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捞被贬的大哥,我爬上了龙榻 连贬三次后我彻底摆烂了!
发布时间:2025-09-24 16:01 浏览量:1
大哥被贬谪离开京城的前一天夜里,为了能恳请陛下将大哥留在京城,我于深夜时分,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与期盼,轻轻叩响了陛下的寝殿之门,而后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床旁。那一刻,我的心跳如鼓,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该如何说服陛下,既担心言辞不当惹恼陛下,又害怕无法达成让大哥留京的心愿。
陛下微微眯起双眸,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其中是喜是怒:“姜侍郎此番举动,究竟意欲何为?”
我赶忙垂下头,躬身行礼,声音虽坚定却也带着一丝紧张:“陛下,微臣觉得兄长唯有留在京城,才能充分施展他的才华,更好地为朝堂效力。”
时光流转,转月之际,大哥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被贬离京的命运。我心有不甘,再次踏入寝殿,苦苦求恳陛下。又过了一年,大哥第二次遭遇贬谪,此时的我,心中已满是冷淡与疲惫,再也不愿这般无休止地折腾了。
1
“姜侍郎,圣上特意命奴才前来提醒您,明日姜家大爷便要离京赴任了。”
高公公那尖细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时,我正全神贯注地埋首于各部呈上来的经费奏请之中。指尖轻轻划过一页写着“扩建后宫增置殿宇”的折子,没有丝毫犹豫,我果断地用朱笔狠狠划去,那墨痕凌厉而决绝,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姜侍郎可千万莫要意气用事啊,万一因此连累了姜家大爷,那可如何是好?”高公公的语气里满是焦灼与担忧,那模样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将狼毫笔轻轻搁在笔洗之中,溅起的水花轻轻跳跃,语气平淡得如同平静的湖面,听不出一丝波澜:“高公公有所不知,近来家中正忙着为我议亲,琐事繁多,实在让我无暇顾及其他。大哥向来行事随性洒脱,常常惹得陛下不悦,此番离京,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能寻得一片清净之地。”
高公公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颤抖起来:“侍郎要议亲?这……这怎么行呢?您怎能……您怎能如此啊?”
我没再理会他,继续埋头批阅案上的文书。当年,我一心渴望为朝堂贡献自己的力量,便毅然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原本想着凭借自己的一身才学,定能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可谁能想到,在替大哥求情的时候,不慎被陛下识破了女儿身。从此,我便深陷在“为兄求情”与“伴君左右”的复杂漩涡之中,难以自拔。如今,我是真的感到身心俱疲,看谁都觉得厌烦,尤其是我那整日只知道念叨吃食,还总是爱惹是生非的大哥。
“高公公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我头也未抬,冷冷地说道。
高公公踉踉跄跄地走了,没过多久,小太监便匆匆忙忙地来传旨,说陛下召我即刻入宫。我却慢条斯理地收拾好随身的文书,不紧不慢地出了侍郎府,悠悠地回到了姜家大宅。
当夜,月色如水,正浓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如鬼魅般翻过了我家院墙。
2
“你要议亲?”他静静地立在窗下,身形隐没在那如水的月色之中,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与紧张。
我望着他那张俊美得近乎让人窒息的脸庞,心跳竟不受控制地漏了半拍。枉我平日里素来自诩清醒理智,到头来也不过是个会为美色所动的寻常人罢了。但我很快便定了定神,坚定地点了点头:“是。”我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再沉溺于这份不该有的情愫之中。
他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眉峰紧紧蹙起:“是哪家的‘公子’?”
“王家、李家、孙家,近来都托人递了议亲的帖子。”我故意加重了“公子”二字,时刻提醒着他我如今仍是“男儿”的身份。
“朕还未应允和亲之事,你闹什么?”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怒意,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和亲的主意,是我先向陛下提的。近来大越频频滋扰我国边境,李将军正领兵驻守西南,朝中一时之间无将可派,唯有和亲才能暂缓兵戈之灾。”
“好,姜钰,你真是好样的。”他怒极,一脚狠狠踹向窗边的青瓷花盆,只听“哗啦”一声,瓷片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第二日,先前递了议亲帖子的几家,竟都齐齐托病推了约见。我思来想去,也寻了个“偶感风寒需静养”的由头,带着随从去城外别院旁的湖边踏青。
大哥哭哭啼啼寻来的时候,我正静静地握着鱼竿坐在湖边,钓竿纹丝不动,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闭嘴。”我头也没回,冷冷地说道。
大哥立刻收了哭声,熟练地从随从手里接过炭火,蹲在一旁给我烤起鱼来。我俩就着那轻柔的湖风,边吃边聊,直到夕阳西下,他才猛然想起正事,凑到我身边。
“钰儿,你这腹中胎儿瞧着也有三个月了,再过些时日,身形便瞒不住了。”
我皱起眉,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也是前几日才察觉自己怀孕,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于我而言,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麻烦。这几日,我心里一直在反复盘算着孩子的去留,每一个念头都让我心烦意乱。
“大哥,你说这孩子,留还是不留?”我本是随口一问,毕竟大哥向来不靠谱,我料想他也给不出什么正经建议。
没曾想他忽然凑上前来,神色竟难得正经:“我知道你对陛下并非全然无意,可若你不想入宫为妃,这孩子,万万留不得。”
我愣了一下,倒没料到大哥在这种关键时候,竟能这般清醒。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原来大哥也有靠谱的时候。“只是还有一桩难题,我始终拿不定主意。”
3
大哥连忙摆手:“我被贬谪都成家常便饭了,你不用替我操心这个。”
“你素来对女子无意,若我这孩子没了,姜家这一脉,岂不是要断了后?”纵然我向来不拘泥于世俗规矩,可关乎家族传承这样的大事,还是免不了犹豫不决,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嗨,我当是什么难事!”大哥一拍大腿,满不在乎道,“这有何难?回头我从旁支认个孩子养在名下,也好糊弄过家中老祖宗。”
我眼睛一亮,笑道:“这主意可行。”
“不过我倒要问你,”大哥话锋一转,“他几次想给你封妃,你偏要这般忤逆他,就不怕他哪天恼了,迁怒姜家?”
“大哥是怕往后没人替你求情了吧?”我打趣道,试图缓解一下这有些凝重的气氛。
大哥轻哼一声,不服气地说:“若不是你,我哪会三天两头被陛下责骂,隔三差五就被贬谪?前日我不过吃块精致点心,都被他说我奢靡度日。你说说,咱俩到底是谁连累谁?”
“……”我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确实,除了第一次是我为他求情才惹得陛下不快,后来他被贬,多半是陛下因我而生的私怨,迁怒到了他身上。
“你不愿入宫,莫不是因为咱家……”大哥还想再说什么。
我眼神暗了一瞬,打断了他的话:“这次你被贬去永州,我会想办法跟你一起离京。”小月子需要静养,绝不能留在京城,若是被陛下发现,姜家怕是要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当晚我便拟了奏折,言明永州近来有贪腐传闻,愿前往查探厘清。可折子递上去没多久便被打了回来,朱批上只“做梦”二字,力透纸背,仿佛在无情地嘲笑我的天真。
我沉吟片刻,起身穿上外衣,去了大哥的院子。
“大哥,陪我去外面喝几杯。”
大哥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语气还带着困意:“啊?我平日里只去怜倌阁,那地方清净,不像别的地方那般吵闹。”
怜倌阁是京中有名的清倌乐馆,里面的伶人只卖艺不卖身,倒也雅致,是个可以让人放松心情的地方。
“那正好,就去怜倌阁。”
大哥瞬间清醒了,瞪大眼睛看着我:“怎么?他不同意你跟我去永州?”
“会同意的。”我语气笃定,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陛下答应。
大哥一脸痛心疾首:“难怪小皇帝总找我麻烦,定是被你拿捏得没处撒气,只好拿我当出气筒,寻我的错处。”
“他比我还大两岁。”我纠正道,试图让大哥明白陛下并非小孩子。
“可你心眼子比他多一马车。”大哥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就当他是在夸我吧,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俩出了姜府,直奔怜倌阁。大哥是这里的常客,刚下马车,便有伙计笑着迎上来,簇拥着我们进了雅间。
“姜大爷可有好几日没来了,小的们都惦记着呢。”说话的是个眉目流转间带着几分柔媚的男子,正是怜倌阁的头牌妖月。
我那向来缺乏坚定意志、行事有些浮躁的大哥,当下脚步便有些发虚,软绵绵的,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打趣道:“几日不见,妖月姑娘倒是愈发神采奕奕了,莫不是心里想着我,才这般容光焕发?”
妖月佯装生气,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目光流转间,又轻轻落在了我的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与探寻,轻声问道:“这位便是姜大爷时常挂在嘴边,赞不绝口,说有‘八斗之才’的弟弟姜侍郎吧?”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意外之感,暗暗思索:没想到大哥在外人面前,竟如此毫不吝啬地夸赞我。连日来,我心中一直积压着的那股郁气,竟在这不经意间莫名消散了大半,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没过多久,桌上便摆满了丰盛的酒菜,香气四溢。我下意识地拿起酒杯,正准备仰头饮下,却被大哥猛地拉住了手。他微微皱眉,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关切地问道:“想好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可得慎重考虑。”
我心中早已下定决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想好了,大哥,我意已决。”
大哥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那欣慰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明亮。他举起酒杯,豪爽地说:“不愧是我姜家的姑娘,有主见、有魄力!大哥祝你心想事成,得偿所愿,一切都能顺顺利利。”
我眼眶微微发热,心中满是感动。人生在世,能有这样一个懂我、支持我的大哥,也算是人生一大圆满之事了。我真诚地说道:“谢谢大哥。”
我仰头饮尽杯中的酒,那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带着一丝辛辣与醇厚。刚放下酒杯,殿外便传来太监那尖锐而又拖长的宣旨声音——陛下,终究还是允了我去永州的请求。
4
本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计划顺利推进,没曾想离京当日,还是出现了变故:大哥被陛下以 “纂修古籍” 为由留在了京城,命令他半月后再赴永州述职;而与我同行前往永州的,竟是陛下身边的侍卫长秦珩。
一路上,秦珩亲自在前驾车,他那身姿挺拔,神情专注。我则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脑海中思绪万千。行至落日时分,车队已经离京百余里,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我轻轻掀开车帘,对着秦珩说道:“停车吧。”
秦珩勒住缰绳,回头看向我,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关切地问道:“姜大人可是身子不适?这一路奔波,可别累坏了身子。”
秦珩是陛下的心腹,我的真实身份他早已知晓,所以对我始终恭敬小心,不敢有丝毫怠慢。我轻轻咳嗽两声,声音带着几分虚弱,说道:“前几日偶感风寒,至今还未痊愈,想先服些药再赶路,不然这病拖下去,怕是会影响行程。”
我咳了一路,那咳嗽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秦珩并未起疑,当即吩咐随从去附近的农户家熬药。
随行的丫鬟雨杏端着药碗进来时,脸色发白,眼神里满是担忧。我正望着车窗外山脚下那破败的村落出神,那村落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一片荒凉。
“秦大人,你看这处村落,离京城不过一日路程,却这般荒凉破败,你怎么看?” 我忽然开口问道,心中不禁对这世间的贫富差距感到一丝感慨。
秦珩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看了我好半晌才回答:“我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上阵杀敌、护陛下周全是我的本分。至于治国安邦的大事,那是姜大人这般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该考量的,我实在是不懂。”
我笑了笑,又问:“秦大人觉得,我算是治国之才?” 我心中其实也有些好奇,在他眼中,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提到这个,秦珩眼中瞬间充满敬佩,那敬佩如同璀璨的星辰,闪耀夺目。语气也郑重起来:“姜大人任职以来,屡次举荐贤才 —— 王大人在工部主持修建水利,那水利工程惠及数州百姓,让无数人免受水患之苦;孙大人在吏部选拔官吏,为朝堂招揽了不少可用之才,使得朝堂之上人才济济。前些日子,大人还亲自查清了户部贪腐案,替朝廷挽回了巨额损失。我大燕能有大人这样的贤臣,实在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啊。”
看着他眼中的热切,我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我一定要为这天下百姓做些实事。“有秦大人这番话,我便安心了。”
话落,我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不过片刻,腹中便传来阵阵绞痛,那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秦珩见我脸色惨白,如同一张白纸,连忙上前,焦急地问道:“姜大人,您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带来的人,都可靠吗?” 我强撑着气息,艰难地问道,心中虽然痛苦,但思绪却依然清晰。
秦珩脸色一变,眼神中满是疑惑和震惊:“大人您…… 您做了什么?这药难道有问题?”
“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我的丫鬟雨杏伺候便可。” 我咬着牙说道,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解释太多。
那一夜,比我预想的还要漫长,腹痛也比预期的更剧烈。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我在痛苦中挣扎着。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车帘照进车厢时,我才茫然地睁开双眼,那阳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二少爷,都过去了。” 雨杏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她自小跟着我,昨晚定是吓坏了,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担忧。
“秦珩呢?”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只觉得浑身狼狈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在外面跪着呐。” 雨杏的语气里满是不满 —— 她素来对陛下及身边之人没有好感,觉得他们总是让我陷入危险之中。
“给我换身干净衣裳吧。”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此时的我只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我走出马车时,秦珩仍跪在泥泞里,见我出来,眼神复杂地望着我,那眼神里有疑惑、有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此处没有外人,秦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秦珩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姜大人日后若仍打算留在陛下身边,今日又何必这般折腾?这又是何苦呢?”
我望向山脚下那片破败的村落,心中感慨万千,轻轻叹了口气:“从前我沉溺于儿女情长,险些忘了最初的志向 —— 想为天下百姓做些实事。此番出京,我便没打算再回去,我要去追寻我心中的理想。”
5
秦珩闻言大惊失色,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 姜大人,您可知我此次护送您去永州,还有另一项差事?”
我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几分了然,自信地说道:“陛下是怕我趁机逃走,派你来盯着我的,对吗?我早就猜到了。”
“您早就知道?” 秦珩满脸诧异,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嗯。” 我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这世上最懂我的人,除了大哥,便是那位九五之尊的陛下萧鹤。他扣下大哥,也是怕我这一去,便再也不回京城了,他想用大哥来牵制我。
秦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道:“陛下是绝不会放您走的,您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他会同意的。” 我语气平静,眼神坚定 —— 若他执意要拦,那他能带回京城的,恐怕也只有我的尸体了。我算准了他不会派旁人来,偏派了秦珩 —— 秦珩心中有家国大义,并非只会盲从的棋子,他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
我们再次启程后,秦珩看我的眼神越发复杂,几次欲言又止,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三日,天降大雨,那雨如同瓢泼一般,滂沱的雨水将车队困在了荒郊的一家小客栈。进了那间 “天字号房”,雨杏皱着眉抱怨:“二少爷,这房间又小又暗,连个像样的陈设都没有,哪配得上您住?这条件也太差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不必计较这些。我们此次出行,本就不是来享受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秦珩略显凝重的声音:“姜大人,您在吗?出大事了。”
我打开门,见他神色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便问:“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我们被人包围了。” 秦珩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是冲我来的?” 我心中思索着,这些年我在朝堂上整顿吏治,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可此次出京的行程极为隐秘,按理说不该有人知晓,怎么会被人包围呢?
“对方还没露面,暂时看不出意图。” 秦珩皱着眉头说道。
“没露面,便不是冲我来的。” 我略一思索,又问:“客栈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住客吗?说不定是冲着他们来的。” 我得罪的人里,蠢笨的早已被查办,狡猾的没胆量这般兴师动众,至于有权有势的,见我身边跟着秦珩,更不会用这种藏头露尾的手段。
秦珩回忆道:“还有两间房有人,一间住了对夫妻,另一间是个年轻姑娘。”
我披上衣衫:“走,去瞧瞧。”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此时此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们先去了那对夫妻的房间,两人衣着朴素,言谈间透着老实,说要去锦州探望亲戚,瞧着并无异常,不像是会惹上麻烦的人。
到了那间住姑娘的房外,敲了许久的门,里面才传来一个带着颤音的声音:“谁…… 谁啊?” 听这语气,多半便是被盯上的人了,声音里满是恐惧和不安。
我直截了当地问:“姑娘可是近日得罪了什么人?” 我心想,只有问清楚情况,才能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门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声。我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房门才缓缓打开。那姑娘见了我,先是一愣,随即 “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恳求:“公子,求您帮帮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面色憔悴,眼底却藏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仿佛抓住了我这根救命稻草就不肯放手。
“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我伸手想扶她,希望能让她平静下来。
她却不肯起,哽咽着道:“奴家曼珠,是永州爱乐坊的歌姬,近日得罪了权势滔天的人物,今日怕是难逃一劫。只求公子替我保管一件东西,奴家愿以箱中金银相赠,绝无半分虚言。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
6
“只是保管?” 我心中疑惑 —— 她这般临危托付,那东西定然非同小可,说不定会给我带来麻烦,但我又不忍心拒绝她。
曼珠用力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块温润的黄玉方印:“公子若肯帮忙,这箱中金银,便全赠予公子作为谢礼。这些金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只希望能换来公子的帮助。”
我目光落在那方印上,心中一凛 —— 那玉质温润,如同凝脂一般,雕工精良,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印上的纹路是皇家专用的云纹,唯有皇室宗亲方能使用。而常在永州一带活动的皇亲国戚,唯有陛下的二叔,礼王萧渊。
“私藏皇家印信,按律当是死罪。” 我看着她,语气平静地提醒,心中却在思考她为何会拥有这东西,又为何要托付给我。
曼珠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带着几分绝望:“是奴家唐突了,不该为难公子。我也知道这事情很棘手,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罢,她便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往外走,那背影显得无比孤独和凄凉。
我轻轻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心中满是烦闷与无奈 —— 原本我精心筹谋着,待抵达永州之后,便想尽办法说服秦珩,一同前往凉州,远离京城那纷繁复杂、波谲云诡的是非之地。可如今这局势,看来永州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了。
我暗自思忖,萧鹤那家伙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必定在永州精心布置了诸多人手,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呢。倘若此时我贸然卷入其他纷繁事务之中,日后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难如登天。可当我看到曼珠那孤苦伶仃、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终究还是泛起一丝不忍,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等等,先说说这方印信的来历吧。”
曼珠原本黯淡无光的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事情的起因其实并不复杂:爱乐坊的歌姬向来秉持着只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可曼珠的姐姐却不幸被礼王看中,那礼王仗着自己的权势,强行将姐姐掳入府中。待姐姐再次被送回爱乐坊时,已然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整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礼王不能人道”。没过几日,姐姐便失足坠入湖中,不幸身亡。曼珠心中一直疑心姐姐的死另有隐情,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暗自伤心。直到前些日子,她去礼王府献艺,无意间听到了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秘密。
“礼王贪赃枉法?那你偷他的印信,又是为何?” 我眉头紧锁,目光紧紧地盯着曼珠,追问道。
曼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和害怕,支支吾吾地说道:“我…… 我听说丢了印信可是大罪,我就想让他为我姐姐偿命。”
我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量,她显然还有事情在隐瞒着我。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曼珠焦急万分的声音:“公子是怕了礼王吗?奴家发誓,就算死,也绝不会将公子供出来!”
“你既想求我帮忙,却又不愿坦诚相告,这忙,我实在帮不了。” 我停下脚步,语气冷淡而坚定。
曼珠这下真的着急了,她急忙上前一步,紧紧拽住我的衣袖,泪水止不住地直流:“公子,不是奴家不愿说,是这件事太过凶险,公子知道了,只会惹祸上身啊!”
“但说无妨,我既敢问,便不怕惹祸。” 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沉稳有力。
曼珠知道再隐瞒下去便彻底没了机会,她咬了咬牙,声音微微发颤:“礼王他…… 他私下里招兵买马,还打造了大量的兵器,看那架势,分明是想谋反!”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我,就连一旁的秦珩都脸色大变,失声叫道:“糟了!姜大人,这事糟了!”
我从未见过秦珩这般慌乱失措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沉,急忙问道:“怎么了?”
秦珩声音发颤,说道:“圣…… 陛下说,他会提前去永州,在那里等您。”
“胡闹!” 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又气又急,心中满是恼怒,“秦大人,这般要紧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秦珩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一路我都在犹豫,想着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斟酌,没曾想…… 没曾想会遇到这种事,更没曾想礼王竟有如此狼子野心,起了反心。”
“迂腐!” 我又气又无奈,心中暗自埋怨他的糊涂,“我原以为你与我一样,心中装着家国百姓,没曾想你竟这般糊涂,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
秦珩始终低着头,任由我斥责,一句辩解也没有 —— 他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心中满是懊悔。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门外约莫有多少人?”
“至少一百人。” 秦珩低声回答。他带来的不过二十人,即便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也难敌对方人多势众。
我转头看向曼珠,再次追问:“你到底为何要偷这印信?莫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曼珠见气氛愈发紧张,也不敢再隐瞒,急忙说道:“我听说他们这几日就要密谋攻城,这方印信,是他们传递信号、调动人手的关键凭证!”
我心中一紧,脑海中迅速思索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 永州并不在边关,离它最近的重镇便是沧州。沧州是我大燕重要的海城,盐运繁忙,赋税占了国库的三成,常年驻守着重兵。一旦沧州被破,周边三城便会接连失守,到时候不仅赋税会受到严重损失,边境防线也会被撕开一道大口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曼珠姑娘,” 我语气郑重而严肃,“此事关乎大燕的安危,关乎万千百姓的性命,万万不可再有半分隐瞒。”
曼珠眼中满是坚定,用力点头:“公子尽管问,奴家知道的,定当全盘托出,绝无隐瞒。”
“你可知礼王勾结的是何人?既然要攻城,必然有外部势力接应。” 我最担心的便是内外勾结,那样的话,后果将会更加严重。
曼珠听到这话,眼中瞬间充满恨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怎么会不知道!是大越的三王子宋飞严!就是他,亲手掐死了我姐姐!若不是我躲在屏风后,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我心头一震 —— 果然是大越。大越近来频频挑衅,如今又与礼王勾结,显然是想里应外合,图谋我大燕的江山。
“秦大人,” 我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你想办法突围出去,立刻赶往西南,通知李将军 —— 凉州恐有危险!礼王与大越勾结,说不定会声东击西,趁机偷袭凉州!”
秦珩面色骤变,指节因攥紧衣襟而泛白,急切追问:“姜大人,您可是窥破了其中关窍?”
“礼王暗中与大越勾连,表面上摆出筹谋沧州的架势,实则真正的目标,是西南要塞凉州。”
凉州乃大燕西南门户,与它隔了三座城池的泉州,更是大燕的“天下粮仓”—— 一旦凉州失守,泉州便成了暴露在外的羔羊,届时粮草被断,前线将士无粮可食,后方百姓无米下锅,后果不堪设想。
朝中眼下唯一能担此重任的,便是常年驻守凉州的李将军一家,他们世代戍守西南,对当地地形与防务了如指掌。可如今大越摆明了要双管齐下,若真让他们同时拿下凉州与沧州,大燕的半壁江山怕是要彻底动摇。
秦珩瞬间想通了这层利害,额角渗出细汗:“那永州那边该如何处置?圣上的銮驾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外头那些人还不知我们的真实身份,你即刻动身去凉州,永州这边交给我便可。”
秦珩闻言急得直跺脚,连连摆手:“姜大人,这断不可行!还是您去凉州统筹全局,永州这边,属下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定会护圣上万无一失!”
我正想开口劝他以大局为重,一旁的曼珠却忽然上前一步,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公子,他们要抓的人是我。只要我出去引开他们,二位公子自然就能安全脱身了。”
“不行。”我想也不想便回绝了。曼珠先前拼死将印信送出,已是为大燕立了大功,如今怎有让她再去赴险的道理?
曼珠却没半分退缩,猛地膝行几步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公子,奴家虽是一介商女,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瞧得出来,二位公子身份绝非寻常百姓。眼下家国危难,奴家愿为你们铺路,哪怕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我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佩。世人常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可真到了家国存亡的关头,曼珠却敢以蝼蚁之躯去挡滔天风暴 —— 这份胆识与气魄,便是朝中不少官员也未必能及。
“谁都不必去送死,我自有两全之策。”我沉声道,转向秦珩,“秦大人,稍后我带着曼珠出去。等我们引开那些人后,你即刻动身赶往凉州,务必在三日内将消息送到李将军手中。”
沧州与凉州,这两座城池于当下的局势而言,皆是万万不可丢失的关键所在。然而,倘若真到了那万不得已、必须做出取舍的紧要关头,也只能满心悲痛地舍弃沧州了——这实在是无奈至极的最坏打算,若非到了最后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是绝不能轻易提及此事的。一想到可能要放弃沧州,我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满是无奈与不舍。
秦珩似乎还想再劝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关切。但最终,他只是单膝重重地跪在地上,语气里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属下麾下的人手,全数留给姜大人您来调遣,您此番行事,务必万事小心呐!”
“不必如此。”我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明白他的好意,但当下局势复杂,需得合理安排人手,“稍后让你的人先去永州城外悄悄候着。若是运气好,能碰上圣上的銮驾,便一路护着他一同前往沧州;若是运气不佳,没赶上圣上的行踪,就让他们即刻马不停蹄地赶赴沧州支援。”
“可这……”秦珩面露犹豫之色,显然还是有些担忧。
“一切听从我的指挥安排便是。”我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另外,记得让你的人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告知御林军圣上的行踪,圣上在哪,他们便要去何处全力支援。”
沧州曾经是萧鹤的封地,他对那里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都极为熟悉。只要他能顺利抵达沧州,那沧州便如同有了一道坚实的保障,抵御外敌也多了几分胜算。可若他被困在永州,那御林军便是护他周全的最后一张王牌,绝不能有失。想到这里,我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暗暗祈祷一切都能顺利。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曼珠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故意装出一副鬼鬼祟祟、做贼心虚的模样,缓缓走出客栈。守在外面的人反应迅速,果然立刻一拥而上,将她死死地按住,那架势仿佛生怕她跑了似的。
一番仔细的搜身却毫无结果后,其中一人将寒光闪闪的刀架在了曼珠的脖子上,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印信究竟在哪?快说!”
曼珠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我把东西偷偷塞到客栈里一位公子身上了。”
领头的男人面色瞬间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朝身后的人用力挥手:“进去搜!直奔天字号房!”
客栈内,我与雨杏相对而立。雨杏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公子,这些日子跟着您,倒让您受了不少委屈。”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我温声安抚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你的命是我救的,可这些日子,你也护了我不少次。无论生死,我们总在一处,别担心。”
我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猛地一脚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你们是谁?为何私闯我家公子的房间!”雨杏立刻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摆出一副誓死护主的模样,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无畏。
来人却懒得与她废话,不耐烦地一把推开雨杏,便在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最后却什么都没找到,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神情。
很快,他们架着曼珠走了进来,领头的人再次恶狠狠地逼问:“东西到底在哪?再不说,别怪我们不客气!”
曼珠咬着唇,身体瑟瑟发抖,支支吾吾地不肯吭声。直到一人将匕首狠狠地插进她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触目惊心。
曼珠疼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但她依旧咬牙道:“我把东西藏在永州城里了……除了我,谁也找不到。”
领头的人脸色越发难看,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冲身后的人冷喝道:“把他们都给我带走!”
雨杏当即扑上来拦住他们,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你们到底是谁?若是想要钱,我们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别伤害我家公子!”
对方早已没了耐心,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一巴掌将雨杏打晕在地,随后便将我、曼珠,连同昏迷的雨杏一起,押上了外面的马车。
此前落脚的客栈距离永州本就只剩三日路程,押送我们的人显然心急如焚,一路上快马加鞭,马蹄声急促而杂乱。不过一日光景,竟已走完了半数行程,可见他们有多着急。
马车内,我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表面上看似平静,暗中却在仔细梳理着眼下的局势,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之策。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恭敬地喊了一声:“王爷。”
我猛地睁开眼睛,心中一惊——还没到永州,礼王萧渊竟然亲自迎了出来。看来,他与大越约定的战事,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了。
“印信找到了?”萧渊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仿佛对下属的办事不力颇为不满。
“回王爷,这女人说把东西藏在永州了,我们正押着她往回赶。”
外面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半晌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令人毛骨悚然。
“没用的废物!留你何用?拖下去!”萧渊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寒冬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马车内,曼珠与刚醒过来的雨杏都吓得浑身发抖,眼里满是惊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我正想开口安慰几句,让她们别害怕,马车帘子却忽然被人猛地掀开。
我与帘外的人四目相对,那人先是怔了一瞬,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嘴角微微上扬,慢悠悠地笑了:“姜大人,别来无恙啊。”
我迅速敛去眼底的情绪,不让对方看出我的内心想法,语气平静地回道:“原来是礼王。下官此刻身陷囹圄,行动不便,不便行礼,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我与萧渊算是老相识了。当年萧鹤刚登基时,我曾三次上奏弹劾他,可惜每次都被他背后的势力压了下来,心中难免有些无奈和不甘。转年,他便以“体弱需静养”为由,自请去了封地。这一别,便是整整三年。
没想到今日再见,竟是在这般境地,想来也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心中不禁感慨世事无常。
“是本王招待不周了。”萧渊说着,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愣着干什么?给姜大人把绳子解开。”
下了马车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到了永州下辖的一个小镇。镇子不大,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街道上冷冷清清,不见几个人影,显然早已被萧渊的人控制。
“姜大人本应在京中伺候圣上,怎么突然来了永州?”萧渊状似随意地问道,眼神中却藏着审视,仿佛想从我的表情和话语中看出端倪。
“不瞒王爷,我大哥此前被贬到了永州,我此次前来,是替他探探路,顺便看看他的近况。”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些,不露出破绽。
萧渊轻笑一声,语气别有深意:“呵……倒真是巧。既然如此,姜大人,不如陪本王吃杯酒?”说罢,他便转身朝着前面的酒楼走去,步伐从容。
我没有犹豫,立刻跟了上去,心中明白这顿酒恐怕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