两个小东西抱来。"

秦煜纹丝未动,那双幽邃眼眸却如星子坠落,灼得人面皮发烫。

"你可曾想过……"他指尖轻叩案几,"这般拖着不是法子。孩子都半岁了,那人却始终未露面。"

我攥着被角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抵在锦缎上发出细微簌响:"将军明知道,我这人骨头硬。宁可碎玉不全,也绝不做他人妾室。更不愿再困在那方寸宅院里。"

秦煜声线忽地沉下去,像深潭投了块石子:"你当我真会把你当雀儿关着?也不需要你伏低做小。"他忽然抬手,温热指腹擦过我鬓边碎发,"我可以明媒正娶,给你正妻之位。你想去哪儿,江南烟雨还是塞北黄沙,我都陪你。"

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发颤:"可我是世子府逃出来的婢女,还替别人生过孩子……"

他忽然轻笑出声,拇指托起我下巴:"从前的初月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哭你笑,你倔你傲,我都见过。"月光爬上他眉骨,在眼尾投下浅淡阴影,"生过孩子又如何?只能说明你身子康健,与那些虚礼无关。"

他目光转向襁褓中酣睡的婴孩,嗓音忽而柔和:"女子本就不是物件,哪有用过一次就脏了的道理?"

我喉头滚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秦煜直起身,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起暗涌:"需要帮忙,随时开口。"他忽然俯身,温热气息拂过耳垂,"我可以是你夫君,是孩子父亲。那些世俗规矩都是狗屁,我只知道……"

他指尖轻点我心口:"看见你笑,我便想跟着笑;见你落泪,只恨自己无能。想把这世间最好的珍宝,都捧到你跟前。"

"初月,你是翱翔九天的凤,不是笼中金丝雀。我不会折你羽翼,更不会将你变成豢养的玩物。"他后退半步,月光重新爬上肩头,"你可以拒绝我,但请给我等你的资格。"

岁月如白驹过隙,一晃三年悄然流逝。

两个稚子渐渐出落得玉雪可爱,整日绕着秦煜转圈,用软糯糯的童音喊他"爹爹"。秦煜应得格外响亮,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

他亲自教儿子扎马步、挥木剑,说要练出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又请了镇上最有学问的先生教女儿,执笔蘸墨教她读经史子集、修身治世的道理,全然不像旁人家只让女娃困在绣房里。

这日带着孩子去集市买菜,忽然听见隔壁菜摊两位妇人压低声音议论:

"听说顾世子与夫人和离了?"

"可不是嘛,他那位乔家大小姐原是体弱多病的,世子爷遍访名医替她治好了心疾,刚见好转倒要分道扬镳了。"

我握着萝卜的手一抖,青白相间的菜根"啪嗒"掉在地上。女儿踮脚捡起,软乎乎地发问:"娘亲怎么走神啦?"我忙接过菜篮,强笑道:"娘亲在想晚饭做什么。"

那两位妇人还在窃窃私语:

"世子爷如今闭门不出,身子骨也大不如前,说是总被噩梦缠身,夜夜惊醒喊着什么名字。"

"我表姐在世子府当差,说前年有个得宠的婢女怀了身孕,不知怎的当着世子的面就没了。自那之后世子就跟丢了魂似的,茶饭不思,整宿合不上眼。"

"世子妃为此和他大吵一架,心疾发作差点没救回来。后来世子倒是找人治好了她的病,可刚痊愈就急吼吼要和离,如今倒成了全京城的谈资。"

"要说这世子对原配也算情深义重,听说在护国寺给她塑了金身供着,还发了愿要抄经祈福呢!"

"嘁,男人的心最是善变!那婢女死后世子才二十出头,鬓角就白了大半,看着怪可怜的。听说光超度的水陆道场就做了七七四十九场……"

顾清辞竟和乔楹和离了?还为我白了头发、做道场超度?

我短促地嗤笑一声,这传言倒比话本子还离奇。他当年为乔楹连亲生骨肉都舍得当药引,如今倒成了痴情种?果真是众口铄金,这世道的传言最是信不得。

提着菜篮正要回家,却被绵延不绝的锣鼓声拦住去路。村口正办着喜宴,红绸子挂满枝头,鞭炮碎屑铺了满地。

"这是哪家办喜事?"我拉住相熟的村人问道。

"哪是娶亲!"三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是毕家二郎中举啦!他家老二原在权贵府邸当仆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回来发愤读书,如今连中秀才举人,可给毕家长脸了!"

我望着被人群簇拥的新科举人,忽然觉得喉头发紧。爆竹声里,那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缓缓踱来,马上之人骤然与我四目相对。

他原是春风得意的笑容忽然凝住,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眼底翻涌着冰封千里的寒意,裹挟着经年累月的怨毒。是景鸿哥哥……

他考上了举人。

我没想到,他是这个村子的人,我们还有相逢的机会。

他端坐马背,清俊面容覆着层寒霜,目光落在我身旁两个孩童身上时,眼底骤然凝出冰碴,恨意刺得人眼眶发疼。

我指尖猛地攥紧孩子的小手,侧身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儿子突然从我掌心挣出小手,仰头问:"娘亲……你认识那位叔父吗?"

我摇头,他已是举人老爷,前程似锦,何必再与我这前奴婢纠缠?我答得果断:"不认得……"

他该听说过的,顾清辞最宠的那个叫初月的婢女,早就没了。秦煜怕我被顾清辞寻到,替我换了户籍,如今我叫罗沅。

毕景鸿打马经过时,正听见我吐出那三个字:"不认得。"

我没回头,自然看不见他紧攥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着青白。

秦煜总不放心我与孩子,每日在皇城与村子间往返奔波。村里人都当我们是夫妻,这两个娃是他的骨肉。连孩子们自己,也不知顾清辞的存在……

这夜,敲门声沉得像敲在人心上。我拢好外衣推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秦煜,而是白日里刚见过的毕景鸿。

他清隽的面容在月光下扭曲,种种情绪翻涌着,看得人心里发慌。我慌忙要关门,却被他伸手抵住门框,青筋凸起的手背压在门板上。

"初月……"他低唤一声,嗓音里泛着讥讽,"你合该留在世子府,做他的宠妾,享尽荣华才是。这两个……是顾清辞的种?"

我摇头否认,退后半步:"我不是初月,也不识得顾清辞!天晚了,你该走了。"

他闻言冷笑,眼底尽是轻蔑:"看来不是他的。你这般轻贱,攀附过多少富贵?我早瞧见了,进出这宅子的可不是世子府的人!定是怀了孽种怕被顾清辞发现,才诈死逃了?"

"你这样的女人,我竟还曾真心待你,想着娶你为妻。你水性杨花,只爱慕虚荣,也配不上我!"

心口像被细针扎着,疼得发颤。我站在月光里,浑身发冷。曾经的青梅竹马,翻脸后竟这般狰狞。

他的话比顾清辞的薄情更伤人,像刀子剜着血肉。

"你出去!"我眼眶发热,压低声音怕惊醒孩子,"不管我是不是初月,我们早无干系!毕举人还请自重,莫要为难我这孤身妇人。"

"想撇清?没那么容易!"他眼底恨意翻涌,黑沉沉的眸子像要滴出墨来,"是你欠我的!"

"你糟蹋了我一片真心!"他从袖中摸出支雕工精致的白玉簪,死死盯着我,目光如噬人的兽,"我连嫁妆都备好了!你拿什么还?!"

这与我何干?我早说得清楚,拒绝了他。他备的嫁妆,我半分未收。

一切都乱了套!

毕景鸿突然闯进屋,将我抵在桌案边。他眼尾泛红,呼吸急促地喷在我颈侧,声音里带着不甘:"为何顾清辞可以,我不可以?就因他是世子?"

"你这轻浮虚荣的女人!我如今也中举了,有了功名,你倒是来攀附我啊!"

"景鸿哥……"我颤声唤他,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曾都是乔家的下人,你替我挡过鞭子,偷过馒头,怎就走到这步?我敬你如兄长,你说过那些话,我从未怨过你!"

抵着我的毕景鸿眸光复杂,恨意与犹豫交织,像在撕扯什么。最终,他冷笑一声,不屑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这些年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你也应过要嫁我!骗子,全是谎话!"

他倾身压来,恨意裹着滚烫的气息,咬在我颈侧时带着疼。我挣扎着,碰倒了桌上的茶盏,瓷器碎裂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两个孩童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醒,踉跄着冲出房门。我眼眶泛红,厉声喝止:"都给我回去!"

"你放开娘亲!"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我们要找爹爹!"两个小家伙吓得涕泪横流,一声声"爹爹救命"在屋内回荡。

毕景鸿眼底涌动着厌恶,手指重重掐住我的肩胛:"爹爹?两个野种也配提爹?"他忽然逼近,呼吸喷在我耳畔:"若你肯低头做妾,像从前伺候顾清辞那般伺候我……倒也不介意当这两个小东西的便宜爹!"

我指尖剧烈颤抖,残存的尊严被这句话撕得粉碎,扬手便是一记耳光。毕景鸿舌尖抵过被打的脸颊,手下力道骤然加重。

屋外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柄利剑划破满室慌乱。毕景鸿脸色骤变,冷笑中带着讥诮:"来得倒快,你的姘头?"

秦煜撞开门时,正见我衣襟凌乱,被毕景鸿死死压在案几边缘。他周身气息瞬间冷凝,眼底结着冰碴,大步跨前掀开纠缠的两人。铁拳裹着风声接连落下,拳拳到肉,很快染红了手背。

"你竟敢碰她!"

"趁我不在欺凌孤儿寡母,谁给的狗胆!"

毕景鸿起初还想反抗,可对上沙场淬炼出的身手,不过蚍蜉撼树。秦煜将他按在地上,拳风凌厉如刀。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堂堂举人!"毕景鸿强撑着嘶吼。

秦煜面上溅着血点,如修罗降世,唇角扯出轻蔑的弧度:"我管你是什么东西!"他忽然抽剑,寒光贴着对方脖颈划过,"碰了她还想活着?我秦家姓氏可担不起这等耻辱!"

毕景鸿满嘴是血,终于露出惧色,哑声求饶。秦煜却停住动作,剑锋一转挑断他舌根。血沫从毕景鸿喉间涌出,他瘫软在地,满眼惊恐地朝我爬来。

"放他走。"我抓住秦煜持剑的手腕。青年浑身紧绷,剑锋凝在半空:"官府不会查到你头上。"

我压下心头余悸,轻声解释:"在乔家时,他帮过我不少次。留条命,权当还清人情。"

秦煜怔了怔,宝剑归鞘,嗓音冷得像冰:"滚!"

毕景鸿连滚带爬地冲出门,从此成了哑巴,却保住性命。待满地狼藉收拾妥当,孩童重新睡熟,我望向灯下擦拭血剑的身影。

秦煜坐在烛光里,喜怒难辨,指节一遍遍掠过剑身。我走到他身侧,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秦将军,我……"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我膝盖一软,跌入温暖怀抱。那只落在后背的手掌冰冷轻颤,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他胸腔剧烈起伏,急促的呼吸扫过我耳畔,心跳声震得人心尖发颤。

"若再晚半步……"他手臂松松环住我,生怕弄疼般。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眉目间投下阴影。秦煜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搬回城里住吧。这村子偏远,你和孩子若有个闪失,我……"

我趴在他肩头,听他未尽的话语在寂静中回响。

"两个孩子需要父亲。"他指尖轻轻摩挲我发间落叶,"是我看着他们长大,没人比我更合适。你也需要个依靠,能护你周全的人。"

桃花眸里泛起水光,俊美面容带着几分忐忑:"应了我吧。守在你身边这些年……好歹,给个名分?"

见我不语,他忽然泄了力道,苦涩中带着鼻音:"不给名分也罢。随我回城,另寻处宅子,离我府邸近些,让我能时时照看。"

我抬手,拂去他发冠间沾着的枯叶。秦煜浑身一僵,耳尖渐渐染上绯色。

夜色如墨,他每日都踏着暮色匆匆而至。要穿过林间蜿蜒的羊肠小道,要走过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月光,发间还沾着几片枯叶,发尾洇着夜露的湿痕。

我缓缓环住他精壮的腰身,指尖触到战袍下紧实的肌肉:"我应了你就是。"

他脊背瞬间绷成拉满的弓弦,桃花眼里燃起细碎的金芒:"你说什么?应了我何事?"

这位在沙场运筹帷幄的大将军,此刻连指尖都在发颤。

"我允你,搬回将军府。"我贴着他滚烫的耳垂低语,"也允你,做孩子们的阿爹。"

秦煜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却对男女之事避如蛇蝎。相看宴上姑娘·们轮番登场,他连正眼都不曾给过一个。通房丫头更是一个也无,倒把秦家上下急得团团转,甚至暗地里琢磨他是否存着断袖之癖。

直到他牵着我的手踏进将军府,见了双亲。

秦夫人一见我便笑开了花,拉着我的手直拍:"好,好,是个姑娘便好!"至于出身来历,竟是半句也不曾过问。

可当两个奶娃娃从帘后钻出来,一人拽着秦煜的战袍,一人抱着他的大腿,满屋人顿时僵住。

"这……这是谁家的孩子?"秦将军声音发颤。

我掌心沁出冷汗,被秦煜的大手紧紧裹住。他倒是一派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戏谑:"还能是谁的?自然是我秦煜的骨肉。当年我死缠烂打追着罗姑娘,这俩孩子也是我使了些手段才有的。"

秦家世代镇守边关,家风严正得能冻死人。此言一出,秦将军的胡须都抖了起来,军杖劈头盖脸落下,直打得青石砖上血迹斑斑。末了还罚他跪在祠堂前,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反省。

我急得要冲过去,却被秦夫人一把拽住:"好儿媳莫急,这顿打他该受!瞒了咱们这些年,还以为他要当一辈子光棍,谁料不声不响连孩子都有了!"

"煜儿也真是,早该带你回来正名分!可是他强迫了你?咱们秦家绝不仗势欺人,他若敢玩什么强取豪夺的戏码,老身亲自打断他的腿!"

我面颊飞红,忙不迭摇头:"没有,秦小将军他……他是个顶好的人!"

两个娃娃见父亲受罚,哭得直打嗝,偏生被家丁拦着不许靠近。直到秦煜罚跪,才像小牛犊似的冲过去。

女儿踮着脚给秦煜背上的伤口吹气,儿子攥着小拳头要去找祖父"报仇"。秦煜慌忙把俩小祖宗按进怀里:"打我的可是你们祖父,这顿打挨得值!"

"爹爹在给你们挣名分呢!"他压低声音,眼里的光比战场上赢了胜仗还亮。

果不其然,次日秦家便张灯结彩,将两个孩子的名字工工整整写进族谱。下人们见着孩子,张口便是"小小姐""小公子",亲热得像是自家骨肉。

秦将军更是把俩娃娃宠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月亮。我替秦煜上药时,看着他背上的淤青,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何必说这谎?万一将来被发现……"

秦煜握住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都是我的娘子了,还说什么欠不欠的。真要觉得亏欠,就再近些……"

我依言凑近,他温热的呼吸便拂过耳畔:"这样就算还了。"唇瓣擦着我的脸颊落下,"剩下的,留着洞房花烛慢慢算。"

我红着脸要逃,却被他圈进怀里。不敢挣扎怕碰到伤口,只好乖乖贴着他滚烫的胸膛。

"我一把屎一把尿养了他们四年,教他们走路说话,怎么就不是我孩子了?"他声音突然沉下来,"就算顾清辞找上门来,我就是告到金銮殿,也绝不可能把孩子还他!"

大婚那日,喜帖也送了一份到世子府。原以为顾清辞不会来,毕竟这些年他深居简出,活得像个影子。

可他还是来了。素衣白袍,人瘦得像片纸,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满头青丝只剩发尾一抹墨色,配着他清冷如月的面容,倒真像话本里游荡的幽魂。

他朝我们作了个揖,声音淡得像风:"恭喜。"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又轻飘飘移开,转身融入夜色。

……

顾清辞迈出秦府大门时,正撞见仆从领着两个孩童在园中放纸鸢。忽然风势骤歇,那只未能升空的蝴蝶风筝恰好飘落在顾清辞脚边。

扎着羊角辫的女娃率先跑来,仰头脆生生道:"世子叔叔,能把风筝还我们吗?"男童紧随其后,盯着顾清辞满头银丝惊呼:"叔父的头发怎的全白了?可是生了病?"

顾清辞指尖发颤,缓缓拾起那抹斑斓色彩。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让他呼吸骤滞——女娃的眼尾微微上挑,活脱脱是记忆里那人的模样;男童眉目虽稚嫩,却已透出几分与他如出一辙的冷清轮廓。

"秦煜成亲不过月余,哪来的孩子?"他声音发紧,目光死死黏在孩童脸上。那些午夜梦回时灼烧心口的画面再次翻涌:她挺着比寻常孕妇大许多的肚腹,脚踝肿得发亮却仍强撑着为他绣荷包;老大夫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自己当时刻意隐瞒的双胎猜测......

"回世子爷,是将军前日带回来的龙凤胎,刚满三岁。"仆从的回答像柄重锤,狠狠砸在他本就支离破碎的心防上。

三年。

她纵身跃下城楼的那天,也是这般春寒料峭。尸首在乱石堆里寻了七日,只找到半截染血的裙裾。那时他尚且不知,自己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动了真情,更不知她腹中正孕育着两个生命。

顾清辞突然踉跄着扶住廊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当年他冷眼看着大夫取走胎儿血时,曾以为那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弃子;如今方知,那些被他亲手葬送的,是能让他在午夜惊醒时,连呼吸都带着腥甜的至宝。

"世子爷!您脸色怎的这般难看?"仆从的惊呼被抛在身后。顾清辞跌跌撞撞冲向喜堂,红绸金箔的装饰刺痛双眼。新妇尚未拜堂,他已撞开缀满红绸的厢房门扉。

"顾世子!这是将军夫人!"

“来人,快来人,顾世子又犯病,疯魔了!”

婆子们尖叫着围上来,却挡不住他眼底翻涌的疯狂。

顾清辞什么也不在意,不在乎别人的阻拦,别人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他只知道,不能再松手,错过她了!

……

顾清辞闯进来了,白衣身形,摇摇欲坠。

我听到动静,叹了一口气,重回皇城,嫁给秦煜,我便想过这一天,和他重逢相遇。

索性掀开了盖头,对丫鬟道:“你们先退下,我和顾世子有些话要说。”

顾清辞看到我的脸之后,猛然一怔,他苍白的脸上,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是亮的,又藏着翻涌的凶戾。

身子突然前倾,他扶着桌子,从牙关溢出血来。

“你骗了我三年!”

“我没有骗你,初月已经死了,我是秦煜的妻,我叫罗沅。”

他眼底,似乎要淌出血来。

但先一步,掉下了眼泪。

跌跌撞撞地走到我面前,怒火勃发:“你还要骗我!”

他伸出手臂,扣紧我的腰,力道之大,肉贴着肉,骨贴着骨,要把我融入他血肉里一般。

他看着这样痩,手上的力道,却大得可怕。

我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

“你放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熟稔地撩开我衣襟,露出锁骨下的一颗红痣。

他看过很多回。

情浓时,也吻过我这里,眼下成了验明我身份的证据。

他红着眼睛,落泪对我嘶吼:“你就是她,你知道我为你白发,为你和离,为你招魂……为你做了那么多事。

“你还是不肯回到我身边,居然还要带着我的孩子,另嫁别人!

“初月,世上还有人比你的心更冷更狠吗?”

我轻轻地笑了起来,盯着他哭红的眼:“世子爷,要我回去,继续给你生孩子做药引子,给你当妾室,看你和小姐恩爱百年吗?

“抱歉,我做不到……所以我逃了,再也不想回去。”

我这句话,如同刀子,扎入他心口。

他痛得皱紧眉头,苍白的脸色,犹如一层浮冰白雪。

唇间又呕出一口血来。

斑斑点点,染在我鸳鸯成双的嫁衣上。

“世子让开吧,吉时到了,我要和夫君拜堂了。”

“不!”他抿着唇间的血,攥紧我的手腕,嵌入我肉里一样紧,“我不会让你去,初月跟我回家!”

“我不许你嫁他!”他素来淡漠的眼底, 生出玉石俱焚的癫狂, “你怎舍得有了我的骨肉,又独抛下我一个人,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却无能为力!”

“你回来了,你还活着。我宁死, 也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他看我无动于衷, 神色冷淡, 语气焦急又小心翼翼起来:“初月, 我已经和离了。我可以给你正妻的位置,不是做妾, 更不会把你送到庄子里。”

我仔细地盯着他看,似乎不明白。

“为什么要跟小姐和离?你那样心悦她!”

“你为她亲手猎下大雁上门提亲, 还特意去了江南, 为小姐带了一支初绽的桃花。”我跟在乔楹身边那么多年,看过他们最恩爱的时刻。

也祝福过小姐觅得良人。

从未想过,毁掉他们的幸福。

可所有的一切,超出我的预料。

小姐和她最爱的郎君和离了,他追到了将军府, 口口声声地说着爱我,求我回头。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 割在他的心头。

顾清辞悲怆地笑了起来, 仿佛一块, 快要碎裂的玉璧。

“情不知所起,万般不由心。

“倘若能受我控制, 何至于此!何至于三年剖心呕血,白了华发,不能忘记?

“你笑我薄情也好, 骂我负心也罢……我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

我垂眸看着裙摆上未干的血迹。

“姑爷,还是放我走吧。

“爱一个人是成全, 不是占有。

“我不会和你回去, 我已入了秦家族谱,哪怕是死, 也是葬在秦家,和秦煜葬在一起。

“世子府对我而言,像座囚笼, 我过得不快活也不自由, 所以我才拼死逃了……”

说话间, 秦煜带剑破门而入。

一剑横在顾清辞纤细的脖颈上, 往下压了压,见了血。

“顾世子和我一直不对付,看不顺眼。

“大婚当日抢我媳妇,你们顾家上下都不想活了?”

顾清辞感觉不到痛一样,竟然不要命地对秦煜笑了起来:“你的孩子,是我的骨肉!秦小将军,这么喜欢捡帽子戴吗?”

我觉得这话刺耳极了。

秦煜却一点不生气:“谁说是你孩子,你让他们叫你一声爹试试啊!”

顾清辞脸色冷了下去。

秦煜带了兵过来:“把顾世子请了上座, 看着我成亲!”

“秦煜!”他满眼灼灼恨意,要把人烧毁。

下一刻, 他被秦煜封住了穴位,动不了, 也发不出声音,带上了喜堂, 看着我和秦煜三拜了天地, 结为夫妻。

满堂的人都在笑,都在贺喜。

只有他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