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借酒消愁愁更愁

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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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创作，请勿过度解读。

坐在回城的车里，大姑姐的目光深邃而幽怨，一直安静地看着外面。

到家了，大姑姐走进南卧室看了一圈说：“兜了一大圈又回这里了，这小屋感觉更小了。”

小宝说：“那说明你又胖了。”

大姑姐眼睛一瞪：“别提胖，不要在女人面前说胖。”

小宝说：“总不能说你又高了吧？你都五十了，还能长个吗？”

“我还没有五十呢，岁数都往小了说，哪有往大了说呀！你看这床上，谁放这么多玩具？”

微凉说：“别抱怨了，动手吧！有的住就不错了。”

大姑姐嘴上叨叨，手可没停，很快就把南卧室收拾得整整齐齐。

小宝站在卧室门口说：“姑姑，欢迎你来我家住！你比我妈干活快多了！”

大姑姐嘟嘟囊囊又去收拾北屋和客厅。

“得亏你家才五十来平，要是大点啊，都能累死我。”

微凉说：“不用你收拾，你放着吧，等我收拾。”

大姑姐把抹布一扔说：“你早说呀！全收拾完了，你再说呀！”

微凉笑道：“晚上饭我做，你想吃点什么？”

大姑姐想了想说：“咱们出去吧！吃着烧烤，喝点啤酒，我想一醉方休。”

“那可不行，你喝倒了，我和小宝俩能架动你吗？”

小宝说：“那就把烤串买回来吃，再买点啤酒。姑姑要是喝醉了，哪怕在地板上躺一宿也是安全的。”

大姑姐说：“你是不是我亲侄女？地板多凉啊，就让我搁地板上躺着呀！”

微凉笑道：“你要是喝醉倒在地板上怎么办？我们俩能抬动你吗？”

小宝说：“哎，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地球都能撬动，咱们也弄个杆子，还能撬不动姑姑吗？”

大姑姐也忍不住笑：“行啦，行啦，别拿杆子了，是想撬我呀？还是想揍我呀？我不能喝醉，你先去上课吧！下课了咱们去饭店吃饭，放心我不能喝醉。”

微凉问：“姐，你会喝酒吗？我怎么没有印象你喝不喝酒啊？”

大姑姐说：“我平时不喝，但是喝点也行。”

小宝下课后，两大一小去了小区对面的烧烤店。两杯啤酒下肚，大姑姐就打开了话匣子。

“兄弟媳妇，我现在就感觉这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做了场梦似的。梦里有小龙他爸，有软饭男，还有老张。再一卡巴眼儿全没了。往事如梦，过眼云烟呐！”

微凉说：“你干啥呀？要写诗啊！”

“你说我走了，他能不能想起我呀？他吃饭店的菜，有我做的好吃吗？他的衣服自己能洗干净吗？”

“管干不干净，能穿就行呗！”

“对他好白搭呀！白搭！”

话音未落，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同是天涯沦落人呐！这年头就对自己好，对别人好全是白搭。”

微凉和大姑姐看过去，侧后方坐着一个男的，正在自斟自饮，脸喝得通红，嘴里嘀嘀咕咕。

老板娘小声说：“那人刚离婚，心情不好，连着来喝好几天了。他说他的，你们吃你们的。”

微凉说：“姐，你看看，结婚还有离婚的。你和海哥就是搭伙，分了就分了，别闹心了。”

大姑姐眼泪汪汪地说：“我今天回去拿衣服，他换下的白衬衫就扔在沙发上，我给洗了晾上才走的。”

“你真是闲的！都不过了你还洗衣服，我们在楼下等了你快一个小时才出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他洗白衬衫了，以后，他想穿就自己洗吧！”

“姐，你这回怎么这么硬气啊？说走就走了。”

大姑姐哀怨地说：“我不瞒你，兄弟媳妇啊，我最丢人的时候你也在我身边，我啥话都不怕你。他连个信息都不给我发，他哪怕给我发个表情，我都不能走啊！他真狠呐！”

微凉没等说话，身后那个人说：“心不在这了，要多狠就有多狠呐！”

大姑姐直接转过去说：“大兄弟，对付这样的人，你得比他狠，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挺直腰杆！”

那个人愣了三秒钟，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微凉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拽大姑姐。

那个人大声说：“老板娘，再来一打啤酒！！！”

微凉小声说：“他喝多了，你别搭话茬了！万一喝醉打人怎么办？”

大姑姐瞄了一眼说：“就那小身板子，哼！”

喝了两瓶啤酒，大姑姐的眼神都迷离了。微凉见势不妙，把剩下的串都打包，拉着她和小宝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大姑姐脚步有点不稳，一直在哭：“他不长心呐，真是不长心，我对他不好吗？他不长心啊！”

还没等到家，大姑姐的手机就响了，是海大嫂打来的视频。大姑姐看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揣到了兜里。

微凉问：“你不接啊？”

“接啥呀，让她看我现在这倒霉样啊！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我现在就想回去躺着。他不长心啊！！！！”

小宝说：“姑姑，你要实在太生气了，你换一个词，别老说这一句。你再说点别的，出出气。”

大姑姐说：“小宝啊，他对你都比对我好啊！一见你眼睛瞪得锃亮，看我就暗淡无光。”

“他成天跟你在一块，老瞪眼能扛住吗？他对小宝好，也是看着你的面子呀！看看你那大金镯子，金戒指，不都是他给你买的吗？”

大姑姐抬手看看说：“哎呀，我怎么没把镯子还他呀！”

“你为他做的事也很多，留着吧，就当是纪念。到时候把彩礼还回去就行了。”

回到家，大姑姐脸都没洗就躺到了床上，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宝说：“原来喝醉酒就是这个样啊！”

微凉说：“也分人，每个人都不一样。”

大姑姐走了，婆婆不放心，晚上她让二姑给微凉发视频。微凉知道婆婆的担心，把镜头对准了四仰八叉躺着的大姑姐说：“到了城里呀，睡眠质量特别好。”

微凉喝了两小杯啤酒，也是迷迷糊糊的，一觉到天亮。

早上微凉醒了，家里静悄悄的。她去南屋一看，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大姑姐不在家里。但她的行李还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大姑姐手里拎着早餐回来了。

“昨天晚上海大嫂给你打视频，你给她回了吗？”

大姑姐一愣：“她什么时候打的？”

“咱们去吃烧烤回来的路上，你都忘了？断片了？”

大姑姐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先不回了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大嫂处得不错，她来家里说得挺好的。她肯定是想问你现在的情况，你就跟她说一下吧，说得明明白白的呗！”

大姑姐给海大嫂打去视频，那边很快就接了。

“你上哪了？听我兄弟说你上城里了，真的假的？”

大姑姐把镜头在屋里转了一圈说：“现在就在我兄弟媳妇家里，昨天晚上我睡得有点早，这几天没睡好，太困了，都没听到你打电话了。”

“你怎么上城里去了呢？嫂子不都跟你说了吗？我兄弟那边我做他的工作。”

大姑姐摇摇头说：“不用了，嫂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唉，他不想跟我过了，我也不想跟他过了，强扭的瓜不甜，就这么着了吧！”

海大嫂完全没想到，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大姑姐又说：“嫂子，打从我进门起，你对我就挺好的，真没跟你处够啊！”

海大嫂有些难过：“你对我好才是真的，帮我干了多少活。你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咱姐俩别断了联系，空闲下来了，咱就唠唠嗑。”

大姑姐哽咽地说：“嫂子，我吃完饭就得出去干活了，等有空咱俩再唠。”

大姑姐再次离开家，婆婆的精气神掉了一半，说话嗓门都小了。婆婆本来以为事情在派出所解决了，海哥和大姑姐就能重归于好，没想到两人最终还是分开了。抱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二舅妈，她也以为事情说开了就没事了。

二舅妈来家里串门，一眼就看出婆婆状态不对，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

二姑说：“身体没病，是心病啊！大闺女跟小张俩黄了。”

二舅妈惊讶地问：“事情不都说开了吗？咋还不过了呢？”

二姑说：“俩人本来就是二婚，哪经得起这样挑拨呀！这还是近亲，人家心里犯膈应呐！小赌真是太缺德了。”

从派出所回来，二舅妈见赌姐还跟中分头在一块，就再没到她家去。

听二姑说完，二舅妈也待不下去了，回家跟二舅说了这事。

二舅已经气到无奈了：“我告诉你哈，就她，以后不准进这个家半步。不管过年还是过节，你要就稀罕的扛不住，你上她家去，跟他们俩一块过。她再有病有灾的，我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二舅妈心里憋着一口气，她跟婆婆关系挺好，自己闺女把婆婆闺女的婚事搅和黄了，她觉得自己没脸见婆婆了。

在家里待了一会儿，二舅妈直接去了赌姐家。

赌姐在串珠子，中分头躺在她旁边看电视。外地的灶台上有一盆脏水，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没有下水道，都是用浑水桶接满了出去倒。

二舅妈端起盆进到屋里，朝着赌姐和中分头就泼了过去。

赌姐吓地嗷了一声：“妈，你干啥呀！”

中分头从炕上跳下来，直甩头上那几绺蓝毛。

二舅妈恨恨地说：“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啊？泼脏水呀！”

赌姐说：“你疯了吧？你朝我泼什么脏水呀？”

二舅妈说：“你朝你表妹泼脏水行，我朝你泼脏水不行啊？这回你们俩满意了吧？到底给人家搅和黄了！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呐，你们俩真是缺了大德了，不怕有报应吗？”

赌姐有些吃惊地说：“那事不都说清楚了吗？他俩黄了，关我们啥事啊？”

“事说清楚了，人家心里不犯膈应吗？有你这样的亲戚，人家都不愿意沾边啊！你不但连累了我和你爸，家里这些亲戚都让你连累的名声不好啊！小赌啊，你以前就坑钱，你现在怎么还坑人呢？你就和他混吧！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一点病都别有，你但凡有点病，你就瞅这个蓝毛他能不能伺候你吧！”

中分头甩着刘海说：“老太太，你别来这闹事啊！你信不信我报警！”

二舅妈眼睛一瞪：“你报啊，你报吧！你报警把我抓走吧！”

中分头要去拿手机，赌姐拽了他一下说：“这是我妈，你报啥警啊？”

“白泼我一身水啊！”

“总共才多少水！我挡掉一大面。警察能管这事啊！”

中分头瞪着眼睛说：“那我再泼她一身水！”

二舅妈叉着腰说：“你泼啊！你敢动我一下，我跟你对命！我活到七十多岁了，死了也不亏！”

中分头还是惜命的，立刻就软了：“婶啊，你得讲点理。俺们在派出所该道歉也道歉了，这事跟俺们就没关系了。他俩过还是不过能怨俺们吗？”

赌姐说：“对呀，妈，他俩真要感情好的话，闹了误会以后感情能更进一步，至于因为这点事就黄了？肯定是有别的事，有底火。”

二舅妈生气地说：“你别管人家有没有别的事，有没有底火，你俩要不去点这个火，火就烧不起来了？你老姑为啥不追究了？那不都是看我的面子吗？小赌啊，以前我还想着你能悬崖勒马呀，现在看你是彻底没救了。我就这么告诉你啊，以后你不管有什么事别找我，我是不管了。我生你一场，养你一场，算我倒霉。一百年出不了一个你这种货，落到我肚里了，算我点背。咱们娘俩就到这了了，我死了你都不用来啊，听没听着？”

赌姐一下就哭了：“妈，你干啥呀？那事是怨我，我都道歉了。你怎么对别人家闺女比对我好啊？这事能全怨我吗？她要是不招蜂引蝶，能有这些事吗？”

“你别管她好还是不好，人家最起码从没害过你，见面叫你一声姐。你都对不起她叫你的那声姐。你就守着这个蓝毛过吧！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也不可能再接了。”

二舅妈骂完赌姐，又来找婆婆。二姑见她眼泪汪汪的，赶紧问：“二嫂，你咋的了？跟二哥干仗了？”

二舅妈把去骂赌姐的事说了，又拉着婆婆的手说：“小五啊，我对不住你。”

婆婆说：“这事不怨你，孩子长大了，爹妈管不听了。但是从今以后，我家门她是别想进了，谁的面子我也不能给。”

二舅妈说：“甭说你家门，我家门她都别想再进了。这孩子完了，没救了。”

二姑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么大岁数了，别管她了，顾好自己就行。”

婆婆说：“二嫂啊，她是她，你是你，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处。”

听到婆婆这样说，二舅妈总算放下心来。

二舅妈佝偻着背往回走，婆婆看着她的背影感慨道：“跟小赌一比，我闺女还行啊！”

二姑点点头说：“对，咱就往下比，更容易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