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妻子病逝,我带娃苦撑十年,没想到小姨子成了此生的救赎
发布时间:2025-09-25 19:45 浏览量:1
引子
“老师,林念他……”我推开教室门,气喘吁吁。
初夏的午后,阳光把空气晒得有些发烫,我从车间一路骑车过来,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了。班主任刘老师正坐在讲台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旁边站着我的儿子林念,低着头,两只手使劲揪着衣角。
屋里还有一个人,是小姨子徐静。她比我先到,正轻声细语地跟老师解释着什么。看到我,她停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
“林念爸爸,你可算来了。”刘老师推了推眼镜,“今天这事,有点严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十年了,从妻子徐兰走后,我一个人拉扯着林念,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我走到儿子跟前,压着火气问:“又惹什么祸了?”
林念头埋得更低了,不吭声。
还是徐静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姐夫,念念跟同学打架了。人家家长找到学校来了。”
“为什么打架?”我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八度。
刘老师叹了口气,把一张皱巴巴的作文本推到我面前。“起因是这个。”
我拿起作文本,上面是林念写的《我的家人》。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内容让我愣住了。他写道:“我有一个爸爸,还有一个小姨。小姨对我最好,她会给我做红烧肉,会帮我缝破了的裤子。我希望她能一直陪着我。”
这没什么问题啊。我往下看,最后一句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如果小姨能做我的妈妈就好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胀。
刘老师说:“跟他打架的那个同学,笑话他没妈妈,还说……说你和小姨的关系不清不楚。林念就动手了。”
我看着儿子倔强的后脑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年,徐静为了我们父子俩,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今都快三十了,还单着。街坊邻居的风言风语,我不是没听到过,只是没想到,这些闲话像锋利的刀子,已经扎到了孩子身上。
我跟老师和对方家长道了歉,赔了医药费,才领着林念和徐静走出校门。一路上,三个人谁也没说话。空气压抑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海绵,挤不出一点声音。
到了楼下,我刚想说点什么,林念突然甩开我的手,冲着徐静大声喊:“小姨,你干脆嫁给我爸吧!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孩子的童音清脆响亮,在安静的居民楼院里回荡。几个正在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妈,齐刷刷地朝我们看来。他们的眼神,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徐静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攥紧了手里的布袋子,转身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跑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又看看儿子通红的眼眶。心里乱成一团麻。十年了,我以为只要我埋头干活,把儿子养大,就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妻子。可我没想到,生活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个由孩子脱口而出的“悬念”,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彻底搅乱了我们三个人的生活。
我知道,有些事情,再也无法假装看不见了。
第一章 一碗没动的蛋羹
回到家,屋里静得可怕。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在计算着我的心跳。
林念自知闯了祸,一进门就溜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我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衬衫,随手搭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我该怎么跟徐静解释?或者说,这事根本没法解释。孩子的话是天真,可听在大人耳朵里,就变了味。
我坐立不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地板被我踩得吱呀作响,更显得这屋子空旷。我走到厨房,习惯性地打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徐静昨天买来的菜。黄瓜还带着水珠,西红柿红得发亮。十年了,她就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默默地填补着姐姐留下的空缺。
我叹了口气,拿出两个鸡蛋,想给林念蒸一碗蛋羹。这是徐兰生前最拿手的,后来徐静也学会了,做得比我还好。
水、鸡蛋、盐,简单的三样东西,我却弄得手忙脚乱。蛋液没搅匀,水放得也多了些。我心想,真是越忙越乱。
蛋羹在锅里蒸着,水汽氤氲了整个厨房。我仿佛又看到了徐兰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样子,她总是笑着,说:“卫东,别老在厂里吃,回家我给你做。”
可她走了,一走就是十年。
我端着那碗蒸得不太成功的蛋羹,敲了敲林念的房门。
“念念,出来吃点东西。”
里面没动静。
“爸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打人总是不对的。”我放缓了语气。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林念探出个小脑袋,眼睛还是红的。“爸,小姨是不是生气了?”
我心里一沉,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小姨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她只是……有点累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心虚。徐静的性子我了解,外柔内刚。今天这事,怕是伤到她了。
晚饭我随便下了两碗面条。我和林念默默地吃着,谁也不说话。那碗蛋羹,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中间,从温热到冰凉,谁也没有动一下。
心里堵得慌,我感觉这个家就像这碗蛋羹,看着还像个样子,其实早就凉了,心也散了。
晚上八点多,我估摸着徐静的气该消了点,硬着头皮拨了她家的电话。是岳母接的。
“喂,找谁啊?”
“妈,是我,卫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岳母的声音冷了下来:“哦,有事吗?”
“我……我想找下小静。”
“她不在。”岳母的回答干脆利落,“今天这事,我们在家也听说了。卫东啊,我们知道你这十年不容易,小静帮你也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可你不能由着孩子胡说八道,败坏她的名声啊。”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心里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妈,我知道,是我没教育好孩子。”
“行了,就这样吧。小静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再来烦她了。”说完,岳母“啪”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愣在原地。这是十年来,岳母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明白,我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因为林念的一句话,瞬间变得又高又厚。
我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徐静跑开时的背影,还有岳母冷冰冰的话。我欠徐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我送林念上学。走到楼下,正好看见徐静也推着自行车出来。我们俩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她瘦了些,眼圈有点发黑,显然也没睡好。
“小姨。”林念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徐静“嗯”了一声,没看我们,推着车子就走。
“小静!”我忍不住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昨天……对不起。”我干巴巴地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姐夫,没什么对不起的。只是以后,我可能不能常过来了。我也要为自己想想了。”
说完,她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骑走了。阳光照在她单薄的背影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我看着那影子越来越远,心里某个地方,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大块。
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第二章 厂里的风言风语
徐静真的没再来。
以前,她几乎每天下班都会顺路过来,帮着做顿晚饭,看看林念的作业。现在,家里冷清得只剩下我和林念两个人。晚饭从三菜一汤变成了面条、饺子,屋子也乱糟糟的,没人收拾。
林念的情绪很低落,好几次吃饭的时候都问:“爸,小姨怎么还不来啊?”
我只能含糊地回答:“小姨工作忙。”
我自己心里也空落落的。十年了,我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做的饭菜,习惯了她对林念的唠叨,甚至习惯了她偶尔数落我时的样子。现在她突然抽身离开,我才发现,她早已像空气一样,渗透到了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我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离了她就不过日子了。
生活的压力不光在家里,厂里也出了状况。
我们是老牌的国营机械厂,效益一年不如一年。最近新来了一位姓赵的副厂长,据说是上面派来抓生产的。三十多岁,戴个金边眼镜,说话总是夹着几个听不懂的洋文。
我是厂里的老师傅,八级钳工,负责最精密的一道工序。我这双手,能把零件的误差控制在头发丝的十分之一。这是我吃饭的本事,也是我的骄傲。
赵厂长一来,就推行什么“效率改革”。他找到我,指着图纸说:“林师傅,这个轴承的加工流程太复杂了,能不能简化一下?我看有些步骤,省掉也影响不大嘛。”
我当时就把手里的锉刀放下了,眉头皱了起来。
“赵厂长,这道工序是保证轴承精度的关键。省掉一步,当时是看不出问题,可用不了半年,机器就得报废。这是拿咱们厂的牌子开玩笑。”
赵厂长脸色一沉,推了推眼镜:“林师傅,现在讲的是成本和效率。你这种老观念,要改一改了。”
我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就认一个死理:活儿,得对得起良心。
这事没过两天,风言风语就传到了我耳朵里。午休的时候,我去水房打开水,听见两个年轻徒弟在角落里嘀咕。
“听说了吗?林师傅家里的事。”
“怎么了?”
“他那个小姨子,十几年了没嫁人,就守着他们爷俩。啧啧,这里头的故事可深了。”
“真的假的?林师傅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啊。”
“老实?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前两天,他儿子在学校都嚷嚷开了,要他小姨当他妈。这下好了,全院都知道了。”
水壶里的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烫得我的手都有些发麻。我感觉一股血直往脑袋上冲。
我走过去,把水壶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那两个徒弟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我,脸都白了。
“林……林师傅。”
我盯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嚼舌根的。再让我听见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我拎着水壶转身就走。后背挺得笔直,可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可我不能让他们这么糟蹋徐静。她一个好好的姑娘,为了我们家,背上这种名声,我算什么男人?
那天下午,我干活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差点划伤了手。
我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个念头:也许,我真的该给林念找个妈了。不为我自己,为了林念,也为了还徐静一个清白。
可人选呢?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徐兰走了十年,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十年。再找一个,谈何容易。
下班的时候,我又碰到了赵厂长。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林师傅,听说你最近家里事挺多啊。这工作可不能分心,咱们厂的效益,就靠你们这些老师傅了。”
他话里有话,我听得出来。
我没理他,推着我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走出了工厂大门。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看着地上的影子,觉得无比孤单。
我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我拿起手机,翻遍了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我这才意识到,这些年,我的世界里,除了儿子,就只剩下了徐静。
第三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相亲
日子还得往下过。没了徐静,家里就像一台缺了润滑油的机器,运转得干涩又费劲。
我开始学着做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学着洗衣服,白衬衫洗成了灰衬衫。林念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叹了口气,学着大人的口气说:“爸,你还是专心修你的机器吧。”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我能把精密的机器调校得分毫不差,却理不清这乱如麻的生活。
周末,我正琢磨着带林念去哪儿改善一下伙食,岳母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的语气比上次缓和了不少。
“卫东啊,晚上带念念过来吃饭吧。你岳父念叨好几天了。”
我心里一暖,连忙答应。我知道,他们终究还是心疼外孙。
晚上,我提着两瓶酒和一些水果,带着林念去了岳父母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岳母在厨房忙活着,岳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徐静也在,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正在帮着摆碗筷。看见我们,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岳父不停地给林念夹菜,问他在学校的情况。岳母则时不时地看我一眼,又看看徐静,欲言又止。
吃完饭,岳父把林念叫到书房,说要考考他的功课。客厅里只剩下我、岳母和徐静。
岳母给我倒了杯茶,终于开口了。
“卫东,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妈,您说。”
“小静……也不小了。”岳母叹了口气,“她王阿姨给介绍了个对象,是市里中学的老师,人看着挺斯文的。我想让她去见见。”
我的心猛地一沉,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茶水很烫,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
我能说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反对?我只能点点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事啊。小静是该考虑自己的事了。”
徐静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一言不发。
岳母看了看她,又对我说:“卫天,我们不是怪你。只是,小静总这么耗着,不是个事。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念念也大了,家里没个女人,终究是不行。”
我沉默了。岳母的话,句句在理,也句句戳在我的心窝上。
从岳父母家出来,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林念跟在我身边,小声问:“爸,小姨要去跟别人约会吗?”
“嗯。”
“那她以后是不是就不管我们了?”孩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慌。
我停下脚步,蹲下来看着他,认真地说:“念念,小姨有自己的生活。她对我们好,我们不能拖累她,知道吗?”
林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圈却红了。
我心里也不好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三个人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我从没想过,徐静会有离开的一天。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徐静要去相亲的事。那个中学的老师,会是什么样的人?他对徐静会好吗?他会介意徐静这些年一直在照顾我们父子吗?
我烦躁地坐起来,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我仿佛看到了徐兰的脸。她在对我笑,笑得那么温柔。
“阿兰,”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把小静拖进来,耽误了她这么多年。”
第二天是周日,徐静要去相亲的日子。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在车间加班,好几次都差点出了错。赵厂长过来巡视,看见我状态不对,冷嘲热讽地说:“林师傅,是不是心思不在活儿上啊?要不给你放个假,回家处理处理家务事?”
我没理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手里的零件上。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记心里的烦乱。
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冰冷。我做了晚饭,和林念两个人吃着。
突然,电话铃响了。我以为是厂里有急事,赶紧跑过去接。
电话那头,传来徐静带着哭腔的声音。
“姐夫,你……你快来一下!念念,念念他……”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电话都差点没拿稳。
“念念怎么了?小静你别急,慢慢说!”
“他跟人打架,在公园那边,头上流了好多血!”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也顾不上问她为什么会和林念在一起,抓起钥匙就往外冲。
我骑着自行车,把车蹬得飞快,链条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像我此刻焦急的心跳。
等我赶到公园,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愣住了。
林念的头被纱布包着,正坐在石凳上抽泣。徐静蹲在他面前,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小声地安慰他。她的那件淡蓝色连衣裙上,沾了几块泥印。
旁边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个相亲的老师。
而他们对面,是上次跟林念打架的那个同学,还有他的父母。那对夫妻正指着林念,骂骂咧咧。
“没家教的东西!上次打了人,这次还敢动手!”
“看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你小姨子不清不楚的!”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朵。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林念和徐静护在身后,对着那对夫妻吼道:“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那男人见我来了,更加嚣张:“怎么?敢做不敢认啊?全院谁不知道你们家的丑事!”
我气得浑身发抖,攥紧了拳头。就在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徐静突然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
她看着那对夫妻,眼睛红红的,声音却异常坚定。
“你们可以骂我,但不许你们侮辱我姐夫!他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他一个人拉扯孩子有多不容易,你们知道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
那个相亲的老师,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走过来说:“那个……徐静,要不我们先走吧。这事……”
徐静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张老师,谢谢你今天陪我。我想,我们不合适。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她拉起林念的手,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委屈,有愤怒,还有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一刻,我看着挡在我身前的她,心里某个坚硬的外壳,好像悄悄地裂开了一条缝。
第四章 一次失败的撮合
公园里的闹剧,最后还是以我再次赔钱道歉收场。
回家的路上,三个人依旧沉默。林念的头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但情绪很低落。徐静一直紧紧牵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那个张老师,在徐静说了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后,就尴尬地找了个借口先走了。我看得出来,他被今天这阵仗吓到了。
到了楼下,我对徐静说:“上去坐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进了屋,我让林念自己回房上药,然后给徐静倒了杯热水。她捧着杯子,手还有些微微发抖。
“今天……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着她裙子上的泥印,心里一阵愧疚。“相亲……搞砸了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本来也没想成。他一直在说他学校的规定,他未来的规划,好像在面试一个合作伙伴,而不是找一个过日子的人。看到念念受伤,他第一反应是撇清关系,怕惹麻烦。”
我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轻松。
“姐夫,”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愣住了。是啊,我们以后怎么办?继续这样不清不楚地过下去,让闲话像野草一样疯长?还是彻底断了联系,各自安好?
我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妈的电话就从老家打来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家的事,在电话里急得不行。
“卫东啊!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家里乱成这样!你不能再耽误小静了,也得给念念一个完整的家啊!”
“妈,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就赶紧想办法!”我妈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托你表姨给你物色了一个,是你们城里小学的老师,离过婚,没孩子,人本分。下周末你们见一面!”
我还没来得及反对,我妈就把电话挂了。
我拿着话筒,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事我没敢告诉徐静,怕她多想。可没想到,我妈竟然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岳母家,把这事给捅了出去。
周末,我硬着头皮去了约好的茶馆。那个女老师姓李,四十岁左右,打扮得很得体,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我们聊了聊各自的工作,家庭。李老师说,她就想找个踏实本分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说实话,她条件不错,人也挺好。可我坐在她对面,心里想的却全是徐静。我想着她做的红烧肉,想着她对林念的唠叨,想着她在公园里挡在我身前的样子。
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正聊着,茶馆的门被推开,我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徐静。她和一个女同事说说笑笑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我,还有我对面的李老师。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也懵了。世界怎么这么小?
我们四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徐静的同事显然也认识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徐静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拉着同事在离我们最远的一个角落坐下。
我如坐针毡。李老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轻声问:“那位……是你朋友?”
“是……我妻子的妹妹。”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李老师“哦”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她是个聪明人,什么都明白了。
那天的相亲,自然是不欢而散。我送李老师到路口,她很客气地对我说:“林师傅,你是个好人。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人了。我不想介入别人的生活。”
我站在路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是个好人吗?我如果真是个好人,就不该让徐静受这么多委屈。
我回到茶馆,徐静她们已经走了。桌上还放着两杯没怎么喝的柠檬水。
晚上,我鼓起勇气给徐静打电话。我想跟她解释。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是她疲惫的声音。
“小静,今天的事……”
“姐夫,”她打断了我,“你不用解释。妈都跟我说了。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给念念一个完整的家。我……我祝福你。”
她的话说得那么客气,那么疏离,像一把刀子,割得我心疼。
“不是那样的!”我急了,“我根本没想过……”
“那你想过什么?”她突然反问,“姐夫,十年了,你想过你自己吗?想过念念吗?还是……你想过我吗?”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我到底想过什么?我一直活在对徐兰的愧疚里,活在养大儿子的责任里,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我们三个人的未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她低低的抽泣声。
“姐夫,我累了。真的累了。”
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握着冰冷的话筒,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慌。我好像……就要失去她了。
第五章 一场高烧的转机
和徐静的那通电话之后,我们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她不再来我们家,甚至在楼下碰到,也只是匆匆点个头就走开。岳父母那边,对我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我每次过去,都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徐兰刚走时的样子。不,比那时候更难熬。那时候是撕心裂肺的痛,现在是钝刀子割肉般的煎熬。
厂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赵厂长因为上次轴承的事,处处给我穿小鞋。安排给我的活儿,要么是最脏最累的,要么就是最刁钻古怪,存心刁难我。
有一次,一批出口的零件出了问题,需要返工。赵厂长直接把任务扔给了我,要求两天之内完成。所有人都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师傅,你是咱们厂的技术骨干,关键时刻,可要顶上啊。”他拍着我的肩膀,笑得像只狐狸。
我没说话,默默地接下了任务。我知道,这是他逼我低头。可我林卫东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那两天,我几乎没合眼。饿了就啃两个馒头,困了就用凉水洗把脸。我把自己关在车间里,脑子里只有图纸和零件。我把所有的烦恼和憋屈,都倾注到了这批零件上。
两天后,当我把最后一颗打磨好的螺丝放进零件箱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赵厂长来检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用游标卡尺一遍遍地测量,却找不出任何瑕疵。
“林师傅,好样的。”他干巴巴地说了句,脸色很难看。
周围的工友们都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那一刻,我疲惫的身体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我的尊严,是我用汗水和技术换来的,谁也夺不走。
可是,身体的透支,加上心里的郁结,终究还是让我倒下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冷。我以为是累着了,没当回事,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我被林念的哭声惊醒。
“爸!爸!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浑身滚烫,头痛得像要裂开。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爸,你发烧了!你等着,我去找小姨!”林念说着,就穿着拖鞋往外跑。
“别……别去……”我吃力地喊着,可他已经跑远了。
我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徐兰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卫东,答应我,好好把念念带大……还有,照顾好我爸妈和……小静……”
“阿兰!”我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门被撞开了。徐静冲了进来,她头发凌乱,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看到我通红的脸,她吓坏了。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惊叫道:“天哪,这么烫!念念,快去打急救电话!”
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边找来毛巾给我冷敷,一边翻箱倒柜地找退烧药。看着她焦急的身影,我的眼眶湿了。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在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刻,我拉住了徐静的手。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
“小静,”我用尽全身力气说,“别走……”
她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不走,姐夫,我不走。”
我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急性肺炎。
那三天,徐静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她给我喂水喂药,擦脸擦身,比护工还要尽心。岳父岳母也来了,提着亲手熬的鸡汤,看着我的眼神里,不再有责备,只有心疼。
林念也天天放学就跑来医院,趴在我的床边写作业。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输液瓶里药水滴落的声音。我看着为我忙碌的徐静,心里百感交集。
我终于明白,我离不开她。这个家,也离不开她。什么名声,什么闲话,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病好了大半的时候,有一天下午,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小静,”我轻声喊她。
“嗯?”她正给我削苹果,头也没抬。
“这些年,辛苦你了。”
她的手顿了一下,削苹果的刀差点划到手指。她放下苹果,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姐夫,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辛苦。”
“不,”我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以前,我把你当妹妹。可现在,我不想只把你当妹妹了。”
她愣住了,手里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深吸一口气,把压在心里十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小静,我知道,这么说对不起你姐姐。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念念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我也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伴儿。这些年,你为我们付出了太多,我不想再耽误你了。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
病房里安静极了,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徐静就那么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仿佛要把这十年的委屈和辛酸,全都哭出来。
我慌了,手足无措地想去帮她擦眼泪。
她却突然扑过来,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等了你这句话,等了十年……”
第六章 迟到了十年的告白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彻底晴了。阳光明媚,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我的病好了,心里的结,也解开了。
我和徐静的关系,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还是会来我们家,但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点客气和疏离的帮忙,而是真正地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她会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刚买的菜,也会在我看报纸的时候,把我的臭袜子扔进洗衣机,嘴里还念叨着:“林卫东,你能不能讲点卫生?”
我听着她的唠叨,心里却比蜜还甜。这才是家的感觉啊。
最高兴的莫过于林念。他现在每天都乐呵呵的,小姨长小姨短地跟在徐静屁股后面,比以前更黏糊了。
当然,我们在一起的事,也很快就在院里传开了。王婶她们那些长舌妇,又有了新的谈资。
“哎哟,我就说吧,这俩人早就有事。”
“这叫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风言风语还是有,但我的心态完全不同了。以前是躲着、怕着,现在我却能坦然面对。
有一次,我跟徐静一起去买菜,正好碰到王婶。她阴阳怪气地说:“卫东啊,恭喜了啊。这小姨子变老婆,可真是亲上加亲啊。”
我还没说话,徐静就抢先开了口,她微笑着,语气却不卑不亢:“王婶,谢谢您关心。我姐走了十年,我姐夫苦了十年。现在我们想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偷不抢,不碍着别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王婶被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讪讪地走了。
我看着徐静,她脸上还带着一丝倔强。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些汗。我知道,她不是真的那么坚强,她只是在保护我,保护我们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小静,以后有我呢。”我轻声说。
她看着我,笑了,眼睛弯得像月牙。
厂里的事情,也有了转机。我那次拼了命完成任务,虽然没得到赵厂长的表扬,却赢得了全车间工友的尊重。后来,厂里接了一个军工的单子,要求精度极高,整个厂只有我能做。赵厂长不得不放下架子,客客气气地来请我。
我没拿架子,这是我的工作。我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以后厂里的生产流程,必须按规章来,不能为了图快,偷工减料。
赵厂长黑着脸答应了。
从那以后,他在厂里虽然还看我不顺眼,但也不敢再明着给我使绊子了。我用我的技术和坚持,赢回了属于我的尊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和徐静商量着,等我身体再好利索点,就去把证领了,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领证前一天,我跟单位请了假,一个人去了郊区的墓地。
徐兰的墓碑前,干干净净,我知道,这是徐静时常来打扫的缘故。我把一束她最喜欢的白菊花放在墓前,蹲下来,用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灰尘。
“阿兰,我来看你了。”
我点上一支烟,慢慢地跟她说着话,就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阿兰,念念长高了,也懂事了,学习成绩也上来了。你放心吧。”
“爸妈身体都挺好,就是总念叨你。”
“厂里……厂里也还那样,我的手艺没丢。”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阿兰,我要跟小静结婚了。我知道,你一直把她当孩子,怕她受委屈。你放心,以后,我会拿我的命对她好,连你那份一起。我们三个人,会好好过日子。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别惦记我们。”
风吹过,墓碑前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我。
我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站起身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徐静。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我。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
我朝她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来。”她轻声说。
我们俩并肩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我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姐夫……不,卫东。谢谢你。”
“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我。”我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所有的包袱都放下了。对徐兰的愧疚,对未来的迷茫,对世俗的恐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迟到了十年,但终究还是到来的开始。
第七章 灶台前的烟火人间
领证那天,是个大晴天。
我们没有声张,就我和徐静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去了民政局。红色的结婚证拿到手里,沉甸甸的。我看着上面我们俩并排的照片,徐静笑得有些羞涩,而我,这个四十岁的男人,竟然也笑得像个小伙子。
回家的路上,我骑着车,徐静坐在后座上,轻轻地靠着我的背。阳光暖暖的,风也是暖暖的。我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彩上,轻飘飘的。
“卫东,”她在我身后小声说,“我们晚上……是不是该跟爸妈说一声?”
“嗯,是该说了。”我笑着说,“晚上我下厨,咱们把爸妈和念念都叫上,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你下厨?行不行啊?”她在我背后偷笑。
“你等着瞧好吧!”我故意把车蹬得飞快,惹得她一阵惊呼。
那天下午,我扎扎实实地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我做了红烧肉,炒了几个家常菜,还特意炖了一锅鸡汤。虽然手艺比不上徐静,但每道菜,我都用了十足的心。
傍晚,岳父岳母和林念都来了。当我和徐静把结婚证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岳母最先反应过来,她拿着结婚证,翻来覆覆地看了好几遍,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好,好啊……”她哽咽着,拉着徐静的手,又看看我,“卫东,小静以后,我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欺负她。”
“妈,您放心。”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岳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出他珍藏的好酒,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对我说:“卫东,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眼眶一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最高兴的还是林念。他拿着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咧着嘴傻笑。
“爸,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小姨‘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徐静。
徐静的脸红了,她走到林念跟前,蹲下来,摸着他的头,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念念,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不管叫什么,我都会像亲妈妈一样疼你。”
林念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扑进徐静的怀里,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
这一声“妈”,他等了十年。徐静也等了十年。
她紧紧地抱着林念,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岳父岳母在一旁,悄悄地抹着眼泪。
我看着他们,心里又酸又暖。我知道,我们这个家,从今天起,才算是真正的完整了。
那顿饭,我们吃得特别香,也特别久。饭桌上,有笑有泪,有说不完的话。所有的误解、隔阂和伤痛,都在这顿饭里,烟消云散了。
晚上,送走了岳父岳母,林念也回房睡了。我和徐静一起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水池里,水哗哗地流着。她洗碗,我擦干。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心里都觉得特别踏实。
“卫东,”她突然开口。
“嗯?”
“我今天,好像看到我姐了。”
我擦盘子的手停住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就在念念喊我‘妈’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她就站在旁边,对着我们笑呢。”
我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放下手里的盘子,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会笑的。”我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她肯定希望我们过得好。”
窗外,夜色正浓。家家户户的灯火,像天上的星星,点缀着这个平凡的城市。而我们,就在这万家灯火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盏。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生活里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琐碎和烦恼。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心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这人生的后半场,有她,有孩子,有这灶台前的烟火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