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聂曦三兄弟：哥哥27岁英勇牺牲，弟弟被聂曦牵连受苦20年

在福州三坊七巷的青石板路上，聂家老宅的木门曾先后送别三位命运交织的兄弟。堂兄聂能辉27岁牺牲于南京雨花台的枪声下，聂曦33岁在台北马场町刑场身着白衬衫从容就义，而弟弟聂磊则背负“特务”帽子辗转农场二十年。

聂能辉是家里头一个，走上革命这条路走得早，新四军，皖南事变那阵子被抓了，后来赤石暴动又越狱出来继续在地下干，南京解放前夕，在雨花台牺牲，人还没到三十岁，家里人一说起他，都觉得这个大哥选的路，直接就把两个弟弟的命都带拐了弯。

聂曦从小就跟着哥哥接触新思想，后来考进海军陆战队讲武学堂，人本身有股子劲，还带点机灵，吴石看中他当了副官，他这一脚就踩进了更深的水里，1949年对他来说就像个分水岭，跟吴石去台湾之前，他参与转移了国民党298箱机密档案，里面全是长江布防图之类的东西，后来都成了我们渡江的关键情报，到了台湾，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东南军政长官公署交际科长，暗地里却老往香港跑送情报，朱枫能离开台湾也是他给搞的假身份，结果1950年就出事了，蔡孝乾叛变，把整条线都供了出来，聂曦被捕，在监狱里受尽了酷刑，临刑前台湾媒体还拍到他，穿着白衬衫，站着笑，报纸上说这个人长得周正，走的时候一点没露怯。

聂曦走了，家里最小的弟弟聂磊，开始了二十年的噩梦，为了保护聂曦的身份，组织上给他判了五年，在延安一个农场里待着，等他回家才知道二哥已经牺牲三年多了，家里人全被盯上了，“特务家属”这顶帽子怎么也摘不掉，到了六十年代，又被人举报，直接划成了“反革命”，一直到八十年代他不停申诉才给平反，这些年干啥都不成，正经工作找不到，最难的时候，就在福州街头露宿。

这三兄弟，历史留下的痕迹都不一样，能辉和曦，牺牲得轰轰烈烈，事迹都被记录了下来，2013年北京西山无名英雄广场上还有他们的雕像，聂磊的平反路，细节就琐碎多了，申诉材料都快翻烂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跑了十几年，人长期焦虑，胃都给搞坏了，这种差别很明显，谁牺牲得壮烈谁就容易被记住，那苦日子熬得长的人，反而没人写。

他们家这事，就能看出来隐蔽战线有多难，聂曦在台湾潜伏，组织就安排聂磊受“处罚”来掩护，本来就是个计策，谁能想到后来的运动一来，假的就变成了真的，吴石老将军家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儿子留在大陆，烈士后代的待遇全给了，小儿子在台湾，反倒跟着受冷眼。

2010年之后，聂曦的骨灰总算迁回了家，杨韵清帮着办的，聂磊那时候已经病得走不动路了，没法亲自去接，就躺在床上反复摸着二哥牺牲前的那张照片，有朋友来看他，他嘴里就念叨，二哥是笑着去的，我是活着熬过来的，都是为了一件事，家里留下的人，总得担着见证的活儿，记忆就靠他们守着。

2015年，聂磊的孙子在老宅里翻东西，找到一本二哥在台北时写的日记，里面有49年中秋写的一首诗，“月照海峡两处明，身寄虎穴心向京”，隔了这么多年，家里人才第一次感觉这个故事又接上了，台湾白色恐怖的档案慢慢解密，越来越多像聂磊这样“戴着帽子”过了一辈子的人，终于能把自己的历史讲出来了。

雨花台、马场町、延安农场、福州老街，三兄弟，有的用命，有的用一辈子的委屈，把信仰这两个字撑了起来，谁能说历史的天平只向英雄倾斜，更多的时候，是一群人默默地一起扛下来的，1983年，聂磊终于拿到了平反通知书，那年福州的榕树刚冒出新芽，这点迟来的消息，算是给了他，也给了那些沉默了一生的人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