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外室进门这天,我收起怜悯,直接一鞭子毁了她容貌,夫君气晕
发布时间:2025-06-08 02:09 浏览量:1
第1章 贺礼
"怎的还未到?不是说今日便能归府的吗?"
"夫人且宽心,世子爷亲口允诺今日必返。"
"整整三个春秋,真不知吾儿在外历经了多少艰辛……"
"……"
此起彼伏的私语声钻入陈舒姝耳中,她睫羽微颤,整个人如大梦初醒。
环视这雕梁画栋的厅堂,看着满室华服锦绣,陈舒姝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钻心的疼痛让她确信,这绝非虚幻泡影。
她竟重获新生!
重生在顾淮舟凯旋归来的吉日。
"姑娘?"
贴身侍女夏花望着主子苍白的面容,满目忧色。
陈舒姝望着眼前鲜活的少女,喉头哽咽,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无妨。"
她目光掠过堂前焦急等候的侯府众人,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底却似有火光跃动。
谁能料到,这些道貌岸然的躯壳里,藏着豺狼般的歹毒心肠!
前世她奉旨下嫁永宁侯世子,岂料新婚未满三月,侯府便遭逢巨变。先帝震怒,削爵抄家,男丁流放,女眷尽逐,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是她将侯府女眷接入陪嫁宅院,晨昏定省侍奉周全。可那些人非但不念恩情,反咒骂她是灾星转世,斥责永宁侯府之祸皆因她而起。
更甚者,流放途中传来顾淮舟的死讯。可怜她新婚守寡,坐实了"天煞孤星"的恶名。
为重振侯府声威,为迎回公爹与幼弟,她三度叩拜将军府门庭,甚至忍辱求助于那个煞神,月月承受非人折磨。
三年呕心沥血,终得父亲以赫赫战功换回侯府荣光。当永宁侯府重焕辉煌之际,又传来惊天喜讯——
顾淮舟未死,不过是受伤失忆,为人所救。
她守了三年活寡,闻讯喜极而泣,日日望眼欲穿。可等来的,却是他携着外室与庶子归府。
他言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执意纳那女子为妾,她应了。
他道稚子无辜,欲扶正外室令其子入族谱,她让了。
最终父兄蒙冤通敌,当街斩首,将军府百年荣耀化作尘烟。而顾淮舟,竟以一纸休书断绝夫妻情分,斥她善妒无子、克亲妨夫,更折断她双腿,逐出侯府。
那时的她,竟天真地以为是自己命格太硬,直至皇帝亲封顾淮舟为少将军那日,方才如梦初醒——
所谓通敌铁证,分明出自他手!
忆及前尘往事,陈舒姝眼底寒芒乍现。她忽然旋身往内院行去,身后侍女面面相觑,匆忙提裙追赶。
远远地,女眷们的讥讽声随风飘来:
"到底是武将家的女儿,半点规矩都不懂。"
陈舒姝唇角笑意愈深。
今日,可不是她那"好夫君"荣归的良辰么?
既是如此,她便备下份"厚礼"相迎!
第2章 放肆!
锣鼓震天,爆竹声声。
沉寂数载的永宁侯府再度张灯结彩。
锦衣玉带的青年驻足府门,仰望着鎏金牌匾,顾淮舟长舒一口浊气。
三年流离,终得归途!
"我儿!"永宁侯夫人身着翟衣疾步而出,执帕拭泪,"快让为娘看看,可曾清减?"
"母亲,儿子安好。"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永宁侯沉声打断,"还不速速入府!"
簇拥的人群中,顾淮舟环顾四周,剑眉微蹙:"母亲,她何在?"
话音未落,忽闻环佩叮咚,一女子自回廊转出。
但见她一袭素缟长衫,发间簪着朵素白绢花,腰间束着玄色软鞭。未施粉黛的面容,竟将素净二字演绎得惊心动魄。
女要俏,一身孝。
原本八分容色,此刻竟平添两分清绝。
顾淮舟看得失神,恍惚忆起新婚之夜的红烛——她何时有了这般摄人心魄的姿容?
"大喜之日,你穿这晦气衣裳作甚!"永宁侯夫人率先回神,厉声呵斥,"莫不是要咒死侯府?"
顾淮舟这才惊觉,陈舒姝竟身着丧服。
他俊脸骤沉,正欲发作,却闻清冷声线响起:
"母亲此言差矣。"陈舒姝缓步上前,"世人皆知永宁侯府乃我父用军功赎回,怎的到了母亲口中,倒成我之过?"
此言如惊雷炸响,满堂色变。
永宁侯老脸涨红,虽得圣上复爵,然京中权贵谁人不知这爵位如何得来?此刻被当众揭短,无异于当众掌掴。
陈舒姝却不给他人开口之机,指尖轻抚腰间软鞭:"至于这身孝服……"她忽而展颜,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世子离家三载,妾身着此衣三年,怎的世子归来反倒不识了?"
前世她当了三年活寡妇,今生,倒要教这负心人尝尝真寡妇的滋味!
"放肆!"永宁侯夫人正要怒骂,顾淮舟以眼神示意噤声,转而温声道:"我知你心怀积郁。"
"当日我重伤失忆,并非有意负你,直至月前才堪堪忆起前尘。"
呵!
陈舒姝闻言险些笑出泪来。这般拙劣借口,前世的她竟深信不疑,何其愚昧!
见她面色稍霁,顾淮舟自袖中取出一纸契书:"还有一事……流放途中我蒙人所救,因伤势过重忘却前尘,与救命恩人结为夫妇,育有一子。"
"如今虽已恢复记忆,然恩义难负。我已将他们母子接回府中,你且安顿一二,莫要为难。"
说罢朝身后女子颔首:"莹莹,来见过夫人。"
那唤作陆莹莹的女子莲步轻移,弱柳扶风之态,端的惹人怜惜。
前世她便是被这副柔弱表象所惑,最终落得满盘皆输。
"姐姐……"陆莹莹怯生生抬眸。
"啪!"
鞭梢破空声骤响,青花瓷瓶应声而裂,飞溅的瓷片在陆莹莹面颊划出血痕。
"啊!"
凄厉惨叫划破天际,顾淮舟慌忙将人护在怀中,怒目圆睁:"毒妇!你疯了不成!"
陈舒姝执鞭而立,冷笑如冰:"便是圣上亲临,亦知我陈家唯有我一女。哪来的野猫野狗,也配唤我姐姐?"
"夏花,玲珑,撵出去!"
满堂寂静中,唯余陈舒姝的鞭梢滴血。
顾淮舟双目赤红,暴喝震得梁上积尘簌簌:"陈舒姝,你敢!"
第3章 煞星
顾淮舟的厉声质问让陈舒姝冷笑出声。
"我为何不敢?"
"为保永宁侯府荣光,我三年间叩首无数,求告四方。"
"历经屈辱磨难,如今还有什么能让我退缩?"
她为侯府耗尽心血,却养出一群白眼狼。既然这侯府是她用血泪换来的,毁掉又何妨?
"住口!你自甘堕落,月月行那伤风败俗之事,非但不知羞耻,反要昭告天下,陈舒姝,你还要不要脸面?"
永宁侯夫人气得面色发紫,陈舒姝却偏要火上浇油:
"若我要脸面,母亲此刻或许还在我别院里躲着不敢见人。"
"你?!"
"休书!淮舟,快休了这不知廉耻的贱妇!"
永宁侯夫人嘶声尖叫。从前她们尚需仰仗陈舒姝鼻息度日,且那人本就是个无法行房事的,便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受欺。如今既已重归侯府,岂能再容她败坏门风?
陈舒姝仿佛听见天大笑话:"休书?你们敢吗?我父用赫赫战功换来的侯府荣光,自然也能收回。莫非还想重过三年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此言一出,满室怒目却无人敢应。陈舒姝心头的郁结稍散,执鞭指向顾淮舟,嫣然笑道:
"世子,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你若敢迎她入门,我便敢断她双腿。"
言罢转身离去。身后咒骂声如"毒妇""丧门星"不绝于耳,却再无人提休书之事。
"小姐,当真要回府?"
夏花踌躇道:"今日风波传扬出去,恐损小姐清誉!"
"清誉?"陈舒姝自嘲轻笑,眼底尽是苍凉:"我早无清誉可言。三年前求那煞星相助时,名节便已荡然无存。"
"况且这虚名最是廉价。"前世她便被清誉所累,因自觉愧对顾淮舟而一再退让,终将自己逼入绝境。此生她再不顾世人眼光,惟愿护住至亲,活得恣意。
马车辘辘前行,忽闻急促马蹄声破空而来。陈舒姝掀帘望去,但见飞鱼服扈从如云,当先那人俊美如妖,殷红薄唇噙着寒意,肩头海东青凶相毕露——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厂卫都督容若!
这阉党魁首的威名,连朝堂衮衮诸公都不得不叹服。与他绝世容颜齐名的,是那令人胆寒的酷烈手段。传闻诏狱每日哀嚎不绝,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何止万数。
四目相对刹那,陈舒姝如坠冰窟。三年前她最先求的便是此人,却落得每月梦魇缠身。容若眸光微动,似有诧异闪过,继而泛起危险涟漪。
陈舒姝慌忙放下帘栊,心跳如擂鼓。这煞星千万别过来!
第4章 督主有请
"督主?"
随侍见容若驻马凝视马车,忙打马上前。容若侧首低语几句,这才策马离去。马蹄声渐远,陈舒姝方松了口气。
马车驶入将军府,陈舒姝望着熟悉门庭,眼眶骤热。
"是舒姝回来了?"
洪钟般的声音炸响,魁梧将军大步而出,身后跟着两位英挺儿郎。陈林见女儿身着素服、双目红肿,满面笑容瞬间凝成冰霜,周身杀气暴涨。
"谁敢欺我儿?速速道来,为父必为你讨回公道!"
纵使怒火中烧,面对爱女仍强压粗嗓,只因女儿不喜他粗莽。陈舒姝闻言泪如雨下,前世怎就瞎了眼,舍了至亲去讨好豺狼?
"爹爹!"
陈舒姝扑进父亲怀中,委屈、悔恨、恐惧齐涌心头。还好天可怜见,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此生定要护父兄周全!
陈家父子手足无措,陈满、陈故两位兄长亦是面色骤变。还是大嫂上前将陈舒姝带去梳洗,陈家父子方从婢女口中得知侯府之事。
"混账!"
陈林一掌劈碎案几:"顾家欺人太甚!来人,取我长枪来!"
陈满忙拦住父亲:"父亲且慢,待舒姝出来再议不迟。"
陈林想起女儿素日最厌他粗鲁,只得按捺怒火。他拒了异姓王爵,只求换这侯府给女儿作倚仗,谁知竟换来这般结果!
陈舒姝梳洗毕出来,陈家父子三人皆看直了眼——自家女儿(妹妹)当真是倾国之色!
"此事无需父兄插手,我自有计较。"陈舒姝开口道。父亲性如烈火,若直闯侯府必落人口实。况且她要慢慢折磨那群人,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陈家父子对视一眼,陈满皱眉道:"舒姝怎的突然……"
陈舒姝在府中盘桓至深夜,临行时仍依依不舍。陈林不放心,拨了几名亲卫给她——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对付侯府那群酒囊饭袋绰绰有余。
马车上,陈舒姝回想着父兄关切,心中暖流涌动。前世她真是有眼无珠,错把豺狼当至亲。此生定要护住父兄,只要顾淮舟一死,前世的悲剧便不会重演!
正思忖间,马车骤然停住。
"何事?"
婢女玲珑询问车夫,却听阴柔嗓音响起:"世子夫人,督主有请!"
第5章 毁约?
“督主有请!”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陈舒姝的心头,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夏花和玲珑的脸色也骤然变化,她们作为陈舒姝的贴身侍女,自然清楚这三年间,陈舒姝每月都会被那个令人胆寒的存在召见。
每次归来,小姐都仿佛失去了半条魂魄,元气大伤。
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往昔,那些人尚且知道避讳,而今,竟如此肆无忌惮了吗?完全不顾小姐的名誉?
玲珑牙齿打颤,声音带着哭腔:“小姐,此处离将军府不远,奴婢愿回去报信。”有大将军和两位少将军在,即便那死太监再嚣张,也不敢对小姐怎样。
提及父兄,陈舒姝终于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不许去!今日之事,也不得向父兄透露半分。”
言罢,她对门外之人道:“带路。”她也该去会一会那个煞星了!
听闻此言,与那些阉人对峙的将军府亲卫纷纷收起了刀剑,退到一旁。
马车缓缓驶向容若的府邸,那黑漆漆的大门,宛如巨兽之口,令人心生畏惧,仿佛一旦踏入便有去无回。
此地,陈舒姝并不陌生,这三年,她每月都会被迫踏足此地。
夏花等人依旧被拦在门外,陈父派来的几名亲卫欲随行保护,也被无情阻拦。眼见他们欲动武,陈舒姝急忙开口制止:“你们在此等候,天下间,何处还有比这都督府更安全之地?我又怎会有事?”
闻听此言,众人静默,领路之人诧异地看了陈舒姝一眼,笑道:“还是世子夫人通情达理,带路吧!”
陈舒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此人乃容若的心腹,青竹,他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如同青竹蛇般阴险狡诈。若今日亲卫敢在此动手,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斩下他们的头颅,送至父亲面前。
面对她的冷淡,青竹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做出邀请的手势:“这边请!”
“哐当”一声,大门紧闭,陈舒姝脚步迟疑,此处,乃她的噩梦之地。每次至此,她都会元气大伤,满身伤痕,有的甚至深可见骨。为了侯府的安危,她硬生生地忍了三年,而今,她已不愿再受此等屈辱。
与往常一样,她被送至容若的房间。此时的容若已换下那身嚣张的蟒袍,一身黑色常服,斜靠在软榻上。玉冠已除,黑色长发如锦缎般披散在脑后,更显其肌肤白皙,薄唇红艳。此时的容若,少了平日的煞气,反而透出一股病弱的柔美,令人不由生出“君子如玉”之感。
然而,他一睁眼,一切便变了。纯黑的眼珠盯着她,让她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看了她一眼,容若收回了视线,薄唇轻启,声音低哑而清冷:“躺下!”
陈舒姝抿了抿唇,她知晓躺下后不久便会失去知觉,醒来时便会去掉半条命,而屋内也不会再有容若的身影。见她仍站在原地,容若抬了抬眼皮,多看了她一眼。
“督主,民妇有话与您说!”陈舒姝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容若瞟了她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陈舒姝便知这是应允之意。她咬了咬唇,坚定地说道:“督主,日后民妇不会再来了。”昔日,她甘愿承受这份屈辱,是为了保全侯府,而今,她已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她话音刚落,那本在闭目养神之人蓦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缓缓道:“你,要毁约?”
第6章 就喜欢强人所难
明明只有四个字,却令陈舒姝遍体生寒。说是毁约,也并无不妥,毕竟,三年前是她跪着求的他。
“民妇不敢。”陈舒姝低头说道,“只是当年民妇求您护永宁侯府一众人平安……”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容若一声轻叱打断:“如今永宁侯府已然无恙,你那夫君也回来了,所以,你觉得用不上本督主了?”
“不敢!”陈舒姝知晓容若误会了她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如今,永宁侯府的生死已与民妇无关。”言下之意便是,你不想护着了就不用护了,最好再将怒火撒到永宁侯府头上。
陈舒姝的回答显然出乎容若的意料,他眉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今日在街上见她那副装扮,他便觉有异,让人去查了一下,才知今日永宁侯府发生之事。本以为只是闹一场便罢,而今,倒是比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
陈舒姝不知容若在想些什么,也不敢询问,只屏息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知道上次与本督主提此要求之人如今在何处?”
陈舒姝不想知道,她抿了抿唇道:“督主,何必强人所难!”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之事,容若笑了起来:“你难道不知本督主最喜欢的便是强人所难!”这死太监!
陈舒姝也来了火气,她重生一世,不想再受此屈辱。她昂首看着容若:“督主,民妇告辞!”言罢,不等容若开口,她转身便走,因为她怕自己下次再没有这样的勇气。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之人道:“陈大将军统管天下兵马,有这样的父亲,你自然无所畏惧。”闻听此言,陈舒姝停下了脚步,她知晓容若绝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果然,接下来便又听到这死太监道:“这次,他用自己的军功换了永宁侯府的荣耀,倒是一步好棋。不过,又能安生多久呢?”
自古,君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陈父手中握有兵权,皇帝本就多疑。想到前世父兄的下场,陈舒姝的腿怎么也迈不动了。容若是皇帝身边最宠信的奸臣,若是他在皇上耳边吹吹风,自己父兄……
见她僵在那里,容若便知她已想通其中关键。他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却满是冷意:“如何选择,全在于你。”
陈舒姝死死攥紧拳头,哪怕指甲嵌入肉中,也未感到疼痛。最终,她转身朝着那张熟悉的软榻走去。一个时辰之后,陈舒姝脚步虚浮地从容府走出,夏花与玲珑连忙迎了上去。
两人正欲开口,却被陈舒姝打断:“回去,今日之事不得告诉任何人。”这话她是对父亲给她的几名亲卫说的。那几名亲卫面面相觑,显然有些犹豫。容若名声在外,虽不能人道,却日日少不得女人。他们私下里都说,他这是心理扭曲,因为没有那玩意儿,便愈要折腾女人。
陈舒姝进去呆了这么久,又这幅模样,他们心里都明白个七七八八。其中一名亲卫忍不住道:“小姐何必受这样的委屈?告诉大将军,大将军自会为小姐出气。”
陈舒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们都是我父亲信任之人,也自然知晓他的脾气。我不希望我父亲出事。”闻听此言,那几名亲卫便不再言语。他们大将军所向披靡,唯一的弱点便是这位掌上明珠。若是他知晓自己女儿被容若这个阉人欺负,那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陈舒姝在两个大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望着漆黑的容府大门,她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总有一日,她要摆脱这个煞星,不再受他摆布。
第七章 善恶有报
今日疲惫至极的陈舒姝踏入永宁侯府,却见闺阁内一片狼藉,妆奁被翻得底朝天。
夏花与玲珑疾步上前清点。
"姑娘,将军赠您的羊脂玉镯并赤金点翠凤钗全不见了踪影。"
经丫鬟们回忆,主仆三人离府后,唯有顾淮舟胞妹顾雅玉曾来此间逗留。
陈舒姝闻言勾起唇角,当即领着两个丫鬟径直闯入顾雅玉的绣楼。
"给我仔细搜!"
随着她一声令下,夏花与玲珑如猛虎下山,撞开阻拦的婢女直冲内室。顾雅玉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当场吓得面色惨白。
待她回过神来,尖着嗓子叫嚷:"放肆!你们要作甚?"
回应她的是翻箱倒柜的响动。陈舒姝倚在门框,指尖把玩着青丝:"三姑娘若识趣,便将吞了我的物件尽数吐出来。"
顾雅玉眼神闪烁,仍强作镇定:"我何曾拿过你的东西?"
陈舒姝轻嗤出声,这丫头倒是会装傻。外头脚步声纷至沓来,永宁侯夫人搀着顾淮舟匆匆赶至。
"母亲!大哥!"顾雅玉如见救星,梨花带雨地扑过去,"这疯妇带人闯我院子,还……"
话音未落,清脆的巴掌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顾雅玉捂着迅速红肿的脸颊,满眼不可置信。
永宁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陈氏!你竟敢掌掴小姑?"
"婆母该谢我才是。"陈舒姝慢条斯理整理袖口,"我身为世子夫人,代为管教口出秽言的妹妹,岂非分内之事?"
她目光扫过众人:"三姑娘已及笄待嫁,若这跋扈名声传将出去,怕是要砸在府里当老姑娘了。"
顾淮舟剑眉紧蹙:"纵使雅玉失言,你也不该动手。更何况你当众顶撞母亲,以下犯上……"
"世子此言差矣。"陈舒姝截断话头,"我素来信奉以直报怨。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欺我……"
她忽地笑靥如花:"我必十倍奉还。这理儿,还是从宫里那位公公处学来的。"
满室寂静中,陈舒姝悠然踱步:"说来也巧,夏花刚在枕头底下翻出了失物。"她接过玉镯对着烛光细看,"不告而取谓之窃,世子以为这巴掌该不该挨?"
第八章 寸土必争
顾淮舟面若寒霜,袖中拳头紧攥。今夜之事若传扬出去,刚恢复爵位的永宁侯府又要沦为笑柄。
陈舒姝却不肯善罢甘休:"对了,往日从我这儿拿走的物件,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她目光扫过永宁侯夫人鬓间颤动的翡翠步摇——那还是自己当年的陪嫁。前世她顾念亲情不与计较,今世却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永宁侯夫人强作镇定:"那些都是你孝敬长辈的,怎好再要回去?"
"母亲说笑了。"陈舒姝把玩着凤钗,"便算是孝敬,如今我想收回成命,难道不行?"她忽地敛了笑意,"这三年来,府中吃穿用度皆从我嫁妆支取,世子以为这笔账该如何清算?"
顾淮舟喉头滚动,他竟不知母亲与妹妹们如此短视。望着陈舒姝眼底的讥诮,他硬着头皮道:"待我查验账目,明日必给交代。"
"如此便好。"陈舒姝施施然福身,"妾身静候佳音。"
待她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顾雅玉抽噎着拽兄长衣袖:"大哥就由着她作践我?"
"住口!"顾淮舟厉声喝断,"若非你们眼皮子浅,何至于此?"他转向母亲,"明日将这三年来从她那儿取的东西尽数归还,缺了的折成现银补足。"
永宁侯夫人闻言险些晕厥:"府中哪里还有余钱?"
"母亲若不舍得体己,儿臣便只能去当铺变卖产业了。"顾淮舟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新婚妻子逼到这般境地。
第9章 休书
顾淮舟的眼睑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偌大的侯府,怎会连银钱都周转不开?”
听闻儿子这般稚嫩的疑问,永宁侯夫人唇角微微抽搐。
“当年府邸遭抄,所有财物皆被充公。”
“若非如此,怎会动用那卑贱女子的妆奁。”
“如今你父亲虽重获爵位,家中却无半点积蓄。”
连厅堂陈设,皆是陈氏陪嫁之物。
顾淮舟未曾料到,家境竟困窘至此。
方才夸下海口,明日该如何填补亏空?
陈舒姝晨起时神采奕奕,昨夜安眠令她容光焕发。
“姑娘,奴婢炖了当归红枣参汤,您且用些。”
玲珑捧着汤盅,眼眶泛红。
每次从世子院中归来,姑娘都似丢了半条魂魄,身上新伤叠着旧痕。
这天底下怎有如此狠心之人?
玲珑边为陈舒姝敷药,边暗自垂泪。
她们姑娘命途多舛,为侯府耗尽心血,却无人念及半分恩情,唯有怨怼相待。
如今世子竟将外室迎入府中,连孩童都已牙牙学语。
实在欺人太甚。
陈舒姝似看穿丫鬟心思,轻声宽慰:
“莫要哭了,你家姑娘再不会犯傻。”
此生绝不再为任何人付出,那恶煞,她定要摆脱。
饮尽温热的参汤,周身暖意渐生。
她换上浅绯色梅花纹纱裙,对镜理妆时,唇角扬起浅笑:
“走,讨债去。”
夏花与玲珑闻言,急忙跟随。
卯时三刻,永宁侯已入宫早朝,顾淮舟正陪母亲与妹妹用膳,怀中还抱着他与陆氏所出的幼子顾玉杰。
虽年仅两岁,孩童却聪慧过人,小嘴如抹蜜糖,哄得老夫人开怀大笑。
永宁侯夫人素来疼爱这长孙,如今见其机灵,更是爱不释手。
“须得尽快将玉杰录入族谱。”
这般金贵的孙儿,岂能任人非议为外室子?
顾淮舟眸光微黯。
归府前他便筹谋,欲先安顿陆氏母子,再寻机让孩儿认祖归宗,最后扶正陆氏为平妻。
然观昨日陈氏态度,此计恐难成行。
须得另谋他法。
正思忖间,忽闻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眸望去,陈舒姝携两名婢女袅袅而来。
不同于昨日的素雅装扮,今日她一袭绯色罗裙,娇艳如春日桃花,另有一番风韵。
顾淮舟看得失神,却被她开口之言打破旖旎:
“世子,欠银可曾备齐?”
此言一出,顾氏母子俱是神色一僵。
顾淮舟眼底闪过屈辱,半晌方道:
“府中境况你皆知晓,且宽限些时日。”
陈舒姝轻笑:
“世子言重了,我既为侯府主母,宽限自是应当。”
“然亲兄弟尚需明算账,世子总该给个期限。”
顾淮舟心头火起,最厌她这般咄咄逼人。
“一年!”
“善!”
陈舒姝爽快应允:
“一年便一年!”
顾淮舟正讶异其痛快,却听她续道:
“玲珑,取账册来,让世子与老夫人过目。”
“既为一家人,我便不多取,只按市面钱庄利钱计息。”
第10章 丢出去
此言一出,顾淮舟面色骤变,永宁侯夫人当即拍案而起。
“你竟要收利钱?”
“自然,我的银钱亦非天上所降。”
“且不说投资营生,即便存入钱庄,三年下来亦有数千两进账。”
陈舒姝语气淡然。
她的银钱,宁可施舍犬畜,亦不愿再填这无底洞。
永宁侯夫人正待发作,却被顾淮舟拦下:
“依你所言。”
“世子爽利!”
陈舒姝示意玲珑呈上账册,丫鬟语带讥诮:
“世子且看,这三年您在外养外室育子,侯府上下皆仰仗我家姑娘支撑。”
顾淮舟面色阴沉似铁。
如今连卑贱丫鬟都敢嘲讽于他?
陈舒姝,你欺人太甚。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他强压怒火,接过账册,见那数字时脱口惊呼:
“怎会如此之多?”
三年间,母亲与妹妹竟挥霍八万两白银。
昔日他不知柴米贵,自侯府败落后方知,百两纹银足够普通人家度日整年。
母亲几人三年败光八万两,当真如流水般花销?
见他神色,陈舒姝轻笑:
“世子莫以为我讹诈。”
“每笔银钱去向,账册皆有明载。”
顾淮舟细看账目,但见母亲与妹妹日日购置珠钗华服,餐餐必食血燕珍馐。
侯府败落之后,她们非但未改奢靡,反倒愈加挥霍。
他移目望向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在外忍辱负重,母亲却在府中极尽享乐,若父亲归家得知,不知作何感想。
永宁侯夫人被儿子盯得心虚,转而将怒火倾泻向陈舒姝:
“你既嫁入侯府,我乃你婆母,雅玉是你小姑,花你些银钱有何不可?”
“区区黄白之物,也值得你如此计较。”
“传扬出去,岂不令人耻笑。”
闻此无耻之言,陈舒姝若有所思颔首:
“如此说来,这银钱我便不要了。”
“夏花,玲珑,回房!”
她携婢女翩然离去,临行前瞥向老夫人身侧的孩童,眸光骤冷。
经昨日之事,顾淮舟深知陈氏不会善罢甘休,正欲追出,却被母亲唤住。
“由她去闹。”
“她若敢宣扬,我便告她不孝忤逆。”
“况她岂敢?不要颜面了么?”
老夫人笃定陈氏不敢声张。
顾淮舟细想亦觉有理。
高门贵女最重清誉,此事若闹大,陈氏亦会身败名裂。
念及此,他重又落座。
如今当务之急是重振侯府,那些断绝的世交关系须得重新联络。
他岂能困于内宅琐事。
正当母子二人筹谋宴饮交际之事时,忽闻门房来报:
“京兆尹衙门来人,传召老夫人与大小姐!”
顾淮舟忙塞银钱打点,衙役方透露口风:
“世子夫人击鼓鸣冤,状告侯府侵吞嫁妆!”
“甚么?”
永宁侯夫人闻言,险些昏厥。
何来侵吞之说?
第十一章 自行处置
京兆尹府衙内,陈舒姝端坐于客座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茶盏,耳畔是门外此起彼伏的喧哗。百姓们闻风而动,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各家权贵亦暗中派遣仆从探听虚实。
世人皆爱瞧热闹,尤以高门大户的秘辛最是令人津津乐道。
永宁侯夫人终究未曾露面,她深谙此刻现身,无异于自取其辱。最终唯有侯府管家奉命前来传话:"世子夫人,世子爷托老奴转告,请您暂且归府,万事皆可商议。"
陈舒姝执盏的手微微一顿,唇畔泛起讥诮:"往日我低眉顺目与他们商榷,可曾得半分体面?"她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既如此,我便按自己的规矩来办。"
"大人,既他们不愿对簿公堂,不妨即刻升堂。"她自袖中取出厚厚一沓账册,"这三载春秋,我为侯府上下耗银八万两,这还未算变卖的田庄铺面。"
"自古嫁妆便是女子立身之本,今日望大人主持公道。"
京兆尹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边是刚恢复爵位的永宁侯府,一边是手握重兵的陈大将军,这等烫手山芋怎就落在他头上?早闻这位世子夫人曾为侯府殚精竭虑,怎的突然反目成仇?
见他踌躇,陈舒姝眸光微闪:"大人何不再遣人去侯府问询?或许他们此刻已改了主意?"
京兆尹暗叹一声,只得依言再传。此类家务纠纷本该私下调解,他给足侯府颜面,若对方仍不识趣,便休怪他秉公办理。
此时的永宁侯府已乱作一团。
永宁侯刚下朝归来,闻讯后气得将茶盏摔得粉碎:"鼠目寸光的东西!怎的连个妇人都辖制不住?"
永宁侯夫人攥紧帕子,满腹委屈:"我怎料她竟如此决绝?"
这女子莫不是疯了?这般大张旗鼓讨要嫁妆,纵使银钱得归,清誉也尽毁了。日后满京城的贵妇,谁还敢与她往来?
"现下不是争执之时,速速将她哄回。"永宁侯瞪向顾淮舟,"都是你招惹的祸端!速去平息此事。"
顾淮舟攥紧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昨日带回外室之事,定是触怒了她。往日陈舒姝最是温婉,怎的突然性情大变?
"她素来心软,你且好言相劝。"永宁侯压低声音,"侯府根基未稳,暂且离不得她。"
顾淮舟闭了闭眼,终是披上大氅往京兆尹府去。此事若传扬开来,丢的终究是他的颜面!
陈家父子闻讯后,陈大将军当场掀了案几:"备马!去京兆尹府!"
他倒要看看,永宁侯府究竟如何欺辱他掌上明珠!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容若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听闻暗卫禀报,他薄唇勾起玩味弧度:"盯紧陈舒姝。"
昨夜宫宴,他便觉察此女异样。往日唯唯诺诺的世子夫人,竟敢当众驳斥太子妃。莫非真如传闻所言,她因外室之事受刺激过度?
还是说……这具躯壳里,早已换了芯子?
思及此,容若忽而伸出舌尖轻舔薄唇。昨夜酒宴上的桂花酿尚在舌尖萦绕,他垂眸望着奏折,眼底泛起幽光。
第十二章 泼皮无赖
顾淮舟从未觉得京兆尹府的门槛如此难跨。
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不知谁喊了声"世子爷来了",霎时无数目光如利箭般射来。
"瞧瞧,这就是永宁侯世子?生得倒是仪表堂堂,怎的做出贪墨妻子嫁妆的勾当?"
"何止!听说他装死三年,在外头养外室连孩子都有了,留妻子在府中侍奉老母幼妹。"
"八万两雪花银啊!够普通人家吃十辈子了!"
窃窃私语如附骨之蛆,顾淮舟攥紧折扇,指节泛白。这些银钱他分毫未动,为何要他来收拾这烂摊子?
可他是永宁侯府世子,这等时候,他不顶上谁顶?
好容易挤进府衙,抬眼便见陈家父子将陈舒姝护在中间。陈大将军横眉立目,陈故陈满兄弟亦是怒目而视。
"小婿见过岳父。"顾淮舟强撑着行礼。
"担不起!"陈满冷笑,"世子在外头倒是逍遥,可怜我妹妹独守空房,还要拿嫁妆养活你们一大家子。"
顾淮舟额角青筋直跳:"我此前坠马失忆,并非有意……"
"放你娘的狗臭屁!"陈大将军一拍桌子,"失忆怎的不忘怎么睡女人?"
顾淮舟脸色瞬间涨红。粗鄙!他素日最厌与这莽夫打交道。当年若非陛下赐婚,他怎会娶这武将之女?
往日陈舒姝亦嫌恶其父粗鲁,此刻他却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哪知陈舒姝竟附和道:"父亲说得在理。"
陈大将军原已做好挨骂的准备,闻言顿时挺直腰杆:"老子还没死呢!你们顾家就敢欺我女儿至此!"
"今日若不给个说法,老子便去敲登闻鼓,让圣上评评理!"
顾淮舟心头剧震。这点家务事竟要惊动天听?可他深知这位岳父说得出做得到。
"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他强压怒火。
陈大将军正要阻拦,却见女儿颔首应允。望着二人转入偏厅的背影,他眉头紧锁——舒姝莫不是又要被那小白脸哄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