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离世后,我几年没回家,五一回老家,看到屋里人,我愣住了
发布时间:2025-08-09 12:01 浏览量:3
父母离世后,我几年没回家,五一回老家,看到屋里人,我愣住了
屋檐下的雨滴顺着那条早已褪色的青砖沟渠缓缓流淌,像极了我记忆中的模样。这座小院,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父母一辈子的牵挂。
当我站在这扇掉了漆的木门前,手指轻轻搭在那把沉甸甸的铜锁上时,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楚。这把锁是父亲在我十岁那年换的,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铜身上的纹路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只有那个"福"字还依稀可辨。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我从北京乘高铁到省城,又转了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才回到这个藏在山沟里的小镇。镇上的变化不小,我记忆中的国营商店早已变成了琳琅满目的小超市,街道两旁的平房也多了几栋新楼。
唯独老家那条巷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就连墙角那株不知名的野草,也依旧顽强地生长着,岁月似乎只在这一隅停滞不前。走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那个瘦高的背影,在每个冬日的清晨,扛着铁锹去扫雪的样子。
我叫黄志明,今年三十八岁,在北京一家科技公司做技术主管。父母三年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我因为工作忙碌,加上心里的愧疚和不舍,一直没有勇气回来面对这个空荡荡的家。
每逢清明,我只是托镇上的远房亲戚陈大爷去墓地看看,自己却始终未能踏上归途。三年了,我总是在电话里对陈大爷说下次一定回来,可这个"下次"却一拖再拖,直到今天。
"咔嚓"一声,锈迹斑斑的锁头应声而开。我推开门,预想中的灰尘和霉味却并未扑面而来。院子里整洁得出乎意料,地上虽有些落叶,但显然有人经常打扫。
檐下那盆我妈生前最疼爱的绿萝,依然郁郁葱葱,甚至还多了几处新长出的嫩芽。妈妈生前常说,这盆绿萝是她陪嫁时带来的,养了几十年,比我还大几岁,如今它竟然还活着,顽强地延续着生命。
"是陈大爷一直在照看吗?"我心里猜测着,却又觉得以他七十多岁的年纪,照顾得如此细致似乎不太可能。何况陈大爷住在镇子另一头,每天过来打扫未免太辛苦了。
屋内的变化更是明显。家具摆设虽然和记忆中一样,但桌上的灰尘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窗户上挂着的白纱窗帘看起来也是新换的。最让我困惑的是,炕上叠放着一床明显使用过的被褥,炕桌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和半杯已经凉了的茶水。
那本书是《平凡的世界》,父亲生前最爱读的小说,书页已经泛黄,边角处还有些卷曲,明显是被翻阅过许多次。父亲常说,路遥写的是他们那代人的故事,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感悟。如今这本书静静地躺在这里,仿佛在诉说一个我不知道的故事。
我走到灶台前,摸了摸水缸里的水,还是温的。灶膛里的火也只是刚刚熄灭不久,余温犹在。我的心猛地一跳,这屋里,分明有人生活的痕迹。
灶台上方的木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铁勺和铲子,每一件都擦得锃亮。旁边的调料罐里装着盐、糖和酱油,看样子都是新买的。墙上挂着的那口铁锅,被烟火熏得发黑,却透着一种岁月沉淀的质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转身望去,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一袋青菜和几个土豆。他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有些拘谨的笑容。
"志明回来了?"他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熟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记忆深处浮现。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五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偏瘦,脸上的皱纹比实际年龄要多,但眼神却很清澈。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上身是件灰色的棉布衬衫,整个人透着一股朴实无华的气质。
"您是......"我试探性地问道,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却又想不起来具体的场景。
"我是孙建国,你爸当年厂里的徒弟。"他放下手中的菜,"没想到你今天回来,我去买点菜,想着晚上做顿像样的饭菜。"
孙建国,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小时候,他经常来我家,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些小玩意儿。有一年冬天,他给我带了一个木质陀螺,那是我童年最珍贵的玩具之一。
后来他去了南方打工,就很少见面了。父亲生前常提起他,说他是最得力的徒弟,为人忠厚老实。每次提起孙建国,父亲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欣慰的笑容,仿佛在谈论自己的儿子一般。
"建国叔,您......"我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他为何会住在我家。
"我住在这儿有一年多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你爸妈出事后,我从广东回来奔丧,看到屋子空着,就想着帮你照看一下。起初只是每周来打扫打扫,后来......"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像是担心我会责怪他擅自住进来。"后来厂里的老宿舍要拆迁,我就搬过来住了。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但又怕打扰你工作。陈大爷说你平时太忙,就让我先住着,等你回来再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袋菜的塑料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段无言的解释。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座房子确实是我的,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但它在我心中,更多的是一段无法面对的记忆,而不是一处可供居住的地方。
记忆中那个春节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父亲在灶台前忙碌,母亲包着饺子,而我,只是匆匆回来吃了顿饭,就借口工作紧急离开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和父母一起过年,如今想来,心中满是悔恨。
"建国叔,您别误会,我不是来赶您走的。"我连忙解释,"只是没想到会有人住在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还担心你会嫌我擅自住进来不合适呢。这一年多,我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了,把你妈的花草也都养着。屋顶前年漏了个小洞,我找人修好了。还有那口老井,我把它清理了一遍,水质比以前还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菜放进厨房的菜篮子里,动作熟练得仿佛这真的是他的家。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父母离世后,这个家本该荒芜冷清,却因为这个父亲的老徒弟而重新有了生气。他不是亲人,却比亲人还要用心地照料这个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地方。
"志明啊,你看我这样住着行不行?我每月给你房租,数目你定。"他有些忐忑地问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似乎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房租就不必了。"我摆摆手,"您能照看这个家,我已经很感谢了。"
他脸上的紧张顿时舒展开来,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那我去做晚饭,你先坐会儿,路上一定累了。"说完,他转身去厨房张罗晚饭。
不一会儿,锅碗瓢盆的声音此起彼伏,久违的烟火气息在这个老宅子里弥漫开来。我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是我大学毕业时拍的。照片中,父亲西装革履,母亲梳着整齐的发髻,都笑得那么开心。
晚饭很简单,却很用心。一碗肉末茄子,一盘炒青菜,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最让我惊讶的是那道红烧肉,口味和我妈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红烧肉......"我夹起一块,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即化,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家的味道。
"是按你妈的方子做的。"孙建国给我添了碗饭,动作自然而然,仿佛已经习惯了照顾别人。"你爸生前最爱吃你妈做的红烧肉,我跟着学了不少年,总算学会了七八分。"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他起身从厨房拿出一小碟腌黄瓜,"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每次你妈做饭,你总是站在旁边偷吃几块。"
我咀嚼着这熟悉的味道,眼眶一热。三年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对父母的思念,但此刻才发现,那些记忆不过是被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从未真正消散。
饭后,孙建国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旧木盒,递给我。"这是你爸留下的东西,我一直替你保管着。"
我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些泛黄的照片、几本厂里的工作手册,还有一块已经停走的老手表。最上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
"你爸临走广州开会前写的。"孙建国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他说有种预感,怕自己回不来,就写了这封信。我本想寄给你,但又怕勾起你的伤心事,就一直留着。"
我颤抖着手拆开信封,父亲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志明: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可能我已经不在了。人这一辈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什么放不下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从小就聪明,也争气,考上了好大学,找了好工作,我和你妈都为你骄傲。但我总觉得你太要强,把自己逼得太紧,很少回家看看我们。其实父母不图儿女什么,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老孙是我最信任的徒弟,为人本分忠厚。他这辈子没成家,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我想请他帮我照看这个家,也照看你。你工作忙,可以少回来,但别忘了这里,永远是你的根。
爱你的父亲
黄德文"
信的日期是三年零四个月前,正好是父母出事前一周。看着父亲工整的字迹,我仿佛又看到了他在灯下认真写字的样子,总是皱着眉头,一笔一画,从不马虎。
我放下信,泪水终于决堤而出。这些年,我一直在外打拼,很少回家陪伴父母。每次通话,我都说工作忙,等忙完这阵子就回去。可那个"忙完的时候",始终没有到来。
直到三年前那个电话打来,告诉我父母在去广州的路上遭遇车祸,双双离世,我才明白,有些等待是没有结果的。当我站在殡仪馆的大厅,看着两张黑白照片时,悔恨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
"你爸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我,说你工作忙,让我多帮衬着点。"孙建国递给我一块手帕,自己的眼睛也微微发红。"这些年,我也一直惦记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
他的话让我更加愧疚。父亲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常回家,所以才安排了孙建国来照看这个家。他不是没看出我的忙碌只是借口,而是选择了理解和包容。
"建国叔,您跟我爸认识多久了?"我擦了擦眼泪,试图转移话题。
"四十多年了。"他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穿越回了过去,"我十七岁进厂,你爸是我师傅。那时候条件艰苦,他总把自己的饭菜分给我一半。后来厂里效益不好,我去南方打工,他还借给我盘缠。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报答他,没想到......"
他的声音哽咽了,没能说完。我能理解那种失去恩人的痛苦,也许比我这个不孝子更深刻。至少他一直陪在父亲身边,见证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光。
"你爸是个好人,厂里谁家有困难,他都会帮忙。记得有一年,李师傅家闹水灾,你爸二话不说,把当月的奖金都捐了出去。"孙建国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敬意。"你妈也是,从不计较得失,总是笑呵呵的,街坊邻居都喜欢她。"
听着他讲述父母的故事,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生前的样子:父亲总是一脸严肃,却在背后默默帮助别人;母亲永远带着笑容,用她特有的方式温暖着周围的人。
"建国叔,您就安心住在这里吧。"我说,"这也是我爸的心愿。"
他点点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踏实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放心,我会把这个家照顾好的,就当是报答你爸妈的恩情。"
夜深了,我躺在自己儿时的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虫鸣声,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在北京的公寓里,尽管条件更好,但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想起小时候,每到夏夜,父亲总会搬张竹椅到院子里乘凉,给我讲各种各样的故事。那时的月光也是这样皎洁,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慈祥。
第二天一早,我被屋外的响动惊醒。推开窗户,看见孙建国已经在院子里忙活开了。他正在给墙角的花草浇水,动作轻柔而细致,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志明,起来啦?"他抬头看见我,笑着打招呼,脸上的皱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刻。"我煮了粥,还有你妈以前常做的咸菜,你快去洗漱吧。"
早餐很简单,却充满了家的味道。一碗香喷喷的白粥,几碟自制的小咸菜,还有一盘金黄酥脆的油条。粥是用小米煮的,香甜可口,咸菜爽脆开胃,每一样都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这油条是隔壁李婶家的,我早上五点多就去排队买的。"孙建国给我盛了碗粥,动作熟练而自然。"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连这种小事都记得。"建国叔,您记性真好。"
"这有什么。"他笑着摆摆手,"你小时候馋嘴,每次闻到油条味就缠着你妈要钱买。有一次你爸不让你吃,说是不健康,你还哭鼻子了。"
他的话勾起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那时我大概六七岁,确实因为油条的事跟父亲闹过别扭。父亲一向严厉,认为孩子不能太娇惯,而母亲则总是心软,常常偷偷塞给我零花钱。
吃完早饭,我和他一起收拾院子。多年不住人的老房子,其实有很多地方需要修缮。屋顶有几处瓦片松动,后院的围墙也有些倾斜,还有那口老井,井台已经出现了裂缝。
"这些年我一直想修,但手头紧,只能修最急的。"孙建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你爸在世时,每年春天都会把房子检查一遍,哪里坏了就修哪里。他常说,房子是活的,得用心伺候。"
"没关系,我来修。"我拍拍他的肩膀,感受到了他瘦削身体下的坚实。"这是我该做的。"
这句话不仅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逃避着对家的责任,如今是时候承担起来了。父亲走了,但他留下的一切,包括这个家,包括他的徒弟,都需要我来照顾。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起修补房子的各处破损。孙建国虽然年纪大了,但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很多门道我都不懂,全靠他指点。
每当我笨手笨脚弄错什么,他总是笑着纠正,从不恼火。他教我如何修补墙上的裂缝,如何更换损坏的瓦片,如何修理老化的电线。这些都是父亲曾经掌握的技能,如今通过孙建国之手,传授给了我。
"你跟你爸年轻时一模一样,"他看着我笑道,眼中流露出怀念之情。"同样倔强,同样要强,但手艺差远了。你爸年轻时可是厂里的技术能手,一学就会。"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没人教吗?"
"现在有我呢。"他认真地说,声音中带着一种承诺。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是啊,现在有他了。这个父亲的徒弟,这个素未谋面的"叔叔",正在用他的方式传承着父亲的技艺和情感。在某种程度上,他填补了父亲留下的空白,让我不至于在失去双亲后完全迷失方向。
一天下午,我们在修缮后院的围墙时,孙建国不小心被砖头划伤了手。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红点。我慌忙拉着他进屋处理伤口,却发现他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和伤疤,每一道痕迹都诉说着他艰辛的人生。
"没事,小伤。"他淡然地说,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干活难免磕磕碰碰,你爸以前手上的茧比我还厚呢。"
我小心地帮他清洗伤口,涂上药膏,然后缠上绷带。他的手粗糙而温暖,让我想起小时候父亲牵着我过马路时的感觉,那种踏实与安心,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建国叔,您从南方回来是为了照顾这个家吗?"我忍不住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一半是,一半不是。其实我在广东的厂子也倒闭了,正好你爸妈出事,我就回来了。你爸生前常说,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该回到自己的根那里。我想,这里才是我的根吧。"
他的话让我深受触动。这个小镇,这个院子,对我来说是逃避的地方,而对他却是归宿。也许正是这种归属感,让他能够如此用心地照料这个不属于他的家。
五一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收拾行李时,孙建国递给我一个包裹,用旧报纸包着,但包得很仔细。
"这是你妈以前做的腊肉和香肠,我按她的方子做的,带回去慢慢吃。"他嘱咐道,语气像极了我母亲当年送我返校时的样子。"北京冷气重,记得多穿点。"
这熟悉的叮嘱,让我鼻子一酸。多少年了,没人这样关心过我的冷暖饥饱。在北京,我有同事,有朋友,甚至有过女友,但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我爱吃什么,会担心我是否穿得够暖。
"建国叔,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掏出钱包,想给他些钱,却被他坚决拒绝了。
"我不缺钱。"他摇摇头,"我每个月有退休金,够用了。你把钱留着自己用吧,北京物价高,别亏待了自己。"
他的话让我既感动又惭愧。这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比许多亲人还要关心我,而我却辜负了最该关心的父母。
临走那天,他坚持要送我到汽车站。路上,我们谈起了他的生活。原来他退休金不多,平时靠在镇上修修自行车、电器之类的小活贴补家用。
"其实我也教些技术课,镇上的职业学校偶尔请我去讲课。"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能把你爸教我的东西传下去,也算没白学。"
我提出要资助他,被他婉拒了。"我这辈子没成家,也没什么牵挂,能照顾好你爸妈留下的房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他说这话时,眼神坦荡而真诚,没有一丝做作。
我这才知道,他之所以一直单身,是因为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已婚女子,守了一辈子的单相思,最终选择了放弃。这段感情他从未对人提起,只在喝醉时向我父亲倾诉过一次。
"你爸常劝我找个伴,可我这人认死理,认定了一个人,就没法再喜欢上别人。"他苦笑着摇摇头,"现在想想,也是自己太傻。"
听着他的故事,我忽然明白了父亲为何如此信任他。这个倔强而专一的人,把对感情的执着转化为了对工作的热忱,对朋友的忠诚。父亲看重的,正是他这种近乎固执的坚持。
车站前,我们默默站立。忽然,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表。"这是你爸的表,他生前最珍贵的东西。"他郑重地递给我,"这些年我一直替他保管着,现在该还给你了。"
我接过那块旧表,表盘有些磨损,但依然能看清时间。这是一块上海牌手表,是父亲工作二十年时厂里奖励的。表背刻着"永不言弃"四个字,正是父亲一生的信条。
"志明,你爸常说,人这辈子不在于走得多远,而在于是否记得来时的路。"孙建国拍拍我的肩膀,眼神中充满关切。"无论你将来多忙,多成功,都别忘了常回家看看。"
汽车启动的那一刻,我透过车窗,看见他站在原地向我挥手,瘦削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单。他的衣服因为多次洗涤而褪色,但在落日的余晖中,却散发出一种宁静的光芒。
突然间,我明白了什么,让司机停车,我拎着行李跑了回去。"建国叔,我想请您去北京住一段时间。"我喘着气说,"我那儿有个空房间,您可以住多久都行。"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笑着摇摇头:"我这把老骨头,不适合大城市。你安心去吧,家里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的拒绝不是出于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选择。这个小镇,这个院子,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就像父亲对他而言,不仅是师傅,更是精神上的依靠。离开这里,对他来说可能比对我更加困难。
"那我以后会常回来的。"我郑重承诺,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
"我知道你会的。"他笑着说,眼角的皱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暖。"你看,你爸妈的气性就在你身上,倔是倔了点,但心里装着家。"
回北京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次意外的相遇。父母离世后,我一直以为自己成了无根的浮萍,却不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小镇上,有一个人替我守护着根脉,守护着记忆,守护着那个曾经温暖的家。
透过车窗,我看着飞速后退的田野和村庄,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踏实感。北京的高楼大厦固然繁华,但那个藏在山沟里的小镇,那个有着红砖青瓦的老院子,才是我心灵的归宿。
回到北京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做了一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打扫房间。我清理了多年积攒的杂物,整理了散乱的书籍,甚至学着孙建国的样子,给阳台上快要枯萎的绿植浇了水。
同事们惊讶于我的变化,说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前的我工作狂热,常常加班到深夜;如今的我,虽然同样认真工作,却学会了给自己留出空间,学会了珍惜生活中的点滴。
如今,当我再次推开公司的大门,面对熟悉的工作和同事,我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我不再只是为了生活和事业而奔波,我知道在那个小镇上,有个家在等我,有个人在牵挂我。
每个月,我都会给孙建国打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他总是报喜不报忧,说一切都好。但我能从他偶尔的咳嗽声中听出他的身体状况在变差。
"建国叔,您是不是又感冒了?"我关切地问道。
"没事,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好。"他总是这样轻描淡写,"你别担心,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不知道的是,每次听到他的咳嗽声,我都会暗暗记下,然后在下次回家时带上各种药品和保健品。我甚至联系了镇上的医院,嘱咐他们定期上门为孙建国检查身体,费用由我承担。
今年冬天,我决定回去过年,陪他一起度过。不仅如此,我还申请了一周的年假,打算好好陪陪这个默默守护着我家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孤独的,而我希望能够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份温暖,就像他对我做的那样。
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个五一假期的相遇。如果不是那次偶然的回家,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在我离开的这些年里,家中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认识这个默默守护着我家的人。
人生有太多偶然,却又似乎冥冯之中自有安排。父亲的离去,带走了我的一部分,却又通过他的老徒弟,还给了我另一部分。孙建国的出现,让我重新思考什么是家,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生活的真谛。
有时候我会想,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常年漂泊在外,却忘了回家的路?又有多少像孙建国一样的人,默默守护着别人的记忆和牵挂,不求回报?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无数个选择,每个选择背后都有无数种可能。我曾经选择逃避,选择用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以为这样就能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而孙建国选择了守护,选择了坚守,用他特有的方式延续着一份承诺。
如今,当我终于放下所有包袱,重新踏上回家的路时,我才明白,人生最大的财富不是事业的成功,不是物质的丰富,而是那些真挚的情感,那些深厚的羁绊。
每一个离家的游子,是否都会在某个时刻,站在家门前,因为意外的相遇而愣住,然后重新找回自己的根?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我们是否都曾迷失过方向,却又在某个瞬间,被一束微光引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