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坡双杰斗劣绅
发布时间:2025-10-25 20:13 浏览量:1
光绪年间,豫西伏牛山余脉有个青石坡村,村西头的土塬上盘踞着地主周扒皮。此人本名周世昌,因常年把算盘珠子扒拉得比谁都精,又专爱从长工短工牙缝里抠粮食,“周扒皮”的名号便盖过了本名,连三尺孩童见了他都绕着走。
村东头住着一对年轻夫妻,男的叫李根生,是个石匠,一手錾石头的手艺出神入化,能把顽石刻成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虫;女的叫春桃,原是镇上绣坊的绣娘,针脚细密不说,还识得几个字,心思比筛子眼还细。两口子守着一间石屋半亩薄田,日子虽不富裕,却也过得踏实。
这年入夏,青石坡遭了旱灾,地里的玉米苗蔫得像晒蔫的葱,河沟里的水也见了底。周扒皮却趁着灾年,把地租从三成涨到了五成,还放出话来:“谁要是交不起租,就把地抵给我,要么就去我家当长工,管饭不给钱!”
村里的王老汉家最惨,老伴卧病在床,儿子去年被抓了壮丁,就靠他一个人刨那几分地。眼看交租的日子快到了,王老汉急得满嘴起泡,提着半袋仅存的小米去求周扒皮,想宽限几日。周扒皮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翡翠扳指,眼皮都没抬:“宽限?我家的粮仓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么现在把地契拿来,要么就把你那病老婆子扔到山上去,省得占地方!”
王老汉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跟周扒皮硬刚——去年村南的张猎户就是因为顶撞了周扒皮,夜里被人打断了腿,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他只能抱着那半袋小米,一步一挪地回了家,进门就对着老伴哭:“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哭声传到了隔壁李根生家,春桃正在纳鞋底,听见哭声心里不是滋味,对刚从山上采石回来的根生说:“根生,王老汉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周扒皮这么逼他,怕是要出人命啊!”
根生放下手里的錾子,黝黑的脸上满是怒气:“周扒皮这老东西,真是丧尽天良!可咱们也没什么办法,他跟县里的衙役都串通好了,咱们普通老百姓哪斗得过他?”
春桃放下针线,走到窗边望了望周扒皮家那高高的院墙,突然眼睛一亮:“我倒有个主意。你还记得上个月咱们去镇上赶集,听说县太爷要过六十大寿,正四处征集贺礼吗?周扒皮一直想巴结县太爷,要是咱们能从这上面做文章,说不定能治治他!”
根生皱着眉:“可咱们一没钱二没权,怎么跟他斗?”
“不用硬斗,咱们用巧劲。”春桃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根生。根生听着听着,脸上的愁云渐渐散了,他拍了拍大腿:“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咱们也让周扒皮尝尝苦头!”
第二天一早,根生背着工具去了周扒皮家——前几天周扒皮让他去给自家祖坟刻一块石碑,说是要光宗耀祖。根生到了周家,周扒皮正指挥着长工们往粮仓里搬粮食,那些粮食都是从村民手里收来的租子,袋子堆得比人还高。
周扒皮见了根生,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生,石碑刻得怎么样了?我可告诉你,这石碑要是刻不好,耽误了我祭祖,你的工钱一分都别想拿!”
根生低着头,装作害怕的样子:“周老爷放心,我一定好好刻。对了,我昨天去镇上买工具,听见有人说县太爷要过寿,您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一提这事,周扒皮的眼睛顿时亮了:“哼,那些乡绅能跟我比?我准备了一尊金佛,还有一百两银子,到时候县太爷肯定高兴!等我跟县太爷搭上关系,以后青石坡就是我说了算!”
根生心里冷笑,嘴上却附和:“周老爷就是厉害!不过我听人说,县太爷喜欢字画,尤其是前朝徐渭的画,要是能弄到一幅,比送金佛还管用。”
周扒皮皱了皱眉:“徐渭的画?那可是稀世珍宝,我去哪弄啊?”
根生装作犹豫的样子:“我倒是认识一个跑江湖的朋友,他手里好像有一幅徐渭的《墨葡萄图》,不过他要价很高,说是要五百两银子。”
周扒皮心里一动——要是真能弄到徐渭的画,县太爷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到时候别说青石坡,就是周边几个村子,他都能说了算。他想了想,对根生说:“你帮我联系你那个朋友,就说我愿意买,不过我得先看看画是不是真的。”
根生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联系他。不过周老爷,我那朋友怕惹麻烦,说只能在晚上交易,而且不能带太多人。”
周扒皮答应下来,心里只想着怎么巴结县太爷,根本没怀疑根生。
当天晚上,根生带着一个“跑江湖的朋友”来到周家——这个朋友其实是春桃找的镇上戏班的武生,脸上贴了假胡子,装出一副江湖人的样子。他把一幅画递给周扒皮,周扒皮接过画,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了看,画上的葡萄墨色浓淡相宜,藤蔓缠绕,确实有徐渭的风格。他不知道,这幅画其实是春桃照着画册临摹的,她从小就跟着绣坊的师傅学过画画,临摹的本事一流,再加上根生用特殊的颜料做了旧,乍一看跟真的一模一样。
周扒皮见画是“真的”,心里乐开了花,当即拿出五百两银子递给武生。武生接过银子,假意客气了几句,就跟着根生离开了。
等两人走后,周扒皮拿着画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连夜让人把画装裱好,准备第二天就送到县里去。
可他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县太爷派来的衙役就闯进了周家——原来春桃早就写了一封匿名信,送到了县太爷的手里,信里说周扒皮私藏前朝字画,意图不轨。县太爷本就对这些乡绅又爱又恨,爱他们的钱财,恨他们仗着有钱欺压百姓,如今见有人举报周扒皮,正好借机敲打他一下。
衙役们在周家翻箱倒柜,很快就找到了那幅“徐渭的画”。周扒皮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解释:“大人,这画是我买来给您贺寿的,不是私藏啊!”
可衙役哪管这些,不由分说地把画和周扒皮一起带到了县里。县太爷看着那幅画,又看了看周扒皮,冷笑一声:“周世昌,你好大的胆子!徐渭的画是朝廷明令禁止私藏的,你竟敢私自购买,还说是给我贺寿?我看你是想借此攀附权贵,扩大势力吧!”
周扒皮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啊!我是被人骗了,这画是假的,我真不知道是前朝的画啊!”
县太爷哪会相信他的话,当即下令把周扒皮关起来,还要查抄他的家产。
消息传到青石坡,村民们都高兴坏了,纷纷跑到李根生家,感谢他们为村里除了一害。春桃却对大家说:“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周扒皮肯定会想办法出来,咱们得趁这个机会,把他的财产分了,让大家都有饭吃。”
于是,根生带着村民们来到周家,打开了粮仓——里面的粮食堆得像小山一样,还有好几间屋子放着金银珠宝和地契。根生让村民们按家里的人口分粮食,家里有病人的多分一些;地契则按各家原来的土地面积,把周扒皮强占的土地都还了回去。
村民们捧着分到的粮食和地契,激动得热泪盈眶。王老汉拉着根生的手,哽咽着说:“根生,春桃,你们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要是没有你们,我们早就饿死了!”
根生笑着说:“大叔,不用谢我们,这些本来就是大家的东西。以后咱们一起种地,互相帮忙,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可没过几天,周扒皮就被放了出来——他家里人花了重金打点,县太爷收了钱,就把他放了。周扒皮回到青石坡,看到自己的家产被分了,粮仓空了,地契也没了,气得差点晕过去。他知道是李根生和春桃搞的鬼,当即就带着几个家丁去了根生家,想要报复他们。
此时根生正在院子里錾石头,春桃在一旁缝衣服。周扒皮冲进院子,指着根生的鼻子骂:“李根生,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骗我,还煽动村民分我的家产!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根生放下錾子,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周扒皮:“周扒皮,你强占村民的土地,搜刮大家的粮食,害了多少人?你还好意思说我们骗你?那些财产本来就是大家的,我们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周扒皮气得脸色铁青,对家丁们喊道:“给我打!把他们往死里打!”
家丁们正要动手,突然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呐喊声——原来是村民们听到消息,都拿着锄头、镰刀赶来了。大家把周家的家丁团团围住,怒视着他们。
“周扒皮,你还敢欺负人?”
“我们跟你拼了!”
“把他赶出青石坡!”
周扒皮看着愤怒的村民,心里害怕了——他以前仗着有县太爷撑腰,村民们不敢反抗,可现在他的家产没了,县太爷也只是收了钱才放他出来,根本不会再帮他。他知道自己要是再闹下去,肯定没有好下场,只能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跑了。
从那以后,周扒皮再也不敢回青石坡了,据说他后来去了外地,因为没了家产,又好吃懒做,最后饿死在了街头。
青石坡的村民们,在根生和春桃的带领下,一起开垦荒地,兴修水利。第二年,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获得了大丰收,大家都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
为了感谢根生和春桃,村民们在村头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青石坡双杰”四个大字。每当有人问起这块石碑的来历,村民们就会把根生和春桃斗周扒皮的故事讲给他们听,这个故事也一代代地传了下来,成了青石坡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