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备好七周年名表, 却收到他和实习生的睡衣照, 连夜逃离这座城
发布时间:2025-08-27 16:39 浏览量:1
苏青梧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分毫未动,像一尊被瞬间凝固的雕塑。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和绘图纸特有的木质气味,这是她最熟悉的工作环境,此刻却陌生得令人窒息。电脑屏幕上,是她耗费了三个通宵完成的“云境”项目最终渲染图,线条流畅,光影完美,一如她为自己规划的人生。
再过三个小时,就是她和程煜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她已经订好了那家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法式餐厅,那里的舒芙蕾有着云朵般的口感,程煜最喜欢。礼物也准备好了,是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型号是程煜念叨了半年的那款,几乎花光了她这个项目的所有奖金。
【七年了,都说七年之痒,但我们应该不会。】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心底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压下去。最近程煜回来越来越晚,身上总带着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他解释说是应酬时女客户不小心蹭上的。他看起来那么诚恳,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苏青梧选择了相信。婚姻的基础,不就是信任么。
她点下保存,将文件打包发送给甲方,然后关掉电脑。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她头顶一盏孤零零的射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拿起手机,想给程煜发个信息,提醒他今晚的约会。
就在这时,程煜的iPad屏幕亮了一下,那是他早上出门时匆忙落下的,就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一条微信通知弹了出来,备注是“柳依依”。
“程哥,我新买的睡衣,你上次说喜欢的款式,今晚洗干净等你哦~[害羞]”
后面还跟着一张图片预览,是一截雪白纤细的锁骨,和一抹蕾丝的边缘。
嗡!苏青梧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那条信息里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视网膜上。柳依依,程煜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一个总是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喊她“青梧姐”的女孩。她还记得上次公司聚餐,柳依依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了程煜的白衬衫上,女孩惊慌失措地道歉,而程煜只是温和地笑着说“没关系”。
【原来,那不是意外,是信号。】
苏青梧的手在发抖,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有一种荒谬的冲动,想点开那张图片,看看那件睡衣到底是什么款式。但理智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这团混乱的思绪。她不需要看了,一切都已经昭然若揭。那些晚归的夜晚,那些含糊其辞的加班,那股陌生的香水味……所有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都串联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愤怒的火焰。一种极致的冰冷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曾以为自己构筑的婚姻是一座坚固的堡垒,现在才发现,地基早已被白蚁蛀空,只剩下华丽而脆弱的表象,一触即溃。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那个精致的百达翡丽表盒。她摩挲着天鹅绒的表面,仿佛在抚摸一个巨大的讽刺。她打开盒子,里面的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昂贵的光芒。
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没有回家,没有去那家法式餐厅,更没有打电话质问程煜。她只是平静地将表盒放回包里,拿起车钥匙,走出了空无一人的写字楼。
地下车库里,她坐进自己的白色奥迪Q5里,车里还挂着程煜送的平安符。她看了一眼,伸手,面无表情地将它扯了下来,连同上面早已干枯的桃木,一同扔进了副驾驶的储物格。
她发动了汽车,没有设定任何导航。车子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城市的晚高峰车流。霓虹灯在车窗外飞速掠过,像一道道流光溢彩的伤口。她的手机响了,是程煜打来的。她看了一眼,按下了静音,然后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知道,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她生活了近十年的城市,离开那个她称之为“家”的牢笼。
**背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还在为这场盛大的骗局规划着未来。**
车子一路向西,穿过拥堵的市区,上了高速。城市的轮廓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片模糊的光晕。苏青梧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灵魂出窍的旁观者,看着一个叫苏青梧的女人,正驾驶着一辆车,驶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明天。
七年的感情,七年的婚姻,在一条微信消息面前,土崩瓦解。
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她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最擅长的就是从无到有地构建空间,赋予它结构、功能和美感。可她花了七年时间精心设计的“家”,却被别人轻易地登堂入室,拆得片甲不留。
开了多久,她已经不记得了。直到油箱警示灯亮起,她才机械地驶入一个高速服务区。夜已经深了,服务区里冷冷清清。她停好车,却没有下车。她趴在方向盘上,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那股被强压下去的痛楚,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吞没。
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而是无声的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方向盘上,像是要把这七年的委屈和不甘全部流尽。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心脏被人生生剜掉一块的疼痛,根本无法用意志力来抵御。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一路,却得不到答案。是她太专注于工作,忽略了他?还是她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可她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难道他都看不见吗?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哭累了。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几颗疏星冷漠地闪烁着。她忽然觉得,追问一个背叛者的原因,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不爱了,就是唯一的理由。**
她抹掉脸上的泪水,推开车门。冷风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清醒了不少。她走进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和两个面包。结账时,收银员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一个人开车,注意安全。”
这句陌生人的关心,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她冰封的心里点燃了一丝暖意。她轻声道了句“谢谢”,走出了便利店。
回到车上,她拧开水瓶,狠狠地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浇熄了胸口的灼痛。她看着前方延伸向黑暗的高速公路,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吧,开到哪里算哪里。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地方,能让我重新开始。】
她重新发动汽车,这一次,她打开了车载音乐。随机播放的第一首歌,是陈奕迅的《稳稳的幸福》。
“有一天,我发现自怜资格都已没有,只剩下不知疲倦的肩膀,担负着简单的满足……”
苏青梧自嘲地笑了笑,切掉了这首歌。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虚假的温情。她调到一个摇滚电台,任由嘶吼的吉他和鼓点充斥着整个车厢,仿佛这样就能盖过心碎的声音。
白色奥迪像一艘孤独的方舟,在黑夜的海洋里,继续漫无目的地漂流。
***
天亮的时候,苏青梧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山脉之中。她昨晚下了高速,沿着一条国道盘山而上,不知不觉就开到了这里。晨雾缭绕在青翠的山间,空气清新得带着一丝甜味。她把车停在路边一个观景台上,走了下来。
一夜未眠,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远处的山峦在晨曦中被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云海在脚下翻腾,壮丽得令人失语。她靠在栏杆上,贪婪地呼吸着这纯净的空气,试图洗涤掉肺里残留的城市尘埃和婚姻的腐朽气息。
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也好,省得清净。她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件风衣穿上,山顶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她就这么站着,看着太阳一点点从云海中升起,万丈金光刺破云层,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温暖的颜色。
在那一刻,苏青梧忽然觉得,程煜和柳依依,那些肮脏的背叛和欺骗,似乎都随着这壮阔的日出,变得渺小起来。她的人生,不应该被那些人、那些事所定义。她还有自己,还有一双能发现美的眼睛,和一颗尚未完全死去的心。
她回到车上,找到车载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微信消息瞬间涌了进来,几乎全是程煜的。
“青梧,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老婆,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你别做傻事,快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柳依依只是我一时糊涂,我爱的人是你啊!”
苏青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文字,心中再无波澜。她甚至能想象出程煜此刻焦急又懊悔的表情。可这一切,都太迟了。信任一旦破碎,就像摔碎的镜子,无论怎么拼接,裂痕都永远存在。
她没有回复,而是点开了和程煜的聊天框,找到那张他们的结婚照,长按,删除。然后,她打开朋友圈,发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内容只有一张照片,就是眼前这片波澜壮阔的日出云海。
【再见,程煜。再见,过去七年的苏青梧。】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扔进了储物格。她决定了,在找到新的方向之前,她要彻底与过去断绝联系。
她继续沿着山路前行,心情前所未有地平静。路边开始出现一些零星的村落,白墙黛瓦,炊烟袅袅,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她看到路边有个指示牌,写着“前路塌方,请绕行”。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土路蜿蜒着伸向山谷深处。
【或许,不走寻常路,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苏青梧几乎没有犹豫,转动方向盘,驶上了那条土路。
奥迪Q5的越野性能还算不错,但这条路显然久未有车通行,颠簸得厉害。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古朴得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村口有一棵巨大的古樟树,下面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
看到她的车,老人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一个看起来像是村长的老人走上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她:“姑娘,你找人?”
苏青梧摇下车窗,微笑着说:“不是,我就是路过,看这里风景好,想进来看看。”
“哦哦,欢迎欢迎,我们这叫‘半山村’,好多年没来过外人了。”老人很热情,“就是路不好走,你的车底盘可得当心点。”
苏青梧道了谢,将车停在村口的空地上。她背上双肩包,包里只有一瓶水和一个钱包。她沿着村里唯一的石板路往里走,两旁是错落有致的老房子,墙角长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这里的一切都慢得不可思议。时间仿佛在这里打了好几个结。她看到有老奶奶在门口捻着麻线,有孩子在追逐打闹,一条大黄狗懒洋洋地趴在路中间晒太阳,看到她也只是掀了掀眼皮。
这种与世隔绝的宁静,对此刻的苏青舍来说,是一种奢侈的治愈。她走到村子尽头,那里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几只鸭子在水里快活地嬉戏。溪边有一座小小的木桥,桥头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背着一个硕大的摄影包,手里拿着一台看起来很专业的单反相机,正对着远处的山峦取景。他似乎非常专注,连苏青梧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察觉。
苏青梧没有打扰他,只是顺着他的镜头方向望去。那是一片被雾气笼罩的竹林,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斑驳的光影,美得如梦似幻。
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身边的男人放下相机,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苏青梧才看清他的脸。很干净的一张脸,算不上多英俊,但轮廓分明,眼神清澈,带着一种与这个浮躁世界格格不入的沉静。他的年纪看起来和自己相仿,三十岁上下。
男人对她友好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苏青...梧也回以一个微笑。她本想离开,但脚下却像生了根。她忽然很想和人说说话,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打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是来旅游的?”她开口问道,声音因为一夜未语而有些沙哑。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算是吧。我叫江屿白,是个自由摄影师。你呢?”
“苏青梧。我……迷路了。”她找了个最简单的借口。
江屿白闻言,又笑了起来:“迷路到这里,可不容易。这里的路,连导航都找不到。”
“是啊,”苏青梧看着远处的竹林,轻声说,“也许,我就是想迷路呢?”
江屿白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没有再追问。他只是把相机递给她,说:“看看我拍的。”
苏青梧接过相机,屏幕上正是刚才那片竹林。在他的镜头下,光影被捕捉得恰到好处,每一片竹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雾气仿佛有了生命,在画面中缓缓流动。有一种静谧而强大的生命力,扑面而来。
“拍得真好。”这是她的由衷之赞。作为设计师,她对构图和光影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而江屿白的作品,无可挑剔。
“谢谢。”江屿白收回相机,靠在桥栏上,“我喜欢拍这些不说话的东西,山、水、树、云……它们比人诚实多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中了苏青舍的心。是啊,眼前的风景再美,也不会欺骗你。而那个曾经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却用最残忍的方式,给了她一场淋漓尽致的背叛。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溪水潺潺,鸟鸣清脆,沉默却不尴尬。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苏青梧问。
“不一定,拍到我想要的照片就走。”江屿白指了指远方,“我的下一站,是去西北,追逐那里的戈壁和星空。”
西北,戈壁,星空……这些词汇对苏青舍来说,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她的世界,曾经只有画不完的图纸,开不完的会议,和一个需要她精心维系的家。
“真好,”她低声说,“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江屿白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伪装。“你也可以。”他说,“只要你愿意,你的车轮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苏青梧的心猛地一颤。是啊,她为什么不可以?她开着车逃离了那座城市,不就是为了寻找自由吗?可她心里,却始终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那是过去七年的惯性,是她曾以为的责任和归宿。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看起来很累。”江屿白忽然说,“村长家有客房,很干净,可以借宿。好好睡一觉吧,天大的事,睡醒了再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苏青舍这才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疲倦袭来。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绷到了极限。
她点了点头,“谢谢你。”
在江屿白的引荐下,苏青梧在村长家住了下来。村长和老伴非常淳朴善良,给她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和干净的床铺。那顿饭,是苏青梧这几天来吃得最安稳的一顿。山里的蔬菜带着一股清甜,自家养的土鸡炖的汤鲜美无比。
吃完饭,她倒在床上,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没有任何梦境。等她醒来时,窗外已是繁星满天。她走出房间,看到江屿白正坐在院子里,架着一台天文望远镜,专注地看着夜空。
“醒了?”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
“嗯。”苏-青梧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抬头望去。山里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像一条璀璨的钻石带,横贯天际。那种浩瀚与壮美,让她瞬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心中的伤痛。
“你看,”江屿白指着一个方向,“那是天琴座的织女星,那边是天鹰座的牛郎星。它们隔着银河,遥遥相望。”
苏青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轻声说:“牛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多可怜。”
江屿白却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至少他们还有个盼头,每年都有一次相见的机会。有些人,一旦分开了,就是永别。”
苏青舍沉默了。她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没关系。”苏青梧打断他,语气平静,“你说得对。有些人,确实是永别了。”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从摄影到建筑,从旅行到人生。苏青舍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和人聊天了。在程煜面前,她总是要扮演一个完美的妻子,一个上进的伙伴。而在江屿白面前,她可以只是苏青舍,一个疲惫的、迷茫的、需要喘息的普通人。
江屿白告诉她,他曾经也是一个标准的“社畜”,在一家互联网大厂做程序员,996是家常便饭,直到一次体检报告亮了红灯,他才幡然醒悟,辞掉工作,背起相机,开始了他追逐风景的流浪生活。
“钱是赚不完的,但命只有一条。”他说,“我想在死之前,多看看这个世界。”
他的话,深深触动了苏青梧。她这些年拼命工作,不就是为了和程煜一起,构建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吗?可现在,未来没了,她却把自己活成了一台挣钱的机器。
第二天一早,苏青舍向村长一家告别,并坚持付了食宿费。江屿白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
村口,苏青梧看着江屿白那辆改装过的、看起来充满野性的陆地巡洋舰,再看看自己那辆精致优雅的奥迪Q5,忽然觉得,它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你要回去了吗?”江屿白问。
苏青舍摇了摇头,她看着远方蜿蜒的山路,眼神里有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芒。“不,”她说,“我想继续往前走。”
江屿白笑了:“去哪?”
“不知道。”苏青梧也笑了,那是她离开城市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走到哪,算哪。”
江屿白看着她,沉吟片刻,说:“我的下一站是甘南,然后是青海,新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起走一段。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苏青梧有些意外。她看着江屿白坦然的眼睛,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个旅人对另一个旅人发出的最单纯的邀请。
她几乎没有犹豫。
“好。”
就这样,一辆白色的奥迪Q5,和一辆深绿色的陆地巡洋舰,一前一后,驶出了半山村,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旅途。苏青梧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挣脱枷锁,奔赴自由。
***
离开半山村,他们踏上了一条真正的“在路上”的旅程。起初,苏青梧还有些不适应。她习惯了规划好一切,而现在,每天的行程都是未知的。他们可能会因为一片美丽的油菜花田而停留半天,也可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被困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
江屿白是一个完美的旅伴。他话不多,但总能在苏青舍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他会默默地帮她规划好补给点,会在她开车累了的时候,用对讲机给她讲个冷笑话,会在她看着窗外风景发呆时,安静地不打扰她。
他们的交流,更多的是通过镜头和风景。江屿白总是能发现那些被常人忽略的美。一朵在石缝中挣扎盛开的野花,一个在夕阳下赶着羊群归家的牧童,一片被风吹过的、如同波浪般起伏的草原。他会把这些瞬间拍下来,然后分享给苏青舍看。
苏青梧渐渐地,也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记录旅程。她从后备箱里翻出了被遗忘很久的速写本和画笔。那是她大学时的爱好,工作后就再也没碰过。现在,她重新拾起了它。她画下连绵的雪山,画下碧蓝的湖泊,画下江屿白专注拍照的背影。
她的画,和江屿白的照片一样,充满了生命力。那些被压抑在心底的创作欲望,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彻底被释放了。
他们穿过了川西的高原,沿途的风景越来越壮丽,也越来越荒凉。空气稀薄,紫外线强烈。苏青舍的皮肤被晒黑了,人也清瘦了不少,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那种光芒,是她坐在窗明几净的高级写字楼里时,从未有过的。
在理塘,他们遇到了一个磕长头的藏族老人。老人从家乡出发,已经三步一叩地走了一年多,目的地是拉萨。他的额头满是老茧,眼神却无比虔诚和安详。
苏青梧问他:“您这样,不累吗?”
老人咧开嘴笑了,露出被酥油茶染黄的牙齿,用不流利的汉语说:“心不累,身体就不累。这是我的信仰。”
信仰。这个词让苏青舍的心为之一震。她曾经的信仰,是爱情,是家庭。当这个信仰崩塌后,她一度以为自己会一蹶不振。但现在,她似乎找到了新的东西。那不是某个具体的人或事,而是一种向内探索、寻找自我的过程。
这天晚上,他们住在一个简陋的藏式旅馆里。高原的夜晚,气温骤降。苏青舍有些轻微的高反,头疼得厉害。江屿白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杯热乎乎的酥油茶,递给她:“喝点这个,会好受些。”
苏青梧接过杯子,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小口地喝着,那股独特的咸香味,意外地抚慰了她翻腾的胃和疼痛的神经。
“谢谢。”她说。
“客气什么。”江屿白坐在她对面的床上,擦拭着他的宝贝镜头,“明天就要翻越几座海拔超过4500米的垭口了,如果实在不舒服,我们就多休整一天。”
“我没事,可以的。”苏青梧摇摇头。她不想因为自己,拖慢他的脚步。
江屿白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苏青梧,你不用总是这么要强。这不是在公司做项目,需要赶进度。旅途的意义,在于过程,而不是终点。”
苏青舍愣住了。程煜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他的潜台词是“你太强势了,像个男人”,而江屿白的话里,只有纯粹的关心。
她低下头,轻声说:“我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习惯了自己扛下所有事,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习惯了做一个别人眼中无坚不摧的“女强人”。可又有谁知道,她的内心,也渴望被看见,被理解,被温柔以待。
“那就试着,把习惯改掉。”江屿白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
那一晚,苏青舍想了很多。她想起了和程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曾以为他们的爱情坚不可摧,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裂痕早已存在。程煜总是说她工作太忙,不懂情趣,可他何曾真正关心过她工作中的压力和辛酸?他享受着她高收入带来的优质生活,却又抱怨她没有时间陪伴他。
【说到底,他爱的,只是一个符合他想象的、完美的妻子形象。而不是我,这个有优点也有缺点,会疲惫会脆弱的苏青梧。】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中最后的一丝不甘和怨恨,也烟消云散了。她不恨他了,只是觉得可悲。为他,也为过去的自己。
第二天,她的高反症状奇迹般地消失了。她感觉自己脱了一层皮,也重获了新生。
车队继续前行,翻越了卡子拉山、剪子弯山……当他们抵达世界高城理塘的姐妹城——巴塘时,苏青舍的奥迪Q5终于发出了抗议。因为长时间在非铺装路面行驶,加上高原环境对车辆的损耗,车子的悬挂系统出了问题。
他们找遍了整个县城,也找不到能修进口车的零件。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车拖到几百公里外的大城市去修。
江屿白看着一脸沮丧的苏青梧,说:“没事,把你的车先寄存在这里。坐我的车,我们继续走。”
“可是……”苏青梧有些犹豫。这辆车,是她唯一的“家”了。
“没什么可是的。”江屿白拍了拍他那辆饱经风霜的陆巡,“‘陆地巡洋舰’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相信我,它比你的‘城市SUV’可靠多了。”
最终,苏青梧把车钥匙和相关证件交给了一家靠谱的修理厂,委托他们订购零件,修好后通知她。然后,她把自己的行李搬上了江屿白的车。
当她第一次坐上陆巡的副驾驶时,感觉完全不同。视野更高,空间更大,车里有一种淡淡的烟草和皮革混合的味道,是江屿白的味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
“系好安全带,老司机要发车了。”江屿白半开玩笑地说。
苏舍-青梧忍不住笑了,系好安全带,说:“出发吧,老司机。”
接下来的路,更加艰险,也更加壮美。他们沿着318国道,穿越了金沙江、澜沧江、怒江,行驶在著名的“怒江七十二拐”。那段路,险峻得让人心惊胆战,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
苏青梧全程都紧张地握着扶手,手心全是汗。江屿白却显得游刃有余,他一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还安慰她:“别怕,我每年都要走好几次,闭着眼睛都能开。”
“你就吹牛吧。”苏青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安定了不少。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信任这个男人。这种信任,和她对程煜的信任完全不同。对程煜,是基于爱情和承诺的盲目信任;而对江屿白,是基于他这个人本身,他的沉稳、可靠和专业。
傍晚,他们抵达了八宿。在路边一家小饭馆吃饭时,苏青舍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声音。
“青梧,是我。”
是程煜。
苏青梧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电话的手指瞬间收紧。她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你怎么……”
“我找了你很久。”程煜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带着一丝沙哑,“我问了你公司,查了你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一路追过来的。青梧,你跟我回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青梧沉默了。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正默默吃着饭,假装没注意她打电话的江屿白。然后,她站起身,走到了饭馆外面。
“程煜,我们已经结束了。”她的声音很冷,很平静。
“不,没有结束!”程煜的情绪有些激动,“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混蛋!我已经和柳依依断了,我把她开除了!青梧,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我爸妈那么喜欢你的份上,看在我们七年感情的份上!”
又是这样。他总是习惯用亲情和过去来绑架她。
苏青梧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连绵的雪山,一字一句地说:“程煜,你知道吗?在我发现那条信息之前,我还在给你准备七周年礼物。我订了餐厅,买了你最想要的表。我以为,我们的未来会像我画的设计图一样,精准、完美。”
电话那头沉默了。
“可你亲手把它撕碎了。当我开车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过去的苏青舍,已经死了。我现在,不想再回到那个牢笼里去。”
“牢笼?你把我们的家叫牢笼?”程煜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是。”苏青梧闭上眼睛,“一个用谎言和欺骗堆砌起来的家,不是牢笼是什么?程煜,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我们,回不去了。”
说完,她没有再给程煜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靠在墙上,缓缓地蹲了下来。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但这一次,不是为那个男人,而是为了告别。
**彻底地,与过去那段不堪的岁月,做一个了断。**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顶。她抬起头,看到江屿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山里晚上凉。”他说。
苏青梧看着他,泪眼模糊中,他的轮廓被路灯的光晕染得有些不真实。她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江屿白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她。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很久之后,苏青舍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弄脏你衣服了。”
江屿白摇摇头,蹲下来,与她平视:“想哭就哭吧,没什么丢人的。能为你哭出来的事情,都不算什么大事。”
苏青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你这是什么歪理?”
“我自己的理。”江屿白也笑了,“走吧,饭菜要凉了。”
他向她伸出手。苏青梧看着他宽厚的手掌,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手很温暖,很有力,稳稳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一刻,苏青梧忽然觉得,前方的路,似乎没有那么难走了。
***
程煜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却没能改变湖水的流向。苏青梧的心,在经历过那一晚的彻底告别后,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他们继续向西,进入了西藏境内。雪山、圣湖、经幡、寺庙……这里的一切,都带着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苏青舍的速写本画满了,她又买了一本新的。她的画风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从前精准克制的线条,变得越来越舒展,越来越有生命力。
在纳木错湖边,他们遇到了一个独自环湖徒步的女孩。女孩告诉他们,她刚和相恋五年的男友分手,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现在找到了吗?”苏青舍问。
女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没找到答案,但我发现,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当我看到这片湖的时候,我觉得我那点失恋的屁事,简直不值一提。”
苏青舍和江屿白相视一笑。是啊,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情感纠葛,确实显得渺小。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住旅馆,而是在湖边扎了帐篷。江屿白架起相机,拍摄星空延时。苏青梧就裹着毯子,坐在他旁边,看着银河从湖的另一端缓缓升起,璀璨的星辰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天地一色,美得让人窒息。
“我以前总觉得,人活着,就是要不断地拥有。拥有更好的房子,更好的车,更高的职位。”苏青梧看着星空,轻声说,“现在我才发现,有时候,放下和舍弃,才能得到更多。”
江屿白按动快门的手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她:“比如呢?”
“比如,自由。”苏青舍笑了,“还有,像现在这样,能看到这么美的星空。”
江屿白没有说话,只是转回头,继续看着他的取景器。但苏青舍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旅途还在继续,从西藏到青海,再到甘肃。他们走过了可可西里的无人区,看到了成群的藏羚羊;他们穿越了柴达木盆地的戈壁,感受到了生命的顽强;他们看到了敦煌的莫高窟,为古代工匠的智慧和信仰而震撼。
在茫茫的戈壁滩上,他们的车子陷进了一片沙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也没有信号。苏青梧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江屿白却很镇定。他让她待在车里,自己则拿出工兵铲和脱困板,顶着烈日,在滚烫的沙子上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最后,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陆巡终于从沙地里冲了出来。苏青舍立刻拿着水和湿毛巾跑下车。她帮他擦去脸上的沙土和汗水,看着他被晒得通红的皮肤和疲惫的眼神,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江屿白,”她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江屿白接过水瓶,猛灌了几口,才喘着气说:“也没多好啊。换做是你,看到我陷车了,难道会袖手旁观吗?”
“我……”苏青舍语塞。她会的,她当然会的。
“这不就得了。”江屿白咧嘴一笑,“我们是旅伴,是战友。在路上,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说得坦荡,苏青舍却无法再用“旅伴”这个词来简单定义他们的关系了。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同甘共苦,早已在他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超越朋友的默契和情感。只是,谁都没有说破。
他们都曾被感情所伤,像两只受伤的刺猬,小心翼翼地靠近,既渴望温暖,又害怕再次被刺痛。
抵达敦煌后,江屿白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国家地理》杂志社打来的。他们看中了他之前投的一组关于藏区牧民生活的照片,希望他能尽快把底片和相关资料寄过去。
这意味着,他这段时间的旅程,可能要告一段落了。
苏青舍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她才意识到,原来分别,来得这么快。
那天晚上,他们在沙洲夜市吃着烤肉,喝着杏皮水。江屿白告诉她,他可能要去北京待一阵子,处理照片的后期和出版事宜。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她。
苏青梧低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没有回答。是啊,她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回到那座熟悉的城市,继续做她的建筑设计师?还是找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她不知道。这段时间的流浪,让她爱上了在路上的感觉,却也让她对未来感到迷茫。
“我的车,应该也修好了。”她说,声音有些低落。
江屿白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苏青梧,你是个很有才华的设计师。你的速写本,我偷偷看过,画得非常好。你不应该放弃你的专业。”
“我没想放弃。”苏青舍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
“那就别回去了。”江屿白忽然说。
苏青梧惊讶地抬起头。
“我的意思是,别回到原来的地方。”江屿白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世界这么大,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可以去大理,去厦门,去任何一个你喜欢的沿海城市。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做自己喜欢的设计。不用再看甲方的脸色,不用再为了业绩熬夜。为自己而活,不好吗?”
为自己而活。
这五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青舍心中的迷雾。是啊,她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过去的生活轨迹里去?她有专业技能,有积蓄,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她完全可以创造一种全新的生活。
那一刻,一个清晰的蓝图,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青舍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谢谢你,江屿白。”
江屿白笑了:“想谢我,就请我喝顿酒吧。”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很多酒。他们聊起了各自的过去,聊起了失败的感情。苏青舍第一次,可以平静地讲述她和程煜的故事,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而江屿白,也第一次提起了他的前女友。一个因为无法忍受他辞职去摄影,而选择分手的女孩。
“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江屿白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就是个天生的浪子吧。”
苏青舍看着他,摇了摇头:“不,你只是比别人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世上,能活得这么纯粹的人,不多了。”
酒精和夜色,让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薄得仿佛一捅就破。但最终,谁也没有捅破它。
他们只是像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互相搀扶着,走回了旅店。
第二天,江屿白要去赶飞往北京的飞机。苏青舍把他送到机场。
安检口,江屿白把他的摄影包放下,转过身,给了苏青梧一个拥抱。一个很轻,很温暖的拥抱。
“到了新的地方,安顿好了,给我发个消息。”他在她耳边说。
“好。”苏青梧的眼眶有些发热。
“还有,”他顿了顿,“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塞到她手里。“这里面,是这一路我拍的所有照片,包括很多……你的。”
“那我走了。”江屿白松开她,拿起包,转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安检口。
苏青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久久没有离开。她知道,这可能不是永别,但下一次见面,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她没有哭。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江屿白,谢谢你。谢谢你带我走出了最黑暗的日子,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也让我找回了自己。
**保重,祝你,前程似锦。**
***
三个月后,大理,洱海边。
一栋由旧厂房改造而成的白色建筑,挂上了新的招牌——“梧桐设计工作室”。工作室的设计,完全由苏青舍亲手完成。工业风的硬朗和原木的温柔完美结合,大面积的落地窗将苍山的云和洱海的光尽收眼底。
苏青梧穿着一身舒适的棉麻长裙,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正专注地在电脑前修改着一张设计图。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从容和恬淡。
离开敦煌后,她先去取回了自己修好的车。然后,她一路南下,来到了大理。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里的阳光,这里的风,这里的慢生活,都让她感到无比的舒适。于是,她租下了这个废弃的厂房,用自己的专业,赋予了它新的生命。
工作室的第一个项目,是为一个在古城里开客栈的年轻夫妇设计的。她的设计理念,是“让建筑回归自然”,得到了对方的高度认可。项目完成后,在当地小有名气,陆陆续续有新的客户找上门来。
她不再需要为了生计去接那些自己不喜欢的设计,也不再需要为了应酬而戴上假面具。她可以自由地安排自己的时间,上午工作,下午就去洱海边骑行,或者找个安静的咖啡馆看书、画画。
她把江屿白给她的那个U盘里的照片都导了出来。有壮丽的风景,也有很多她的抓拍。有她在观景台上迎着日出发呆的样子,有她在篝火旁被映红了脸的样子,有她专注画画的样子,也有她因为高反难受而皱着眉的样子……
每一张,都记录了她蜕变的过程。她把其中一张她笑得最开心的照片洗了出来,放在了办公桌上。照片里,她的背景,是青海湖边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
这天下午,她收到了一个快递,是一个大大的纸箱。她疑惑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整套顶级的摄影器材,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江屿白那熟悉的、遒劲的字迹:
“恭喜工作室开业。送你一套吃饭的家伙,以后,除了画笔,你也可以用镜头记录美。世界很大,风景很长,我们,山水有相逢。”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小的,手绘的指南针,指针的方向,指向南方。
苏青舍拿着卡片,站在洒满阳光的落地窗前,久久地凝视着窗外的洱海。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鸥自由地飞翔。
她笑了。
是啊,世界很大,风景很长。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拿出手机,对着窗外的景色,拍下了属于她的第一张照片。然后,她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去了一条微信。
“照片收到了,很美。我在这里,等你来拍。”
她相信,他会看到。
她也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结束了追逐,当她也准备好了迎接新的感情时,他们会在某个阳光灿烂的路口,再次相逢。
而这一次,他们谁都不会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