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退的欲望

发布时间:2025-11-18 12:11  浏览量:1

文 | 小苘 专栏 | 思维认知

自从我离开村子去打工,村里就没了守村人。

曾经在这样的角度,这样的眼神,看过武汉,看过深圳,看过上海、苏州。去年的时候,也这样看过宿迁和南京。

如果早点去广东深圳,也许我会跟孙志刚一样的命运。但当时因为一个户口的事情没搞成,也没能成为时代的缩影。

说自己是守村人,既是一种自我安慰,又是一种自我解嘲。实际上,我们大部分并没有守村人的自在,虽然他们在自己的村子里并不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至少在多数人眼里还是个可怜人,可怜的穷人。

穷人在哪里都不受待见,穷人属于底层人。底层人本质上都是社会的绝大多数,但也会分层,分群体,甚至三五个抱团都能通过家长里短的挖掘而获取心理安慰。所以,这样的底层人看不起其它底层人,尤其是似乎境地不如自己的人;更所以,守村人就是最容易被他们看不起的人。

就像阿Q和王胡,及至赵太爷家里的人,都是一类。守村人和小尼姑,则是被欺负的一类——被欺负的人,内心世界未必如我们所看到的外在事件那么惨。

比较扎心的是,比他们略好些、或者说更加城里点的人,也看不起这样的嚼舌根的人。守村人在嚼舌根的人眼里是穷人,嚼舌根的人在略好些的人眼里也是穷人。

大家是互相看不起的,必要时也可能是互坑互踩的。

很多事情吧,你不放在心上,就不是件事儿。

可很多人就喜欢把别人的事儿放在自己的心上,不仅要揣摩,还要添油加醋说出来。然后再贴点道德标签,就成了情报专员兼发言人,就像w大使摇人去陈zhi的地盘一样,充满了悠长而残忍的意味。

道德从何而来?这是个古老而恶心的问题。哈耶克对此有深刻洞见:“道德规范并非人类理性的创造物,而是自发演进的结果。”这意味着,我们所接受的道德观念,很大程度上是特定历史条件下为了维护某种秩序而形成的。如果为了秩序,那就是一些人愿意的规范,那么必然要丢弃不愿意的人一些人的意见。

同意的,可以站在制高点去骂不同意的;不同意的被骂也许可以反诘,也许被骂惨了默默忍受,也许根本不知道被骂。在互联网时代,可以只选择自己想看的,在每一个信息茧房里自嗨;也可以选择怼,怼天怼地怼空气,最后被封号。

于是,那三年外出不自由,我也学会了怼。还因此丢了个号,邻居说,你说得太直接了,丢号捂嘴也算是平安过渡了。

不禁哑然,本来天赋权力,白纸黑字。可被捂嘴了都还是忍着,没人较真去打官司要回来这种权力。

还是做个守村人好,自己说什么都没人听,别人说什么听不听无所谓。

就这样,四五年过去了,旧貌新颜,新号旧话,一直在切换中。都说情绪价值变现容易,可通过文字变现是最难的。现在几乎家家都有电脑,几乎所有有电脑的人都会打字,结果打出来的字最不值钱。系统平台能奖励个零钱、有个好友打个赏,都可以欢呼雀跃了。

也有人擅长闹到一众人的G点,并以此为生。认识几个大V就是这样,顺着时事指点江山,顺着时事销声匿迹删帖,忙得不亦说乎。最后,空空如也。

我的文字同样也不值钱。也可能系统的规则都是相通的,总是容易被捂嘴,及至今天被限制在几十个阅读量。表达的欲望也消退了——虽然在一些地方调整了方式还行,但太水了,自己都觉得无益。

也许该寄希望于那些消退的欲望,就像落在地上的叶子,腐烂了,却能让新的叶子长出来。只是我不知道,等我们老了,会不会也真的像守村人那样,成为别人嘴里的 “可怜人”,他们说这小子的号真差,阅读量少得像孔乙己茴香豆写法数字那么可怜。(图片为AI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