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与我最好兄弟偷吃,我精心策划报复,妻子:我错了,原谅我吧

发布时间:2025-10-06 03:10  浏览量:1

那块完工的黄花梨木屏风,就立在客厅中央。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屏风上雕着的“喜鹊登梅”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金光。梅枝瘦骨嶙峋,喜鹊的羽毛却根根分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啼鸣。

这是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也是我递给妻子张岚和兄弟王浩的,一封无声的休书。

人这一辈子,好像总有那么一两样东西,是融进骨头里的。于我而言,就是木头。

我叫李卫东,一个木匠。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起,我们家就跟木头打交道。我爹常说,木头是有魂的,你用心待它,它才能活。我从小闻着刨花味儿长大,耳朵里灌满了锯子和凿子的声音,手上磨出来的茧子,比我跟张岚说过的情话都厚。

认识张岚的时候,我正在给市里的文化馆修一套旧桌椅。她在那儿当讲解员,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声音跟江南的烟雨似的,又轻又柔。她看我干活,一看就是一下午,眼神里带着好奇。她说,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能把一堆烂木头变得跟新的一样。

我当时脸红了,手里的刨子都差点推歪。

王浩是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俩住一个大院,他爹是开车的,我爹是弄木头的。他脑子活,嘴巴甜,从小就比我招人喜欢。我跟张岚的事,还是他撮合的。他拍着我肩膀说:“卫东,你这榆木脑袋,不开窍!喜欢就上啊!你这手艺,哪个姑娘见了不佩服?”

后来,我跟张岚结婚,王浩是我们最好的伴郎。婚宴上,他喝多了,搂着我的脖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卫东,你可得对张岚好,你要是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我信了。我把这句话,连同他这个兄弟,都刻在了心上。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像我手里的木头,只要用心打磨,总会是光润平滑的。我守着我那间小小的木工房,守着我的手艺,守着张岚,觉得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挺好。

王浩后来不做司机了,自己包了点小工程,搞装修。他知道我手艺好,经常介绍活儿给我。他说,我们是兄弟,有钱一起赚。我做的家具,他拿去给客户看,总能镇住场子。他说我是他的“王牌”。

我从没怀疑过他。就像我从没怀疑过,太阳会从东边升起。

直到那天。

第一章 尘封的木屑

生活里的裂缝,往往是从最不起眼的地方开始的。

起初是张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她以前总说,闻不惯我身上的刨花味儿,可现在,她似乎连闻的机会都不给我了。我问她,她总是说单位忙,要搞什么新的展览,加班。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飘,不敢看我。

我没多想。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情调,只知道埋头干活,多挣点钱,让她日子过得舒坦些。我觉得,夫妻之间,信任是基石,就像榫卯结构,得严丝合缝。

然后是王浩。他来我这儿的次数少了,但每次来,都带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洋酒或者茶叶。他坐在我的木工房里,看着我打磨一块紫檀木,嘴里说着羡慕我。

“卫东,还是你这日子过得踏实。”他端着茶杯,热气氤氲了他那张总是带笑的脸,“不像我,天天在酒桌上跟人勾心斗角,累。”

我憨厚地笑笑,递给他一支烟:“累就歇歇,别把身体搞垮了。”

他接过烟,手指不经意地碰了我的手一下,又迅速缩回去,笑了笑:“知道了,哥。”

那声“哥”,叫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可有些东西,就像木头里的虫眼,外面看着好好的,里面其实已经蛀空了。

那天我给一个老主顾赶活,做到半夜,忘了带家门钥匙。我不想吵醒张岚,就想着去王浩家对付一宿。他家离我家不远,就隔了两条街。

我走到他家楼下,正准备打电话,却看见了他那辆黑色的帕萨特。车窗没关严,里面隐约有说话声。

我本想上去打个招呼,脚下却像生了根。

是张岚的声音。

那声音,不再是江南烟雨,倒像是夏夜里黏腻的风,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娇嗔和埋怨。

“你说他是不是个木头?我今天穿了新裙子,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浩的声音低沉地笑着:“他眼里只有他的那些木头疙瘩。哪像我,眼里只有你。”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里面筑巢。我站在树影里,浑身冰凉,手里的工具包重得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没上去。

我像个贼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任何地方。我就在我的木工房里,坐了一夜。

工房里弥漫着各种木料的香气,樟木的辛辣,花梨的清甜,紫檀的沉稳。这些味道,曾经是我的慰藉,是我的港湾。可那一夜,它们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

我看着满屋子的半成品,那些桌子,椅子,柜子,它们都有棱有角,有规有矩。我的人生,也曾以为是这样,方方正正,一目了然。

可现在,它裂了。

天亮的时候,我拿起一块废弃的梨木,开始动刀。

我没有哭,也没有怒吼。我的所有情绪,都灌注到了手里的刻刀上。刀尖在木头上游走,木屑纷飞,像一场无声的雪。

我要雕一座屏风。

一座能摆在客厅中央,让所有人都看见的屏风。

第二章 第一道裂痕

从那天起,我像变了个人。

我不再追问张岚为什么晚归,也不再关心她新买的衣服好不好看。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进了那座屏风里。

张岚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她开始主动关心我,给我送饭,问我累不累。

“卫东,你这是接了什么大活儿啊?这么拼命。”她把饭盒放在我的工作台上,看着那块初具雏形的屏风,眼神里有些复杂。

我头也没抬,手里的凿子使得又稳又准:“一个老主顾订的,要得急。”

“什么图案啊?看着挺复杂的。”

“喜鹊登梅。”我淡淡地说。

她“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她或许以为,这只是又一件普通的家具。她不知道,那梅枝的每一个转折,都刻着我的心痛;那喜鹊的每一根羽毛,都藏着我的质问。

王浩也来过几次。他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手艺又精进了。

他指着屏风上那只立在枝头的喜鹊,啧啧称奇:“卫东,你这鸟雕得真活泛,尤其是这爪子,抓得多紧啊。”

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也笑了:“是啊,抓得紧。有些东西,一旦抓住了,就不想松手了。”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那是,好东西谁都想要。”

我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我的雕刻。

工房里的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只有凿子敲击木头的声音,笃,笃,笃,像是在为一段即将逝去的感情,敲响丧钟。

那段时间,我活得像个幽灵。白天在工房里和木头作伴,晚上回到家,面对着张岚那张熟悉的脸,却感到无比的陌生。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的,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常常在深夜里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她。她的呼吸均匀而平稳,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是在梦里,和王浩在一起吗?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啃噬着我的心。

我开始留意他们之间的一切蛛丝马迹。张岚手机里那条没有备注的“晚安”,王浩车里副驾驶座位上掉落的一根长发,他们在我面前看似不经意,实则默契十足的一个眼神……

每一个发现,都像一把新的刻刀,在我的心上,划下更深的痕迹。

我没有声张。

一个男人,最大的失败,不是穷,不是没有本事,而是把自己的家,变成了别人的戏台。我不想让这件事,成为街坊邻居嘴里的笑话。

我要用我的方式,来结束这场闹剧。

我要让他们,在我最引以为傲的地方,输得体无完肤。

那座屏风,就是我的战场。

第三章 图穷匕见

机会很快就来了。

市里要翻修一座百年历史的老茶馆,叫“一味轩”。老板是个文化人,对装修的要求极高,点名要用传统榫卯工艺,全实木打造。

这块肥肉,城里好几家装修公司都盯着。王浩自然也不例外。

他找到我,开门见山:“卫东,‘一味轩’的活儿,我准备拿下。里面的木工活,全包给你,价钱好说。”

他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他给口饭吃就感恩戴德的李卫东。

我放下手里的砂纸,慢慢擦了擦手,看着他:“这活儿,我也想试试。”

王浩愣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卫东,你别开玩笑了。你就是个木匠,你知道怎么投标吗?你知道怎么跟甲方打交道吗?”

“我不知道。”我平静地回答,“但我知道怎么跟木头打交道。”

王浩的脸色沉了下来:“卫东,你什么意思?想单干?”

“谈不上单干。”我点上一支烟,烟雾模糊了我的表情,“就是觉得,手艺人,也该有点自己的想法。总不能一辈子给别人当枪使。”

“你!”王浩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李卫东,你别不识抬举!没有我,你连这些木头渣子都吃不上!”

我笑了,笑得有些苍凉。

“王浩,我们是兄弟,对吧?”

他被我问得一怔,随即点头:“当然。”

“那好。”我掐灭了烟头,“既然是兄弟,那就公平竞争。谁的手艺好,谁能让‘一味轩’的周老板点头,这活儿就是谁的。”

王浩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解。他大概想不明白,一向老实巴交的我,怎么突然长出了獠牙。

最后,他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行,李卫东,你等着!我看你离了我,能翻出什么浪来!”

门被摔得砰一声响,震落了房梁上的一些灰尘,在光线里飘飘扬扬。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知道,从我说出那句话开始,我们之间那点所谓的兄弟情义,就已经像这灰尘一样,落下了。

也好。

有些东西,早就该清理干净了。

第四章 尺规下的棋局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住在了工房里。

我拿出了我所有的积蓄,请人画了正式的设计图。我翻遍了家里所有关于古建筑和传统家具的书,一遍遍地研究“一味轩”的风格。

那是一家清末民初的老建筑,讲究的是一个“雅”字。不能太繁复,也不能太简单。每一处细节,都要经得起推敲。

我把自己关起来,不问世事。张岚给我打电话,我掐掉。她来工房找我,我把门反锁。我告诉她,我要闭关,活儿没干完,谁也不见。

她大概以为我还在为王浩的事生气,在门外劝了我很久,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耐烦。

“李卫东,你至于吗?不就是一点小事,你跟王浩这么多年的兄弟,犯得着这样吗?”

我隔着门板,听着她的声音,心里一片冰冷。

小事?

在她眼里,这只是小事。

我没有回答她。我用沉默,筑起了一道高墙。

墙内,是我和我的木头,我的尺规,我的刻刀。墙外,是那个我曾经深爱,如今却无比陌生的世界。

投标那天,我穿上了我最好的一件衬衫,虽然领口已经洗得有些发白。我抱着我的设计图和一块我亲手做的样品——一个全榫卯结构的小方凳,走进了“一味轩”。

周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他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王浩赫然在列。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旁边还坐着一个专业的项目经理,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他们的PPT。3D效果图,VR体验,各种时髦的概念,说得天花乱坠。

王浩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轮到我的时候,我没有PPT,也没有华丽的辞藻。

我只是把我那张手绘的设计图,铺在了周老板的桌上。然后,把我带来的那个小方凳,放在了图纸旁边。

“周老板,我叫李卫东,是个木匠。”

我的开场白,简单得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愣。

“我不会做那些好看的图,也不会说那些大道理。我只会用我这双手,跟木头打交道。”

我指着那个小方凳,说:“这个凳子,没用一颗钉子,一滴胶水。您坐上去试试,就算是个三百斤的胖子,也稳如泰山。我的承诺,就跟这个凳子一样,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

周老板扶了扶眼镜,饶有兴致地站起来,拿起那个小方凳,翻来覆去地看。

他用手指抚摸着那些严丝合缝的接头,眼神里流露出真正的欣赏。

“小伙子,你这手艺,现在不多见了。”

他坐了上去,还特意晃了晃,凳子纹丝不动。

王浩的脸,在那一刻,变得有些难看。

我知道,这场棋局,我走对了第一步。

第五章 榫卯间的较量

最终,“一味轩”的活儿,我拿下了。

周老板说,他要的不是冰冷的效果图,而是有温度的手艺。他看中的,是我身上那股子匠人劲儿。

消息传开的时候,王浩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李卫东,算你狠。不过你别得意,这活儿不好干,你一个人,我看你怎么收场!”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确实遇到了困难。这么大的工程,光靠我一个人,累死也干不完。我需要帮手,需要信得过的,手艺好的老师傅。

我去找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退休多年,在家养花弄鸟。听我说了情况,他二话不说,把他以前带过的几个徒弟都给我叫来了。

都是些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手艺扎实,为人本分。

“卫东,你放心干。”师父拍着我的肩膀,“我们这帮老骨头,别的本事没有,跟木头打交道,还没服过谁。不能让那些投机取巧的,坏了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有了师兄弟们的帮忙,我的工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锯子声,刨子声,凿子声,此起彼伏,像一首雄壮的交响乐。我们每天天不亮就开工,直到深夜。汗水浸透了我们的衣衫,木屑沾满了我们的头发,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久违的兴奋。

这不仅仅是一单生意。

这是我们这群老派手艺人,对这个浮躁时代的一次宣战。

张岚来看过我一次。

她站在工房门口,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那个指挥若定,跟从前判若两人的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困惑。

她好像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默默地离开了。

我看见了她眼里的失落。

或许在那一刻,她才意识到,那个曾经任她摆布,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而王浩,也没有闲着。

他虽然没拿到“一味轩”的整体项目,却通过别的关系,包下了茶馆的油漆活。

他的人,跟我们几乎是同时进场。

我们这边,每一块木料都精挑细选,每一道工序都一丝不苟。

他们那边,却总是传来刺鼻的化学品味道。我偷偷看过,他们用的油漆,都是些便宜的劣质货,为了赶工期,甚至连腻子都没刮平就直接上漆。

我的一个师弟看不过去,想去理论,被我拦住了。

“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活。”我淡淡地说,“他糊弄的不是我们,是周老板,是他自己的良心。”

我知道,最后的审判,很快就要来了。

第六章 木已成舟

“一味轩”重新开业那天,高朋满座。

周老板特意把我请到了主桌,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的工作赞不

绝口。

“李师傅,还有各位老师傅,”他举起酒杯,满脸红光,“是你们,让这座老宅子,重新活了过来。这每一根梁,每一扇窗,都透着咱们中国工匠的魂!”

客人们纷纷点头称是,四处参观,抚摸着那些温润的木制家具,惊叹声不绝于耳。

王浩也来了。他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他负责的油漆部分,问题已经暴露了出来。因为用的材料太差,加上天气潮湿,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起泡,脱皮。刺鼻的味道,更是让一些客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周老板的脸,也渐渐冷了下来。

酒过三旬,我站了起来。

“周老板,各位朋友,借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我还有一件私人的礼物,想送给‘一味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让我的师弟们,抬上了一样东西。

正是那座我耗费了无数心血的黄花梨木屏风。

当红布揭开的那一刻,满堂皆惊。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屏风上,那对“喜鹊登梅”,栩栩如生,流光溢彩。

“好手艺!真是好手艺!”

赞叹声此起彼伏。

张岚也来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就站在人群的边缘,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脸色和我身后的墙壁一样苍白。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座屏风,身体微微发抖。

王浩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因为,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座屏风真正的秘密。

那梅枝的造型,看似随意,实则勾勒出的,是王浩家小区楼下的那条林荫小路。

而那只抓紧了枝头的喜鹊,它的脚下,看似是一段普通的树杈,仔细看,却是一个变形的“岚”字。

最致命的,是屏风的背面。

那里,没有雕刻。只有我用烙铁,烫下的一行小字。

“赠吾妻张岚,贺乔迁之喜。”

乔迁?迁到哪里去?

所有人都看懂了。

那只喜鹊,登的不是梅,是别人的墙头。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张岚,和王浩之间,来回逡巡。

我没有看他们。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眼前的这件作品,它是我痛苦的结晶,也是我重生的证明。

我对着周老板,微微鞠了一躬。

“周老板,这件东西,就摆在这里吧。也算是个警醒。”

“警醒什么?”有人小声问。

我转过身,目光第一次,直直地看向张岚和王浩。

“警醒世人,做人,要像这木头一样。表里如一,方方正正。要是里面被虫蛀了,外面漆得再光鲜,也总有烂掉的那一天。”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浩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张岚,她看着我,眼泪终于决堤。

她穿过人群,一步步向我走来。

第七章 废墟上的回声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一个人,在“一味轩”里,坐了很久。

茶馆里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只剩下淡淡的茶香和木头的清香。我亲手打磨的桌椅,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一个个沉默的朋友。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卫东。”

是张岚。

她就站在我身后,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白天的连衣裙上,沾了些酒渍,显得有些狼狈。

我没有回头。

“你怎么来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卫天,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说着,就要跪下。

我伸手扶住了她,不是因为心软,而是觉得,没必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下跪,眼泪,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起来吧。”我说,“别这样。”

她站着,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哽咽着问。

“重要吗?”我反问她。

她愣住了,抬头看着我。月光下,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和眼里的悔恨。

“卫东,你听我解释。”她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臂,“我是一时糊涂!是王浩,他总说你没出息,说你守着那堆破木头一辈子也发不了财。他说他能给我更好的生活……”

“所以,你就信了?”我打断她,“你觉得,更好的生活,就是名牌包,是高档餐厅,而不是两个人踏踏实实地,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我……”她语塞了。

我轻轻地,把她的手从我手臂上拿开。

“张岚,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承认,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我没本事让你穿金戴银,但我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都交到了你手上。”

“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像我做的这个榫卯,你凸我凹,互相支撑,才能牢固。可你呢?你却在外面,找了另一块木头,想要把我这个卯眼给挤掉。”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我知道。

可心里的伤口,如果不剖开,让它见了光,它就永远不会愈合。

“我错了,卫东,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哭着哀求我,“王浩他就是个骗子!今天周老板已经说了,要追究他偷工减料的责任,他完了!我们……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回到以前?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悲哀。

到了现在,她还在计较着王浩的成败,而不是我们之间那份被她亲手摧毁的信任。

我摇了摇头。

“张岚,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那道裂缝,也永远都在。”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

“这几天,我住在工房。你也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晚风吹在脸上,很凉。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它又圆又亮,可我的心,却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这场精心策划的报复,我赢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今往后,我的人生,要重新画一张图纸了。

第八章 未来的年轮

那件事之后,王浩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听说他被周老板告了,不仅赔了一大笔钱,在行业里的名声也彻底臭了。

张岚搬回了娘家。

我们没有马上办离婚手续。她说,她想等一等,等我想清楚。

我想,她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自己的人生。

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每天,工房,家,两点一线。只是家里,少了一个人,变得空空荡荡。

“一味轩”的成功,给我带来了很多新的生意。许多人慕名而来,点名要我亲手打造家具。我的工房,从一个人,变成了十几个人的团队。师兄弟们都留了下来,我们一起,成立了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工作室,名字就叫“匠心”。

我比以前更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伤心事。

我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到了木头里。我看着一块块粗糙的原料,在我的手下,慢慢变得光滑,成型,有了生命。这个过程,治愈了我。

木头是有年轮的。每长一岁,就多一圈。那些圈,记录了它经历过的风霜雨雪。人,又何尝不是呢?

我和张岚的这段婚姻,就像树上的一道疤。它虽然难看,但也是我生命年轮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它提醒着我,曾经受过的伤,也见证着我如何从伤痛中,长出新的枝桠。

半年后的一天,张岚约我见面。

就在“一味轩”。

她还是坐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靠窗的位置。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但眼神,却比以前平静了。

她没有再哭,也没有再求我原谅。

我们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聊了聊近况。

她说,她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在社区图书馆当管理员。每天整理书籍,和孩子们打交道,日子过得很清净。

“卫东,”她喝了一口茶,轻声说,“以前,是我太虚荣,太糊涂。总觉得别人的生活才是好的,却忘了自己手里握着的,才是最珍贵的。是我,亲手把它弄丢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半年来,我想了很多。”她看着窗外,目光悠远,“我明白了,安全感,不是男人给的,是自己给的。踏踏实实地工作,干干净净地生活,心里才安稳。”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谢谢你,卫东。谢谢你用那种方式,让我清醒了过来。虽然很疼,但很值得。”

她从包里,拿出了那份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我……不求你原谅。”她把协议推到我面前,“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有立刻拿起笔。

我只是看着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当初没有拿下‘一味轩’的活儿,还是那个守着小破工房的穷木匠,你今天,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她愣住了,随即,苦涩地笑了。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摇了摇头,“也许,我还会继续错下去吧。人,总要摔个大跟头,才能知道疼。”

这个答案,让我释然了。

我拿起了笔,在协议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李卫东。

三个字,写得不快不慢,一笔一划,都很稳。

就像我手里的凿子一样。

走出茶馆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匠心”的牌匾,那是我亲手刻的。

人生,就像做木工。选错了料,下错了刀,都可能毁了一件作品。但只要手艺还在,良心还在,就总有机会,重新开始。

至于那道裂缝,也许永远无法消失。

但谁说,带着裂缝的木头,就不能做出结实耐用的好家具呢?

它只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故事,关于背叛,关于成长,也关于,一个手艺人最后的坚守。

我想,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