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春色(5)

发布时间:2025-08-09 11:50  浏览量:2

(作者 江东)

这座山远处看不高,走到近处感觉还行,虽比不上名山大川,但是足够俯瞰这一片区域。

山脚下有一个水库,大坝很高看年代修建已久,我们登上大坝,隔着大水库看到对岸郁郁葱葱,树木间依稀可见一条山路,想必那就是村民说的上山的路。

“陈叔,是不是那条路?”

“应该是!”

我们走到大坝的尽头,沿着小路上山,小路虽被杂草淹没,但是依稀可以想象当年的村民上山砍柴忙碌的样子,正如陈叔在前面,背着沉重的东西。

“陈叔,要不要歇一歇?”我拨开野柴,见他步伐沉重,便问道。

“不用,慢慢爬,时间不早了,上去看日落正好。”

陈叔扶着一棵树,回头朝我笑,树缝里星星点点的阳光落在他的眉上,随着他的笑意跳动。

他真是个浪漫的人,我忽然想起上次打电话的情景,他让我莫老是看夕阳,现在却要带我去看,果真大自然的美是没法抗拒的。

“好。”我不禁加快了些步伐。

我们爬了大约快一个小时,我想说的是真不是因为山高的缘故,而且因为小路太难走了,上了半山腰以后,野柴更加肆意,

不仅高深而且都往小路中间挤,有的路段我们直接钻进一旁的松树林子,绕过难行的一段接着山上。

山顶和山腰不一样,除了风大之外,上面也很少有树,而是长满了茅草,正苍绿随风起伏。

“哇,真漂亮!”陈叔撑着腰,沿着起伏的茅草目光远眺。

“确实美!”我撑着膝盖喘气,有些兴奋。

茅草高及腰部,沿着山脊延绵远处,山顶风大,吹着就像碧波荡漾。

“先找个地方趁早把帐篷支起来吧!”太阳已经开始西沉,陈叔赶紧催促我。

“这山脊上估计不行吧,晚上风肯定更大,帐篷别给我们刮跑了。”

我笑了笑,四下寻找避风的地方。

“那我们往下一点,那块大石背后吧。”陈叔指了指我们登顶前的一块大火石,那里地势也平缓,确实不错。

“行。”

我们又返回,将地上清理干净,帐篷支了起来,钉好地栓,接着往里铺了防潮垫,把物品包往里一扔,提着相机包便又返回了山顶。

“陈叔,你快点,夕阳正好!”我很兴奋,扯住一把柴,借力而上。

“臭小子,拉我一把!”

想必陈叔也很激动,伸出手看着我,我一手抱着树干,一手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哇,你也太沉了。”

“胡说,是包重!”陈叔上来站定,提了提裤子便往前走去。

我们找到制高点,迎面朝西,火红的夕阳正在下沉,清风正掠过山岗,这是一个美妙的时刻,我和陈叔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夕阳,静静地听着风声。

“把家伙拿出来吧。”陈叔忽然回神,把包放在地上,开始取出器材。

我们拍了很多美景,特别是陈叔架了一个延时的机位,手里又拿着备用的机子装上长焦一顿狂拍。

我们兴致正高,我见他端着相机,正拍山下的村落,另一侧的夕阳如火,将他的轮廓完美呈现在我眼前,连一根根头发丝都那么清晰可辨。

我赶紧举起相机给他拍了几张,看着他的剪影照,我不禁又打开闪光灯,后退了几步,按下快门,他的侧脸完美地被我定格住,脸颊被灯照的白里透红,额头的汗珠正在消褪。

兴许被我的闪光灯惊扰,陈叔连忙看了过来,知道我在拍他,他也不害羞,立马举着相机也要拍我,无奈他拿的是长焦,如此近是没法聚焦的,于是连忙后退,我趁此将相机挡在面前。

“相机拿开别挡着,叔给你拍几张帅气的,好给你介绍个好姑娘!”陈叔站在那里,疯狂指挥我。

“我才不要姑娘!”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给自己拍照,于是有些放不开。

“蠢小子,赶紧拿开!”陈叔并没有对我的话多想什么,只是让我挪开相机。

无奈,我将相机从脸上移开,呆呆地站在那地,看着他乐开花的笑脸,仿佛这夕阳幻化成一池春水,流淌在我的脸上,我想我一定是脸红了。

“好了没!”站了许久,我的笑容越发僵硬,我恨不得过去帮他拍。

“好了好了,再笑一个!”

我努力摆完最后一个笑脸,走过去看他拍的效果,没想到还没看上,他便自己看的直笑,“有些还行,有些跟个二愣子似的!”

我看了看,不由地也笑了起来,只能说他抓拍的很有问题,于是白了他一眼,“现在轮到我拍你了吧?”

“来吧。”陈叔很爽快,放下相机笑对着我。

我将他的长焦拿过来用,跑到远处,将焦段拉到底,夕阳在他身后放的很大。

“陈叔把你那外套脱了!”我拍了一张,虽然很好看,但是我特别想给他拍的更加完美。

陈叔听话地将外套脱了,露出洁白的衬衣。大风掠过,将野草吹弯了腰,将他的衬衣吹得更加贴身,雄壮的腰身也更加一览无遗。

他将手揣在兜里,很放松很淡然地站在那,余晖浓稠得像融化的红糖,流转于他的肩上,连那可爱的耳垂都被映的红润无比,在风中摇摇欲滴。

我拍完几张便收起相机,一边看一边向他走去,这些照片我很满意,不仅仅是照的好看,还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个让我倾心的人,对我的关照也总如这夕阳一样温暖而不炙热。

“叔,你真好看!”我将相机递给他,真诚地对他说。

他看了看我,轻轻笑了笑,接着说道:“都老头子了,有什么好看的?”

“哪里老了,正值最有魅力的壮年哩!”

“像你这样的小伙子才叫好看,青春阳光!”

我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去接他的话,或许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会理解一个老男人在我眼中有什么好看的!

我寻得一处石头,坐下看着地平线上的太阳,晚风渐凉,这一刻我分不清这是傍晚还是晨曦。

夜幕降下来,山里渐渐变得黑暗,山下却华灯初上,一片一片煞是好看。

我们按照相关软件推荐得知,银河拍摄最好的时间是零点以后,我们便合计返回帐篷中。

“叔,我们先回帐篷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好,把东西先收了!”

我抱起脚架扛在肩上,拿出强光手电为他照明,看着他一边忙碌一边说道:“不知道晚上天气怎么样,下午很多云。”

“现在天上也有,但愿晚点会散去。”陈叔将相机挂在脖子上,转身又一胳膊把另一架扛在肩上,有点担忧地瞅了瞅天上,

脚下不经意地迈开步子,正好碰到一个小柴桩,一个踉跄往前面小小地蹿了一步。

我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他,“叔你小心点!”

“没事没事!”陈叔也松了一口气,赶紧对我笑了笑。

我有些不放心,毕竟是晚上,手电也有照不全的地方,于是拉着他的手,一边跟他说:“在野外特别是晚上一定要注意,要仔细。”

陈叔并没有拒绝我,也紧紧握着我的手,捏了捏示意他没事。

我走在前头,牵着他慢慢地走到大石旁,将装备卸下,靠着大石休息。

我看着山下灯火阑珊,凉风刮过脸颊,感到无比舒适,陈叔也在我身边休息,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用手碰了碰他,

“叔今天很累了吧?”

“累呀,不过很有意思。”

“哈哈,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想出来玩呢。”

陈叔自嘲地笑了笑,回道:“确实有很多准备的不够,还好有你在。”

听到他夸我,我心里像吃了蜜一样开心,他以前也夸过我,只是一句话对我来说尤为特别,这预示着他需要我,我有些感慨道:“我也希望以后都能在你身边。”

“怎么了臭小子,怎么突然这么说?”陈叔无比的温柔,就像山下柔和的灯火。

“没什么,感慨了一下。”

“是不是叔对你做的那些,给你负担了?”

“不是负担,而是感激。”

“早就跟你说你不要在意那些,不然迟早会成为一种压力。”

“有压力是应该的,我也希望以后你有困难,我能帮到你,虽然这不太现实。”

“这怎么不现实了?你刚刚不是帮我下来了么?”陈叔鼓励着我,他的语气像山下明亮的灯火,让我这山中的人看的很清楚。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过脸悄悄地看着他的脸,手电光射在地上反射到他的脸上,那微微的胡渣别样的好看。

“以后太遥远了,不知道我哪天还在不在你身边了!”我笑了笑,他也转过脸来瞧着我,那乌黑的眸子里闪着星光,迷人的笑意让我沉醉,我冲他笑了笑,接着说道:“以后若我变了,你会赶我走吗?”

陈叔轻轻一笑,不知道是被我久久地看着,还是因为我这句话,“小子,可不要现在就找借口懈怠了,努力,保持现在的自

? 会员

己,你怎么样都不会差的!”

“你的意思是做真实的自己吗?”我颇有意味地看着他。

“对,真诚才能打动人,做什么都应该秉持真诚。”

“但愿真诚真的能打动人吧!”我叹了一口气,对于这句用在自己身上的话不抱什么希望。

“你怎么了?”陈叔忽然问我。

“没怎么,我说希望真诚能感动老天,给我们一个好天气。”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天上,找了个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借口。

“行了,吃点东西吧。”陈叔再多问,从帐篷取出背包,翻出两包饼干递给我。

吃完东西,我都便进帐篷休息,把手电光对着石头上打,反射回来的光相对均匀也够亮,反正我们就住一晚陈叔那还有一支手电,不用担心不够用。

调好闹钟,我们便躺下休息,不过地上不平,我便把睡袋打开摊在底下,我们俩就这样将就地躺着。

我的帐篷是单人帐篷,不过两人睡还是够的,虽然很拥挤,特别是陈叔比较胖,因此更觉得不够用。

陈叔翻过身来看着手机,我也翻过身去,紧紧地靠着他,仿佛要钻进他的怀里。

“你睡吧,我守着。”陈叔瞄了我一眼,认真地说道。

“你睡吧,我扛得住,一会叫你。”我看他一脸疲惫,有些心疼。

“那行,有事就喊我!”

“好。”这种山里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有豺狼虎豹,唯一担心的就是虫子和蛇之类的,本来可以点火堆驱赶,但是这山上

到处是树和柴,地上也都是落叶加之风又大,担心火灾我们没敢点火。

帐篷顶上吊着一个小电灯,淡淡的光亮洒在帐篷内每一个角落,洒在陈叔的脸上。

他是面朝着我睡的,温热的鼻息打在我的下巴,微微的呼气声说明他睡着了。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没几分钟便响起了鼾声,我很羡慕这种倒头就能睡着的人,虽然我也累了,但是我脑子里总萦绕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和想法,让我闭上眼反而更加专注想事情。

不过这并不是每一次都是坏事,像这样的时候,我就丝毫不用担心会睡过去。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叔,从他的发际到额头,再游走于他的眉眼与脸庞,最后目光锁定在他那红润的嘴唇上。他的嘴唇比较薄,我忽然想起以前听到的一个说法,是说嘴唇薄的人很薄情。

我现在觉得那应该是胡说八道的,从各方面都可以看出来陈叔是个温柔而深情的男人。

我正胡思乱想一通的时候,陈叔忽然睁开了眼,吓得我不由地往后一仰,诧异地问道:“咋了陈叔?”

“你小子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不应该吧!他怎么知道我在看他,我顿时脸上发烫,否认道:“没……有啊!”

“还没呢,我一只眼睛是亮的,一只是暗的,一睁开眼你小子都凑我脸上了。”

“哈哈……没那么夸张好吗……”我红着脸笑了笑掩饰着尴尬,转头瞪了一眼帐篷顶上的灯。

“我又不是大姑娘有啥可看的。”陈叔眯着眼,嘟囔了一句翻身背朝着我。

“姑娘才不如你好看呢!”我瞧着他的后背,白色的衬衣折了几道,露出他那白嫩的腰,我赶忙给他扯了一把,盖住他腰间的肉,没好气地丢下这句话便起身钻出了帐篷。

“胡说八道!”陈叔回了我一句,话里没有什么感情,就是单纯地长辈责备晚辈。

我多想他能够领会我的意思,哪怕是他能够想得复杂一点也好,可是从目前看来,我对他来说只是个晚辈或关系较好的小朋友罢了。

想到此,我不仅又想责骂自己,曾经多少次告诫自己不要有幻想,如今和陈叔相处久了,关系更加亲密了,不知不觉的幻想,也从暗处钻了出来,就像这灯前的飞虫,从黑暗之中寻得光亮。

手电放在地上,飞虫振翅而起,直往灯头的玻璃上撞,撞得个翻滚落地,又重新飞起,如此往复不止。

我看着这个可怜的飞虫,实在搞不明白它为何要如此,只觉得又蠢又可怜,不想多看一眼,瞅准机会一脚将其踩得个灰飞烟灭。

我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可笑,我自己不就是那个飞虫吗?

寻得陈叔便忍不住往前凑,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像那飞虫一样至死不渝,因为我亲眼见证了它的灭亡。

我若如此,是不是也会被陈叔一脚踩得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我很怕,我又不甘心。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对我们这种远道而来的人来说更是一种煎熬,因为我们不知道等待之后的结果。好在现在都有手机,即可以作伴又可以用作消磨时间。

不知不觉,闹钟响了起来,我赶紧关了,接着收起手里,拿起手电围着帐篷四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打开帐篷去喊陈叔。

“陈叔……陈叔……”

“嗯?”陈叔睡意不重,只轻轻喊了两声他便行了,抬起头顶着惺忪的睡眼看向我。

我见他紧皱双眉,嘟着嘴,一脸无辜与茫然,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吵醒他,于是歉意地笑了笑:“十二点了……”

“这么快……”陈叔缓缓地坐了起来,显然睡的并不满足。

“嗯……不急,我去看看天气……”

我光顾着时间到了喊他,没有看天气如何,现在想起便把已经光亮微弱的手电关了,抬起头来观察了许久,待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隐隐看清,天上已是漫天星辰了。

“叔,叔……”我很兴奋,连忙喊他。

“怎么了?”陈叔急忙忙地从帐篷里出来。

“天气不错,你看!”

陈叔赶紧抬起头,幽暗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星星,中间更是有一条密集的星河向两头延伸,“是不错,拿上东西上去吧。”

“走着!”

我一把扛起相机,率先走了出去。我将手电咬在嘴里,接着加速冲向了小坡,又抱着拿棵树,伸着胳膊等待陈叔。

陈叔会意,一把抓住我的手,顺势攀了上来,上来后他又提了提裤子,我不仅想笑,便问道:“陈叔,你的裤子被你跑掉了吗?”

“掉你个头!”

陈叔一边紧腰带一边骂我,完了还不忘又牵着我的手,小心地往上走。

“这边小心,很多柴桩。”

“嗯,走快一些,不打紧。”陈叔的手很有力,温暖而厚实。

我们又攀上了山顶,夜风簌簌竟有些寒意。

我率先架好设备,调试完接着试拍了一张,看着屏幕上灿烂的星河,陈叔比我还激动,赶忙捣鼓他的相机去了。

我帮忙把他那个延时机位调制好,便各忙各得,在等待曝光时,我笑着问他:“陈叔,要不要我给你拍一张星空背景照?”

“就是个剪影嘛?”

“嗯,很有感觉的。”

“还是算了,我这身材一下就暴露了!”

“哈哈,你怎么老是这样说自己,你这身材不是很好吗,富态可鞠的。”我不禁被他逗笑了,他似乎很对自己的身材很在意,不过他这年纪,我劝他还是死了那条蹦哒的心吧,好好地欣赏保持好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够了。

“好啥啊好,越老越不好对付了,各种毛病都会来,人老了别的不怕,就怕的病,又是一个人要喝药,连个倒热水的人都没有。”陈叔一边低头拨弄他的相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念道。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虽然我还小离他担心的那种危机远之又远,但是我也能体会到他的心态,谁都曾感冒生病过,纵使年轻力壮,病痛都会让你苦不堪言,更何况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呢?

“叔!你没想过再找个伴吗?”

“你猜。”陈叔笑了笑,很巧妙地将问题抛给我。

陈叔这个问题有点反常,若是没有想过他一定会直接回答然后附带一番解释,既然让我猜,只能说他还不了解我,我就是那种很杠的人,对这个问题我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有啊!”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陈叔顿了顿,按下了快门。

我没有告诉他这是我杠出来的答案,没有理由不足以回答这个凭什么,于是细细琢磨了一番,才答道:“你又有钱。人又好,事业也好,正是壮年,这还不足以证明吗?即使你真的有千万理由不考虑再找个伴,也有很多夕阳妇女追求你吧?”

“噗……哈哈……”陈叔又被我的话逗的哈哈大笑,他知道我的,夸一个人总要赠送三两个损人的词语。

他笑了一会儿,完了才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也是人之常情。”

他这个回答算是肯定的回答吧,我不由地心头一紧,抬头瞅了过去,却看不清他,只听到他幽幽地说道:“早年离婚的时候,女儿还小,正在读书,怕再找个,家里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直到她工作了,嫁人了,我才算有空想这事吧,其实也认识几个出色的女人,一直没有发展,有两个已经又嫁人了。”

“哦,为何不发展呢?”对于一些问题,我总是脱口而出,当问出口,我才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人家年轻,哪像我这种半老头子,呵呵。”

“该不是小女孩吧?”我有点诧异。

“小你个头,叔叔可是有标准的,低于四十不行!”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想来陈叔不是那种沉迷美色的人,转念一想,心头又是一紧,很显然陈叔已经开始着手他的幸福了,说不定已经有人选了。

“你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我小心翼翼地询问。

“认识你之前就聊着呢,只是普通聊聊,多了解了解才行,一点都不能应付,我们年龄大了要找过生活的,不像你们小年轻谈谈恋爱唱唱歌。”

陈叔嘿嘿直笑,忽然又说道:“上次她还说那照片好看呢!”

夜里的风吹得我背脊发凉,我扶着相机,半天没按一下,“什么照片?”

“就是那天夕阳下的照片啊,你帮我修的。”

“哦!”我心猛地一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差点让我背不过气来。

“小子,这次照片给我修瘦一点,知道不?”

“不行!”我心里有些发堵,难以接受他的要求。

“怎么不行?液化两下不就好了吗?”我果真不该教他这些修图技能,现在说啥他都能反驳我,而且很有根据。

“我……这是我的原则,我修图都是这样。”我胡扯了一番,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的身材如此在意,原来真是是有原因的,健康只是一方面。

“那好吧,随便了,该怎么就怎么吧。”

“嗯,再说真实才是最重要的!”我好忙补了一句。

“双方都见过面,一张照片只是分享一下而已,也不是看着照片相亲,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真实最重要。”

“嗯,她很在意你的身材吗?”我把相机挪了和位置,和他站得很近。

“应该有点儿吧,说过两次,让我注意减肥,呵呵。”陈叔有些不好意思,显然对自己的身材也不自信,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不自信。

“回头我帮你修!”见他如此,我既心酸,又心疼,于是改了注意。

“嗨,算了,我只是一时玩笑话,就用最真实的吧,发不发给她还不一定呢。”陈叔连忙说道,接着直笑。

我看着他乌黑的身影,屏幕的一抹亮光将他的脸照亮,淡淡的笑意呈现在我的眼前:“叔,我很羡慕你!”

“羡慕什么?你个傻小子,你还年轻着哩,好女孩多着呢,自己多努力总会找个不差的。”陈叔扭头望了我一眼,憧憬着我的未来。

“呵呵,其实我也喜欢一个人……”

陈叔立马扭过头来,一脸惊讶地问:“是吗?谁呀?”

“那不能告诉你!”我撇开他的目光,翻看相机。

“嘿,你小子太不厚道了,我的事都告诉你了,你还跟我卖关子!赶紧说!”陈叔笑着数落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没啥好说的,我喜欢他,他又不喜欢我。”我嘟囔了一句。

“暗恋啊?”

“可能是吧,反正没戏,收拾收拾心情,放弃得了。”

“暗恋的话,我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你看情况坚持吧。”

他对我在抉择上的话总是说得很实在,实在到无法反驳,“如果是你呢叔,你暗恋一个人会怎么做?”

“我?我可能比较理性,我会自己比对一下双方各方面的条件,如果觉得合适我就找个机会跟对方坦白,如果条件不合适就直接打消那些念头。”

他确实是很理性,或许也是经历婚姻的老男人的成熟体现吧,我不禁打趣道:“想要跟你谈恋爱好难啊!”

“哈哈,所以我单身啊!”

“谈恋爱有啥好玩的,还是这星辰大海美妙。”我举头望天,漫天星河令我舒畅。

“就是!”

陈叔很有义气地附和了一句,我特别喜欢他这点,总是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直接站队,毫不含糊,像个可爱的铁哥们。

我们在夜里拍了将近三小时,这才回到帐篷睡觉。

山里风大,睡在地上感觉有些许寒意,我并没有穿陈叔那样的外套,只是穿了件长袖。

夜深夜静,寒意侵蚀着我,让我不禁卷缩着身子直往陈叔身上挤。

“小徐是不是感到凉了?”兴许是我打扰了他,陈叔撑起了身子,看着卷缩的我。

“有点,挤挤睡吧。”本来是准备睡睡袋的,可是地上很不平硌的难受,这才把睡袋解开摊在底下做毯子。

我闭着眼又往他那挤了挤,享受着他身上散发的暖意。

这时陈叔没有继续躺下睡觉,只传来拉链声,我睁开眼一看,原来他正在脱外套。

“叔你脱外套干啥啊,这会儿正凉!”我没有起身,疑惑地看着他。

他把袖子从胳膊扯下,再把外套一甩,直接横在我身上,一边说道:“看来还是没考虑周全。”

陈叔这一系列东西真是潇洒帅气也自是少不了温暖,带着他的体温盖在我的身上,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不行,叔,那你盖什么”

“我没事,你睡你的。”陈叔笑了笑,便又躺了下去。

“那不行,你还有腰伤呢,不能受潮受寒。”他能这么对我,我很感动,也让我更加担心他,于是把衣服扯起来,要还给他。

“那行,一人一半。”陈叔呵呵直笑,向我靠了过来,把衣服横在我们身上。

虽然衣服不大,但是多少还是有点效果的,加上他本来就有些胖,身上很稳热。没一会,我便感到没那么凉了,我俩面朝面躺着,这令我一时又没了睡意,光看着他的脸了。

“行了,我脸上又没花,赶紧睡吧。”陈叔眯着眼,直到我在看他,温热的气息顿时扑打在我脸上。

我赶紧低下头,佯装着睡觉,只是这一低头,额头便又抵在他的下巴,微微温热,令我被电击了一般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我不敢再动了,我怕自己又胡思乱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这样很温暖很舒适,陈叔也没有反对。

不知过了多久,我坠入了梦乡,梦里春暖花开,在南风习习的春日里我又在河边遇到了陈叔,他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有魅力,光是一笑,竟惹得春风挣相吹拂,柳条儿飘飘水荡漾。

这个夜里也做了个好梦,也是第一次梦到了他,我在他的怀里与他梦中相会……

“醒醒……小徐?”

潜意识里听到有人喊我,我睁开眼,发现陈叔近在眼前,正看着我。

“怎么了陈叔?”

“天亮了,该起来了!”

我的意识慢慢清醒了一点,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双手抱着他,四条腿也是交错相缠的,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也抱着我,令我紧紧地靠在他暖暖的怀里。

“一晚上差点被你勒死,这样晚上不冷吧?”陈叔抬着下巴,拍了拍我的背,随后松开了手,

“该起来了,得下山了。”

我意识还未全面恢复过来,微眯着眼听着他关怀的话,心中更是如暖流翻滚,抱着他的手更不舍得松开,又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轻轻嘟囔道:“再睡会儿……”

我紧紧地扑在他的怀里,像吸附在他身上一样,腿与胳膊并用,微微调整着舒服的身姿,忽然,我的腿碰到了一个小秘密,它紧紧地抵在我的腿上,我顿时清醒了过来,不敢再动。

“死小子,别再睡了,我的起来了,憋得很。”陈叔往后缩了缩身子,又推了我一把,笑骂道。

我装着没睡醒,依旧不动,此时好像只能装作什么都不做,才能避免一丝丝的尴尬。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陈叔似乎知道我醒了,忽然一下拧起我的耳朵。

“啊……疼疼疼……”他的攻击令我猝不及防,我赶紧松开他,撑着爬了起来。

“哼,死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陈叔一边笑,一边提着我的耳朵,直到我坐了起来这才松开了手。

他爬了起来,矮着身子钻出了帐篷,我特意偷瞄了他两眼,兴许是因为他弯着腰,我并没看到什么了不得的景象。

我坐着缓了会儿,便也收拾着起床。

上午八点多,我们收拾完装备,检查妥当了,这便开始下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是指上山累,下山得放心脚下。

因为我们不是上山马上就下山的,我们休整了一晚,此山又不陡峭,所以下山对我们来说是更加简单的,只是一路上露水很重,令人有些不舒适。

我们一股气地从山上下到山脚,然后慢悠悠地沿着大坝往回走,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大坝地势高,上面风大,我们特地坐着歇了会儿,看着下面一大片农田,阡陌交错其中,还颇有些美妙。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他走在前头,踩在青翠的野草中,偶尔回头跟我说上几句,话的的内容当然是他小时候种田的事,有艰苦也有欢乐,我也是农家人,能体会到他的感受。

走着走着,眼看着就要到村里了,陈叔忽然大叫了起来。

我正听着他的故事笑得开心呢,他这忽然一惊一乍,令我一脸茫然,忙问道:“咋了叔?”

陈叔来不及回答我,只是赶紧后退了两步,接着赶忙捞起裤腿,那洁白的腿上渗出两行血,令我感到触目惊心。

我当即意识到不好,赶紧靠了过去,看到前面一条小蛇正翻滚着落到了下岸。

我认得那种蛇,是短尾腹蛇,通体土黄色,以前在地里田野经常看到,我很惧怕蛇,但凡我遇到,一定会用棍子打死或者用石头砸死,这种蛇有剧毒,十里八村的都有听说蛇伤人的事,也有个别致死的事例。

这种蛇性情比较懒惰喜静不好动,想必是大早上出来晒太阳被陈叔不小心踩到了。

虽然这蛇不大,但是这个毒性还是令我害怕。我赶紧蹲下察看陈叔的伤口,伤口是两个小孔,正往外渗着鲜血。

“叔你别乱动!”我四下寻找身上的东西,祈望能找到带子或者绳子。

“鞋……鞋,把我的鞋脱了,鞋带取下来。”陈叔双手紧紧地掐着腿肚子,着急地对我说。

我赶紧把他的鞋脱了,帮忙地解下鞋带,一边绑在他的腿上,一边安慰他:“叔你别担心啊,这蛇小,没多少毒,我以前也被这种蛇咬过。”

陈叔抿着嘴,满脸怀疑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很难让他信服,就连我自己都不信,这样这不过去我自己为了安慰他撒了个谎而已,我很惧怕蛇,也没有被蛇咬过,不过好在这条蛇真的不大,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管不了那么多,将他的腿用鞋带紧紧地勒住,接着用赶紧往伤口挤出血水,再用打火机把伤口灼烫了一下。

“啊!”陈叔大叫一声,伤口本来就疼,被我用火烧更是难以忍受。

一切应急处理做完,我便架着他往村里走,他很重还有身上的重物,但是我没有办法,必须尽快送他上车再到送医院。

“叔,你尽量不要用那只脚!”我拼命地搂紧他的腰,祈望他走路能轻松一点。

“嗯。”

“叔你感觉怎么样了?”我紧张地问他。

“伤口很痛,其他还没感觉。”陈叔神色痛苦,配合着我一步一步往村里赶。

“叔,你不要担心啊,紧急处理过没有危险了。”

“嗯。”

“还痛吗?”

“痛,你看伤口,发紫了!”

我瞧了一眼,确实发紫大黑了,这毒素果真猛烈,此刻我焦急万分,对于挤出来了多少毒素心里完全没底,但愿它能蔓延得慢一点。

“正常,这是毒蛇,我们去医院打了血清就没事了,一会上车我开车,你用手机地图找最近的医院。”

“你会开车吗?”

“我虽然没车,但是有驾照。”

“那好。”

“不用担心,没事的。”

“嗯,没事。”

内心的着急不敢表露,额头上的汗,如雨而下,但是我不能停下,即有千斤重担我也得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