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凭军人本能帮一姑娘抓了个贼,没想换来一张改变我命运的纸条

发布时间:2025-12-29 11:46  浏览量:1

创作声明:本文完全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01

一九九七年的夏天,绿皮火车像一条疲惫的铁龙,把周卫国从北方干爽的军营,吐到了南方湿热的城市。

车门一开,一股混杂着水产腥气、劣质香水和汗液的黏糊糊的空气,就糊了他一脸。

车站广播里,普通话夹着听不懂的方言,像一锅没煮开的粥。

到处都是人,扛着花花绿绿的蛇皮袋,推推搡搡。

周卫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背着一个帆布包,像一根直挺挺的电线杆,戳在乱糟糟的人潮里。

他刚从侦察部队退伍。二十五岁,除了部队里学的一身本事,对眼前的世界一无所知。

“卫国!这边!”

人群里,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条黄澄澄链子的男人,正使劲朝他挥手。是陈振,他的老班长,早他两年退伍。

陈振骑着一辆半旧的嘉陵摩托车。车头突突地冒着蓝烟。他一把搂住周卫国的肩膀,用力捶了两下,“好小子,总算来了!黑了,也瘦了。”

周卫国扯了扯嘴角,“班长,你这……”他指了指陈振的脖子。

“嗨,镀金的,唬人用的!”陈振毫不在意地发动摩托,“走,哥带你去落脚,先整顿饭!”

摩托车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钻来钻去。

两边的楼房挤得密不透风,被称为“握手楼”。头顶是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晾衣杆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女人内衣,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

空气里有股子霉味和剩饭剩菜馊掉的气味。

陈振的住处在三楼,一个十来平米的单间。门一开,一股电子元件的塑料味扑面而来。

屋里堆满了纸箱子,上面印着“SONY”、“Panasonic”的字样,但一看就是假的。墙角是一摞一摞的盗版VCD光盘,封面印得花里胡哨。

“怎么样,哥们这摊子不小吧?”陈振从床底拖出一箱啤酒,用牙咬开两瓶,递给周卫国一瓶。

“班长,你这是在……”

“倒腾点小玩意儿,电子表,VCD机,这玩意儿现在火得很。”

陈振灌了一大口啤酒,打了个嗝,“卫国,你别回那穷地方了,就留下来跟哥干。这地方,遍地是黄金,就看你敢不敢弯腰捡。”

周卫国没说话,也灌了一口啤酒。啤酒是温的,带着苦味。

桌上摆着烧腊和炒田螺。陈振一边嘬着田螺,一边大谈“下海”、“信息差”、“胆子大才能发财”。

他说得眉飞色舞,腰间的BP机时不时“滴滴滴”地响起来,他就抓起腰包里的大哥大,跑到阳台去回电话,嗓门扯得老大。

周卫国默默地吃着饭。他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这双手能格斗,能射击,能潜伏。可是在这里,它们好像只会握筷子。

陈振打完电话回来,看他一脸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时代变了,脑子得转过来。

在部队里那一套,到这儿不好使了。在这里,认钱,不认人。”

周卫国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他觉得,自己像一颗被扔进齿轮里的石子,跟这个飞速转动的世界,格格不入。

第二天,天刚亮,周卫国就在硬板床上睁开了眼。生物钟比闹钟还准。

他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

陈振打着哈欠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着那个有棱有角的被子,乐了,“行了啊你,还当是在部队呢?”

“习惯了。”

“走,哥带你去电子城见见世面,顺便进点新货。”

电子城离城中村不远,是这座城市最喧嚣的地方之一。一栋栋大楼底下,密密麻麻全是卖电子产品的铺子。小贩们把音响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流行歌曲混成一锅噪音。

“老板,VCD要不要?最新港片!”

“靓仔,大哥大要不要?水货,便宜!”

陈振像鱼一样在人堆里穿梭,熟练地跟各个档口的老板砍价、拿货。周卫国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周围。

这是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进入任何一个陌生环境,首先要做的就是观察。

他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姑娘,正站在一个卖随身听的柜台前。姑娘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挺文静,提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

而在她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留着刀疤脸的男人,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的帆布包。那眼神,周卫国太熟悉了,是狼盯上羊的眼神。

刀疤脸的站位很讲究,在一个视觉死角。他假装在看旁边摊位的电子表,身体却始终侧对着姑娘的方向。

陈振正跟一个老板为了一块钱的差价吵得脸红脖子粗。

周卫国没出声,只是身体微微调整了角度,让自己处在一个随时可以启动的位置。

姑娘好像挑好了随身听,付了钱,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汇入人流的一瞬间,那个刀疤脸动了。他像一头猎豹,三两步就贴了上去,动作极快,手一伸,猛地拽过姑娘手里的帆布包,转身就往反方向的巷子里跑。

“啊!抢东西啊!”

姑娘尖叫起来。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纷纷避让,有的人伸长脖子看热闹,但没一个动的。

“妈的,光天化日之下……”陈振骂了一句,下意识地想拉住周卫国,“卫国,别惹事!”

他的手拉了个空。

在姑娘发出尖叫的同一秒,周卫国的身体已经像一张拉满的弓,猛地弹了出去。

他没有走直线。

他看到刀疤脸要钻进的那条巷子,另一头有个卖水果的摊位,堆着半人高的甘蔗。

他直接从旁边一个卖电话卡的矮桌上跨了过去,脚在一个消防栓上借了一下力,身体腾空,越过一个垃圾桶,稳稳地落在了巷子的另一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刀疤脸一头冲进巷子,刚跑了两步,就看到巷子口站着一个穿着旧军装的男人,像一堵墙。

他愣了一下,想转身。

已经晚了。

周卫国一个前冲,左手格挡开刀疤脸胡乱挥过来的拳头,右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压,同时膝盖狠狠地顶在他的麻筋上。

刀疤脸“嗷”的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周卫国没给他任何机会,一个擒拿,反剪他的双手,脚踩在他的后颈上,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他从刀疤脸手里拿过帆布包,检查了一下,拉链都没开。

巷子口,陈振和那个姑娘都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

陈振看着被制服在地的刀疤脸,又看看面不改色的周卫国,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身手,他在部队里见过,但在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

周卫国站起身,把帆布包递给那个姑娘。

姑娘脸色煞白,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她接过包,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周卫国的眼神很复杂,有惊魂未定,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打量。

“谢谢……谢谢你。”她的声音有点抖。

“没事。”周卫国摆摆手,准备走人。

“兄弟,快走,等会儿警察来了,做笔录麻烦死了。”陈振拉着周卫国,急匆匆地往人群外挤。

就在他们转身走出几步远的时候,那个姑娘忽然追了上来。

“等一下!”

周卫国回头。

姑娘快步走到他面前,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周卫国上衣的口袋里。

她的动作很快,也很坚决。

塞完纸条,她看了一眼周卫国,嘴唇动了动,像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转身,混进人流,一眨眼就不见了。

周卫国愣在原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

“行啊你小子!”陈振在一旁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英雄救美,还有后续?这姑娘看上你了,留电话号码了吧?”

周卫国没说话,他总觉得,那姑娘刚才的眼神,不像是在表达感谢。

02

晚上回到那个闷热的小单间,周卫国脱下被汗水浸透的军装,准备去冲个凉。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

纸条被汗水浸得有点潮,是那种最普通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陈振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快打开看看,写啥了?是不是约你吃饭看电影?”

周卫国把纸条展开。

上面没有感谢的话,也没有电话号码。

只有一行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字,字迹很清秀,但内容却很奇怪。

“周六晚九点,蓝海歌舞厅,三号包厢,带上‘货’。”

周卫国皱起了眉头。

“什么玩意儿?”陈振也凑过来看,他念了一遍,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蓝海歌舞厅?三号包厢?带上货?”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卫国,这什么意思?”

周卫国摇摇头,“我不知道。”

“蓝海歌舞厅……”陈振在屋里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凝重,“我操,这地方不对劲。”

他压低了声音,对周卫国说:“卫国,我来这儿快两年了,这地方我听说过。那是全城最有名的销金窟,听说里头什么都有,黄赌毒,样样不缺。老板姓什么没人知道,都叫他龙哥,黑白两道通吃,手底下养了一帮人,狠着呢。正经人,谁敢去那地方?”

陈振一把抢过周卫国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想扔掉。

“这他妈的绝对是搞错了!”他急了,“那姑娘肯定是认错人了!或者,这纸条是给那个贼的,你抓了贼,她慌里慌张塞错人了!对,肯定是这样!”

周卫国从他手里拿回纸团,重新展开,看着那行字。

他回想起林晓曼塞纸条时的眼神,镇定,坚决,没有一丝慌乱。

她不像搞错了。

“卫国,你听哥一句劝!”陈振的语气非常严肃,“这纸条就当没见过,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这浑水,咱们绝对不能蹚!咱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玩命的!”

周卫国没说话,把纸条小心地折好,放回口袋里。

那个姑娘拼死保护的帆布包,里面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姑娘,会和蓝海歌舞厅这种地方扯上关系?

还有那个“货”,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连串的疑问,像钩子一样,勾住了他的心。

接下来的两天,周卫国有点心神不宁。

陈振看他那样子,知道他没把这事放下。他加倍热情地带着周卫国到处转,给他讲各种生意经,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你看那栋楼,去年还是荒地,今年就盖起来了。我跟你说,只要胆子大,买几张图纸,找个包工头,就能盖。盖起来一卖,几辈子都吃不完了!”

“还有这个,BP机,别看小,里头门道多着呢。有汉显的,有数字的,咱们从香港那边拿水货,一台能赚一百多!”

周卫国听着,点着头,但脑子里还是那张纸条。

他骨子里,有一种军人的直觉。他觉得,这件事不简单。那个姑娘,很可能不是在感谢他,而是在用一种他不懂的方式,向他求助。

或者说,是在给他一个考验。

周五下午,他借口出去随便逛逛,一个人偷偷摸到了蓝海歌舞厅附近。

那是一栋独立的五层小楼,外墙是黑色的玻璃幕墙,在周围灰扑扑的建筑里,显得特别扎眼。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像门神一样站在那里。

门口的停车场里,停着好几辆奔驰、宝马,还有一辆他只在杂志上见过的黑色林肯。

这一切,都证实了陈振的话。这里,确实不是普通人该来的地方。

周六下午,陈振看他还在屋里擦他那双旧军靴,终于忍不住了。

“卫国,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你真想去?”

周卫国没抬头,只是用布一遍一遍地擦着皮鞋上的灰,“我去看看。”

“看什么看?那是龙潭虎穴!你一个人去,能囫囵着出来吗?”陈振急得直跺脚,“你以为你还在部队啊?你那身手是厉害,可人家有枪!你有吗?听哥一句劝,咱们是小老百姓,踏踏实实挣点安稳钱就行了,那些人的事,咱惹不起,也管不了!”

周卫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着陈振,“班长,如果那个姑娘,真的有危险呢?”

陈振愣住了,“那……那也轮不到咱们管啊!有警察呢!”

“如果警察管不了呢?”

周卫国站起身,把擦得锃亮的军靴穿上。他不能对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视而不见,这是他当兵十年,刻在骨头里的东西。

放弃,意味着他可以继续跟着陈振倒腾电子表,过那种安稳又迷茫的日子。

去,则可能把命都搭进去。

他选了后者。

晚上八点半,周卫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旧军装常服。这是他唯一体面的衣服,肩章领花都卸掉了,但那身笔挺的军绿色,还是让他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临出门前,他看到陈振桌上放着一包“大白兔”奶糖,是陈振买来哄邻居家小孩的。他鬼使神差地抓了一把,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在部队训练累了的时候,他就喜欢嚼一颗。甜味能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没跟陈振告别,一个人悄悄地带上门,消失在城中村湿漉漉的夜色里。

蓝海歌舞厅。

晚上九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门口的黑西装拦住了周卫国。

“有预约吗?”

“三号包厢。”周卫国言简意赅。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特别是他身上那套不合时宜的旧军装。然后,他对着领子上的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进去吧,左转上二楼。”

推开沉重的门,一股混合着烟、酒、香水和荷尔蒙的灼热气浪,扑面而来。

舞池里,镭射灯光疯狂地闪烁,男男女女随着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扭动着身体,像一群在黑暗中狂欢的鬼魅。

周卫国目不斜视,穿过光怪陆离的人群,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安静了很多,地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吸收了所有的声音。走廊两边是一扇扇紧闭的包厢门。

他找到了“3”号的牌子。

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能闻到门缝里飘出的雪茄味。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然后,他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开了一道缝,一个穿着黑T恤的壮汉,从门缝里探出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周卫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壮汉侧开身,让他进去。

包厢很大,装修得金碧辉煌,但光线很暗。一张巨大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三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唐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手里正拿着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着一个紫砂茶壶。

他就是龙哥。

他旁边,坐着两个同样穿着黑T恤的壮汉,一左一右,像两尊铁塔。

周卫国一进去,身后的门就“咔哒”一声,被关上了。

他全身的肌肉,在那一瞬间,全都绷紧了。他扫了一眼包厢,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沙发离门大概五米。如果动手,他有把握在三秒之内,放倒门口那个人,然后冲出去。

“你来了。”

龙哥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沉,很有磁性,但听在耳朵里,却让人发冷。他放下茶壶,抬起眼,隔着镜片,打量着周卫国。

那目光很平静,却像X光一样,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周卫国点点头,走到包厢中间,离沙发三米远的地方,站住了。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

“东西呢?”龙哥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语气平淡地问。

周卫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他该怎么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货”是什么。

说不知道?那等于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闯进来的局外人,下场可想而知。

编一个?他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编?

包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周卫国沉默着。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种可能性,每一种对策。

看到他不说话,龙哥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他身边那两个壮汉,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其中一个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卫国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这是他在无数次模拟对抗中,用生命换来的经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龙哥的目光,忽然从周卫国的脸上,慢慢地、慢慢地,向下移动。

他的目光,落在了周卫国胸前,左边上衣口袋的位置。

那里,因为塞了一把奶糖,微微鼓起了一个小小的、方方正正的轮廓。

龙哥盯着那个口袋的轮廓,看了足足有三秒钟。

他脸上的冰冷,忽然像冰雪一样融化了。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那丝诧异,变成了一种了然,最后,竟然转变成了一丝意味深长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原来是这个。”他指了指周卫国的口袋,语气变得缓和甚至带了点赞许,“很好。林老板的女儿,果然没看错人。”

周卫国彻底僵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口袋。

一包奶糖?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老板又是谁?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闯进了陌生棋局的棋子,每一步,都踩在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点上,而周围的人,却都认为他走得妙不可言。

03

龙哥笑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身边那两个一脸戒备的壮汉放松下来。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周卫国没动。他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不用紧张,自己人。”龙哥端起茶壶,给一个空杯子倒上茶,推到周卫国面前的茶几上,“我姓龙。你叫周卫国,对吧?”

周卫国心里一惊。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查到了。

他慢慢坐下,身体依旧保持着警惕。

“那张纸条,是个试探。”龙哥开门见山,不再绕弯子,“或者说,是个邀请函。敢不敢来,是第一关。”

“‘货’,也是个试探。”龙哥看着周卫国,“我们想看看,你会怎么应对一个你根本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是慌张,是狡辩,还是像你现在这样,不动声色。”

周卫国终于明白了一点。这是一个局。从他收到纸条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局里了。

“至于你口袋里的东西……”龙哥笑了笑,“是个惊喜。一个出乎我们意料,但又非常聪明的回答。”

周卫国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

“这代表什么?”他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代表什么不重要。”龙哥说,“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没有空着手来,但你带来的,又不是一个会让你陷入危险的‘把柄’。它既表明了你的态度,又给自己留了余地。这比你直接说‘我不知道’,或者编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要高明得多。”

周卫国沉默了。

他妈的,这完全是个巧合。他只是出门前顺手抓了一把奶糖而已。

可是在对方眼里,这却成了他深思熟虑、心思缜密的证明。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

“好了,现在可以说正事了。”龙哥的表情严肃起来,“那天你救的姑娘,叫林晓曼。她的父亲,是林百顺,做正经纺织生意的林老板。”

“最近,林老板被一个叫王四虎的家伙盯上了。王四虎是搞走私起家的,心黑手狠,想吞掉林老板的生意。他不仅在生意上恶意打压,还设局栽赃,伪造了一堆黑材料,说林老板偷税漏税,想把他送进去。”

“林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他花了很大代价,暗中收集到了王四虎这些年走私、洗钱的犯罪证据,全都记在一本账簿上。”

龙哥指了指周卫国,“那天,林晓曼包里装的,就是那本账簿。”

周卫国的心猛地一沉。

一本能要人命的账簿。

“那个抢包的刀疤脸,就是王四虎派来的人。他们已经知道账簿在林晓曼身上了。”

“那天你出手,干净利落,晓曼都看到了。她觉得你不是一般人。尤其是你把包还给她之后,眼神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和贪婪。她说,你身上有股正气,是能信得过的人。”

“所以,她冒了个险,把我的地址给了你。她赌你是个有胆识,有担当的男人。”龙哥看着周卫国,“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周卫国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

那不是一次简单的见义勇为。那是一场面试。一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用命做赌注的面试。

“现在,王四虎的人肯定满世界在找晓曼和那本账簿。”龙哥的语气变得沉重,“林老板那边,已经被盯死了,动弹不得。我这边,虽然有点势力,但目标太大,也不方便直接出面。”

“我们需要一个生面孔,一个身手好、脑子清醒、绝对可靠的人,来保护晓曼,和她手里的东西。”

龙哥把那杯茶,又往周卫国面前推了推。

“省里派的调查组,最多半个月就会到。我们需要你保护晓曼,直到她把账簿安全地交到调查组手上。”

“这不是让你去当打手,是当安全顾问。事成之后,这个数。”龙哥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周卫国猜测。这在97年,是一笔巨款。

龙哥摇摇头,笑了,“五十万。”

周卫国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卫国兄弟,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我查过你的档案,侦察连的尖子,立过两次三等功。你这样的人,骨子里有自己的傲气。”

龙哥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不是黑社会,我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付那些法律暂时够不着的坏人。这和你当初在部队保家卫国,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战场从边境线,换到了这里。”

“干,还是不干,你自己选。”

周卫国在蓝海歌舞厅的后门,再次见到了林晓曼。

她换了一身普通的T恤牛仔裤,脸上没什么血色,但眼神很镇定。

“谢谢你,周大哥。”她看着周卫国,很认真地说道。

“龙哥都跟我说了。”周卫国点点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能回家,也不能住酒店,王四虎的人肯定都在找我。”林晓曼说,“龙哥帮我安排了一个地方,很安全。”

一辆不起眼的桑塔纳开了过来,停在他们身边。

“上车吧。”林晓曼拉开车门。

周卫国没有犹豫,跟着她上了车。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最后开进了一个老旧的住宅小区。

房子在顶楼,是一个两居室。屋里的家具很简单,但打扫得很干净。

“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里。”林晓曼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个被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账簿,放进一个带锁的抽屉里,“钥匙我一把,你一把。”

她递给周卫国一把黄铜钥匙。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简单而又紧张。

周卫国的生活,又回到了类似部队的状态。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先检查一遍屋子周围的环境。然后是体能训练,在客厅里做俯卧撑、仰卧起坐。

他话很少,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坐在窗边,观察着楼下的一切。哪个修车摊的师傅今天没来,哪家阳台上多挂了一件衣服,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晓曼负责他们的后勤。她看起来柔弱,但做事很有条理。她会算好时间,等菜市场人最多的时候出去买菜,每次走的路线都不同。

两人交流不多,但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周卫国从不问账簿的事,林晓曼也从不跟他谈家里的情况。他们像两个活在孤岛上的战友,唯一的任务,就是守护那个抽屉里的秘密。

陈振打过几次电话到龙哥那里,想找周卫国。

龙哥只告诉他,周卫国接了个活,很安全,过段时间就回去。

陈振在电话那头半信半疑,让他无论如何注意安全。

平静的日子,在第五天被打破了。

那天下午,周卫国正在窗边观察,他看到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金杯面包车。车上下来四个男人,为首的那个,赫然就是那天抢包的刀疤脸。

他们没有上楼,只是在楼下转悠,假装在下棋,但眼睛却不停地往楼上瞟。

“他们来了。”周卫国对正在厨房做饭的林晓曼说。

林晓曼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我们被发现了?”

“不确定。可能只是怀疑排查到这里。”周卫国说,“今晚不能待了,必须转移。”

他走到抽屉前,用钥匙打开,拿出那个牛皮纸包,递给林晓曼,“你把它贴身放好。天黑以后,我们走。”

晚上十点,小区的喧闹声渐渐平息。

周卫国背上一个空背包,对林晓曼说:“跟紧我。”

他们没有走楼梯。

周卫国带着她,爬上了天台。

南方的楼房间距很近。他指着对面那栋楼的天台,“我们从这里过去。”

两栋楼之间,大概有三米的距离。

“我先过去,然后拉你。”周卫国说完,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助跑,在天台边缘用力一蹬,整个人像大鸟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对面天台的边缘。

他回头,朝林晓曼伸出手。

林晓曼看着脚下七层楼的高度,腿有点发软。但她咬了咬牙,学着周卫国的样子,也助跑了几步,奋力一跳。

周卫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将她拉了过来。

他们就这样,像城市里的游侠,利用天台和防火梯,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三个街区。

最后,他们从一栋写字楼的后门,下到了一条小吃街上。

街上人声鼎沸,充满了烤串的烟火气。

周卫国带着林晓曼,走进一家录像厅。他要了两张票,挑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

“在这里休息一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对林晓曼说。

录像厅里,正在放周润发的《英雄本色》。枪声和爆炸声,掩盖了他们所有的声音。

林晓曼靠在椅子上,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他的侧脸在屏幕光影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这几天,她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安全。

半个月的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们换了四个住处,躲过了两次惊险的搜查。有一次,王四虎的人甚至已经摸到了他们隔壁的房间。是周卫国提前发现了蛛丝马迹,带着林晓曼从厨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终于,他们等到了龙哥的电话。

“调查组到了。明天上午十点,在西郊的白鹭湖公园,三号亭。”

04

第二天,是个阴天。

周卫国和林晓曼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白鹭湖公园。

一路上,周卫国都在观察后视镜。他确定,没有车跟踪他们。

公园里很安静,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

他们找到了三号亭。亭子里,坐着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在下棋。

林晓曼走上前,低声说:“我是林百顺的女儿。”

其中一个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东西带来了吗?”

林晓曼从怀里,掏出那个一直贴身保管的牛皮纸包。

就在她准备递过去的时候,周卫国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等等。”

周卫国看着那两个下棋的男人。他们的坐姿很放松,但眼神,却一直在瞟着周围。他们下棋的手法很生疏,棋子拿得像是在拿枪。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很淡的蝎子纹身。

周卫国瞳孔一缩。

他想起来,龙哥给他的资料里提到过,王四虎手下最核心的几个打手,手腕上都有蝎子纹身。

这是个圈套!

“跑!”

周卫国大吼一声,拉着林晓曼就往反方向跑。

那两个“调查组”的人也反应过来,掀翻了棋盘,从怀里掏出了匕首,追了上来。

公园的另一头,几辆面包车里也冲出来十几个手持棍棒的男人,把他们的退路都堵死了。

王四虎从一辆奔驰车上走了下来,嘴里叼着雪茄,一脸狞笑。

“跑啊,怎么不跑了?”

周卫国和林晓曼被围在了中间。

“小子,身手不错啊,把我的人耍得团团转。”王四虎吐出一口烟,“把东西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周卫国把林晓曼护在身后,眼睛像鹰一样,扫视着包围圈。

他知道,今天,不可能善了了。

“抓紧我。”他对林晓曼说。

然后,他动了。

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主动迎上了最前面那个拿钢管的男人。他没有硬抗,而是一个侧身,躲过钢管,手肘顺势狠狠地击打在对方的肋下。

那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周卫国夺过他手里的钢管,像一根搅屎棍,把整个包围圈搅得天翻地覆。

他的每一招,都是部队里最简单,也最致命的杀招。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高效的攻击。每一次挥舞钢管,都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和惨叫。

但对方人太多了。

混战中,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周卫国一个踉跄,但他没有倒下,反而借着这股力,转身一脚,踹飞了偷袭的人。

他的嘴角渗出了血,呼吸也变得粗重。

王四虎在圈外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一个人,竟然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给我上!谁弄死他,我赏十万!”

重赏之下,那群打手像疯了一样冲上来。

周卫国的体力,在飞快地消耗。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公园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越来越多。

王四虎脸色大变,“妈的,有警察!撤!”

那群打手扔下棍棒,作鸟兽散。

王四虎也想上车跑路,但已经晚了。几辆警车堵住了公园的出口,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

真正的调查组人员,和龙哥一起,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被警察按倒在地的王四虎,周卫国手里的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晓曼跑过来,扶住他,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周大哥,你怎么样?”

周卫国看着她,咧开嘴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没事,死不了。”

龙哥走到他面前,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卫国兄弟,好样的。你不是棋子,你是决定这场棋局胜负的将军。”

原来,周卫国昨晚就觉得不对劲。调查组和罪犯约在同一个地方交接,太不合常理。他提前联系了龙哥,让他带人埋伏在外面,以防万一。

那场天台跑酷,看似惊险,实则也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王四虎的人相信,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从而放松警惕,搞出今天这个“黑吃黑”的把戏。

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一个月后。

林老板的纺织厂恢复了正常生产。王四虎团伙被一网打尽,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严惩。

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的包厢里,林老板和龙哥一起,为周卫国庆功。

“卫国,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林老板把一张银行卡,推到周卫国面前。

周卫国知道,那里面是五十万。

他把卡推了回去。

“林老板,龙哥,我拿了不该拿的钱,晚上睡不着觉。”周卫国说,“我有个想法。”

他把目光投向龙哥,“我想开一家安保公司。正规的。”

龙哥和林老板都愣了一下。

“我有很多战友,他们退伍之后,都跟我一样,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们一身本事,却只能去工地上搬砖,或者当个保安看大门。我不甘心。”

周卫国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有光。

“我想把他们都找来。我们懂规矩,有纪律,能打硬仗。这个城市发展得这么快,肯定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保护那些想好好做生意的人。”

龙哥看着周卫国,看了很久。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开怀。

“好!这笔钱,算我投资你的!公司你来开,你说了算!”

半年后,“利刃安保”公司,在市中心一栋写字楼里正式挂牌成立。

开业那天,来了十几号人。他们都是周卫国的老战友,一个个都剃着平头,站得笔直,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陈振也来了。他看着西装革履的周卫国,和那间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感慨万千。

“卫国,你小子,真行!”他用力地拍着周卫国的肩膀,“哥当初还劝你跟我倒腾VCD,是我眼光太浅了。”

周卫国笑了笑。

他走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当初,他来到这里,觉得格格不入。

现在,他站在这里,感觉自己就是这座城市的一部分。

他想起了那张改变他命运的纸条。

它带来的,不是五十万,也不是一份工作。

它让一个迷茫的退伍侦察兵,在脱下军装之后,找到了一个新的、属于自己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