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住房补贴我却找不到房产证,我反手打给房管局:您名下没房产

发布时间:2025-09-10 13:58  浏览量:2

热油里葱花一炸,香味顶着蒸汽从灶台上涌出来。周五傍晚六点二十,窗外天还亮,楼下修车摊的气门声一阵阵传上来。我站在老小区两居室的狭窄厨房里,手里的铲子不自觉地敲着锅沿,心里却像这火一样闷躁。

妻子赵岚在客厅边擦茶几边看电视,客厅电视里放着地方台的新闻重播,主持人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玻璃。她把杯盖拧得严严实实,刻度对齐,头发散落下来,习惯性地抚一把耳侧,说了句她的口头禅:“别急,一会儿就好。”我“行,我知道了”随口应着,拇指不自觉去抠指甲边缘。手机在灶台旁震动,屏幕亮了一下,是公司人事小陈发来的消息:住房补贴申报截止,下周一前提交房产证复印件或相关证明。我愣了下,抬眼看见客厅饭桌上空了一格的餐具格子,忽然想起家里那本红色的证。

我关了火,把锅端到一边,掀开抽屉,里面杂物乱七八糟:发票、旧保修卡、孩子画的贴纸。赵岚凑过来,食指在空中点了点:“别翻乱了,待会儿又得我收拾。”我压住心里那股焦躁,“房产证放哪儿了?”她顿了下,眼神飘到客厅的电视上,又移回我脸:“不是还在卧室抽屉里?”我走进卧室,灯一开,床头柜的抽屉被我拉了三遍,还是没有。枕头下、柜顶、甚至床底。我又回客厅,饭桌上铺着塑料桌布,油光反着灯,女儿果果坐在小椅子上用脚尖点地:“爸爸你看,我今天画了个大太阳。”我嗯了一声,心里往下沉了一寸。电视里说今年棚改指标,父亲在另一头把烟叼在嘴角,却没点,手指夹着,老茧有些白,他的口头禅顺着烟尾巴落下来:“听你妈的。”

“你确认是卧室?”我又问。赵岚把抹布叠得整整齐齐,叠到边角对齐的那种:“要不等吃完饭,我和你一起找。”母亲王桂兰从厨房端出一碗汤,围裙在腰上打了个结,她拍了拍手:“家里人的事,哪能计较,先吃了再说。”我看她端汤时手微微抖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近来拿重物有些吃力,心口却被另一个小刺扎了下:找不到,是忘了放哪儿,还是从来就没在这儿?

我把手机解锁,翻出通讯录,拨了房管局的电话。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电视主持人的背景声。电话那边接起,是个年轻男声,嗓子眼像刚清了清,公事公办:“您好,这边是房屋管理服务大厅,您要查询什么?”我报上姓名、身份证号,手心莫名冒汗。对面敲键盘的声音停了一会儿,核对了一遍,我听到他惯常的那句:“系统显示如此。”随后又加了一句,“您名下目前没有登记在册的房产。”我不信,声音拔高了一点:“怎么可能?我结婚那年,不是买了套两居吗?”他沉默两秒,语气里带了点人情的提醒:“先生,有的家庭会把房产登记在其他家庭成员名下,如果您需要进一步核实,建议您携带证件来大厅查询。”

我挂了电话,喉咙里像卡了根刺。赵岚走过来,手里还拿着筷子,筷尖有一点盐水光:“怎么了?”我盯着手机亮着的屏幕,屏幕上公司群的提醒跳来跳去,人事小陈的头像还在闪。“他们说,我名下没房。”

厨房的灯忽然变得刺眼,油烟散了,空气里只剩葱姜的味道。我走回厨房,抬手开了水龙头,水冲到锅里的余油发出急促的响声,溅起的水珠落在手背上,有一点微疼。我握着台面,手背青筋一条条冒出来,觉得整个屋子猛地小了一圈。人在屋檐下,心也会漏雨。

饭桌上,父亲把筷子敲敲碗沿,声音清脆,像提醒,也是敲打。我坐下,筷子扶在碗沿,饭香扑鼻却无味。母亲夹了一筷子菜到我碗里,嘴里絮叨:“吃饭,吃饱了再说,家里的事,一家人慢慢掰扯。”赵岚垂着眼,看不到情绪,突然又抬起,眼神直直撞过来:“你打电话问这个,是不是不信我?”她把汤匙递给我,动作平稳。果果夹了一块红烧肉,油渍在嘴角亮着光,抬头看我们:“你们吵架了吗?”我压了压嗓子,“先吃饭。”我的声线冷,连我自己都陌生。电视里插播的小品片段恰好笑点到来,整个屋里却像被冻住。父亲咳了一声,把夹着的烟放回烟盒里。母亲眼一瞪:“小孩子在,别乱发火。”

“我没有发火。”我听见自己说,手指却还在抠指甲边的倒刺。赵岚把汤又往我这边推了一点,她的口头禅又轻轻落下:“别急,一会儿就好。”她抬手的动作一如既往,拧紧,稳当。我看着那碗汤,仿佛它是一条伸过来的细线,细到我只要用力,就会断。我们对视了半秒,她先移开了目光。我想起结婚那年,领证前我们站在民政局门口,她笑得眼睛弯弯,说:“以后家就是我们俩的了。”那时我没懂,“家”和“房”的边界竟会这么锋利。

吃到一半,门铃响了。物业刘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钥匙串叮当叮当,他一贯的口头禅:“规矩就是规矩,交水费的单子送来了。”我去开门,他看我一眼,嗓音低:“这月小区地下管道检修,可能要停水两天,提前存点水。”我点头,他走时又回头:“孩子小,别吓着。”他看似板直,却总能在规矩缝里塞点人情味。关门的那刻,我突然觉得这屋子的门看起来比以前厚了。

夜里收拾碗筷,我在厨房跟水槽较劲,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灯下的钢丝球被我搓得发红,指尖被洗洁精泡得发皱。窗外风灌进来,我背上起了一层薄汗。赵岚站在门口,靠着门框:“要不要我帮你?”我没回头:“不用。”她叹了口气,走近一步,把我肩膀上的毛巾拿下来,重新披好,那一小下的温度让我忽然哑了。我放下碗,转身,对上她眼睛:“房本在哪儿?”她喉结动了动,嘴唇开合了一下,又闭上。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像老旧冰箱压缩机在客厅里嗡地一声。

“房子,登记在我妈名下。”她终于说,语调平,像在讲一个已经被家里默默放置了很久的事实。我的耳朵有一点轰,外头的风吹动阳台晾着的毛巾,晾衣架晃了两下。她接着说:“当年我们首付不够,是我妈拿的,她说怕以后有变故,先写她名下。后来也一直没改。”我盯着她,像从她身上找一个我不愿意承认的缝隙:“你为什么不早说?”她眼里有一瞬的惊慌,随后低下头:“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她手指捏紧围裙边缘,整片布被她捏出一道褶。

我忽然笑了一下,笑容是苦的。那句“行,我知道了”差点脱口而出,又被我咽回去。父亲走到厨房门口,欲言又止,手里的烟又夹回手指,没点火。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岚,最后转身回了客厅,把电视音量调小。卧室门缝里,有细小的呼吸声,果果可能还没睡,正趴在门后数着她的小秘密。我看着那条门缝,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分界线,薄薄的,却隔出了大人与孩子。

夜深的时候,屋里只剩冰箱的低鸣和远处狗叫。我一个人站在厨房,手撑着台面,喉咙里像堵了团棉。公司的消息又跳出来,人事小陈说:“流程走一走,周一前要材料哈。”我回了个“收到”。打开浏览器,搜索“加名”“更名”“配偶共同财产”。词条弹出来一排,我的眼皮像被针轻轻刺了一下。手机里又一条新消息,是母亲的:“明天早起,吃完早饭,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一说。”

第二天一早,阳光沿着窗帘缝挤进来,房间里浮起细微的灰尘,像小小的旧事在空中飘。父母坐在餐桌边,父亲戴上了老花镜,拿出笔记本,一页空白,让人紧张。母亲右手拍了拍桌面:“家里的事,开个会。”她一贯的作风。赵岚把一沓资料放在桌上,户口本、结婚证、银行流水,整整齐齐。她把头发挽起来,露出发际线那点不明显的退。果果在一边拿着蜡笔画画,偶尔抬头看看我们。我坐下,盯了眼电视,电视里放的是八点档旧剧,背景音把这场会议衬得更像戏。

“我先说。”我深吸一口气,喉咙干得像走过一段长街。“公司有个住房补贴,需要房产证复印件。我找不到,打电话去查,他们说我名下没房。”话一出口,空气重了。父亲“嗯”了一声,像一个老旧机器的开关被摁下:“你妈那会儿是出的钱。”母亲插话:“那会儿怕你们年轻不懂事,写我名下,是为你们好。”赵岚把杯子往前推,杯沿对齐桌布的格纹,轻声:“我没想到这会儿会出问题。”

“出不出问题不在于纸,是在于心。”我慢慢说,尽量让每个字都稳当地放在桌面上。“我不是要计较谁的名字在那张纸上,我在意的是,我不知道。”我说完,觉得背后有一阵酸热涌上来,像把话说出来,皮肉才开始疼。母亲皱眉:“家里话也要讲究个轻重,桂兰不是不想着你。”父亲压了压手:“先听他把话说完。”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我不问“为什么”,因为我知道每个“为什么”后面都有一个被生活熬过的解释,但“怎么办”是今天必须面对的。赵岚顿了顿,说:“可以去做公证,或者直接过户加名。只是需要我妈到场。”母亲抬起眼:“我去。”

父亲把笔转了一圈,眼神落到我脸上:“你想怎么做?”我想了想,眼前浮过很多碎片:婚礼那天她拎着婚纱轻轻抬步的样子、父母背着袋子来北京的那次、小区楼道里我们第一次为买哪台冰箱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晚饭。那时我以为吵完就好,没想到有些东西会在沉默里慢慢变形。我说:“周末我们一起去一趟,把能做的做了。我们把该对彼此说的,也都说清楚。”我顿了顿,看向赵岚:“我们也该学着,把‘家’这两个字,重新写一遍。”

父亲点点头,合上笔记本:“那就这么定。”母亲叹了口气:“早说也就早稳当。唉,遭老罪。”她少有地冒了一句方言,语气里既有责怪,也有怜惜。果果忽然抬头,小小的眉毛拧在一起:“爸爸,为什么一定要写名字?我画画也没有写名字,可你们一看就知道是我画的呀。”屋子里一瞬间被小小的逻辑劈开一道缝,我看着她,鼻子发酸:“我们是大人,有时候会比你复杂,但我们会努力变简单。”

中午,赵岚收拾碗筷时,我走到她身边,手碰到她的手背,她没有躲。我们没再提“房本”,她拿起我的外套,把领子拍了拍,动作自然,像无声的和解。我意识到,所谓“婚姻真相”,有时候不是在争吵里揭出来,而是在一碗汤、一件外套、一句“别急”的光影里被看见。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也是四个大人一个孩子的事。家,是最容易伤人的地方。

下午我们去了父母老房子那边取些旧资料。楼道里贴着新换的灭火器通知,电梯里镜面反出我们几个人的影子,层层叠叠。电梯停在七楼时进来个邻居,提着菜,闻到大葱的味道,她笑笑:“小林,回来了?”我点头,电梯里那种不自在的沉默让人本能想咳一声。父亲忽然掏出手机,打开柜门噼里啪啦按,找到“我的北京”那个App,手颤颤巍巍点不定,我凑上去:“爸,我来吧。”他嘴硬:“我自己能行。”手却总点错。我烦躁在嗓子眼磕了一下:“你这手机这么老,字又小,你怎么能弄明白?”话出口,我立刻后悔。父亲收回手,眼神里有一点委屈。电梯门开了,我追上去,轻声:“爸,我来,我来教你。”他没吭声,把手机递给我。我们挤在老房子的客厅里,窗台上摆着多肉,叶子上积了灰,电视还停在昨天的台。我一边教他加收藏夹一边意识到,自己也在学——学着不把不耐烦当成效率,学着在父母笨拙的手指间放慢速度。

傍晚回到家,天色暗下来。厨房里,我切菜的刀背拍在蒜上,声音有节奏,像是一种安定。赵岚走到我身边,没有说话,把切好的葱悄悄推近我,手背从我手背上滑过。那个轻轻的接触,把一天的硬壳磨掉了一点。客厅里,母亲在打电话约明天去房管大厅的时间,父亲拿着电视遥控器,终于学会了把电视从高清切到标清,不再每次都叫我。我听见卧室门缝里有纸片摩擦地板的声音,果果在里面画画。

夜里我去阳台收衣服,风凉了一点。我站在那儿,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那张证上永远没有我的名字,我会不会因此怀疑我们的生活本身?我没有答案。我只知道,明天在大厅的窗口前,我们要叙完这件事,然后继续一起,把柴米油盐过下去。手机屏幕被风吹亮了一下,是小陈发来的提醒:“资料可以先上传电子版。”我回了他一个好的。他迟疑了一秒,发来一个笑脸:“别太紧。”我忽然觉得这句话也能对我说。

到了第二天的大厅,人多,号还没取到,我带着父母和赵岚站在角落,墙上细小的裂缝像细密的河网。窗口后面的小赵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口罩后面声音清晰:“办理过户加名的排左边。”我准备过去,背后有人叫住我:“小林?”回头,是多年前的同学。他看我的眼神里有几分打量。我点头,心里却无波。这些年,我终于知道,别人的目光不该成为我家庭的镜子。

就在这时,赵岚拉了拉我袖子,声音轻:“我妈打电话来了,她……感觉不太舒服,今天可能来不了。”我看了她一眼,心里先是空了一下,然后慢慢稳住,手握紧、又松开。我们会等,她三天来,还是一周来,我们都要完成这个打结的动作。因为这不止是为了那张红本,不止是为了公司那笔补贴。是为了我们在饭桌前敢于抬眼的那一刻,为了卧室门缝里那个孩子安稳的睡眠,也为了未来某一天,当父亲用笨拙的手指开视频通话时,我能不再急。

我把号码纸塞进口袋,转身对赵岚说:“走吧,先回家,晚上开会,还是那张桌子。”她点头,眼睛里有光亮暗暗一闪,抬手给我理了理肩上的褶皱。我们从大厅出来,风很大,楼道口的玻璃反光里,我们俩的影子靠得很近。我们一步一步下台阶,我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是一场输赢,而是一场慢慢学会把彼此放进心里更深的地方的路。明天,后天,我们还有很多饭要吃,还有很多话要说。我们会把名字一个一个写在该写的地方,也会把彼此放在该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