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最纯穷那年,我盯上了京圈太子爷周烬,勾得他下了神坛

发布时间:2025-11-18 16:47  浏览量:1

最纯穷那年,我把自己卖给了京圈太子爷周烬。

他冷漠禁欲,我却成功勾他下了神坛。

外人眼里,我是他挥之即去的金丝雀。

我只想捞够本钱就抽身。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国,我摸着他的腹肌忍痛说:「我腻了。」

脚腕却被猛地攥住。

周烬将我拖回身下,猩红着眼冷笑:「玩腻了就想跑?」

「阮岁宁,我看起来像冤大头?」

1

浴室里水汽氤氲,模糊了镜面。

我看着床上摊开的一排「战袍」,犯了难。

那根黑色的兔耳朵发带,首先被我从清单里剔除。

上周我戴它的时候,周烬的反应简直像换了个人。

他把我按在落地窗上,指着窗外京市的万家灯火,在我耳边低语。

「看看,你脚下踩着的这片金融街,明天有多少人要为生计发愁。」

「而你这只小兔子,只需要思考怎么让我高兴。」

那晚之后,我腰酸腿软了整整两天。

白色猫女仆装更不行。

我的脸颊开始发烫。

上次他把我当成真猫一样逗弄,指尖掠过裙摆边缘的触感,至今记忆犹新。

我像个正在排兵布阵的将军,对着这些布料少得可怜的玩意儿愁眉不展。

每一样都承载着过于激烈的回忆。

每一样都预示着今晚的难以招架。

淅淅沥沥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

磨砂玻璃门被拉开,一团温热潮湿的雾气涌出。

周烬只松松垮垮地系了件深色浴袍,带子要系不系,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和水珠。

他单手拿着毛巾,漫不经心地擦着仍在滴水的黑发。

目光扫过床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时,眼神明显暗了下去。

喉结轻轻滚动。

他像一头嗅到猎物气息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后。

「怎么。」

「选择困难?」

他低沉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带着刚沐浴后的沙哑。

「还是说,你想今晚把它们都试一遍?」

我浑身一个激灵,像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某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曾几何时,我一晚上换三套把戏还游刃有余。

如今却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疲惫。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脖颈,带来一阵战栗。

我认命般地闭上眼。

「……就猫耳朵吧。」

至少,这个的后续反应我比较熟悉。

周烬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我的选择。

他拿起那对毛茸茸的猫耳发箍,亲手为我戴上。

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太阳穴。

那里,一道被购物袋金属链子划出的细小伤痕,隐隐作痛。

2

水晶吊灯在视野里摇晃,碎裂成一片迷离的光斑。

我像一条搁浅的鱼,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周烬的手臂还横在我的腰间,沉甸甸的,带着滚烫的温度。

我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石膏线,神思恍惚地呢喃。

「周烬……」

「今晚……就到这儿吧。」

「我真的……不行了。」

身侧的人啧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满足。

他撑起手臂,越过我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个动作让他敞开的浴袍领口几乎擦过我的脸。

一股干净的、带着雪松与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偏过头。

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美色误国,今天休战!

「叮——」

一声清脆悦耳的电子女声划破了房间里的暧昧气氛。

【支某宝到账一百万元】

我像被注入了强心剂,原地弹射而起。

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刚才那个奄奄一息的人。

周烬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手指摩挲着下巴。

「看来,还是这个最好使。」

我瞬间换上甜得能腻死人的笑容,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啵唧」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那当然啦!爱死你了老公!」

周烬抬手摸了摸被我亲过的地方,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伸出长臂,圈住我的腰,把下巴搁在我的颈窝里。

沉默了几秒,他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

「缺钱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我一愣,心里咯噔一下。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我自认演技还没退化到这种地步。

「你怎么知道的?」

周烬懒洋洋地蹭了蹭我的脖子,像只大型犬。

「三个月零二十一天。」

「这是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主动。」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心虚地转过头,在他另一边脸上也补了一个对称的吻。

故意夹紧了嗓子,试图蒙混过关。

「人家又不是只爱你的钱……」

「噢?」他拖长了尾音,明显不信。

「真的。」我强调。

「那证明一下。」他低笑,手开始不老实。

「……怎么证明?」

「用行动。」

……

再次从浴室出来时,我几乎是被他半抱着的。

周烬把我放在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耐心地帮我吹干头发。

温热的风和修长的手指在发丝间穿梭,让我昏昏欲睡。

他替我搓揉耳朵时,我嫌痒,下意识地甩了甩头。

水珠溅了他一脸。

周烬闭了闭眼,无奈地嘶了一声。

「哪有你这样的金丝雀?」

「白天出去扫货的时候,精力不是挺充沛的?」

我累得眼皮打架,敷衍地凑过去,亲了亲他脖子上那几道被我无意间挠出的红痕。

周烬冷哼一声,关掉吹风机。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行了,又不是不让你买。」

「我的意思是,以后钱不够了,直接告诉我。」

「至于让你可怜到,去扫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杂牌?」

3

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只剩下一点残留的雪松气息,证明昨夜有人睡过。

我撑着仿佛被拆开重装过的身体坐起来,心里对周烬的精力感到由衷的佩服。

他白天要处理集团繁杂的事务,晚上还要回那个勾心斗角的老宅应付长辈。

深夜回来,还能有足够的热情折腾我。

不像我,好像天生就气血不足。

仅仅是应付他这一项「日常活动」,就常常感觉像被吸干了阳气,走路都发飘。

我重新倒回床上,把脸埋进他睡过的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

令人安心的味道。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着,坚持不懈。

我挣扎着,像条离水的鱼,费力地挪动酸软的腰肢,去够那只吵闹的源头。

每动一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在抗议。

阮惜时的聊天窗口,挂着鲜红的99+未读消息。

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

「环球买手街175号,速来。」

我往上翻了翻。

昨天下午的消息,语气极其恶劣。

「卡怎么回事?为什么刷不了?」

「阮岁宁你存心让我丢人是吧!」

「快滚过来付钱!」

中间夹杂着无数条语音方阵,不用点开都知道是各种抱怨和责骂。

看时间线,她一直刷到凌晨,发现我始终没回应后,才转变了策略。

最新几条消息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姐,你想清楚。」

「我丢脸没什么,但爸爸后期的康复治疗费,还得从这张卡里出。」

「爸爸下个月的手术,押金要七十万,你忘了?」

最后这句,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火气,认命地起身穿衣。

我总算明白,昨天半梦半醒间,周烬为什么说我「白天扫货精力充沛」了。

又是她。

装修得低调却处处透着昂贵的买手店里。

店员刚刚办完结账手续,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将票据递给我。

「因为阮惜时小姐是未成年人,卡片又出现限额问题,麻烦您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我接过票据,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眼角微微一跳。

我转向旁边那个从进门就开始对着新衣服疯狂拍照、修图、发朋友圈的阮惜时。

「走了。」我拉住她的胳膊。

一出店门,阮惜时立刻用力甩开我,满脸不耐烦。

「干嘛呀!拉拉扯扯的!」

「这点钱你就心疼了?」

她昂着下巴,用眼角斜睨着我,语气理直气壮。

「阮岁宁,这是你欠我们家的,懂吗?」

我所有到了嘴边的教训的话,都被这句「欠」字堵了回去。

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把手机屏幕几乎戳到我脸上。

「还有,我下学期的学费,五十万,抓紧时间打给我。」

我抿了抿嘴唇,试图讲道理。

「学费我可以给你。但我给你卡,不是让你毫无节制挥霍的。」

「我这是为了社交!你懂什么!」阮惜时声音尖利。

「正常的社交,不需要靠这些奢侈品来撑场面。」

「你管我!」她厌恶地瞪着我,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陈舒颜回国了,圈子里要给她办欢迎宴,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拿到一个名额吗?」

「那种场合,我能穿得寒酸吗?」

「陈舒颜」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一片冰冷的涟漪。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谁?」

「陈舒颜啊!」阮惜时提高了音量,像是炫耀什么了不起的知识。

「京圈里谁不知道?周家太子爷周烬的白月光,正牌未婚妻!」

「哦,对了,我忘了,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知道傍个土大款,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顶流圈子里的事?」

我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

「确实不知道。」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骂了句「上不了台面」,转身就要走。

我再次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爸最近怎么样?你很久没给我发病历和检查单了。」

阮惜时吃痛,回头就用手里刚买的、包装坚硬的购物袋狠狠砸在我的手臂上。

「你还有脸问爸?」

「我不发怎么了?有本事你自己去看啊!」

「怎么?还是不敢去啊?」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努力维持的平静。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给了她一记清脆的耳光。

阮惜时尖叫一声,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随即,她像一头发疯的小兽,将手里所有能扔的东西,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

一个硬质手袋的尖角,重重地撞在我的太阳穴上。

眼前瞬间一黑。

耳边只剩下她带着哭腔的、尖锐的咒骂声。

4

我是在周烬公寓那间极大的主卧浴室里醒来的。

额角贴着纱布,传来隐隐的刺痛。

周烬正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慢条斯理地搓着指尖,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水龙头流出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醒了?」

他从镜子里看我,眼神没什么温度。

「你那个妹妹,我让人送回去了。」

我撑着手臂坐起来,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感觉浑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

「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关上水龙头,用毛巾仔细擦干手。

「只是告诉她,再敢动你一下,她那只用来砸人的手,就别想要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内容却让我脊背发凉。

我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还小,不懂事……」我试图解释,却显得苍白无力。

周烬转过身,靠在洗手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阮岁宁,你是不是觉得,我周烬的人,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我愣住了。

「我的人」这三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心脏。

带来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悸动。

「……没有。」

他走近,蹲下身,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额角的纱布。

「既然跟着我,就别一副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

「丢我的脸。」

原来是为了他的面子。

心里那点微弱的悸动,瞬间熄灭了。

我低下头,扯了扯嘴角。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

那口气叹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他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换衣服,带你出去。」

「去哪?」

「吃饭。」

他顿了顿,补充道。

「赔你的,精神损失费。」

5

周烬带我去了一家隐匿在四合院里的私房菜。

环境清幽,价格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

他点了一桌子菜,大多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小口吃着碗里的蟹粉豆腐,味同嚼蜡。

陈舒颜的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下周有个晚宴,你跟我去。」

周烬忽然开口,打断我的思绪。

「啊?什么晚宴?」

「一个普通的商业晚宴。」他语气随意,给我夹了一筷子清蒸鱼。

「需要女伴。」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

是因为陈舒颜回来了,所以他需要我这个「金丝雀」更加卖力地扮演好女伴的角色,来气她吗?

还是说,这只是他惯常的社交需要,与我这个人本身无关?

各种猜测在我脑子里打架,让我心烦意乱。

「不想去?」他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

「没有。」我立刻摇头,挤出一個微笑。

「只是怕给你丢人。」

周烬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

「跟着我就行。」

晚宴那天,周烬派人送来了一个巨大的礼盒。

里面是一条香槟色的流光溢彩的吊带长裙。

搭配的首饰盒里,躺着一条钻石项链,主钻的大小足够闪瞎人的眼。

我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几乎认不出那个身影。

周烬走进来时,我已经收拾妥当。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形挺拔,气质冷峻。

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有明显的停顿。

他走到我身后,透过镜子看着我。

然后,他拿起那条项链,亲手为我戴上。

微凉的钻石贴上锁骨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他的指尖无意间划过我的后颈。

「很漂亮。」

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呼吸温热。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6

晚宴设在京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

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周烬一出现,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场焦点。

他从容地应对着上前寒暄的人,手臂始终让我挽着,姿态亲密而自然。

我努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扮演好一个合格的花瓶。

直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阿烬。」

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刺绣礼裙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长得极美,是那种端庄大气、沁人心脾的美。

气质高雅,笑容得体。

「舒颜。」周烬微微颔首,态度看不出什么变化。

陈舒颜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这位是?」

周烬的手臂紧了紧,将我更近地带向他身侧。

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态。

「阮岁宁。」

他没有过多介绍,但这三个字,在此刻已经足够。

陈舒颜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随即笑容依旧。

「阮小姐,你好。」

她伸出手,姿态优雅。

「久仰。」

我伸手与她轻轻一握。

她的手指纤细,却很有力。

「陈小姐,你好。」

寒暄几句后,有人来叫陈舒颜,她便款款离去。

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得无懈可击。

但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我,她看周烬的眼神,绝不简单。

周烬带着我继续应酬。

中途他去露台接电话,让我在原地等他。

我刚拿起一杯果汁,陈舒颜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边。

「阮小姐,裙子很漂亮。」

她微笑着,目光落在我颈间的钻石项链上。

「这项链……如果我没记错,是阿烬去年在苏富比拍下的吧?」

「他倒是舍得。」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话语里的锋芒却毫不掩饰。

我握紧了酒杯,指尖发白。

「他对我,一向大方。」

陈舒颜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香槟杯,唇角含笑。

「是啊,阿烬对身边的人,总是很慷慨。」

「尤其是……那些短暂的过客。」

她凑近一些,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阮小姐,享受当下就好。」

「毕竟,灰姑娘的魔法,总有失效的时候。」

「而王子的城堡,终究需要一位真正的女主人。」

她说完,优雅地转身离开,留下一个端庄的背影。

而我站在原地,感觉宴会厅里的冷气,似乎开得太足了。

冷得我骨头缝都在发颤。

周烬回来时,见我脸色不好,微微蹙眉。

「不舒服?」

我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有点闷。」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温暖的,却无法驱散我心底泛起的寒意。

7

从晚宴回来,我变得有些沉默。

周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问。

几天后,他告诉我,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岛上。」

他言简意赅。

我以为是哪个度假村,直到私人飞机降落在一座看起来与世隔绝的美丽海岛上。

碧海蓝天,白沙椰林,仿佛与喧嚣的世界完全隔绝。

岛上只有一栋面朝大海的别墅,和寥寥几个负责日常起居的佣人。

这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海浪声和海鸟的鸣叫。

没有京市的繁华,没有复杂的社交,也没有……陈舒颜。

最初的几天,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周烬似乎也卸下了平日里冷硬的面具。

他会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沙滩裤,赤脚踩在沙滩上。

会在我被海浪追着跑时,发出低沉的笑声。

会在我堆沙堡失败时,蹲下来,笨拙地帮我修补。

夜晚,我们躺在露台的躺椅上,看漫天的繁星。

海风拂面,带着咸湿的气息。

他的话依然不多,但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压迫感。

有一种奇怪的宁静,在我们之间流淌。

有一次,我浮潜时不小心被水母蜇了一下,小腿红肿了一片。

他皱着眉,把我从海里抱出来,一路抱回别墅。

然后,他竟然翻出了药箱,亲自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为我涂抹药膏。

冰凉的药膏和他轻柔的动作,让我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塌陷。

那天晚上,我们并排躺在星空下。

我几乎要以为,我们是一对真正来度假的普通情侣。

「周烬。」

我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或者根本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就在我快要放弃等待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在海风中有些模糊。

「我会找到你。」

「无论你去哪。」

我的心,猛地一缩。

8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打破平静的,是阮惜时的一通越洋电话。

「阮岁宁!钱呢!」

「五十万学费!你拖到什么时候!」

「我告诉你,爸的复查时间快到了,你要是敢耽误,我跟你没完!」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即使隔着电话,也充满了怨气。

「钱我会打给你。」

我走到露台的角落,压低声音。

「爸的复查单,你先发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你又不信我!」

阮惜时叫嚷着。

「阮岁宁,你是不是巴不得爸出事,好彻底甩掉我们这个包袱?」

「我没有……」

「我不管!最晚明天,我要看到钱到账!」

「不然,我就去网上发帖子,曝光你!说你被有钱人包养,连亲爹的死活都不管!」

「阮惜时!」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她啪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无力地靠在栏杆上。

海风依旧温柔,星空依旧璀璨。

可我却感觉如坠冰窟。

现实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提醒着我:

阮岁宁,别做梦了。

你和周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段看似美好的假期,不过是镜花水月。

我终究,是要回到我那泥泞的现实里去的。

而周烬的世界,很快会有真正的女主人入驻。

陈舒颜的存在,阮惜时的威胁,父亲沉重的医药费……

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离开的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强烈。

与其等到哪天被他厌倦地抛弃,不如我自己先离开。

至少,还能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

我回头,看向屋内。

周烬正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心口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9

从海岛回来的第二天,我趁周烬去公司,开始着手准备离开。

我把他送给我的所有贵重首饰、包包、衣服,一样样整理好。

包括那条香槟色的裙子和钻石项链。

我把它们整齐地放在衣帽间的中央。

像在进行一场沉默的告别。

然后,我打开电脑,查看我的所有账户。

这几年,我确实攒下了一笔不小的钱。

但大部分,都流向了医院和阮惜时的无底洞。

剩下的,支付父亲接下来的手术费和一段时间的康复费,应该勉强够用。

只要我以后努力工作,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我写了一封简短的邮件,设置了定时发送。

收件人是周烬。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周烬,我走了。钱我会慢慢还你。保重。」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窗外京市灰蒙蒙的天空。

心里也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傍晚,周烬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难得地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垂下眼,不敢看他的眼睛。

「随便,都可以。」

晚餐时,我吃得很少。

周烬看了我几次,终于放下筷子。

「不舒服?」

「没有。」我摇摇头。

「只是……有点累。」

他没再追问。

晚上,他抱着我,似乎想要亲热。

我身体僵硬,第一次明确地推开了他。

「今天……真的不行。」

周烬的动作顿住了。

黑暗中,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我的皮囊,看到我内心正在盘算的逃离。

良久,他翻过身,背对着我。

「睡吧。」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里酸涩得厉害。

我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个,能离他这么近的夜晚了。

10

第二天,周烬有个重要的早会,很早就出门了。

我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关门声。

然后,整个公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迅速起床,换上一身最普通的衣服。

我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我自己的几件旧衣服,和一些必需品。

那些光鲜亮丽的东西,我一件都没拿。

它们不属于我,就像周烬不属于我一样。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这里有过纠缠,有过眼泪,也有过……一些我自己都不敢深想的、短暂的温情瞬间。

然后,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医院。

我先去收费处,预存了父亲下一阶段的手术费和康复费。

看着账户上瞬间缩水一大截的数字,我心里却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

然后,我去了住院部。

我没有进病房,只是远远地,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他瘦了很多,两鬓斑白,戴着呼吸机,看起来那么脆弱。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爸,对不起。

女儿没用,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尽孝了。

安顿好一切,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个便宜的单人间。

地方很小,很旧,但很干净。

我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台二手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在网上疯狂地投简历,寻找工作。

我必须尽快赚钱,养活自己,以及……偿还欠下周烬的那笔巨款。

虽然他知道,可能根本不屑于要。

晚上,我坐在狭窄的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

邮箱里除了几封拒信,空空如也。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封定时邮件,按下了「发送」键。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那一刻。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了键盘上。

再见了,周烬。

再见了,我那场华丽而虚幻的梦。

我不知道的是,几乎就在邮件发送成功的同一时间。

市中心顶级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里。

周烬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正在听下属汇报工作,目光随意地扫过手机。

当他看清发件人和邮件标题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抬手,打断了正在发言的下属。

整个办公室的气压,骤然降低。

他点开邮件。

屏幕上,只有那短短的一行字。

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像是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

「查。」

「把她给我找出来。」

「现在,立刻。」

11

我没想到周烬会这么快找到我。

就在我发送邮件后的第四个小时,出租屋那扇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敲门声并不急促,甚至带着一种冷静的克制,但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透过猫眼,我看到周烬站在门外。

他没穿西装外套,只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深潭,幽暗得让人心惊。

他没有带保镖,独自一人站在逼仄昏暗的楼道里,与周围斑驳的墙面格格不入。

我背靠着门板,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屏住了。

恐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淹没。

「阮岁宁。」

他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传来,低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开门。」

我知道躲不过去。

颤抖着手,拧开了门锁。

门开的瞬间,他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覆盖。

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

简陋的单人床,掉漆的书桌,二手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上面是招聘网站的页面。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我身上,看着我身上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

「解释。」

他吐出两个字,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因为他的闯入而显得更加拥挤,空气都变得稀薄。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喉咙发紧。

「邮件里……已经说清楚了。」

「说清楚?」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寒意。

「睡够了,捞够了,一句腻了就想走?」

他一步步逼近,我被迫退到了墙角,再无路可退。

「阮岁宁,我周烬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好打发的?」

他伸手,冰凉的指尖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还是说,你觉得我满足不了你了?嗯?」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带着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我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没有……你很好。」

「是我不配。」

「配不配,由我说了算。」

他的手指收紧,力道有些重,捏得我下巴生疼。

「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我闭上眼,陈舒颜端庄的笑脸,阮惜时尖刻的咒骂,父亲病弱的模样,在我脑中交替闪现。

「没有原因……就是腻了。」

我重复着这个苍白的理由,像是在说服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厌倦了这种关系,厌倦了提心吊胆,厌倦了等着被你哪天一脚踢开的日子。」

「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行吗?」

周烬沉默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要剖开我的灵魂。

半晌,他忽然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半步。

空气似乎流通了一些,但我心头的巨石却丝毫未减。

他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一份详细的医疗记录和缴费清单,患者姓名,是我父亲。

「是因为这个?」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我却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调查我?」

「我不该查吗?」他收回手机,语气淡漠。

「我的女人,一声不响地跑掉,总得有个合理的交代。」

「现在,告诉我,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我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然后呢?让你觉得我更像个只能依附你、不断索取的无底洞?」

「周烬,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

「现在我玩不起了,我想终止这场交易,不可以吗?」

「交易?」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

「阮岁宁,你把我当什么?提款机?」

「在你心里,我们之间,就只是交易?」

他的质问,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薄怒的脸,积攒了许久的委屈、不安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不然呢?」

我带着哭腔反问,声音破碎。

「难道你还会娶我吗?」

「周烬,陈舒颜回来了!她才是你的未婚妻,才是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我算什么?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玩物!」

「我留在你身边,等着看你们订婚、结婚,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掉吗?」

我几乎是吼出了这些话,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然后,我瘫软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低声啜泣。

「周烬……放过我吧。」

「我真的……累了。」

12

我吼出那些话之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我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我等着他的怒火,等着他更伤人的嘲讽。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没有来临。

周烬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恍然,甚至……有一丝无奈?

他忽然抬手,有些粗鲁地用指腹抹去我脸上的泪水。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弄疼了我。

「就因为陈舒颜?」他开口,声音沙哑。

「就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猜测,你就给我判了死刑?」

「阮岁宁,你的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还有一种……近乎于委屈的情绪?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眼泪都忘了流。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圈子里的人都这么说……」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周烬打断我,眉头紧锁。

「我周烬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做主了?」

「陈家和周家是有过联姻的想法,但那只是老一辈的一厢情愿。」

「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身边的位置,从你来的那天起,就只有一个。」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处理他话里的信息。

「可是……可是她那天在晚宴上……」

「她说什么了?」周烬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她是不是来找过你?跟你说了什么?」

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我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没什么。」

周烬冷哼一声,眼神阴沉。

「看来,是我对她太客气了。」

他不再追问陈舒颜的事,转而看向我这间破旧的出租屋,眉头皱得更紧。

「收拾东西。」

「……什么?」

「跟我回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我下意识地反抗。

「阮岁宁。」他叫我的全名,带着警告的意味。

「两个选择。」

「一,你自己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二,我帮你收拾,然后带你走。」

「你自己选。」

他站在那里,姿态强势,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些许无奈和委屈的男人只是我的错觉。

我又变回了那个被他掌控的金丝雀。

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却因为他的话,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最终,我还是屈服了。

不是因为他强势,而是因为……我想相信他。

相信他说的,「只有一个」。

我收拾了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跟着他离开了出租屋。

重新回到那间宽敞奢华、却曾让我感到窒息的公寓。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13

周烬的行动力惊人。

我搬回去的第二天,他就带我去了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

他直接联系了院长,组建了由国内外顶尖专家组成的医疗团队,为我父亲会诊。

他亲自盯着治疗方案,每一个细节都亲自过问。

那种专注和重视,让我心惊,也让我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

我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昏睡的父亲,以及站在床边、正与主治医生低声交谈的周烬。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大衣,侧脸线条冷硬,与周围白色的医疗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放心吧,阮小姐。」

院长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语气恭敬。

「周总亲自交代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令尊的情况虽然复杂,但并非没有希望。」

我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周烬。

没有他,我父亲可能连住进这家医院的资格都没有。

处理好医院的事情,周烬又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他带着我,去了阮惜时的学校。

在学校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包厢里,阮惜时坐在对面,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完全不见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周烬。

周烬没说话,只是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上面清晰地罗列了过去几年,我打给她的每一笔钱的流水,以及她那些奢侈消费的详细记录。

还有一份,是关于父亲真实的医疗费用和家庭财务状况的说明。

「看清楚了?」

周烬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姐姐不欠你们家。」

「是你们,欠她。」

阮惜时的手指绞在一起,微微发抖。

「从今天起,你父亲的医疗费用,我会负责。」

周烬继续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你的学费、基本生活费,我会让人按月打到你卡里,足够你正常完成学业。」

「但除此之外,你不会再从你姐姐这里,拿到一分额外的钱。」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阮惜时。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用任何方式骚扰、威胁、辱骂她。」

「阮惜时,我保证,你在京市将寸步难行。」

「听懂了吗?」

阮惜时吓得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拼命点头。

「听……听懂了……对不起,姐……对不起……」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情复杂。

有解脱,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困扰我这么多年的家庭枷锁,在周烬绝对的力量面前,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瓦解了。

回去的车上,我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问。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周烬没有看我,目光平视着前方。

「我说过。」

「我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

他的理由,依旧是为了他的面子和占有欲。

但这一次,我的心却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泛起绵密的暖意。

14

父亲的手术很成功。

专家团队制定的方案效果显著,术后恢复也比预想中要好。

我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周烬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依然很忙,但应酬明显减少了,大部分晚上都会回来吃饭。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

有时候,他只是抱着我,靠在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电影。

或者,在我对着电脑找工作的时候,坐在旁边处理他的文件。

一种平静的、类似于「家」的氛围,在这间巨大的公寓里悄然弥漫。

但我心里,始终还横着一根刺。

陈舒颜。

虽然周烬明确否认了婚约,但她的存在,依然像一片阴影,笼罩在我心头。

我没想到,这片阴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驱散。

那是一场慈善拍卖晚宴。

周烬带我出席。

这样的场合我已经逐渐习惯,能勉强做到在他身边保持镇定自若。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有一件珠宝拍品,是一条精美的红宝石项链。

陈舒颜就坐在我们斜前方的位置。

当拍卖师报出起拍价时,她优雅地举起了号牌。

然后,她侧过头,隔着人群,对周烬露出了一个温柔又带着些许期待的笑容。

意图明显。

周围似乎响起了一些细微的议论声,不少目光在我们这边和周烬之间逡巡。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周烬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陈舒颜的暗示,面无表情。

直到拍卖师询问第二次时,他才漫不经心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直接报出了一个远超物品本身价值、高得令人咋舌的价格。

全场哗然。

陈舒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难看至极。

拍卖师落锤。

周烬在众人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中,从容地签下了确认单。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拿起那条昂贵的红宝石项链,转身,亲手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宝石冰凉的温度贴上我的皮肤,我却觉得那块皮肤滚烫。

他低头,在我耳边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人听清的声音说。

「配你今天的裙子,正好。」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陈舒颜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仓惶地离开了会场。

周烬却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

他只是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我惊愕失措的样子。

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柔。

「现在,」他低声问,指尖轻轻拂过项链上的宝石。

「还觉得,你只是玩物吗?」

15

慈善晚宴之后,我和周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平稳期。

陈舒颜似乎彻底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听说她很快离开了京市,去了国外。

阮惜时变得异常「乖巧」,按时上学,不再惹是生非,甚至偶尔会给我发信息,问候一下父亲的病情。

父亲在最好的医疗条件下,康复得很快,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

他甚至能认出我了,虽然说话还不太利索,但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和愧疚。

我心里的阴霾,被一点点驱散。

周烬依然很忙,但他会尽量推掉不必要的应酬回家。

我们之间的话依然不多,但沉默不再令人窒息。

有时候,我会在书房陪他加班,他处理文件,我看我的书,或者用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学习一些新的技能,为将来找工作做准备。

他会在我睡着时,把我抱回卧室。

会在清晨我赖床时,用各种方法叫我起床。

日子像流水一样平静地淌过。

直到那天下午,我无意间打开了一个很久没动过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我认得这个盒子。

里面装着的,是我离开时,留下的所有他送给我的东西。

包括那条钻石项链。

它们被整齐地归置着,仿佛在等待主人再次开启。

盒子下面,压着一份文件。

我好奇地拿出来,翻开。

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周烬将他名下「烬辰资本」的一部分股份,转到了我的名下。

转让日期,是在我从海岛回来,刚刚逃离他之后不久。

文件末尾,有他龙飞凤舞的签名。

我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拿不稳那几张薄薄的纸。

「烬辰」…… 烬和辰。

我的名字,阮岁宁。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得厉害,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暖流。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在我还愚蠢地以为我们之间只有交易,在我因为不安而仓惶逃离的时候。

他就已经……把我规划进了他的未来。

晚上,周烬回来得比平时早。

他脱下外套,习惯性地先来找我。

我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京市的璀璨夜景。

听到脚步声,我转过身,手里拿着那个丝绒盒子和股权转让协议。

周烬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我手里的东西,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看到了?」他走过来,语气如常。

我把东西递到他面前,声音有些哽咽。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周烬没有接,只是看着我,目光深沉。

「告诉你什么?」

「告诉你,我周烬这辈子,就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告诉你,我从没把你当成交易?」

他抬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阮岁宁,有些话,我说不出口。」

「但我以为,你能感觉到。」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是啊,我能感觉到。

他的维护,他的妥协,他笨拙的关心,他为我扫清一切障碍的强势……

点点滴滴,都是他未曾说出口的在意。

是我被自卑和不安蒙蔽了双眼,看不见他沉默背后的深情。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周烬……对不起……」

我为我曾经的逃离,为我那些伤人的话,为我所有的不信任道歉。

周烬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他收紧了手臂,将我牢牢圈在怀里。

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

「现在知道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还敢不敢再说腻了?还敢不敢再跑?」

我在他怀里用力摇头,眼泪蹭湿了他的衬衫。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传来微微的震动。

「乖。」

窗外,是京市永不熄灭的繁华灯火。

窗内,他抱着我,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