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痴傻,眼看到了成婚年纪,我找竹马让他提亲,可我认错了人
发布时间:2025-11-18 10:00 浏览量:1
我叫陈春花,我爹是镇上首富,可惜,我脑子不好使。
据说我出生时,我娘难产血崩,家里乱作一团,我被丢在角落受了寒,高烧三天三夜,救回来时,人就傻了。
五岁才晓得喊爹,七岁跑起来还会同手同脚。
如今我十五了,掰着手指头算一百以内的数,都得算到脑门出汗。
我爹愁啊。
他万贯家财,就我一个傻闺女,想给我寻个好婆家,难于登天。
所以,我三岁那年,他从远房亲戚家过继了个男孩,陆淮言。
名义上是继承人,私底下,是给我备的童养夫。
陆淮言长得白净,一双眼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又亮又大。
我打小就喜欢他,跟个小尾巴似的,他走到哪我跟到哪。
可惜,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八岁,他去上学,同窗指着我嘲笑他:“陆淮言,谁家读书还带个拖油瓶?”
陆淮言猛地回头,那眼神冷得像冬天的冰碴子:“跟屁虫。”
我看不懂,还咧着嘴对他傻笑。
十二岁,有女孩子红着脸给他递情书,我不知哪来的火气,冲上去“唰唰”几下撕了个粉碎。
纸片跟下雪似的,落了他一头。
他拳头攥得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陈春花!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理直气壮:“因为你是我的小夫君呀!”
十五岁,就是昨天。
我照旧去找他,刚到院外,就听见他朋友调侃:“淮言,春花可就及笄了,你真要娶她?”
陆淮言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他似有所感,隔着窗户往我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声轻嗤,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一个傻子,懂什么娶不娶的?”
我脑子是笨,可“傻子”两个字我听得懂。
我第一次,对他发了天大的脾气。
我冲进去,对着他又抓又咬又踢,把我看话本子学来的词全骂了出来,骂他是陈世美,骂他是负心汉。
陆淮言忍无可忍,一个手刀劈在我后颈。
等我再醒来,天都黑了,他早走了,只留话给我爹,说要“清净”几日。
我爹气得跳脚,看不上那些上门提亲的歪瓜裂枣,最后还是逼着我,写了封道歉信。
“你亲自送去,给淮言个台阶下,这事就算过去了。”我爹把信塞我手里,“记住了,爹交代的任务,千万别忘了!”
我捏着那封涂涂改改、病句百出的信,一步三回头地往外挪,越想越委屈。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起先是小声抽泣,后来干脆嚎啕大哭,惹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突然,一双皂靴停在我面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带着微凉的体温,拭去了我眼角的泪。
我哭得打嗝,傻愣愣地抬头。
面前的人长眉入鬓,凤眼微挑,一身月白长衫,气质清冷。
我惊道:“陆淮言?”
那人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日里温柔一百倍:“别哭。”
陆淮言……不,这个“陆淮言”,许是良心发现了。
他没嫌我丢人,反而牵着我的手,一路回到了他温书的小屋。
可我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
“陆淮言,你这屋子怎么变大了?”我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什么时候还开了片地?怎么不种粮食,种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
我转过头,又凑近他。
“咦,你的书呢?我上次来偷看的话本子呢?你都卖掉了吗?”
“陆淮言,你怎么几天不见,又白了这么多?”我好奇地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蹭,滑溜溜的。
他眼神柔和得像一汪春水,任我打量,也不生气。
我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他牵着我走这一路,我的气早就消了大半。
我想起我爹交代的“任务”,赶紧把那封皱巴巴的信掏出来,递给他:“对不起,我昨天不该打你的,害你在朋友面前丢脸了。”
我眼神闪了闪,有些心虚地垂下头:
“你收了我的信,能不能原谅我呀?我爹说我到了年纪,该找夫君了。
陆淮言,我从小就喜欢你,你能不能当我的夫君?”
“陆淮言”比我高一个头,他沉默地垂眸看着我,没说话。
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他一缕墨发。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以为他又生气了,他才抬手,接过了我的信。
他缓缓打开,仔仔细d"仔f"细x"细地看了一遍。
我紧张得直咽口水,两只手在袖子里绞成了麻花。
终于,他有条不紊地折好了信,极其珍重地,把它放进了紧贴胸口的衣襟里。
他叹了口气,像叹息,又像是满足。
他抬手,抚摸着我的头顶。
“傻春花,你又认错了人。”
我一愣。
“不过,”他话锋一转,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既然今日你我当街遇见,你又主动找上了我,那便是天意。
在家等我,过两日,我便上门提亲。”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补充道:
“还有,以后见到我,别叫我陆淮言,叫我的表字,云锦。”
云锦想,她大概是彻底忘了自己。
两年前,他从京都云府长公子的高位一夕跌落,被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构陷,伪造了私挪公款、勾结外姓的“铁证”。
族中元老虽不全信,但为了平息风波,也为了保他,便将他“左迁”至这个离京都十万八千里的成祥镇,暂避风头。
他前半生金尊玉贵,如何受得了这般屈辱?
到了镇上,他郁郁寡欢,食不下咽,每日游荡街头,形容枯槁,与鬼之间,就差一口气。
镇上的人见他气质矜贵又阴郁,都对他避而远之,谣言四起。
偏偏是春花,在这个时候,一头撞进了他的生活。
那天他照旧在河边“等死”,一个穿着精致、漂亮得像年画娃娃的姑娘,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她手里抓着个风筝,试着放了几次,都飞不起来。
那风筝跟长了眼睛似的,每次都直直地栽到云锦身边,让他想忽视都难。
终于,那姑娘注意到了他。
“诶,你坐在这儿干嘛呢?是良心过意不去,所以跑来给我道歉的吗?”
她雀跃地坐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说:“陆淮言,你还说不想跟我放风筝呢,怎么又跟过来了?”
云锦蹙眉,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认错。
“你找错人了。”他声音冰冷,往旁边挪了挪。
那姑娘却像黏糕一样紧紧跟过来,坐得更贴了:
“我原谅你啦!跟我一起放风筝吧,我的风筝老是飞不起来,陆淮言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啦!”
“最好的人”。
云锦从小到大,听惯了“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才高八斗”。
但那些,都是浮于表面的客套。
“最好”。
他第一次被人这般夸赞。
不觉得荒唐,反倒有一丝……久违的喜悦。
那日,他们放了一下午的风筝。
春花说:“我爹说,不开心的时候就看远一点。
风筝飞得好高好远,你跟着它,烦心事就被吹走啦!”
自那之后,云锦等了许久,她都没再出现。
他托人打听,才知道,她是镇上首富陈家的傻女儿,不仅脑子不好使,还脸盲,时常认错人。
怪不得。
云锦日日昏睡,梦里却全是那张纯真的笑脸。
他决定去找她。
他特意将自己收拾得如在京都一般,冠玉束发,锦衣华服,翩然来到陈家,矜持地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了进去。
“陆淮言!你这个坏蛋!”春花红着眼睛捶他胸口,
“你是我未来的小夫君,我为什么不能管你和其他女子见面?你今天居然当着她的面凶我!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话是这么说,手却悄悄扯住了他的腰带,不让他走。
云锦无奈,又被认错了。
但他一点也不恼,反而顺水推舟:“既然我对你这么不好,要不然……我不做你的小夫君了。
你去另外一个街头,最大的那个府邸,找一个叫云锦的男子,让他做你的小夫君,好不好?”
春花安静下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几眼,傲娇地哼了一声:“虽然你这么不好,但谁叫你是我的小夫君,我自然会原谅你的。”
她忽然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陆淮言,你下次别再凶我了好不好?我也是会疼的。”
那一刻,云锦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认错就认错吧,他想。
找个时机,将错就错,不就好了?
幸好,他等到了这个时机。
“你什么时候有了个表字?是教书先生给你取的吗?”我好奇地问,“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
云锦回过神,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嗯,你喜欢吗?”
“还凑合吧。”我吸了下鼻子,刚才哭得太狠,这会儿有点狼狈。
云锦掏出一方洁白的绢布,上面绣着雅致的云纹,很轻地帮我擦干净。
我有点不好意思:“淮言……不,云锦,总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同了。”
“叫我云锦。”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冠玉,“以后见我戴这个冠玉,就叫我云锦,可以吗?”
我老实地点点头。
“我爹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得先走了。”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还好这次他没生气。
“等一下。”
云锦走到桌前,提笔蘸墨,很快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然后他把笔递给我:“你在此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要写名字?”我不解。
云锦极有耐心地哄我:“这是婚书。
双方签字画押,拿到官府那处报备后,才可以成亲。
春花……难道不想跟我成亲吗?”
“我想的!”我立刻跑过去接过笔。
可毛笔在我手里重千斤,我憋了半天,脸都红了,也落不下去。
我尴尬道:“云锦,你可以教我怎么写名字吗?我……我不会写字……”
云锦又笑了。
他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扬,平素清冷的眉眼瞬间变得有些……媚。
我看呆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我身后,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了“陈春花”三个字。
“如此,便算是好了。”
云锦缓缓低头,慢慢靠近,见我没有排斥,才小心翼翼地问:“春花,我可以亲你吗?”
一秒,两秒。
我的脸“轰”一下红了个彻底。
“你,你想亲便亲吧,别跟我说呀……”
云锦弯了眉眼,蜻蜓点水般,在我发烫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在家等我,等我置办好聘礼,亲自上门求亲。”他眉眼的笑意漾开:“娘子。”
我回家的路上一路哼着小曲。
到家正好是饭点,厨房做的都是我爱吃的,我吃得头都抬不起来,完全忽视了我爹担忧的眼神。
在我干掉第三碗饭后,我爹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你成天除了吃饭,还有什么是你喜欢的呢?”
我想都不用想:“陆淮言呀!”
“淮言可原谅你了?”我爹趁热打铁,“你昨天把他抓得脸上都是印子,衣服上全是脚印,你今日见到他,他可有说你什么?”
我放下碗,骄傲地一挺胸:“陆淮言才没有跟我生气呢!我让他娶我,他特别爽快就答应了!”
“他还写了婚书,说要拿去官府报备,他让我在家等几日,等他备好聘礼就上门来求亲!”
我把云锦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背给我爹听:“爹,看来昨日是我误会了,陆淮言很喜欢我,他很愿意娶我的。”
我爹一脸的不信:“你说得当真?”
“自然当真,我何时骗过爹?”我擦擦嘴,把碗递过去,“爹,再给我盛一碗饭!”
我爹认命般给我盛饭,嘴里还在嘀咕:“你是没骗过,但那张嘴贯会胡言乱语。
罢了,就当这次是真的吧……淮言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人努力上进,连中三试,眼看殿试将至,他有望进入前三甲……”
“只希望那时,他能回想起这些年咱们对他的情分,按照约定娶你。
他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爹就放心了。”
“春花,等你嫁过去,千万别再惹他生气了,你们要过一辈子的……”
“哎呀,爹的话太多了,我知道了!”我听得烦躁,抹干净嘴回房休息了。
我虽呆傻,但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而且陆淮言,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迷迷糊糊睡着之际,我似乎看见了陆淮言的身影。
他站在我床边,脸上……咦?
“陆淮言,你的脸,怎么又有印子了?”我迷糊道,“下午看的时候,我还以为全消了呢。”
我面前的“陆淮言”皱起眉头,脸上的抓痕在月光下格外鲜明。
“什么意思?你又把我认错了?”
可惜他等不到回答了,我有一项绝技,只要入睡,哪怕是天塌下来也唤不醒我。
陆淮言叹了口气,走过来给我掖好被角。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反正从小到大,我哪一次跟你计较过。”
他静静地站着,月光描摹着他紧绷的下颌。
“小傻子,我就要去京都殿试了。”他轻声自语,“如果能入前三甲,我就争取跟皇上求一张赐婚圣旨。”
他微微抬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脸,可手到半空,他又突然收了回去,自己莫名地笑了。
“幸好,你还会为我吃醋。”他眼里情绪翻滚,“也不算太傻。”
他轻轻阖上门,去了前厅。
我爹陈震早已等候多时。
“都准备好了?”
“是。”陆淮言提起桌上的包袱,背在背上,拱手道,“叔父放心,此去京都,淮言定不负叔父期许。”
陈震点头:“你从未让叔父操心过。
回来之后,你和春花的婚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陆淮言耳根悄悄红了:“春花……她很好,是淮言高攀。
此后定不再让她生气,请叔父监督。”
陈震欣慰道:“两个孩子说开了就好。”
“对了,我听春花说,你们下午签了婚书是吗?你如今走得急,这婚书可交到官府了?”
陆淮言猛地蹙眉:“什么婚书?”
陈震也愣了:“没有签吗?可是春花回来说……”
“老爷!马夫已经在催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时辰了!”下人从外面跑来喊道。
陈震挥挥手:“春花这孩子老爱胡言乱语,这次应该又是乱说的。
罢了,你快快赶路吧,其余的事等回来再说。”
陆淮言心中疑云密布,将陈震的话品了又品,总觉得其中有天大的蹊跷。
他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他上了车,又掀开帘子:“叔父。”
陈震停下,回头。
“请看好春花!”陆淮言神情无比严肃,“别让她……别让她喜欢上其他人!”
陈震乐了:“放心吧,专注考试,其他的交给叔父处理。”
马车滚滚走远,陈震感慨:“真没想到,我家春花还这么抢手。”他神采奕奕地回府了。
一夜无梦,我醒来神清气爽,吵着要去街上买嫁妆。
丫鬟桃桃捂嘴笑:“小姐,老爷给您备的嫁妆可多啦,您只管在家待嫁,等淮言少爷高中回来娶您。”
“这不一样的,我爹备的,和我选的是不一样的。”我心虚地眨眨眼。
其实,我是想出门玩了。
陆淮言走了,我总得找些乐子。
镇上都是熟人,我没让桃桃跟着,一路走走停停,嫁妆没看,反倒买了一堆糖葫芦、麦芽糖、小风车,两只手都拿不下了。
我叼着糖葫芦,没看路,不知不觉就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等我发现时,已经走得很深了。
四周的墙很高,光线昏暗,空气里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街市热闹的叫卖声仿佛被隔绝了,变得缥缈虚幻,我心里紧了几分,赶紧转身往回跑。
“嗯……”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男人痛苦的闷哼。
我吓得汗毛倒竖,脚步越走越快。
“别……别走……”
那声音仿佛就在我头顶,又像是贴在耳边。
我吓得失去语言功能,拔腿就跑。
“姑娘……别走!”
我尖叫一声,一溜烟跑出了巷子,重见天日。
我没有注意到,就在我身后,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巷子旁的屋顶上重重跌落下来,他看着我远去的方向,咬牙抬起了脚。
轰隆——
一道闷雷划破天际。
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我怕雷这件事,除了桃桃,没人知道。
以前桃桃听见雷声,总会过来敲我的门,问:“小姐可睡了,外边打雷了,要不要桃桃进来跟小姐一块儿睡?”
我就会跑过去开门,然后缩在桃桃怀中熟睡。
但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桃桃没有来敲门,她今日大概是睡得早,此刻进入梦乡了吧,我不好意思去惊扰她的美梦,便打算忍耐一下,等雷声停了以后再睡。
“叩,叩。”
声音很小,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叩,叩,叩。”
这次声音大了些许。
“是桃桃吗?”我开心地掀开被子走下床,过去打开门。
眼前被一片黑暗挡住,身上压了一个重物。
手上有些湿润,我抬手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血。
一瞬间,我吓得瘫软在地,连带着压在我身上的人也倒在了地上。
我抖着手后退,却在看见了男人的面容之后愣了。
高挺的鼻梁,薄寡的嘴唇。
这不是陆淮言吗?!
他怎么又回来了?!还受伤了?!
陆淮言浑身是血,腰间更是源源不断往外冒,我双手捂都捂不住。
“嗯……”他像是被疼醒了,头上渗出豆大颗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按压着我的手道:“烦请姑娘找一些干净的纱布和针线,再端一点酒来。”
我被他的话拉回理智,正打算仰头叫桃桃,谁料他一个猛身扑来,将我压在身下,大力捂住我的嘴:“别叫人!”
陆淮言这一靠近,鼻尖窜入了浓烈的血腥气,但细细嗅却能嗅到淡淡的雪松味,不浓不艳,恰到好处。
苏肆失血太多,他涌上来了很强烈的眩晕感,眼前的人都分裂成了两个。
他自下午在小巷遇见她之后,瞥见她的穿着打扮都是富贵人家,看上去又单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下意识选择跟着她回到家,本打算等府上的人都歇息过后他再寻找止血的东西,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于是他决定赌一把,看这位胆小的姑娘愿不愿意伸出援手,帮他一次。
“别叫人,就你自己一个人去找……”话还未说完,苏肆终于没撑住,倒了下去。
身上一下重了好几倍,我被压得喘不上气。
等我费劲巴啦地把人推开后,就发现我怎么叫他都叫不醒。
“为什么不让我叫人,这府上谁不认识你?”我心中纳闷,却还是没想太多,按照他说的,去找了纱布和酒,以及一些针线来。
我想起之前摔倒破皮敷过的金创药,也一并拿来了,来来回回把他看了一遍,有点无从下手。
于是我狠下心,在他伤口处重重压下。
“嗯……”苏肆再度转醒,他双眼涣散地望过来,我抱歉道:“东西我找来了,但是我没给人包扎过,还是你自己来吧。”
“耽误你睡觉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双手把剪刀呈过去。
苏肆咬舌,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三下五除二地消毒、缝针、包扎。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雷声也停了下来。
我打了个哈欠:“你快回屋休息吧,雷停了,我也要睡了。”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晚上打雷的时候你陪着我呢。”我傻笑:“陆淮言,你不知道我怕打雷吧?我也不想告诉你,你本来就瞧不上我,再告诉你这些,你更不喜欢我了。”
“算了算了,说这些没意思,反正你都答应要娶我了。”我拍拍他的脸,故意道:“你是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还是留下来陪我一起睡?”
苏肆一把攥住拍在他脸上的手,哑声道:“请姑娘收留苏某一晚,等天亮后,我会自行离开,伤好以后苏某定会报答姑娘。”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想留下来,震惊之余忽略了他对我和他自己的称呼。
“那你随便吧,我先上床休息了。”
我滚到床上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有些烫。
陆淮言一定是非常喜欢我,喜欢我喜欢得忍不住半夜来找我。
他受了伤为什么不找医师,反倒来找我?
那一定是因为他对我的爱就是医治的药,只要见到我,什么伤痛都好了。
我心满意足地躺下,开心得冒泡泡。
我越来越喜欢陆淮言了。
大概是因为昨日打雷的缘故,今早我早早起了床,还未到桃桃来叫醒我的时间。
我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打了个哈欠,穿上鞋往外走。
“哎哟!”一个没注意,我踢到什么东西,狼狈地摔倒在地。
苏肆当了我的软垫,他抱住我,道:“姑娘可有受伤?”
我揉揉手腕起身,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肆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抱歉,我受的伤有些太重,暂时没办法离开。”
“伤太重了?那不行,我得叫爹过来看看,万一你伤重到要死了怎么办?”
苏肆拉扯住我的衣摆,恳求道:“我很快就会好的,别告诉其他人。”
我这下是真生气了:“陆淮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人给打了,为什么不让我告诉我爹?”
苏肆听见我对他的称呼,微微愣住。
我眼咕噜一转,想起了什么,言辞肯定道:“是不是因为殿试快来了,你担心自己考不过,不想去京都考,结果被我爹给发觉了,叫人狠狠打了你一顿。
是不是?”
男人听后,手不自觉蜷缩,眼皮垂下,纤长的羽睫扑扇几下,在眼睑处落下黑色的阴影。
过了一会儿,他极小声地“嗯”了一声,像是不好意思。
我只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居然猜得如此精准。
我宽慰道:“不就是一场考试嘛,你不愿去,就不去了,何至于此呢。”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爹发现你躲在我这儿的。”我俯身,像个大人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冲他眯眼笑。
苏肆缓缓抬眼,映入眼帘的是璀璨的笑意,眼前的姑娘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些傻气,却难以掩盖她的姝丽容颜。
莫名地,他飞快低下头,像是心虚,又像是被刺了一般。
不敢对视。
我觉得自己有做卧底的天赋,“陆淮言”在我屋子里足足藏了半个月,硬是没被人发现。
桃桃日日都要来我房间整理,从来没有一次发现了异常。
唯一要说与以往不同的是,我的饭量增加了,从之前的三碗饭,到现在要吃一大盆饭,还不和我爹一块吃,非要端回自己屋子里吃。
我爹越发疑惑,有一次直接让人把门关上,命令道:“你以往虽能吃,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暴饮暴食,你告诉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生病了?”
我:“哪有的事!”
“那好,那今日你当着爹的面,将你面前的这一盆饭吃光,爹就信你。”
顶着一屋人担忧的眼光,我硬着头皮全吃光了。
还强撑着拍了拍我的肚子:“你看爹,我是真的能吃,能让我回去了吗?”
我爹无话可说,只好让人开门。
结果刚一走进我的屋子,我就吐了。
撑吐了。
苏肆默默拍拍我的背,喂我喝下温水,我这才缓过来一些,“对不起啊陆淮言,今日没能带饭过来,等下趁他们休息了,我去灶房偷些馒头回来。”
苏肆已经对这个称呼免疫了,他道:“没关系,下次别带我的份了。
这些天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话只说了一半,有些欲言又止。
他借着我的脸盲,顶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在我府上苟且偷生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和家中的人联系上了。
他是京都最大的镖局少主,这次押镖遇见了一窝山匪,手段诡谲,此次押镖的十五个人中,只有他活了下来。
苏肆恢复得快,休养第三日的时候就好得差不多了,但他一直在暗中联系京都的人,直到今日传来回信,他的心才落了下去。
想起枉死的兄弟,他眼神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狠戾,却在接触到我的视线之后,慌乱地隐藏下去。
“春花,你可有什么心愿?”苏肆道:“只要我能满足,一定会全力以赴。”
我摇摇头:“我没什么心愿,不过是想跟你一起出门逛一次街而已。”
苏肆刚要点头,却听我接着说:“你昨日已经答应我了,所以我这唯一的心愿也了却啦!”
我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陆淮言,你看我今日的穿着好不好看?这是桃桃给我精心搭配的,放心,她以为是我去置办嫁妆,不会想到是和你一起的。”
逛街,嫁妆。
苏肆耳中闪过这些关键字眼,他并不记得自己昨日答应过要和她一起出门,而且置办嫁妆什么的,他也从未听她提起过。
他皱眉道:“你昨日何时跟我提的?”
我讶道:“你忘了?昨日我们在街上遇见了,我还问你怎么出门了,不怕被人发现吗?”
苏肆知道我这是脸盲症犯了,又认错了人,“那我昨日是怎么说的?”
“你说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何不敢出门?还问我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道:“问我是不是把你给认错了,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啊,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知道,你是陆淮言。”
苏肆:“……”
苏肆没有反驳,而是说:“是要到约定时间了是吗?那你先去门口等我罢,等我收拾一番,我就出来。”
我欢欢喜喜地走了,苏肆停留在原地,望着我远去的方向,心中溢出了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情绪。
有不安,有不悦,甚至还有一丝恼怒。
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究竟是为何。
云锦早早在外候着,见我出来,他笑道:“来得这般早?”
我小跑来,奇道:“陆淮言,你莫不是个神仙?一盏茶之前我们还在屋子里说话,这才一会儿到功夫,你不仅换了身衣裳,还将头发也盘了起来。”
云锦单挑了一下眉,他可记得陆淮言去了京都,按理来说不在镇上。
他低声循诱:“是吗?那我和刚才比,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思考了一会儿道:“好像你说话的声音变温柔了许多……”
云锦心下了然,他缓了片刻,伸出手来牵住我,“我在珍馐楼订了一桌菜,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去尝尝吧。”
一路摇摇晃晃,我问他:“陆淮言,你还要多久才能娶我啊,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云锦僵了下,道:“就快了。”
前些日子,家中祖母传来书信,说关于他贪赃一事已查明真相,实是因他弟弟栽赃陷害,但碍于家族脸面,此事不好宣扬,只能将他弟弟禁足于府,跟在祖母身边日日抄经念佛。
且让他抓紧时间尽快回府,为他摆开宴会,为他接风洗尘。
云锦过两日便要离开,区区抄经念佛不足让他消气,待他搞定那位异母弟弟之后,他会回到镇上,堂堂正正地将春花娶回家。
思绪回笼,他带着我上了珍馐楼,我看着就食欲大开,他却没什么心思,找了个理由下楼透气:
“我看街上有卖糖葫芦的,我去买一串,等下吃了饭吃好吗?”
我没想太多,点点头随他去了。
云锦下来之后,风刮过他的面容,让他清醒了几分。
“跟了我这么久,不打算出来露个面?”云锦平静道。
身后慢慢走出一个黑影,他自黑暗里走来,阴影逐渐变小,直到露出他的脸。
云锦转身,看着面前的人,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反倒是苏肆,很快把他认出来了:“京都云府的长公子,居然会偏居在离京都百里远的小镇上,真是叫人惊讶。”
“陈老爷可知道,他府上多了个陌生男子,借着陆淮言的名头,躲在他女儿的房间?”
云锦聪明,一下猜到了,“你既认识我,想必阁下同样是从京都来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苏肆没有遮掩:“苏门镖局苏肆。”
“苏少主。”云锦道:“久仰大名。”
“我问你,你是不是哄骗春花,要娶她为妻?”苏肆直接道。
“苏少主要抢亲?”云锦没有直接回答,反倒反问起苏肆,淡淡笑道:“不知道苏门主可知晓?”
“你假借他人名头,意欲哄骗春花,该杀!”
苏肆同样是个人精,自然明白面前这人与他一样,因着春花的脸盲,而做了些可耻的事情。
云锦的笑逐渐冷下来,他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既承诺,那便不会食言,将来定会待春花极好,等婚期定下,还请苏少主来吃我和春花的喜酒。”
苏肆拳头紧握,瞬间朝着云锦冲来。
云锦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他感受到喉咙的腥甜,冷笑道:
“苏少主盘旋在镇上迟迟不走,想来是遇到了烦心事,而苏少主行事张扬,大抵是被人所针对了,缘由也不难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苏少主,需要我查查看吗?”云锦直言地威胁。
家中人马还在路上,离镇上有一段距离,如果此时云锦故意将他的消息捅给了那些歹人,他没有办法抵抗。
苏肆沉默半晌,突然哼笑:“别以为你会得逞,等陆淮言回来,你的谎话便不攻自破了。”
“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轻描淡写间,二人视线相撞,竟能闻到硝烟味。
我跟云锦逛了多久,苏肆就在后面跟了多久。
直到天色将黑,云锦将我送到家门口不远处,将我耳边乱拂的发丝绕到耳后/
“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特别开心。
陆...云锦,你之前要是愿意这么跟我玩,说不定我早就嫁给你了,娃娃都能在地上爬了。”
话音刚落,云锦和苏肆二人都愣住了,似没想到我说话如此直接,云锦稍稍低垂了头,淡淡红晕从颈脖往上攀爬:
“春花,我也一样喜欢你。”
不知道从哪里掉落了一颗小石子砸到了我头上,我小声惊呼,云锦反应过来,略带警告地看向茂密的树枝,他压制住脾气,道:
“快回去吧,回家晚了,陈老爷会担心的。”
“你今日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要去温书,晚点回来。”
我“哦”一声,接过他手中的大包小包,高高兴兴地跑回家了。
云锦静静地抬头,隔着树叶,与一双漆黑的眼对视。
他极其轻而缓地,单挑了下眉。
一贯温柔疏离的语气中,夹杂了显而易见的挑衅;“加油。”
光是苏肆的一个眼神,他就知道。
苏肆与他,是一类人。
躲藏在阴沟下,披着他人皮囊,贪婪索取不属于自己的阳光的老鼠。
如此卑劣。
却没有办法停止。
京都。
梨花一夜间开遍京城,众人惊叹驻足,纷纷讶然今年的梨花开得如此盛大。
马蹄嗒嗒声急促有力,在闹市惹了不少惊呼声。
一人端坐马上,红衣高帽,手握圣旨,千里马疾驰间,带走了半数梨花,几朵小花粘黏在他脸上,欲与之比美,却在他璀璨的眼眸面前黯然失色。
陆淮言文采斐然,得陛下青睐,殿试一举夺魁,一时间成了风头无两的状元郎。
路远马慢,这个消息还未传至小镇,陆淮言一刻也等不及,他想立刻回家,回到亲切的小镇上,敲响房门,在看到那双熟悉懵懂的眼时,将圣旨交给她,对她说出早在心中排练许久的话:
“春花,我来娶你了。”
饶是千里马也会有疲惫的时候。
陆淮言吹了一路冷风,激动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他牵着马来到河边饮水,远处乌泱泱地走来一队车马,穿着统一服饰,马车上挂着旗帜,“苏门镖局”四个大字用朱红放肆书写。
“少主,此行您受累。
您放心,在来的时候弟兄们就将那群山匪尽数绞杀,只留了山匪头子一条狗命,现装在箱子里,等回了京都任您处置。”
苏肆坐在马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虚虚望着不远处,懒洋洋牵着马绳,闻言道:“知道了。”
车队慢悠悠走着,与陆淮言的距离越来越小,陆淮言在打量他们,苏肆亦如此,擦肩而过时,二人视线不可避免地相撞,最终陆淮言先向他点了点头。
苏肆瞧着他这一身红衣打扮,觉着实在有些刺眼,他心中不太明显地蹙了蹙眉,轻飘飘收回视线,不屑地离开。
等走远之后,苏肆身边的人才道:
“算算时间,眼下正是殿试的时候,京都现在一定有很多读书人咱们回去,说不定还要堵车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本意是调侃一番,但苏肆反应格外大,直接停了马,惹得那人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谨慎道:“少主?”
苏肆握着绳子的手逐渐收紧,无法控制地小幅度发抖。
他离开镇上前的那晚,跪谢她这些天的照顾,感激道:“多谢姑娘相救。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请姑娘等待我几日,我定会娶姑娘为妻。”
或许是为了脱身,又或许是为了给这些天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想法一个解释。
他给了这个承诺。
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照做。
人生大事,就这么托付在一个痴傻单纯的姑娘身上吗?
苏肆在心中问自己。
明明答案显而易见,但他不敢相信。
临走前他偶遇了云锦,大概率不是偶遇,而是云锦早在外蹲守他许久。
见到他怅然若失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话:“看你如此,我便放心了。”
苏肆不愿深想,一路上心口都憋着一股气,在刚刚见到那个红衣怒马少年郎时,他的惶恐达到了巅峰。
他不认识陆淮言,却瞬间确定,那人绝对是陆淮言。
“少主?”苏肆身边的壮汉再度开口。
苏肆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吧。”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京都城门外。
壮汉松了口气:“到了京都,就离咱们的地盘不远了。”
苏肆失神失态,他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却找不回熟悉的感觉。
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差了点什么呢。
苏肆吐了口浊气,心中迷雾被他拨开,他立刻掉头,留下不明所以的众人,和他拉长的声音:
“回去告诉我爹,准备好聘礼快马加鞭送到镇上,少爷我要娶少夫人了!”
是了,他终于知道差了什么。
差了春花那个傻丫头不谙世事地笑。
他要去找回来。
“爹,你说陆淮言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我今日心情不佳,坐在餐桌前戳米饭:“以前也没见他去这么久。”
我爹满脸愁容:“应该快了吧,算算日子,殿试也放榜了,就是传到我们这还得等一段时间。”
我爹摸了摸我的脑袋,自然清楚我在想些什么,他思索一会儿,犹豫道:“春花,要不咱换个人嫁吧?”
“啥?”我惊愕抬头,吓得没心思戳米了:“爹为什么突然变主意了?”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淮言聪慧,自幼在读书这一块有不小的造诣,此去京都已久,迟迟未归,怕是已得圣上眷顾。
既入了圣上的眼,我们这些商贾人家,便不入流了。”
我懵呆地听下去,安静下来。
“前些日子另一条街有位贵客来访,是京都云府的公子,不比陆淮言差,他对你颇有好感,还说你们相熟。”我爹给我夹了一块肉到我碗里:“要不要去见一见?不喜欢也没关系,以后再相看其他人家也行。”
肥瘦相间的红烧肉裹挟酱汁,粘在米饭上,颗颗分明的米粒也有了油光,看上去很有食欲。
我慢慢拿起筷子,将肉和米饭,一起送进嘴里。
“好。”
我大抵是还在睡梦里。
谁能告诉我,这云公子为何与陆淮言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俊脸!
云锦今日刻意打扮一番,他生得本就俊俏,三千青丝用冠玉束起,一双眼眸水润清透,我在他眼中很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你、你到底是谁呀?”我往后退了一步。
云锦感受到了我的警惕,他抿唇垂下眼睫,“你不记得我了么?我们还一起去珍馐楼吃了好吃的。”
“可、可那是陆淮言带我去的..。”话还未说完,我抬头看清了他今日所戴的冠玉。
陆淮言说,只要他带上这个冠玉,我就唤他云锦。
“你叫什么名字?”我脸色白了几分。
那人轻轻笑起,笑容如沐春风般温和:“云锦。”
云锦说,他与我在街上见过好几次了,但我始终都没有认出他,总是把他叫作陆淮言。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我这被迫改名,直到后来想起用冠玉区分,但那时他已经被叫作陆淮言许久,突然告知我不是同一个人恐怕会吓到我,所以撒谎说是先生给他取的小名。
“对不起,春花,你可以原谅我吗?”云锦小心翼翼牵住我的衣袖。
我脸羞得通红:“那当初,我们是不是写了婚书?”
“是。”云锦愣了下。
“你当真喜欢我?”
我有些不敢看云锦的眼神,躲闪着问。
云锦瞬间领悟到我的隐喻,有些激动地将我往前牵了些:
“是,春花,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春花,我不在乎你对陆淮言的感情,你可不可以再多喜欢一个我?”
或许我爹说得对,陆淮言如今还未归来,大抵是被京都的富贵迷了眼,他怕是再也想不起我这个傻子了。
人的一辈子好长好长,我总不能吊死在陆淮言这棵歪脖子树上吧。
于是,我隔着衣袖,攒住了云锦的手:“我会好好记忆你的模样,早点将你记住的。”
好像忘记一个人,没有那么难受。
好像记住一个人,没有那么难记。
云锦性子体贴,跟他出门游玩,我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他自会默默给我准备好一切。
他将我的喜好背得一清二楚,不仅哄得我开心,我爹也心情舒畅。
我爹甚至说:“看来之前是爹的眼界太浅了,幸好没有错过。”
不过小半月,云锦就打算来我家提亲了。
一箱一箱的东西往我家里边抬,几个院子都放不下了。
云锦说,这才哪到哪,等正式娶我那日,比这还要多许多。
我半夜睡不着,蹲在院子里数箱子。
“开心吗?”大概是我数迷糊了,居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开心啊。”我自言自语:“这么多好看的,我这辈子都穿不过来。”
“那、春花,你喜欢他吗?”
“喜欢谁?云锦吗?我自然喜欢。
不喜欢他我干嘛要收他的聘礼呀。”
“是么。”那人哆嗦着唇,捂住胸口:“可为什么,我心口好疼。”
一瞬间,我瞪大了眼。
转过身一看,又是一个长得像陆淮言的人。
苏肆惨白道:“为什么我好疼。”
我叫来我爹,将这个擅自闯入的贼人拿下。
我这才知道,原来当初手受伤、不肯被我爹知道的人,叫苏肆。
又是一个顶着陆淮言名号接近我的人。
我本想去前厅听他们的对话,我爹将我赶回了屋内,直至天明,我爹见到我,只说了一句话:
“我竟不知,我家春花的魅力如此之大。”
这几日与云锦出门玩,我总觉得苏肆在跟踪我们。
吃饭能看到他,逛街能看到他。
不知目的,不知原因。
苏肆的出现让我有些烦恼,但还没想到解决办法,更烦恼的来了。
陆淮言回来了。
他一路上风尘仆仆,赶到家中时,我和爹还有云锦正在吃饭。
我爹说,婚期将至反正云锦都是板上钉钉的女婿了,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可以更好了解彼此。
云锦全程自己没怎么吃,一直在给我夹菜。
我吃得正香,看到气喘吁吁站在门外的陆淮言,吓得碗筷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春花.....。”陆淮言将圣旨放在袖子里藏起,他双眸含泪:“是我来晚了吗?”
“叔父,淮言不是说,请您别让春花喜欢上别人吗?”
我爹嘴唇动了又动,看了看我和云锦,又看了看陆淮言,艰难道:“淮言,是叔父对不住你……”
云锦表情不变,还贴心地给我夹了肉,可惜我现在没有心情吃,那道眼神直白,我心虚地垂下头。
“我向陛下求了一道求婚圣旨,新娘那处,还没有填名字。”
陆淮言将圣旨拿出,一点一点打开,灿黄的纸上留有一处空白,正正是填写姓名的位置。
“春花,你来决定。”陆淮言上前几步,强行拉住我的手,把圣旨交在我手中。
云锦顿了顿,随后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暗处,同样有人用着明亮的眼眸看来。
一时间,所有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十几年未曾开封的大脑终于启动,开始飞速转动。
良久,我把圣旨拍在桌上,干脆道:“既然你们都喜欢我,那我都嫁不行吗?!”
“什么?!”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只觉甚好:“这样一来,谁都不用抢了,我都嫁,这不就行了?”
“至于大房二房三房,你们⾃己决定吧!”
话一说完,我就擦擦嘴巴往外跑,半点不想留在此处。
“这…这,真是荒谬,怎么可能呢?!”我爹对我这样傻气⼜狂妄感到不可思议,他激动地看着几⼈,却发现他们都诡异地沉默了。
我爹惊呆了,随后,同样陷入了沉默。
冬⽉,大雪纷飞。
街上热闹⾮凡,接亲的⻋夫一眼望不到边,边⾛边吹喇叭,马上的公⼦一席红妆,往下大把大把撒红包,惹得众⼈哄抢。
他染着喜气,来到府邸外,从另外两路来的人同样是刚刚赶到。
三⼈对视⼀番,微微点头,同时叩⻔。
不⼀会儿,⻔从里⾯打开,我穿着大红喜服,透过盖头与他们对视。
“真美。”云锦温柔道。
陆淮⾔罕见笑起,露出两颗俏⽪的虎牙:“春花,终于娶到你了。”
苏肆道:“春花,今晚先⼊谁的洞房?”
对于这个顺序,三人自然是不肯相让,他们三⼈同时递来一只手,问道:“我们三人,你选谁?”
我脸一红,羞道:“哎呀,就不能一起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