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乾隆初年，保定府有个叫陈文举的秀才，那年春天赴京赶考。途经白沟河时，在一家小客栈里偶遇故交王德全。

王德全独自喝着闷酒，桌上只剩几颗盐水蚕豆，酒壶早就空了，可脸上非但没有半分醉意，反而愁云满面。

陈秀才上前寒暄才得知，这位王德全刚被革去官职，正借酒消愁。"这世道还有公道吗?"王德全握着酒杯直发抖，"我在任这些年，连根针都没贪过，待人接物处处小心，怎么就被罢了官?"

他越说越激动，先是埋怨时运不济，又骂官场腐败，最后竟指着天骂起老天不公来。陈秀才劝了几句，可对方正在气头上，半句都听不进。

"这世道还有公道可言吗?"王德全攥着酒杯直抖，酒水溅到手上都没发觉，"我自问为官清廉，待人诚恳，怎么就被革了职?难道善恶到头终成空?"

他越喝越激动，先是埋怨自己时运不济，接着又痛斥官场腐败，反反复复念叨着"天道不公"这几个字。

陈秀才试着宽慰了几句，可对方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劝。

正说着，酒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陌生人。

门口进来个身材精壮的汉子，一身粗布短打，腰间系着个包袱，牵了匹枣红色的骏马。他把马儿拴在门前的柳树干上，大步走到旁边桌子坐下，叫了碗清茶慢慢品着。

这人一直没吭声，但王德全那些牢骚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当王德全再次嚷嚷"善恶无报"时，这汉子猛地站起来，冲他抱拳行了个礼："这位先生，您说因果报应不存在，这话我可不同意。您想想，那些沉迷酒色的人，早晚把身子掏空;好赌成性的，就算一时赢钱，最后也得倾家荡产。抢人钱财的逃不过衙门追捕，杀人害命的躲不过王法制裁，这就是天理循环。"

王德全眉头紧锁，不服气地顶回去："要真像你说的善恶有报，那为啥有些好色之徒活蹦乱跳，有些赌棍还能发家?我看这报应之说就是骗人的!"

那人轻轻抿嘴一笑，不紧不慢道："这就跟人的体质有关。身子骨硬朗的，纵欲过度也能多撑几年;底子差的，没准儿半年就垮了。赌桌上也是这个理——手法再精，只要赌下去，早晚得输个精光。再说那些犯事的，主谋和从犯能一样吗?故意杀人和过失致死能一样判吗?这里头的门道，都得仔细琢磨。"

那人喝了口茶，继续道："再说这功过相抵的道理。有人犯了错，但能及时悔改，还能检举他人，自然可以从轻发落。不能因为判得轻，就说他没罪过。同样，有人本该受赏，但中途又犯错，这赏赐就会被扣掉，也不能因此说行善无用。"

"善恶有报就像熬汤，火候不到味道就不够。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时候到了自然见分晓。"他直视着王德全，语重心长地说，"你光看眼前这点得失就说老天不公，这不是太短见了吗?"

王德全脸色变了又变，刚要开口争辩，那人忽然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这几句话说得极轻，可王德全听完顿时面如纸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到下巴，连衣衫后背都渗出一片汗渍。

他嘴唇直打颤："你...你从哪听来的这事?"

那人挺直腰板，声音不响却字字分明："你以为这事就我知道?你干的那些勾当，心里藏的算计，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那人说完便转身出门，利落地解开缰绳跨上马背，双腿一夹，那匹枣红马便撒开蹄子飞奔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尘土中。

酒馆里，陈秀才和王德全相对而坐，两人沉默许久，谁都没开口。

王德全用手帕抹了把额头的汗，长叹一声——原来那陌生人说的，是他早年为了升迁暗中贿赂上司，还设计陷害了一位正直的同僚，抢了人家的职位。

这个秘密他守了多年，从未对人提起，如今却被一个素未谋面的路人一语道破，怎能不叫他心惊肉跳。

生活中不少人都跟故事里那位一样，整天琢磨怎么钻空子、占便宜，还以为自己的把戏没人知道。可实际上，你做的事、说的话，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良心，更逃不过老天爷的眼睛。世间万物都有它的规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话说"人在做天在看"，这个"天"不是指神仙，而是说凡事都有因果。你对人好，人家自然待见你;你坑人害人，迟早要遭报应。老实做事可能一时半会看不到好处，但总有出头之日;耍小聪明也许能得意一时，最后准得吃大亏。

这就好比无缘无故打人一巴掌，人家肯定要还手;顺手帮人拎个东西，人家必定道声谢。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科学家们研究发现，我们认知的世界不过是宇宙的冰山一角，还有太多未知的规律在运转。但千变万化中，有个道理亘古不变：老实本分做人，勤勤恳恳做事，准没错;耍小聪明走歪路，迟早要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