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我去省城打工,在工地事故中救人后,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
发布时间:2025-06-07 12:03 浏览量:2
本文为虚构小说,请勿对号入座。
天刚蒙蒙亮,露水还挂在院里的老枣树叶子上。
我把那几件旧衣裳塞进一个化肥袋子,用绳子扎紧了口。
是的,我准备去省城了,一天都不想等。
爹娘不同意,我是家里老小。
爹娘从小就疼我,怕我去城里吃苦。
大哥早就结婚另过了,姐姐也出门了。
一家人原本是指望我上学的,考了学可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但他们说服不了我。
爹蹲在门槛上,旱烟锅子吧嗒吧嗒响了一宿,这会儿还冒着点残烟。
娘倚着门框,看着我收拾东西。
要是平时,我去上学,她早就给我收拾好了。
但现在,她连手都不搭。
“超啊……”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听娘一句,甭去了。那省城……是咱能待的地界?在家,踏实种地,娘托李婶给你说个本分姑娘……”
爹猛地磕了磕烟锅,火星子溅在泥地上,瞬间就灭了。
“何家那老东西的话,你当耳旁风?‘省城是你能混的?别到时候要饭回来!’ 可咱得认命!地里刨食咋了?祖祖辈辈不都这么过来的?学个木匠瓦匠,也是门手艺!强过你去外头……让人戳脊梁骨!”
何老师那些像刀子一样的话,又在我脑子里回响。
我攥紧了手里的化肥袋子。认命?
我王超的命,凭什么就钉死在这二亩三分地上?
“爹,娘,”我喉咙发紧:
“我……我必须去。应了苗苗的事,不能是屁话。”
复读,我是不考虑了。
我不想给爹娘再增加负担。
我二十多岁的人了,我不吃闲饭。
“爹,娘,我走了。”
我咬咬牙,把化肥袋子往肩上一甩,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院门。
身后,传来娘压抑不住的哭声,还有爹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那声音追了我一路,像根鞭子,抽在我背上。
我的梦想,能在省城那个陌生的地方,开花结果吗?
我不知道,但年轻的心,无知无畏。
省城的味儿,是灰土、汽油和汗馊气混在一起的,呛人。
高楼大厦像山一样压下来,让人呼吸都有点紧张。
我背着化肥袋子,在大街上东张西望。
满眼都是人,到处都是新奇的事物。
我捏了下口袋,那缝在暗兜里卷成一卷的几十块钱还在。
这是我所有的资产,是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鸡蛋钱、卖知了猴钱。
省城并不欢迎我,对我也一点不友好。
头两天,我还摸不清方向,不知道去哪里找活。
我缩在火车站旁边一个桥洞底下。
水泥地又硬又冰,硌得浑身没一块好肉。
夜里的蚊子太多,根本睡不好觉。
饿了,就啃几口从家带的硬邦邦的冷馍。
渴了,就跑到公共水龙头灌一肚子凉水。
兜里的钱,一个子儿都不敢动。
白天就在街上瞎转,看见招工的牌子就凑上去问。
人家瞅瞅我这一身打扮,像个学生,没一把力气的样子。
再看看我连个证明都掏不出的口袋,不是摇头就是摆手:
“满了满了!”
“要熟练工!”
“有暂住证吗?”
这每一句话都告诉我,你不行。
我这时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了。
应该与村里外出打工的人一起才行的。
谁让爹不同意呢,没人敢带我。
第三天下午,我顶着毒日头,找到一片工地。
几栋楼架子戳着天,搅拌机轰隆隆地响着。
工地上扛水泥的、搬砖头的汉子,来来往往,脊梁骨被太阳晒得油亮。
我鼓足劲儿,凑到一个叼着烟卷、腆着肚子、正对着图纸指手画脚的男人跟前。
“老板……招……招小工不?”我嗓子干得冒烟。
他斜了我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股烟:
“有力气?能吃苦?”
“能!”我挺直了腰板,把肩上的化肥袋子往上颠了颠:
“啥活都行!”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像在估量牲口。
最后朝旁边一堆小山似的沙堆努努嘴:
“推车,运沙!一天五块,管两顿饭,住工棚。干不干?”
“干!”那个字从我喉咙里蹦出来,带着一股狠劲。
工棚是油毡布搭的,又矮又闷,挤着几十号人。
汗味、脚臭味、劣质烟草味混在一起,呛人。
我把铺盖卷就扔在铺着草垫的水泥地上。
便开始了推沙的工作。
推沙车,是真要命。独轮车装满湿沙,死沉死沉。
工地上的土路坑坑洼洼,走一步陷一步。
肩膀上的皮肉,第一天就磨破了,火辣辣地疼,汗渍进去,钻心地痒。
腰像是断了,晚上躺下去,再想直起来,得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挪。
包工头姓陈,叫陈建国。
四十来岁,肥头大耳,脖子上挂着条黄澄澄的链子。
他很少来工地,来了就背着手,眼睛像探照灯,专挑毛病。
今天说沙堆没码整齐,扣两块钱;明天说车轱辘沾泥巴多了,弄脏了路,扣三块。
他那张嘴,就是阎王爷的账本。
工人们私下都骂他陈扒皮,比旧社会的周扒皮还坏。
一次,我推车过一处泥坑,车轮陷得深,费了牛劲才拉出来。
陈建国正好踱过来,指着车辙印骂开了:
“他 娘 的!眼瞎了?往这烂泥坑里推?把老子刚垫的路基都压坏了!扣五块!”
我一股血直冲脑门。这路坑坑洼洼,哪有好走的地儿?
我憋红了脸:“陈老板,这坑本来就……”
“就什么就?”陈建国三角眼一瞪,
“顶嘴?不想干了滚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力工满大街都是!”
旁边几个工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我看着他那张油光光的胖脸,攥紧的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不能滚。滚了,桥洞都没得睡。我硬生生把那股气咽下去。
晚上,拖着散了架的身子回到工棚。
看门的老张头递给我一封信。
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像一道光,劈开了工棚的污浊昏暗。
是何苗!
我几乎是抢过来的,手指头有点抖,小心地撕开封口。
信纸带着淡淡的香气,是苗苗的味道。
“超哥:见字如面。到学校快一个月了,一切都好,就是……很想家,也很想你……”
字里行间,是苗苗对新世界的惊奇,还有掩饰不住的孤单。
我的心像泡在温水里,又暖又酸。
她提到同宿舍的姐妹,提到和蔼的老师,最后,笔锋似乎犹豫了一下:
“……班里有个男同学,叫张明,是省城本地的。人……挺热情的,总帮我占座,还借笔记给我。他说……他家在省城有些关系,以后毕业了,可以帮我留意工作……”
“超哥,你说,我们以后的路,会怎么样呢?有时候,我觉得这生活像座山,走得好累……”
信纸在我手里簌簌地抖。
那个叫张明的名字,像根刺,扎进我眼里。
苗苗的字里行间,是迷茫,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而我呢?在这尘土飞扬的工地上,推着沉重的沙车,被包工头像狗一样呵斥,一天挣那几块被克扣得所剩无几的工钱。
何老师的话又在耳边炸响:“配不上!”“抬不起头!”
那晚,工棚里鼾声四起。
我攥着那封信,肩膀的伤火辣辣地疼,心里头更疼。
苗苗在那座我摸不着边的“山”上爬。
而我,陷在这烂泥坑里,连她的背影都快看不见了。
日子像推那沙车,沉重又单调地往前碾。
我发了狠,闷头干活。别人推一车,我推两车。
肩膀上的皮磨破了结痂,痂掉了又磨破,最后硬是磨出一层厚厚的、黑黄的老茧。
陈建国那双刻薄的眼珠子,扫到我时,偶尔也会闪过一丝诧异。
工地上,钢筋、水泥、砖头,堆得到处都是。
我看得心疼。那都是钱啊!
特别是水泥,拆袋的时候,经常撒一地,风一吹就没了影。
工人们图省事,用多少拆多少,剩下的袋子就那么敞着口,日晒雨淋,结成了硬块,最后只能当垃圾扔掉。
砖头也是,搬运磕碰碎的,就胡乱堆在角落,越堆越高。
关键是太乱了,工人们怎么顺手怎么来,安全隐患太多。
那天中午,陈建国剔着牙晃悠过来,看到一堆结块的水泥,又骂开了:
“败家玩意儿!这都是钱!钱!”
我放下手里的车把,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陈老板……我……我有个想法。”
陈建国斜睨着我,鼻腔里哼了一声:
“哦?你个推沙的,有啥想法?”
“那些碎砖头,”我又指了指角落,
“攒多了,敲碎了,能不能把工地上的烂泥坑铺一下,这样我们运东西也好走些……”
“还有,这工地上管理也太乱了。”
“呵!”陈建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算哪根葱?还跟我谈管理了,推你的沙去!再多嘴,这个月工钱别想要了!”
工友里有人发出低低的嗤笑。
我脸上像被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低着头,默默抓起那沉重的车把。
沙车吱呀作响,碾过我刚刚冒出的那点微末念头,也碾过我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这天下午,天阴沉沉的,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在工地靠里的一处地基坑边上运沙。
那坑挖得深,边上堆的土石方有点陡。几个工友正在坑底绑钢筋架子。
突然,“哗啦——轰!”
毫无征兆!坑壁上方一大片松动的土石,裹挟着几块没码稳的水泥预制板,猛地坍塌下来!
烟尘瞬间暴起,像头黄色的怪兽,吞噬了坑底。
“塌方啦!埋人啦!”凄厉的喊叫撕裂了工地的嘈杂。
所有人都惊呆了。坑底传来模糊的、痛苦的呻吟。
陈建国在远处,脸都吓白了,扯着嗓子喊:
“快!快救人啊!都愣着干啥!”
工友们乱成一团,有人想往下跳,又被那还在簌簌掉土的坑壁吓住。
坑底被尘土和乱石埋了大半,隐约能看到一只手在痛苦地抓挠。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陈建国,什么克扣工钱,什么嘲笑,全没了。
眼前只有那只在尘土碎石里挣扎的手!
是工友老刘!平时闷葫芦一个,家里还有俩上学的娃!
我什么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地,把手里的沙车往旁边一扔,吼了一嗓子:
“找绳子!长木板!快!”
自己像头豹子,朝着那还在掉土渣的陡坡就扑了下去!
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碎石土块噼里啪啦砸在身上、头上,生疼。
我顾不上,眼里只有坑底那片被埋住的地方。
冲到坑底,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直咳嗽。
老刘大半截身子被土石和一块歪倒的预制板压住了,只露出肩膀和头。
他脸憋得发紫,嘴里全是土,绝望地嗬嗬喘气。
“老刘!挺住!”
我吼着,扑到他身边。那预制板斜压在他腿上,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土石还在往下滑落。
“王超!接住!”坑上面有人喊。一根粗麻绳扔了下来。
紧接着,一块长长的厚木板也顺了下来。
我抓起绳子,飞快地在预制板翘起的一端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上面!拉!!”
我嘶声大喊,同时用肩膀死死顶住那块板子,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扛。
“一!二!三!嘿哟!”
坑上面的工友吼着号子,拼命拉绳子。
绳子绷得笔直。那沉重的预制板,终于被挪开了一点点缝隙!
“快!老刘!往外抽腿!”我嗓子都喊破了音。
老刘疼得脸都扭曲了,凭着求生的本能,拼命把一条腿从缝隙里往外抽。
“出来了!拉!!”
几个人七手八脚,连拖带拽,终于把浑身是土的老刘从死亡线上拖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受伤较轻,还好没有死人。
我最后一个被拉上坑边,浑身像散了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第二天,陈建国再来工地,脸色有点不自然。
他把我叫到他那间临时的、有风扇的办公室。
“小王啊……嗯,那个……救人的事,干得不错。”
他拉开抽屉,摸出二十块钱,拍在桌上,
“拿着!算是……奖励!下个月……工钱给你加五块一天!好好干!”
那二十块钱,带着他手上的油汗味儿。
我默默拿起来,没说话。
推沙车的日子,继续。
省城入了秋,风里带了凉气。
我像头沉默的骡子,把每一分力气都榨出来,塞进那个卷了边的旧皮夹里。
皮夹越来越鼓,里面塞满了汗水和血痂换来的票子。
每次摸着那硬硬的厚度,心里才稍微踏实点。
但我总觉得不能就这样,这不是个好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