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暴动、日寇谍影，历史逸事煤土坑

燃气普及前，柴和煤是城乡生活的主要燃料。比之于柴，煤优点很多，但成型性差、燃烧不净，浪费也大，掺土则华丽逆袭，扬长避短，经济实惠。是以，烧煤掺土是一基本定式，比例掌握三比一就好。

不是所有的土与煤是情侣关系，都能去掺。能与煤拍档来的土谓之煤土。邙山的黄土最适合作煤土。采山取土，久挖成坑，煤土坑街就是这样无中生有而来。

煤土坑街位置图

煤土坑，街不规则，曲里拐弯，在老城西北城角外，今玄武门大街与嘉豫门大街交叉口北，旧为邙山余脉，绵延起伏已近城。口说无信，史料为凭。清乾隆《洛阳县志》即有“北郭紧贴邙山，故地甚窄。”的记载。

由山而坑再街，全赖人类社会活动，形成时间约在清末民初。地处城乡结合部，有挖土形成的破窑烂洞，煤土坑街最初的居民不是盲流就是乞丐。解放前，每遇荒灾，洛阳大户常于煤土坑设点，施粥舍饭赈灾行善。

煤土坑旧景

火车一响，黄金万两。汴洛铁路修到洛阳，也带来无数打工岗位，煤土坑流民瞬间大增，成了讨生活者的集中营。这些流民来自各地，形形色色，大都在铁路上出苦力，身处社会的最底层，受尽压迫。

后煤土坑几乎成了铁路单位的基本盘。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中共洛阳组，就是依托觉醒的铁路职工成立的河南省第一个党组织。由于有良好的组织基础，我党豫西暴动誓师大会也放在煤土炕举行。

1930年11月底，中革军委派史惠丰自江西瑞金来洛，在今敬事街小学传达贯彻“立三路线”。中心议题是中央决定以洛阳为中心，发动豫西武装暴动，组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六军。当时还决定，由史惠丰、杨宗白、郭显坤等同志组成的豫西暴动军事委员会，直接受中革军委领导，具体负责暴动实施。

会后，为暴动培训军事干部的军事训练班，也在敬事街小学开班。中共河南省委、豫西特委、洛阳中心县委也为组织豫西武装暴动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煤土炕街景

当年12月，中共豫西特委召集洛阳党、团、互济会成员及宜阳、新安、孟津、济源、巩县、郑州等地的代表，在煤土炕开会，决定动员各方面力量，搜索武器建立武装，统一拉到洛阳集结，占领洛阳后，再向崤山、伏牛山发展，建立工农政权。暴动计划已经上报，时间由中央批准决定。

第二年6月，国军蒋系3个师先后驻防洛阳，敌我力量发生重大变化，中央果断决策暴动时间推迟，暂按兵不动，继续等待时机。7月，由于叛徒告密，计划泄露，暴动最终流产。豫西暴动虽没成功，却拉开了共产党人在洛阳领导武装斗争的序幕。

日谍佐藤也潜伏隐藏在煤土炕。日军侵略中国，早有预谋，攻打洛阳，也先做足功课。佐藤就是提前布局卧底，刺探情报的高手。

佐藤，全称佐藤羡次郎，日本北海道人，早年在家跟华裔留学生学过汉语，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北方官话，士官学校毕业后，被派到中国从事间谍活动，表现出色，荣升大佐，“77事变”后又被派往洛阳潜伏，继续特务勾当。

到洛后，佐藤选择鱼龙混杂的煤土坑藏身，开始在铁路西厂打工，对外自称叫“杨书祥”，河北保定人，是逃荒难民。佐藤编造的身份竟没人怀疑，大家还热情地称其为“老杨”，彼此相处甚融洽。

站稳脚跟后，为扩大活动范围，佐藤索性辞工做了游商，干起豆腐丝专卖。每天在煤土坑住处卤好豆腐丝，出摊游走在洛阳大街小巷，一路叫卖一路走，生意竟十分兴隆。

洛阳有九十多岁的老人回忆，说当年和小伙伴们就围过摊，见过佐藤。佐藤见人过来，总是笑眯式儿，让人先尝后买，秤还给的足，也可赊账，显得很大方，赢得了些食客的好感。

通过游商身份，佐藤几乎走遍了洛阳的角角落落，暗中绘制了详尽地形图，高点要害处一一有标注。豫湘桂战役前，日机频繁空袭洛阳，包括车站货场爆炸均应与佐藤有关。

日谍偷绘的洛阳地图

潜伏期间，佐藤还特意与一些有利用价值的人走近，一起吃吃喝喝，称兄道弟，极尽腐蚀拉拢之能。一些落魄文人，失意政客、劣绅，如贾式平之流，不知不觉中就被发展成下线，沦为汉奸，为敌所用。

收集的情报中，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先程潜后卫立煌再蒋鼎文，连续换了三任，佐藤都了如指掌，连蒋鼎文与副司令汤恩伯有矛盾，面和心不和，佐藤也知道。

日军攻打洛阳前，佐藤还探得第一战区大部队都在外线，洛阳城防由武庭麟统领15军和94师共7个团承担，兵力空虚。通过深入了解，佐藤认为15军系豫西土匪武装“镇嵩军”改编，是杂牌中的杂牌，武器装备落后，战力低下，不堪一击。

令佐藤走眼的是，这支杂牌的士气和抵抗决心显然被低估。15军确属杂牌，装备落后，不被看好，但大多系豫西子弟组成，在保卫家乡洛阳时，同仇敌忾，士气高涨，战力爆棚，最终也打出了血腥。这一点，佐藤没有想到，国军高层同样也没想到。

史载，洛阳保卫战十分惨烈，真正是寸土寸血。洛阳守军武庭麟部1万余杂牌誓死保卫家乡，面对6万余优势精锐日军的疯狂进攻，充分利用地形地物，用血肉之躯硬抗钢铁洪流，整整坚守21日，毙伤敌军上万人，才因寡不敌众突围，幸存2091人。

洛阳5月25日沦陷，佐藤晋升少将，换了戎装，大模大样地骑高头大马，随日军入城，被人认出，竟得意洋洋对熟人点头致意。洛阳群众心里暗骂，这鳖孙猪鼻子插葱，裝哩可真像，不知干了多少坏事。

日军进入洛阳城

画皮一戳破，笑面虎也彻底露出吃人本色。下来，佐藤索性凶相毕露，公开成立特务机关，推荐任命贾式平为伪洛阳县政府县长，拿出“变天账”，按图索骥抓捕抗日分子，对有过抗日言论的人，也赶尽杀绝，犯下了滔天罪行。

洛阳抗日军民对佐藤恨之入骨，专门成立暗杀小组，寻机追杀佐藤。一次，佐藤带人西出执行任务，被暗杀组获悉，一路暗中跟踪，瞅准时机，趁敌不备，乱枪将佐藤打死，总算除去一大害。

多年以后，煤土坑仍然属于铁路领地，大坑的轮廓里设有仓库，居住着大量的职工家属。时至今日，铁路仓库仍在，职工家属纷纷搬离，住进西边新建的小区楼房，空余的民房杂乱无章，成了部分流民的栖身地。

今日煤土坑

过客，又名洛邑过客，洛阳人，热爱家乡，喜欢怀旧。原创作品，欢迎品评互动。原创不易，抄袭搬运必究，转载引用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