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被扔进柴堆的传世宝
发布时间:2025-09-09 03:29 浏览量:1
民间故事,虚构故事,切勿迷信
山连着山,岭接着岭,青峰岭下有个小村子,村里有个后生叫石生。这石生是个实心眼的樵夫,每日天不亮就扛着斧头上山,太阳落山才挑着柴火下来,日子过得就像那山涧里的水,清亮却也没个波澜。
石生有个好嗓子,砍柴时总爱哼上几句山歌。"嘿哟——砍柴郎哟,青山是我家——"歌声穿过林子,惊得雀儿扑棱棱飞起,又落下。村里人都说,听石生唱歌,干活都不觉得累哩。
这年秋天,山上的枫叶红得像是着了火。石生照例上山砍柴,吭哧吭哧干了大半晌,柴火捆得结结实实。他抹了把汗,正要下山,忽然听见山涧那边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石生心里咯噔一下,这荒山野岭的,别是有人遇了难?他撂下柴担,三步并作两步循着声过去。果然,在湍急的溪水边,躺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
"老人家!您醒醒!"石生赶忙蹲下身,轻轻拍着老人的脸。见老人没反应,他二话不说,背起老人就往山下跑。那山路崎岖,石生深一脚浅一脚,汗珠子啪嗒啪嗒砸在石头上,也顾不得擦。
好容易到了家,石生把老人安顿在自个儿那张硬板床上,又是喂水又是擦身。他想起前些日子采的草药,赶紧翻出来捣碎了,兑上温水一点点喂给老人。忙活了大半天,老人才悠悠转醒。
老人睁眼看见石生,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那笑容慈祥得很,让石生想起早已过世的爷爷。他在石生家歇了两日,仍是寡言少语。第三日清早,老人起身要走,临行前从随身旧布袋里掏出一把琴来。
这琴可真不好看,琴身灰扑扑的,像是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烧火棍,琴弦松松垮垮,上面还挂着蛛网。老人把琴塞到石生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里满是深意,而后转身便走,不一会就消失在山路尽头。
石生捧着琴,心里直犯嘀咕:"这老爷子,谢也不说一声,给这么个破玩意儿..."可他转念一想,助人本就不图回报,便将琴挂在了土墙的钉子上。
哪知这事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村子。
"听说了吗?石生救了个老叫花子,得了个宝贝!"村头槐树下,几个妇人嚼着舌根。
"啥宝贝啊?我看他昨儿还扛着柴火下山呢!"
王婆子撇撇嘴:"我可是亲眼瞧见了,那琴古色古香的,保不齐是个值钱货!"
这话七传八传,就传到了村西头张富户的耳朵里。这张富户是村里有名的土财主,专好收集古玩,当下就坐不住了,蹬着方步就往石生家来。
"石生啊,听说你得了个好物件?拿出来让叔瞧瞧?"张富户腆着肚子,眼睛滴溜溜在屋里转。
石生老实,从墙上取下琴递过去。张富户接过来左看右看,又是摸又是敲,最后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宝贝,这不就是块烂木头吗?弦都松成这样了,能弹出个响才怪!"说罢把琴往石生怀里一塞,扭头就走。
石生被他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那股子好奇却被勾了起来。等张富户走远了,他试着调紧琴弦,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拨——
"噗!"一声闷响,像是枯枝折断的声音。
石生不甘心,又试了几次,那琴只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活像是老鼠啃木头。他越是着急,那声音越是难听。
外头看热闹的邻居们哄堂大笑。李二狗笑得直拍大腿:"石生啊石生,你这是砍柴砍傻了吧?这分明是块劈柴,你还当真了!"
赵家媳妇捂着嘴笑:"哎哟喂,这动静还不如我家驴叫得好听呢!"
石生的脸臊得通红,像是被开水烫过。他气得一把将琴从墙上扯下来,咣当一声扔进屋角的柴火堆里。"什么破玩意儿!"他啐了一口,心里又羞又恼,只觉得被那老人戏耍了。
此后好些天,石生成为了全村的笑柄。人们见了他就打趣:"石生,啥时候开音乐会啊?咱们都等着听哩!"就连三岁娃娃见了他,都会咿咿呀呀地学那琴发出的怪声。
石生气得索性不出门,整日闷头砍柴。那琴被埋在柴堆里,渐渐蒙了厚厚一层灰。
转眼冬去春来,山上的雪化了,溪水又叮叮咚咚唱起歌来。这日石生正在院里劈柴,忽见个外乡人打门口过。这人约莫四十来岁,风尘仆仆,背着一个旧行囊,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气度。
"小哥,讨碗水喝可行?"来人声音沙哑,却很是温和。
石生忙舀了碗清水递过去。那人接过碗,目光却被柴堆里露出的一角吸引住了。他放下碗,几步跨到柴堆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那把琴。
"这、这是..."他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用袖子轻轻拂去琴身上的灰尘,手指细细抚摸着木纹,眼神越来越亮。
"小哥,这琴你从何处得来?"他急急问道,眼睛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琴。
石生悻悻地说了经过,末了还补上一句:"就是个哑巴琴,摆着好看罢了。"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那人连连跺脚,痛心疾首,"这哪是什么哑巴琴!这是百年难遇的宝贝啊!"
石生愣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那人激动地解释道:"你看这木纹,这是雷击过的沉水檀,在水底埋了上百年才得这般质地。这琴弦更是稀罕,乃天蚕丝所制,非得用特制的松脂膏润养,才能发出妙音。"他说着从行囊中取出个小陶罐,里面是琥珀色的膏脂。
"这琴不是哑了,是睡了。"他边说边细心涂抹琴弦,"它等的不是一个会弹琴的人,而是一个懂琴的心。"
这时,外头又聚拢来看热闹的村民。张富户也闻讯赶来,挤在最前头,抻着脖子看。
"装神弄鬼!"张富户嗤笑道,"我早就看过了,就是块烂木头!"
那外乡人也不理会,只是全神贯注地调理琴弦。待一切妥当,他屏息凝神,盘腿而坐,将琴轻轻置于膝上。
只见他手指轻抚,如蝶栖花枝。一缕琴音悠悠响起,初时如清泉滴落石上,继而如山风过松,渐渐又如百鸟欢鸣,整个院子忽然安静下来。那琴声仿佛有生命一般,缠绕在每个人心头,扯着最柔软的那处。
麻雀不叫了,风不吹了,连张富户都张着嘴忘了合上。石生只觉得鼻子发酸,这声音让他想起小时候娘亲唱的摇篮曲,想起山涧的流水,想起许多早已遗忘的美好。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久久不散。院子里静得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忽然,张富户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外乡人的手:"这琴我买了!你说个价!"
外乡人却轻轻抽出手,将琴郑重地交还到石生手中:"这琴既然赠你,便是与你有缘。记住,世间至宝,不金不银,难得的是个'懂'字。"
张富户急眼了:"石生,我给你十两银子!不,二十两!这琴你留着也没用!"
围观的村民炸开了锅。二十两银子!够买十头牛了!大家都眼巴巴看着石生,等他点头。
石生抱着琴,手指轻轻拂过琴身。他想起老人赠琴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外乡人说的"懂琴的心"。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目光清澈坚定。
"不卖。"他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这琴不是买卖的物件。"
张富户气得跳脚,骂骂咧咧地走了。村民们也议论纷纷地散去,都说石生傻透了顶。
石生却不理会,只是每日砍柴归来,必先净手拭琴,用外乡人留下的松脂细细养护。他依旧不会弹琴,但他常常抱着琴坐在门槛上,看夕阳西下,听风吹松涛。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石生的山歌越发嘹亮动人,仿佛那琴声融进了他的嗓音里。而他砍的柴火,也总是最抢手的那份。
有人问他还生不生气被笑话的事,石生只是笑笑:"货卖识家,琴遇知音。那琴不是哑巴,是我当初耳拙了。"
青峰岭下,樵夫依旧砍柴,只是多了把不会弹却最懂他的琴。而村里人渐渐明白,有些东西的价值,原不在价钱高低,而在是否放对了地方,是否遇对了人。
山风依旧吹过,偶尔带来一两声若有若无的琴音,也不知是真实,还是人们心中的想象。但石生知道,那琴从未哑过,哑的是从前不懂珍惜的自己。
如今每当他抚过琴弦,虽仍不成调,却能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共鸣,从指尖直达心底。那是一种比任何美妙乐曲都动人的声音那是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