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庄战役隐藏细节：黄百韬本可突围，为何最终被困？

复盘解放战争中的碾庄战役，有个细节特别耐人寻味。这战役叫碾庄战役，顾名思义决战在碾庄，但一开始黄百韬压根没打算在这停留。按他的计划，是拼尽全力往徐州撤，可最后偏偏留在了碾庄，这里头，时任国军 64 军军长的刘镇湘，起到了关键作用。

要搞懂这事儿，得先从黄百韬的想法说起。从某种程度看，黄百韬最后被困碾庄，他和徐州 “剿总” 司令刘峙，至少要担一半以上的责任。

早在 1948 年 11 月初，刘峙就计划让徐州周边的国军各部往回撤，目的是集中兵力拱卫徐州。为啥这么安排？因为当时刘峙得到情报，说华野要对徐州发起大规模进攻，他不敢怠慢，马上命令黄百韬、李弥等各兵团撤退。

黄百韬这边，11 月 4 日在徐州开完军事会议，5 日就回到驻防地新安镇，立刻着手安排撤退。可就在他准备开拔的时候，刘峙又下了新命令 —— 让黄百韬的七兵团先别走，在新安镇等从海州撤过来的 44 军和第 9 绥靖区司令部，等汇合了再一起走。

就因为这道命令，黄百韬在新安镇等了差不多两天，直到 7 日半夜，44 军和九绥靖区司令部才赶到。老话说时间就是生命，尤其是在战场上，两天能改变太多事。要是黄百韬没等 44 军，用这两天行军，说不定那会儿都能看到徐州的城墙了。要知道当时华野主力还在南下，真要是 5 日连夜出发，华野想堵住他，难度可不小。所以刘峙这道命令，让黄百韬平白浪费两天，他得负这个责任。

而黄百韬自己的责任也不小。在新安镇等 44 军的两天里，他明明知道当地运河上就一座桥，居然没想着多修几个浮桥。结果大军从新安镇出发时，桥上堵得水泄不通，行军速度大大降低。也因为过桥太慢，一路赶过来的华野先头部队，直接咬住了七兵团的后卫部队。最后七兵团主力虽然过了河，却付出了不小的损失，而且时间已经到了 11 月 9 日。等 44 军浪费两天，没修浮桥又耽误两天，在战场上这么不把时间当回事，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过即便到了这时候，情况还没到最坏。从新安镇渡过运河没走多远就是碾庄，当时碾庄不是空的，驻防着李弥的十三兵团。所以黄百韬过了河，第一时间就去找李弥。他的想法很简单：希望李弥能等他一下，等七兵团全部过河后，两个兵团合兵一处，再一起往徐州撤。这样一来，两支部队能互相照应，就算路上撞上华野，华野也未必能吃得下他们。

可李弥根本不这么想，他就一个念头：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想让他等黄百韬？没门。任凭黄百韬怎么说，李弥都不为所动。到最后李弥也烦了，一句话就把黄百韬堵得没话说：“徐州‘剿总’给我的命令是尽快撤回徐州，没新命令之前，我只能奉命行事。” 言外之意很清楚，想让我等，你找刘峙下命令去，不然免谈。黄百韬再生气也没办法，人家李弥按命令办事，没毛病，只能眼睁睁看着十三兵团离开。

不过李弥也算有点 “良心”，临走前专门留了一个团在碾庄，跟黄百韬做交接，还留下了一个 “大礼物”。而这个 “礼物”，成了刘镇湘非要在碾庄固守的第一个原因。

这个 “礼物”，其实就是碾庄本身的特殊之处。碾庄在江苏邳县境内的运河西侧，地势平坦，从军事角度看，本来不是个适合据守的地方。但因为人为改造，这里成了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为啥这么说？因为碾庄紧挨着运河，以前每到雨季河水暴涨，总淹房子，居民为了躲洪水，就想了个办法 —— 把房子建在高台上。具体就是在原有地基上垒高台，再把房子盖在上面。久而久之，整个碾庄的房子，都建在比原来地基高两三米甚至五六米的台子上，远看高低错落，房子之间，就是垒高台时形成的一条条壕沟。这些壕沟平时要么长杂草，要么存水成小池塘，影响出行，可到了战时，却成了修战壕、交通沟的好材料。

之前李弥在碾庄驻防时，就借着这些壕沟和高台上的房子，设计了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高处安排火力点和鹿砦，低处的壕沟被挖通，关键地方还修了地堡。这么一来，火力点、交通沟、地堡全有了，防御体系相当扎实。

刘镇湘的 64 军是七兵团里最早撤到碾庄的，到了之后他一看这防御体系，立马就看好了，赶紧找了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布置起来。在他看来，与其往徐州跑的时候撞上华野，不如守在碾庄，起码有现成的防御工事，真打起来，也比在野外被华野分割歼灭强得多。

等到 9 日黄百韬兵团主力过河抵达碾庄，刘镇湘就在会议上提出了固守碾庄的想法。可当时黄百韬的意思是，在碾庄稍作停留就赶紧走。不光是他，七兵团大部分军官也这么想，比如 25 军军长陈士章，就劝黄百韬 “西走一里好一里”，还毫不客气地说，指望友军来救，根本不可能。

陈士章这话不是没道理。首先国军历来就有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的毛病，这事儿发生不止一次了，张灵甫的下场就是例子，所以没人敢把希望放友军身上。其次，解放战争以来，七兵团跟华野打过不少交道，华野的战斗力他们清楚得很，一旦被封锁，就算友军想来救，也未必能突破华野的封锁线。陈士章还专门提到豫东战役，当时七兵团的 25 师和 72 师就隔了 20 里，炮火都能互相打着，可怎么努力都突破不了华野的隔绝。

所以包括陈士章在内的大多数军官，都主张别停留，赶紧赶路。黄百韬自己也犹豫，他心里清楚，真要是陷入困境，友军别说隔 20 里，就算隔 5 里，也不会来救他。从心底里，他是想走的。可刘镇湘给出的第二个理由，让他最终还是决定留在碾庄。

刘镇湘的理由很简单：想找机会把友军救回来。他说的友军，是同为粤军出身的 63 军。之前过运河的时候，因为人太多，唯一的运河铁桥堵得厉害，63 军军长陈章就提出，自己带部队往下游走，从窑湾一带过河。结果 63 军刚到窑湾，就被华野一纵包围了。

要是换了其他国军部队，刘镇湘未必会这么上心，可 63 军和 64 军同出一脉。早在 1931 年，粤军第 1 集团军独立第 1 旅扩编，扩编后有三个独立师，其中独立 2 师是 63 军的前身，独立 3 师就是 64 军的前身。两支部队不仅同源，还都是广东老乡，广东人本来就重视乡土情，而且南京保卫战时，64 军的 159 师和 63 军一部还一起死守过光华门。不管从哪方面说，刘镇湘都没理由丢下 63 军不管。他后来被俘后回忆，当时就是 “试图就近相机救援第六十三军”。

而这个理由，黄百韬没法拒绝。黄百韬跟国军嫡系将领不一样，他出身杂牌，靠着打仗狠、立场反动，才得到老蒋的赏识，好不容易混到兵团司令的位置。所以他平时行事特别谨慎，最怕被人抓 “小辫子”—— 他知道自己没后台没背景，要是不同意刘镇湘的想法，就算最后突围出去，万一有人拿这事儿发难，他根本说不清。

要知道 “坐视友军覆灭而不管”，在国军里可是不小的罪名。当初李天霞就因为这个罪名，差点被送军事法庭，这事儿黄百韬可是全程看在眼里。他跟自己比李天霞强吗？有李天霞的背景吗？他自己都没信心。

所以最后黄百韬只能选择留在碾庄。他想走，可不敢走。再加上国军本来就不擅长打运动战，与其在路上被华野分割包围，不如留下来固守。就这么着，极为惨烈的碾庄战役，就此打响。

参考文献：《淮海战役史》，军事科学出版社 1993 年版；《碾庄战役史料汇编》，江苏人民出版社 1989 年版；《国民党军将领淮海战役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 1989 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