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和离书那天风雪交加, 三年后他家破人亡在街角看我风光大嫁
发布时间:2025-08-27 18:00 浏览量:1
朔风卷着残雪,狠狠抽在沈知微单薄的素色褙子上。她站在顾府朱漆大门外,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和离书,墨迹未干,却已冰冷刺骨。门内,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夹杂着女子的娇笑,那是她的前夫顾临渊,在为他新娶的平妻柳拂衣庆贺。
“夫人……哦不,沈姑娘,您还是快些走吧,这天儿冷,别冻坏了身子。”门房老李头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沈知微抬起头,那张素来苍白病弱的脸上,此刻却不见半分凄楚。她微微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无人读懂的浅笑:“李伯,多谢了。往后,还请多保重。”
她转身,毫不留恋地踏入风雪之中。
【顾临渊,柳拂衣,还有这顾家的每一个人,都以为我沈知微是一株离了高墙便活不成的菟丝花。他们不知道,这三年的病弱和隐忍,不过是我为自己织的一张茧。如今,茧破了,该是我讨债的时候了。】
和离书上写得清楚,她沈知微“无所出,且体弱善妒”,自请下堂,净身出户。顾家赏了她一个小小的别院,权当是最后的体面。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寻死觅活。就连顾临渊也曾派人传话,说只要她安分守己,将来还能在别院里得个善终。
【善终?我的善终,不是你们顾家给的。我所求的,是你们的不得善终。】
她脑海中闪过前世的画面。同样是这个雪天,她被柳拂衣陷害,被顾临渊一纸休书赶出家门,最终病死在那个破败的别院里。临死前,她才从一个意外得知真相的老仆口中知道,她腹中并非没有过孩子,而是被柳拂衣用慢|性|毒|药悄无声息地流掉了。而她所谓的体弱,也是拜那碗日日“滋补”的汤药所赐。
更让她锥心刺骨的是,她沈家满门,竟也是因顾临渊的构陷而倒台,只为给他心爱的柳拂衣铺路。
重生一世,她带着满腔恨意归来,却不再是那个天真柔弱的沈家嫡女。她要的,是复仇。但复仇之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报恩。
前世她弥留之际,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公子曾悄悄派人送来参汤和银两,让她在生命的最后几天,活得像个人。那人她只遥遥见过一面,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定北侯,裴松岳。
这一世,她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拿到和离书,全身而退,也是因为暗中借了裴家的势。这个人情,她必须还。而最好的还恩方式,就是帮他铲除他的政敌——那个与顾家狼狈为奸的户部尚书,柳拂衣的亲叔叔,柳承志。
【顾家是柳承志的钱袋子,柳承志是顾家的保护伞。要扳倒柳承志,必先断其财路。顾家的产业,就是我最好的突破口。】
雪地里,一顶青呢小轿悄无声息地停在她身边。轿帘掀开,露出侍女半夏焦急的脸:“姑娘,快上轿吧,侯爷都安排好了。”
沈知微点点头,坐了进去。轿子温暖如春,与外面的风雪判若两个世界。
她知道,从她踏出顾家大门的那一刻起,这场扮猪吃虎的智斗大戏,便已正式拉开帷幕。
三日后,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家名为“知微堂”的香膏铺子悄然开张。铺面不大,装潢却极为雅致,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开张之日,并无敲锣打鼓,只在门前立了块牌子,上书:“三日之内,凭帖入内,品香鉴物,分文不取。”
这帖子,却只送到了京中几位最挑剔、最懂行的贵妇手中。
“这沈氏,刚被顾家休了,不好好在别院里待着,倒开起铺子来了?真是自甘下贱。”顾府内,柳拂衣捏着一张“知微堂”的请帖,满脸不屑地对顾临渊说。
顾临渊皱了皱眉,他对沈知微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说话都喘着气,风一吹就倒的药罐子上。她能开什么铺子?【恐怕是背后有人指点,想要借此敛财度日吧。也罢,由她去,只要她不来纠缠,些许小事,不必理会。】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香膏罢了,能翻出什么浪花?”柳拂衣将帖子扔进炭盆里,火苗一卷,瞬间化为灰烬。“临渊,过几日便是祖母的寿宴,我新得了一盒西域进贡的‘凝香丸’,届时定能让祖母开怀。”
顾临渊闻言,眉头舒展,握住她的手,温言道:“还是拂衣你有心。”
他早已将沈知微抛之脑后。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沈知微。
“知微堂”内,沈知微一身素雅的湖蓝色长裙,亲自为几位受邀而来的贵妇展示她调制的香膏。
“夫人请看,此膏名为‘月出’,取自夜间初绽的昙花,辅以晨间带露的白芷,香气清冽,有凝神静心之效。”她声音温润,不疾不徐,指尖捻起一点透明的膏体,轻轻涂在一位夫人的手腕上。
那香气初闻极淡,细品之下,却仿佛有月光流淌,冷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瞬间便将那些浓郁俗气的花香比了下去。
“好香!这味道……真是别致。”王侍郎的夫人惊叹道。
“不仅如此,”沈知微浅笑道,“此香膏所用之料,皆为名贵药材,长期使用,可滋养肌肤,淡化细纹。”
此言一出,在场的夫人们更是眼睛一亮。哪个女人不爱美?既能闻香,又能养颜,这“知微堂”的东西,简直是为她们量身定做。
三日之后,“知微堂”正式开门迎客。口碑早已在贵妇圈中传开,一时间门庭若市,供不应求。一款名为“江南梦”的香膏,更是被炒到了百金一盒的天价。
沈知微赚得盆满钵满,却并未就此满足。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柳拂衣爱美,更爱攀比。她一定会来。只要她来了,我的网就该撒下了。】
果不其然,半月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知微堂”门口。柳拂衣在丫鬟的簇拥下,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特意打扮过,环佩叮当,满头珠翠,意图在气势上压倒沈知微。然而,当她看到那个只着一身素衣,却肤若凝脂、气定神闲的前任时,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妒火。
【这病秧子,怎么离了顾家,反倒气色越发好了?】
“哟,这不是沈姐姐吗?怎么,离了顾家,竟做起这等商贾之事,也不怕辱没了沈家的名声。”柳拂衣语带讥讽。
沈知微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刺,依旧温和地笑道:“柳妹妹说笑了。沈家早已败落,我一个弃妇,能凭自己的手艺挣口饭吃,已是万幸。倒是妹妹今日光临,不知想看点什么?”
她这副不卑不亢、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柳拂衣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小的铺子,能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柳拂衣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上。
盒中盛着一种粉色的膏体,晶莹剔透,散发着奇异的甜香。
“这是何物?”
沈知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面上却不动声色:“此乃小店的镇店之宝,名为‘驻颜露’。乃是我偶然得知道家古方,以天山雪莲、东海珍珠等七七四十九种珍稀材料,炼制九九八十一日方成。有返老还童,永葆青春之奇效。”
“永葆青春?”柳拂衣嗤笑一声,“沈姐姐真会说笑,这世上哪有这等神物?”
“信与不信,全在妹妹自己。”沈知微将玉盒盖上,“此物炼制不易,一年也只得三盒。我自己留了一盒,还剩两盒,只赠有缘人,不卖。”
【柳拂衣的弱点,就是她的脸和她的虚荣心。越是得不到的,她就越想要。】
果然,柳拂衣一听“不卖”,反倒更来了兴趣。她自诩美貌无双,最怕的就是年华老去。若是真有此等神物……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沈姐姐,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你如今手头拮据,妹妹我岂能袖手旁观?这样吧,这盒‘驻颜露’,我出一千两银子买下,也算是我接济姐姐了。”
沈知微故作为难地蹙了蹙眉:“这……此物千金不换……”
“两千两!”柳拂衣加价。
沈知微依旧摇头。
“五千两!不能再多了!”柳拂衣咬牙道。
沈知微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叹息道:“也罢,既然妹妹如此想要,姐姐我便忍痛割爱了。只是此物药性极强,每日只需用黄豆大小一粒,切不可多用,否则……后果难料。”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柳拂衣迫不及待地将银票拍在桌上,抢过玉盒,得意洋洋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知微嘴角的笑意渐冷。
半夏凑上前来,低声道:“姑娘,那‘驻颜露’里,您真的加了东西?”
“嗯,”沈知微淡淡道,“加了一味‘红颜刹’。初用时,确有奇效,肌肤会变得吹弹可破。但半月之后,脸上便会生出细密的红疹,奇痒无比,且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用我特制的解药。”沈知微眸光幽深,“柳拂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顾老夫人的寿宴,是京城的一大盛事。顾家大摆筵席,宾客盈门。
柳拂衣作为顾家的新妇,自然是全场的焦点。她身着一袭金丝鸾鸟朝凤裙,云鬓高耸,妆容精致,一出场便引来无数赞叹。
尤其是她的皮肤,在灯火下莹润如玉,竟看不到一丝瑕疵,比往日更胜三分。
“顾少夫人真是天生丽质,这皮肤,都能掐出水来了。”
“是啊是啊,听闻是用了什么神仙方子,不知可否分享一二?”
柳拂衣听着众人的奉承,心中得意到了极点。她瞟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几位夫人,那几位都是“知微堂”的常客。她就是要让她们看看,沈知微那些东西,跟她的“驻颜露”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沈知微那个贱人,还故弄玄虚。等我用这‘驻颜露’彻底艳压群芳,看她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她端起酒杯,向顾老夫人敬酒,姿态优雅,笑容完美。
顾临渊看着这样的柳拂衣,眼中也满是爱意与骄傲。他觉得,自己为了她而休掉沈知微,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然而,酒过三巡,柳拂衣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痒。
起初她并没在意,只当是天气燥热。可那痒意越来越重,像是无数只小虫在皮肤下钻来钻去,让她坐立难安。她忍不住用指甲轻轻挠了一下,谁知这一挠,便再也停不下来。
“拂衣,你怎么了?”顾临渊发现了她的异样。
“没……没什么,许是酒喝多了,有些上脸。”柳拂衣强撑着笑道,额上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想去后堂整理一下仪容,可刚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一位夫人“呀”地一声尖叫起来,指着她的脸,满眼惊恐。
“你……你的脸!”
柳拂衣心中一惊,连忙奔向一旁的铜镜。镜中,她那张引以为傲的俏脸,此刻竟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红疹,一块一块,触目惊心。她刚才抓挠过的地方,更是红肿不堪,渗出了点点血丝。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寿宴的喜庆氛围。
柳拂衣彻底崩溃了,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脸,哭喊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全场哗然。
顾临渊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抱住她,却被她疯了一般地推开。顾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当场拂袖而去。一场好好的寿宴,被搅得天翻地覆。
顾家请遍了京城名医,都对柳拂衣脸上的红疹束手无策。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似的用了下去,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不过几日,柳拂衣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便肿得像个猪头,再也见不得人了。
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摔东西,咒骂,性情变得暴躁无比。
顾临渊起初还耐心安慰,日日探望,可时日一久,对着那张可怖的脸,他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就在柳拂衣绝望之际,她的贴身丫鬟忽然想起一件事。
“夫人,您记不记得,‘知微堂’的沈氏曾说过,那‘驻颜露’药性极强,不可多用?”
柳拂衣如遭雷击,猛地从床上坐起。
是了!沈知微!一定是那个贱人在害我!
她想起沈知微当时“好心”的提醒,此刻回想起来,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的警告!
“备车!去‘知微堂’!”柳拂衣用帕子蒙住脸,声音嘶哑地命令道。
“知微堂”内,沈知微正在算账。听到柳拂衣来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让她等着。”
柳拂衣在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被允许进去。
一见到沈知微,她便扑了上去,想要撕扯她的衣服,却被半夏眼疾手快地拦住。
“沈知微!你这个毒妇!你到底在‘驻颜露’里放了什么?!”柳拂衣扯下蒙面的帕子,露出那张红肿溃烂的脸,歇斯底里地吼道。
沈知微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眸淡淡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是提醒过你,不可多用吗?”
“我……”柳拂衣语塞,她的确是求美心切,将一日的量,一次性全用了。可她不信,这只是用量的问题。“你胡说!你就是故意的!你嫉妒我!你见不得我好!”
“我嫉妒你?”沈知微笑了,那笑容清清冷冷,像淬了冰,“我嫉妒你抢走我的丈夫,害死我的孩子,还是嫉妒你让你叔叔构陷我沈家满门?”
柳拂衣脸色大变,瞳孔骤然收缩:“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不懂!”
【看来,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沈知微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柳拂衣,你日日烧香拜佛,午夜梦回时,可曾梦到过那个被你用一杯红花麝香茶打掉的,尚未成形的婴孩?”
轰!
柳拂衣如遭五雷轰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件事,她做得极为隐秘,除了她和她最心腹的嬷嬷,绝无第三人知晓!沈知微她……她怎么会知道?!
“你……你是人是鬼?”她惊恐地后退,跌坐在地。
“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向你索命的厉鬼。”沈知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彻骨,“你脸上的‘红颜刹’,只是个开始。往后的日子,我会让你把你欠我的,欠沈家的,连本带利,一点一点地还回来!”
柳拂衣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知微堂”。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顾临渊的耳朵里。
他起初不信,认为是沈知微在胡言乱语,故意报复。可当他看到柳拂衣那惊恐万状、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时,他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他派人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到。当年经手那件事的嬷嬷,早已被柳拂衣秘密处理掉了。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长。
他开始回想过去三年沈知微在顾家的种种。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争不抢,即便受了委屈,也只是默默忍受。他一直以为那是她性子软弱,如今想来,那何尝不是一种绝望的隐忍?
他还想起,有一次他无意中撞见柳拂衣的丫鬟在偷偷处理一些药渣,当时拂衣解释说是在为他调理身体,他便信了。现在想来,那药渣的味道,似乎与沈知微房中常年弥漫的药味有些相似……
顾临渊的心,乱了。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酒楼,借酒消愁。一日,他醉醺醺地走在街上,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知微堂”的门口。
此时的“知微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铺子。沈知微用赚来的钱,盘下了隔壁的几家店铺,打通之后,成了一座三进的院落。前院卖香膏,中院做成雅间,供贵妇们品茶赏香,后院则是她自己的制香工坊和住所。
“知微堂”的名声,在京城越来越响。甚至连宫里的娘娘,都派人出来采买。
沈知微,这个曾经的顾家弃妇,如今已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人人都称她一声“沈掌柜”,再无人记得她曾是“顾夫人”。
顾临渊站在街角,看着那门庭若市的“知微堂”,看着那个在人群中从容应对、巧笑倩兮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发现,自己竟从未真正认识过沈知微。
他记忆中的她,总是低眉顺眼,病病歪歪。可眼前的她,却光芒四射,自信独立。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原来,离了我,她可以过得这么好。】
一股莫名的失落和悔意,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沈知微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她利用“知微堂”这个平台,结交了许多官家夫人。从她们的闲聊中,她搜集到了大量关于户部尚书柳承志的贪腐线索。
柳承志为人贪婪,又极好面子。他利用职权,在朝廷的各项采买中大肆敛财,再将这些钱财,一部分用于挥霍,一部分用于打点上级,剩下的,则都投进了顾家的生意里,借着顾家的壳,钱滚钱,利滚利。
顾家的丝绸生意,茶叶生意,盐铁生意……背后都有柳承志的影子。
沈知微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暗地里的勾当,全部捅到明面上来。
她将搜集到的证据,分门别类,整理成册。但她没有直接交给官府,也没有交给裴松岳。
【裴松岳树大招风,若是从他手里递上去,难免会落人口实,说他打击异己。这件事,必须由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来做。】
她选择了一个人——御史台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张闻。
张闻此人,性情耿直,却苦于没有门路,一直得不到升迁。他有一个软肋,就是他体弱多病的独女。
沈知微以“知微堂”的名义,为张闻的女儿送去了调理身体的药香,分文不取。几月之后,张闻女儿的病竟大有好转。
张闻对沈知微感激涕零,亲自登门道谢。
沈知微就在那时,将一封匿名信,和一册整理好的账本,交到了他的手上。
“张大人,我知道你为官清廉,心怀天下。这里面的东西,关乎国库安危,百姓福祉。要如何做,全凭大人定夺。”
张闻打开账本,只看了一眼,便惊得冷汗直流。他知道,这东西一旦递上去,朝堂之上,必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而他自己,要么平步青云,要么……粉身碎骨。
他看着沈知微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最终,他一咬牙,将账本揣进怀里。
“沈掌柜高义,下官明白了!”
几日后的早朝,御史张闻手持笏板,悍然出列,当朝弹劾户部尚书柳承志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并呈上了厚厚一本账册作为证据。
龙椅上的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彻查。
这一查,便牵扯出了萝卜带着泥。户部从上到下,被撸掉了一大批官员。而作为柳承志最大“钱袋子”的顾家,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官府查封了顾家的商铺,冻结了顾家的银号。一时间,顾家从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破落户。
顾临渊四处奔走求人,却处处碰壁。往日里那些称兄道弟的伙伴,如今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顾家,完了。
消息传到顾家后院,早已毁容的柳拂衣彻底疯了。她穿着一身白衣,在院子里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顾老夫人本就因寿宴之事气病在床,听闻这个噩耗,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去了。
偌大的顾家,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
顾临渊站在空荡荡的厅堂里,看着满目疮痍,终于尝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他想起了沈知微,想起了那个被他亲手抛弃的女人。
他忽然明白,从他写下那封和离书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顾家,不顾下人的阻拦,疯了一样地冲向“知微堂”。
他要见她,他要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
然而,在“知微堂”的门口,他被拦下了。
拦住他的,不是“知微堂”的伙计,而是一个身穿玄色锦袍,气度雍容的男人。
那人他认得,是定北侯,裴松岳。
“顾公子,此路不通。”裴松岳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裴侯爷?”顾临渊愣住了,“您……您为何在此?”
“我为何在此,与你无关。”裴松岳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往后,知微堂,以及沈知微,都由我护着。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便让你顾家,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他的真实身份,竟是九州龙帅!**
这句话虽然在这里有些夸张,但裴松岳此刻散发出的气场,便如传说中镇守一方的将帅,带着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
顾临渊被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震慑得连连后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知微背后的人,竟然是定北侯裴松岳!
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弃妇,却不知她早已攀上了他永远也够不到的高枝。
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我亲手推开的,究竟是怎样一块稀世璞玉?】
无尽的悔恨,如潮水般将顾临渊彻底淹没。他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老长,充满了落魄与萧瑟。
“知微堂”的二楼,临窗的位置,沈知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袅袅的白气模糊了她的神情。
裴松岳走上楼来,站在她身边。
“都处理好了。”
“多谢侯爷。”沈知微放下茶杯,对他盈盈一拜。
“不必。”裴松岳看着她,“我说过,当年若非令尊暗中相助,我裴家早已在朝堂倾轧中覆灭。我护你,是应该的。”
沈知微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您救我于水火,又助我复仇。这份恩情,知微没齿难忘。如今柳家和顾家都已倒台,您的心腹大患已除,我的恩,也算报了。”
她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清明地看着他:“从此以后,我与侯爷,两不相欠。”
裴松岳的眸色深了深。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看似柔弱,风骨却比谁都坚韧。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活得清醒而通透。
“两不相欠?”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向前一步,靠近她,“可我若说,我还想继续‘欠’着你呢?”
沈知微一怔,不解地看着他。
裴松岳伸出手,轻轻抚上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像那个权倾朝野的定北侯。
“知微,顾家和柳家之事,于我而言,不过是顺手为之。我真正想做的,是护你一世周全,看你展翅高飞。”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帮你,从来不是为了让你报恩。我只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沈知微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两世为人,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前世的顾临渊,爱的是她的家世和美貌。这一世她所做的一切,都带着明确的目的。唯有眼前这个男人,他似乎从一开始,看到的就只是她这个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
“侯爷说笑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裴松岳也不逼她,只是收回手,眼中的温柔却未减分毫。
“我是不是说笑,你以后会知道。”他转过身,看向窗外,“顾临渊不会再来烦你。至于柳拂衣……我已命人将解药送去,但那解药只能止痒,却无法让她恢复容貌。她的下半生,会在无尽的悔恨和鄙夷中度过。这,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沈知微沉默了。
诛心,这才是最残忍的诛心。对于视美貌如生命的柳拂衣来说,让她顶着一张丑陋的脸活着,比杀了她还难受。
“顾家剩下的产业,我也已命人暗中收购,都转到了你的名下。”裴松岳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什么?”沈知微大惊,“这万万不可!我不能要!”
“为何不能?”裴松岳回头看她,“这些本就是顾家欠你的。你替我除了柳承志,我帮你拿回你应得的东西,很公平。”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沈知微,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这些产业在你手里,会比在顾临渊手里,更有价值。京城第一女商,这个名头,你担得起。”
京城第一女商……
沈知微的心,被这几个字狠狠地撞了一下。
是啊,她重生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复仇。她也是为了活出自己的人生,一个不依附于任何男人,只属于她沈知微自己的人生。
【或许,我真的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推辞:“好。多谢侯爷成全。”
她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明亮的光。那光芒,比“知微堂”里最名贵的夜明珠,还要璀璨。
裴松岳看着这样的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他知道,这只浴火重生的凤凰,终于要展开她真正的翅膀了。而他,会是那个永远为她守望,为她扫清障碍的人。
此后的几年,京城商界风云变幻。
“知微堂”不再仅仅是一个香膏铺子。沈知微利用从顾家接收过来的产业,将生意拓展到了丝绸、茶叶、珠宝等各个领域。
她经营有道,眼光独到,很快便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她的名字,成了京城一个传奇。
而顾临渊,在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打击后,一蹶不振。他卖掉了祖宅,换了些银两,却因不善经营,很快便赔得精光。最后,他只能在城南租一间破旧的小屋,靠给人写信度日,潦倒不堪。
有一次,他在街上远远地看到了沈知微。
她坐在一辆华美的马车里,身边簇拥着前呼后拥的仆从。她正侧头与人说话,脸上的笑容自信而明媚,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一刻,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冻疮和墨迹的手,苦涩地笑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年冬天,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沈知微站在“知微堂”三楼的暖阁里,凭栏远眺。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件带着体温的貂裘,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天冷,当心着凉。”
是裴松岳的声音。
这几年来,他从未缺席过她的生命。他从不干涉她的生意,却总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最坚定的支持。他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恩人与被报恩者,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陪伴。
“侯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沈知微拢了拢身上的貂裘,转身笑道。
“不叫侯爷。”裴松岳纠正她,眼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叫我松岳。”
沈知微的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今天,是你生辰。”裴松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她,“打开看看。”
沈知微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簪。那玉簪通体温润,雕成了一支含苞待放的微微草。
【知微,知微……】
她心中一动,抬起头,撞进他深邃如海的眼眸里。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裴松岳看着她,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知微,我等了你很多年。现在,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来守护你吗?”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
沈知微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化不开的深情,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伪装。
她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万物复苏。
“好。”
一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第二年春天,定北侯府张灯结彩,十里红妆,迎娶京城第一女商沈知微。
这场婚事,轰动了整个京城。
人们津津乐道于这位传奇女子的过去和现在,却不知,对沈知微而言,所有的过去,都已是过眼云烟。
真正的幸福,从此刻,方才开始。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烧。
裴松岳为她揭下盖头,看着烛光下那张宜喜宜嗔的娇颜,心满意足。
“夫人。”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印上一吻。
沈知微回握住他的手,眼中闪着细碎的星光。
【前世的债,今生的仇,都已了结。这一世,我不再是谁的附属品,我只是沈知微。而我身边,有了一个愿意与我并肩而立的人。】
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窗外,月色溶溶。
属于她的新生,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