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把未来老公从15岁养大是什么体验?他说:别把我推给别人下
发布时间:2025-09-04 19:00 浏览量:1
#小说#
前世,我暗恋他七年,只敢把合照藏在旧手机。
重生回二十年前,
我把15岁的他捡回家,
克制汹涌爱意替他规划完美人生。
直到大学毕业烟花秀,
枪声响起。
他替我挡弹,血染肩头,却笑着捏我小指:“哥,两辈子了,该轮到我爱你。”
4
他的伤好得很快,少年人的身体总是拥有惊人的恢复力。但他性子里的沉默和警惕,却化解得很慢。
我知道他父母早亡,在几个极品亲戚间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受尽白眼和虐待,最后干脆跑出来自己挣扎求生。
前世,他轻描淡写提过几句的“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原来是这样具体而残酷的“不好”。
我给他办了转学,送到了本市最好的一所高中。手续稍微费了点劲,但钱在这个年代总能打通不少关节。
他学习底子很好,人也聪明得惊人,很快就在新学校跟上了进度,甚至名列前茅。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块蒙尘的璞玉,正在被我一点点擦拭干净,逐渐绽放出温润夺目的光彩。
这让我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
我近乎偏执地想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宽敞明亮的书房,最新款的台式电脑,堆满整个书架的参考书和名著,甚至他多看一眼的篮球鞋,我都会不动声色地买回来放在他门口。
他从不开口要什么,但每次收到,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眼睛里,会瞬间亮起细碎的光,然后抿着嘴,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谢谢哥。”
他开始叫我哥。
我应着,心里却像被针尖密密麻麻地扎过。
前世,他把我捡回去之后,我也是这样叫他。裴哥,裴哥。
依赖的,仰慕的,后来掺杂了太多不可言说的爱恋,以至于最后那声淹没在枪声里的哽咽,都带上了绝望的血腥味。
现在换他叫我哥。
命运像一个荒诞又残忍的圆。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坐在餐桌边埋头做题。暖黄的灯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鼻梁高挺,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他已经十六岁了,抽条了些,不再是刚来时那副营养不良的瘦小模样,肩膀逐渐变得宽阔,有了点青年人的轮廓。
真像啊。
和记忆里那个二十五岁的裴裕,眉眼越来越重叠。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疼得我指尖发麻。我几乎是贪婪地看着他,视线描摹过他眉毛的弧度,眼睛的形状……
他若有所觉,忽然抬起头。
我的目光来不及收回,直直地撞进他探究的眼底。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此刻失态的模样——眷恋的,痛苦的,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的灵魂。
我猛地别开脸,仓皇地转身假装去倒水,水流声掩盖了我过快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
“哥,”他在我身后开口,声音已经褪去了最初的沙哑,变得清朗起来,“你刚才……在看什么?”
水杯里的水溢了出来,烫到我的手背。
我关上水龙头,背对着他,声音努力维持平静:“没什么,看你学习挺认真。”
身后安静下去。
我知道他不信。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一年里,已经发生了太多次。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出神。
每次他看回来,又狼狈地躲开。
我怕他看到我眼里太浓太重的情愫,那不属于一个“哥哥”看“弟弟”的眼神。
更怕他发现,我透过他,爱着另一个早已逝去的灵魂。
那对他实在太过不公平。
4
那个旧手机成了我唯一的情绪出口,也是一个无法愈合的疮口。
我把它藏在一个旧铁盒里,塞在床底最深处。像藏着一具见不得光的骸骨。
只有在深夜,确认裴裕已经熟睡后,我才敢把它拿出来,一遍遍摩挲着冰冷的屏幕,点开那个上了锁的相册。
照片一张张划过。
每一张,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反复切割。
思念和负罪感日夜啃噬着我。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
可我能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一次我醉酒回来,头疼欲裂,意识模糊地倒在沙发上。
裴裕沉默地拧了热毛巾过来,帮我擦脸。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我的皮肤,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睁开眼,朦胧的灯光下,他紧抿着唇,眼神专注地看着我的额头,小心地擦拭。
那一刻,前世今生的界限彻底模糊。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
“裴裕……”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酒意和更深重的绝望,“别走……”
他身体猛地一僵,手腕在我掌心挣了一下,却没挣脱。
我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积蓄了两辈子的爱和痛彻底决堤。
“对不起……对不起……”我语无伦次,眼泪失控地涌出来。
我把他当成了前世的那个裴裕,对着他忏悔,对着他哭求,把那些从未敢说出口的恐惧和痛苦,尽数倾泻。
他似乎被我这副样子吓到了,愣在原地,任由我抓着他,任由我的眼泪打湿他的袖口。
过了很久,他才极其缓慢地、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艰涩的声音问:“哥……我是谁?”
我哭得视线模糊,只看到他那张和记忆里无比相似的脸庞。
“裴裕……”我喃喃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是裴裕……”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一点点,用力又坚定地把自己的手腕从我掌心抽了出来。
毛巾掉在地板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默默地给我盖好被子,然后关掉了客厅的灯,转身走回自己的小隔间。
门被轻轻合上。
我躺在黑暗中,酒意被方才那阵失控的宣泄带走大半,只剩下冰冷的后怕和懊悔席卷全身。
我说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一晚之后,裴裕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依旧叫我哥,依旧按时上学放学,依旧会把我给他买的牛奶喝掉。
但我们之间那层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仿佛被打破了。
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某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不再是单纯的依赖和感激,而是掺杂了探究、困惑,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压抑。
他不再轻易让我触碰他。
偶尔我递东西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会像被电到一样迅速缩回手。
他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我半夜起来,还能从门缝里看到下面透出的灯光。
他在躲我。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不断下沉,却又有一种诡异的解脱。
这样也好。
就这样吧。
闻时叙,你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让他平安顺遂,拥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吗?
你那些肮脏的、不合时宜的、属于上一个世界的感情,就该烂死在肚子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值得更好的,更正常的,没有阴霾和沉重过往的人生。
而不是和一个心里装着死人、靠着回忆苟延残喘的怪物捆绑在一起。
我开始更努力地扮演一个“哥哥”的角色。
关心他的学业,为他规划未来,甚至……有意无意地提起,他们班上哪个女孩子很优秀,隔壁班那个总是来找他问题的女生看起来不错。
每次说起这些,他都会抬起眼,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心底发虚,再也说不下去。
“我还小,哥。”他会这样淡淡地回应,然后低下头继续写题,留给我一个拒绝交流的、冷硬的发顶。
气氛一次次降至冰点。
我们之间,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声的、疲惫的拉锯战。
5
时间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距离感里,飞快流逝。
裴裕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国内顶尖的大学,选择了金融专业。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报到门口,看着他挺拔如小白杨的背影,办理各项手续,和室友打招呼,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欣慰和酸楚。
他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我护在身后、浑身是刺的少年了。
他会飞得更高,更远,去看我从没看过的风景。
而我和他之间那点可怜的、畸形的联系,也终于到了该被彻底斩断的时候。
大学里的裴裕,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高大,英俊,成绩优异,哪怕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人群里也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我知道会有很多人喜欢他。
但亲眼看到他被那么多人环绕、表白,又是另一回事。
一次我去给他送换季的衣服,正好撞见一个穿着漂亮长裙、脸颊绯红的女生,在宿舍楼下拦住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声音又软又甜:“裴裕同学,这个……送给你。”
他站在那儿,神情有些疏淡的礼貌,并没有接:“谢谢,不用了。”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目光一抬,恰好看到了不远处的我。
他的眼神倏地变了,那层疏淡的礼貌瞬间褪去,某种更深的东西从他眼底快速掠过。他几乎是立刻朝我走了过来。
“哥,你怎么来了?”他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袋子,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他的动作顿住,眼神暗了暗。
我强迫自己忽略心头那点尖锐的刺痛,扯出一个笑:“给你送点衣服。刚才那个女生……”
“不认识。”他打断我,语气有些硬,“哥,我饿了,先去吃饭吧。”
他拉着我的手腕就走,力道不容拒绝。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们学校文艺晚会。我被硬拉去看他表演节目。
他弹钢琴。
灯光打在他身上,他穿着合体的黑色礼服,坐在三角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划过,旋律优美而深情。
台下很安静,无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欣赏和迷恋。
其中一道目光,来自他身边一个同样穿着礼服的男生,眼神炽热得几乎要把他融化。
裴裕弹奏间歇,侧过头,对那个男生很轻地笑了一下。
很浅的笑容,却瞬间让那个男生红了脸。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血液都冻僵了。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只是他年少时一段灰暗过往里,一个短暂的、古怪的庇护者。
等他羽翼丰满,就会毫不犹豫地飞走。
我坐在喧闹的礼堂里,却觉得浑身发冷。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看着他在掌声中谢幕,看着那个漂亮的男生红着脸给他递水,看着他们站在一起,般配得像一幅画。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滋生、盘旋。
离开这里。
放他自由。
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6
我开始着手准备出国。
手续办得很快。我以开拓海外市场的名义,在公司里安排了可靠的人接手我的工作。
我没有告诉裴裕。
他大学住校,回来的次数本来就不多。我刻意减少和他的联系,电话敷衍地接,短信隔很久才回一两个字。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电话打来的频率变高了,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哥,你最近很忙吗?”
“嗯。”
“周末我回去?”
“随你,我可能加班。”
电话那头沉默下去,然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我几乎是立刻否认,声音干巴巴的,“你好好上学,别想太多。”
然后匆匆挂断。
像个可耻的逃兵。
离开的前一晚,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我正对着那个装满回忆的旧手机发呆,门锁传来响动。我手忙脚乱地把铁盒塞进床底,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
他走进来,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气。个子好像又高了点,站在客厅里,几乎有些逼仄。
“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他没开灯,就站在黑暗里,看着我。月光透过窗户,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眼神亮得惊人,又沉得可怕。
“你要走?”他问。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喉咙发紧,避开他的视线:“公司有个海外项目,需要我过去盯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可能……一两年吧。”我说谎了,我没打算再回来。
他沉默了。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我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咚咚作响。
过了很久,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和凉意。
“闻叙时,”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说什么?
说我爱了你两辈子,爱得痛彻心扉又卑劣不堪?说我看不得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怕历史重演,我怕再一次失去你?
我不能。
我垂下眼,声音干涩:“你长大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遇到合适的人,就试试看。”
话说出口,像淬了冰的刀子,拉得喉咙生疼
我说出了最违心、最残忍的话。
他猛地向前一步,逼近我。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我,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他伸手,撑在我耳侧的墙上,把我困在他的气息范围内。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额头上,带着怒意。
“合适的人?”他重复着这几个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算合适?你给我定的标准是什么?嗯?”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好垂下眼睫,避开他几乎要把我烫伤的视线,下颌线绷紧,沉默着逃避。
他终究还是在良久的缄默里离开。
7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群。
我把自己扔进繁忙的工作里,试图用疲惫麻痹所有感官,让自己没有精力去想起任何关于他的事。
但失败了。
每一个失眠的深夜,每一个恍惚的瞬间,他的脸都会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脑海。
十五岁那年,他警惕又倔强的眼神。
十八岁那年,他在灯下做题时认真地侧脸。
他叫我哥时,微微上扬的尾音。
他最后一次看我时,那双猩红的、盛满痛苦和质问的眼睛。
还有前世,他死在我怀里时,冰冷的温度。
思念和负罪感像两条毒蛇,日夜不休地缠绕着我,啃噬着我的心脏。
我开始酗酒。
只有酒精麻痹神经的那一刻,我才能获得片刻的喘息,才能短暂地逃离那无休无止的煎熬。
我在酒吧最阴暗的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直到视线模糊,世界旋转。
周围是喧闹的音乐和放纵的人群,我却只觉得冷,冷到了骨头缝里。
裴裕现在在做什么?
他毕业了吗?找到工作了吗?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他会……想起我吗?
想到他可能正对着别人露出笑容,可能正温柔地拥抱别人,心脏就像被凌迟一样,痛得我蜷缩起来。
我又灌下一杯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暖不了冰冷的四肢百骸。
真好笑啊,闻叙时。
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为他死了又活,结果重来一次,你带给他的,却是伤害和困扰。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只敢躲在酒精里逃避现实的懦夫。
意识越来越模糊。
眼前的灯光扭曲成光怪陆离的色块。
我好像产生了幻觉。
不然为什么吧台对面,会出现裴裕的脸?
那张我痛彻心扉的脸。比记忆里更成熟,更削瘦,下颌线紧绷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痴痴地笑了,伸出手,想去碰碰那个幻影。
“裴裕……”我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酒气。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幻影没有消失。
反而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真实的、滚烫的触感。
我愣住了,混沌的大脑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真实感。
他把我从高脚凳上拽下来,一路拖着我,穿过喧闹舞动的人群,粗暴地把我推进了洗手间。
砰!
隔间的门被狠狠关上,落锁。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鼓点音乐。
他把我死死压在门板上,滚烫的身体紧贴着我,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
“闻叙时,”他声音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碾磨出来,“你看看我是谁?”
我被迫抬起头,撞进他猩红的眼眸深处。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多的情绪——委屈,愤怒,蚀骨的痛苦,还有一丝……我不敢深究的疯狂爱欲。
酒意瞬间被吓醒了一半。
不是梦。
真的是他。
裴裕。
“你……”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眼底的红更深了,猛地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鼻尖,呼吸交融,危险而暧昧。
眼睫下垂,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委屈小狗。
他声线低沉,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委屈,“闻时叙,你让我去爱别人,可没教我怎样不爱你。”
“哥,你实在是个骗子,骗走了我的心,就想要不管我了……你不能这么狠心。”
他不再给我任何思考的机会。
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8
湿热的吻落在我的唇,舌尖纠缠,攻城略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和呜咽都被他尽数吞没。氧气被掠夺,腿被吻得发软,只能依靠他箍在我腰间的手臂勉强支撑。
世界天旋地转。
只剩下他灼热的气息,他滚烫的体温,和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要将我一起拖入地狱的黑暗。
酒精和后知后觉的恐惧让我浑身发抖。
他却吻得愈发深入,愈发凶狠,仿佛要将我拆吃入腹,融入骨血。
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粗重地喘息着。
银丝暧昧地牵连在我们唇间。
我的嘴唇被咬破了,嘴里全是铁锈味。
他盯着我红肿的唇瓣,眼神暗得吓人,拇指擦过我的嘴角,抹掉那点血渍。
开口声音却带着哭腔,“哥把我的心偷走,又想把我丢开,太晚了。”
“哥,我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推开……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抬眼,才发现裴裕落了泪。
眼泪随着眼睫的颤动滴落在我肩颈的衣服上,濡湿成水渍。
比起冬季的雨更像孤岛上寂静涌动的岩浆,从皮肤侵入骨髓融烫出一个个洞。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彼此焚毁的情绪。
筑起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是啊,晚了。
从我重生回来,再次找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晚了。
从我们之间缠绕上这理不清剪还乱的孽缘开始,一切就早已注定。
我逃不掉。
他也绝不会放手。
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席卷了我,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破罐破摔的、畸形的解脱。
算了。
就这样吧。
下地狱就下地狱吧。
我早就爱上他了,不是吗?
我抬起头,主动吻上了他。
这是一个带着泪水和血腥味的、颤抖的、却无比清晰的回应。
裴裕的身体猛地僵住。
随即,是更加凶猛的、铺天盖地的吞噬。
他像是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回应,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化为极致的渴望和索取。
他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冰冷的瓷砖激得我一颤。
他挤进我的腿间,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我们在逼仄的空间里,无声地激烈拥吻,像是世界末日前最后的狂欢。
意乱情迷。
理智彻底崩断。
9
我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无处不酸疼,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清晰的不适感。
昨晚混乱又疯狂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酒店凌乱的床单……他滚烫的汗水滴落在我胸口……他一遍遍在我耳边嘶哑地叫着我哥……
我的脸颊瞬间烧起来,转头便撞进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里。
裴裕已经醒了。
他侧躺着,用手支着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线条流畅的胸腹肌肉,上面还有几道清晰的……抓痕。
“哥,你醒了。”他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放缓的温柔,“头疼吗?要不要喝水?”
他伸出手,碰了碰我的额头。
“嗯,没有发烧。”
他笑了笑,格外温柔又居家的好男人模样。
晨光照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我有些晃神。
裴裕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声音里带上不易察觉的委屈。
“哥又在透过我看谁?”
我有些无奈,他应该察觉出了什么,我总不可能告诉他穿越时空的事情,这太过荒唐。
上辈子他的生活实在不算顺遂,家人抛弃,兄弟背叛,最终早亡在三十五岁。
我也不愿意他再次感受这些糟糕的事,他现在有一个新的生活,这样就很好了。
我既然决定了和他在一起,也不能再把他当成前世的裴裕,只好编造了一个谎言。
我深深喘了口气,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开口。
“我曾经有过一个爱人,我很爱他,你长得和他很像。不过我从没有把你当作他的替身。”
这是真话,我确实爱上了这个世界的裴裕,也从没有想过拿他当替身,我不舍得的。
裴裕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我,声音艰涩,“那你的爱人呢?”
我垂下眼睫,“他死了。我没有办法忘记他,如果你能接受……”
裴裕温热坚实的怀抱已经环过来,打断了我的话,把我揽进他怀里,声音发闷,“我以后会陪着你的。”
窗外阳光正好,将我和裴裕都拢进光里。
10
就这样,我和裴裕谈起了恋爱。
确定关系后,裴裕彻底暴露了黏人本性。
他几乎一有空就跑回来,美其名曰“回家陪哥”,实则各种见缝插针地腻歪。
我做饭,他会从后面凑过来搂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窝,呼吸喷在颈侧,被我用手肘不轻不重地顶开:“碍事。”
他眉眼弯弯地笑,也不恼,转而去偷刚切好的火腿。
我晾衣服,他抢着帮忙,然后故意把湿漉漉的手往我脖子上贴,看我皱眉瞪他,就得意地笑,眼睛弯弯。
他撒着娇想看看我之前爱人的照片,我没办法还是给他看了那个旧手机里的那张合照。
那是我和他为数不多的一张合照,是在圣维港。
裴裕看着那张照片哼哼唧唧了半天,语气颇有些不服气,“果然长得好像……没有我帅。”
看着他这副自己吃自己醋、还要强撑着比较的样子,我心里那点沉闷奇异地散了些。
“嗯,”我顺着他的话,语气平淡地应和,“你没他稳重。”
他瞬间瞪圆了眼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狗,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委屈坏了:“哥!”
那声称呼百转千回,全是控诉。
我看着他快要气成河豚的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心中明白他只是想撒个娇。
走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好了,不要吃醋了。”
11
新年临近。裴裕开始变得有些神秘兮兮。
那天,他非要带我出去,说是有惊喜。车子驶向的方向让我逐渐认出来,是圣维港。
我的指尖微微发凉,但没说什么。
“我看过那张照片,”他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尽量随意,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紧张,“就在这里拍的,对不对?”
“嗯。”
“我们也拍一张吧,哥。”他侧头看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属于我们的合照。新的开始。”
我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港口轮廓,海风带着咸腥气灌入车窗。前世冰冷的画面试图涌入脑海,但我看着身边这个眼神明亮的青年,看着车窗外和平喧嚣的景象,那股寒意被慢慢压了下去。
或许,真的该有一个新的开始。
“好。”我听到自己说。
他眼睛瞬间亮起来,笑容变大,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12
观景平台上人很多,热闹得很。他拉着我找最佳位置,兴致很高。
我配合着他,但身体下意识有些紧绷,目光扫过周围喧闹的人群。海风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察觉了我的僵硬,停下脚步,担心地问:“冷吗?”说着就要脱外套。
“不用。”我按住他的手臂,“有点吵而已。”
他把我往身边带了带,用身体替我挡开周围的人流:“马上就开始了,听说今年的烟花特别棒。”
他仰头看着夜空,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充满了期待。
倒计时开始。人群欢呼。
“十!”
“九!”
我的呼吸微微屏住。
“八!”
“七!”
他握紧了我的手。
“六!”
“五!”
他转过头对我笑。
“四!”
“三!”
“二!”
烟花蹿升的尖啸声,
我身体瞬间绷紧,瞳孔收缩,几乎是本能地,肩膀发力想将他撞开,自己旋身挡在他前面。
但他反应极快,手臂像铁箍一样瞬间收紧,不仅没被我推开,反而更猛地将我整个裹进他怀里,严严实实。
“砰——”
第一波烟花绚烂炸开,璀璨光芒照亮夜空,人群爆发出巨大欢呼。
不是枪声。
是烟花。
我僵在他怀里,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肾上腺素的急剧飙升让心脏狂跳。
他低头看我,眼底映着流光溢彩,带着点讶异和好笑:“哥?你怎么了?吓一跳?”他以为我只是被烟花响声惊到。
我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
“砰——”
这一次,不是烟花。
几乎是同时,他抱着我的手臂猛地一紧,身体剧震,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溢出。
硝烟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人群的欢呼变成了尖叫和骚乱。
“枪声!”
“有人开枪!”
混乱的脚步声、哭喊声席卷而来。
但我好像听不清了。我只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压向我,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他肩部的衣物,黏稠地蹭到我的脸颊和脖颈上。
不是幻觉。
……是血。
可他抱着我的手臂没有丝毫松懈,甚至收得更紧。
“裴裕?”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手不敢乱动,只能抓住他后背的衣服,“你怎么样?”
他低头,额角因为剧痛渗出冷汗,脸色煞白,但眼神却是一种极致的清醒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震惊,恍然,以及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确认。
他甚至极轻地扯了下嘴角,尽管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
“没事……”他声音嘶哑,气息有些不稳,“擦伤……别怕……”
他试图安抚我,但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现场很快被控制,医护人员冲上来。他被放上担架时,仍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放。
“哥……”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声音因失血而微弱,却异常清晰。
13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裴裕的左肩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但精神还好。子弹擦过,没伤及要害,但失血不少。
我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手指稳定,但心里远不如表面平静。
那几个小时里的惊心动魄和他石破天惊的话,还在脑海里反复冲撞。
他一直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所以,”我切下一块苹果递给他,声音平稳,“真想起来了?”
“嗯。”他就着我的手咬下苹果,慢慢嚼着,“挡枪那下太疼了,然后……很多事就冲进脑子里了。”他试图说得轻松,但牵动伤口,还是让他皱了下眉。
“活该。”我把苹果递给他自己拿,“谁让你逞能。”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苹果,笑了笑,眼神变得深远:“想起了怎么把你捡回去,想起你怎么长大,想起你十八岁后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他顿了顿,看着我,语气带着点自嘲:“也想起……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只是总觉得你年纪小,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不该被我绊住。”
“我谈那些恋爱……多少有点想让你知难而退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可看着你一年年陪着我,看着那份喜欢藏得越来越深,却从来没消失……我就知道,我大概也完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回忆的审慎:“所以那天约你去圣维港,是真的打算……等烟花看完,就告诉你……别喜欢别人了,喜欢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没说话。心底那块冰封了太久的角落,终于被阳光彻底照透,缓慢而坚定地融化。眼眶有些发热,但我只是微微眨了下眼,压下了那点涩意。
“迟到了。”我说,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他承认,眼神歉疚又温柔,“欠你的表白,隔了两辈子才补上。利息怎么算,哥说了算。”
他伸出右手,小心地勾住我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力道不轻不重。
“这辈子,慢慢还。”
窗外,阳光正好,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踏实。
(故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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