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南怀瑾、陈鼓应、曾仕强、傅佩荣如何理解“希言自然”

发布时间:2025-06-20 10:18  浏览量:2

二十年前最活跃的国学大师多数出自台湾,南怀瑾,陈鼓应、曾仕强、傅佩荣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这几位大师级的国学专家在国学方面各有胜场,如果给他们一个评价的话,那么,南先生算是个杂家,天马行空,左右逢源。但并不见得口才好。

陈鼓应相对于其他几位大师,他应该算是最专注于道家思想的学者,他的“老子”系列影响中国近半个世纪。

曾仕强也很庞杂,深入浅出,娓娓道来,偶有一些鬼气,也很可爱。

傅佩荣善于中西结合,出版作品最多。

这几位大师,都以各自独特的方式,为《道德经》的研究和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

下面以“希言自然”为例,看他们是如何理解的。

南怀瑾:

“希言”,亦即平常较少用的名言。便是“无言之言,不说之说”的意思。

什么叫“自然”呢?“自然”一词,是老子的哲学名词,勉强解释,也可说是“原来如是”的表诠,犹如佛家的“法尔如是”一词相同。“法尔如是”,也便是表示本来原是这样的意思。

南先生在解释“道法自然”时说:“自”便是自在的本身,“然”是当然如此。老子所说的“自然”,是指道的本身就是绝对性的,道是“自然”如此,“自然”便是道,它根本不需要效法谁,道是本来如是,原来如此,所以谓之“自然”。

“道”就是“自然”,“自然而然”,就是“法尔如是”,古人翻译佛经,怕与老子的“自然”混合了名词,只好另创一词,便叫“法尔如是”。

需要探讨的问题:

南先生的解释是漫谈式的,内容很多,上述文字是摘抄。

第一,“希言”不应该理解为“平常较少用的名言”。“希言”等同于“贵言”“无言”,对于圣人而言,这个“言”特指文件、国家政令,而不是“言说”,比如《道德经》又名“五千言”,这个“言”即“文字”。

第二,“自然”就是道自身如此,此说不够严谨。南先生说大道无需效法谁,它自己本来就那样。这个说法很具蛊惑性。很多人也都是这么理解的。

他们把道看作无所不能的上帝神祇,它生就那个样子,它是独立无二的,只有万物“效法”它,它怎么会反过来“效法”万物呢?

南先生的解读,跟西汉初期的河上公的“道性如此,无所法”是一脉相承的。

陈鼓应:

“少发教令是合于自然的。”

“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道纯任自然。”

陈先生注文的美中不足:

陈先生是上述四人中唯一把“言”理解为“政令”的学者,这很难得。然而他却说“少发政令是合乎自然的”,又回到了模棱两可的层面上:合乎谁的自然这个问题依然悬而不决,是合乎君主的自然?还是合乎百姓的自然?

他在解释“道法自然”时说:“道纯任自然”,跟“希言自然”一样,没有表达清楚,他把“自然”理解为道的自然而然。

如果这么理解,那就意味着圣人也不要“以百姓之心为心”,只要自己“自然”即可。这样的理解,跟南先生一样,仅仅把“自然”限定在“道”自身的“自然”上。

那么,圣人“能辅万物之自然而弗能为”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成为一句空话。

曾仕强:

少说话是合乎自然法则的;

道以自然为法则;

老百姓都说我们本来就是这个样的。

曾先生的优势大概在《周易》,仅以他对“自然”的理解来看,他并没没有走出大众化解读的层面,他甚至套用“自然法则”来理解老子的“自然而然”,这是很不应该的。

所谓“自然法则”,又叫自然规律,它是指物质层面的具有相对周期性和相对稳定性的重复运动现象,比如日月的东升西落,节气的四季轮回等等,他表现的是物质运动固有的、本质的、稳定的联系。

而且“希言”也不能停留在字面上作“少说话”来理解,所谓“希言自然”,反映的是“道”与“物”、圣人与百姓之间的关系(文后统一解释)。

傅佩荣:

少说话才合乎自己如此的状态。

道所取法的是自己如此的状态。

傅先生一再强调“自己如此”,他同时强调“无言”就是不干涉,所谓干涉就是以“天下多忌讳”的条条框框束缚人的思想。

既然提到了“条条框框”的束缚,为何不进一步把它理解为“政令”“规章”呢?

小结

上述四位“解老”名家的理解,最接近老子思想的是陈鼓应,只有他提到了“希言”即是国家政令,另外三家均停留在“言”的字面“说话”上。

他们无一例外地将“道法自然”理解为“道自己如此”,却没看到其背后是关于“道”与“万物”、圣人与百姓之间的关系。

那么,“希言自然”和“道法自然”该怎么理解呢?

“希言自然”,不能简单理解为少说话是合乎自然的,谁少说话?合乎谁的自然?这就成了一笔糊涂账,因此,“希言自然”的主语是“道”,“自然”指的是万物之自然。就是说:大道不干涉,万物因此处在自然而然的状态。

这也是“万物作而弗始”“能辅万物之自然”的基本要求。将此原则落实在社会实践上则是:圣人无事无为,不干涉,百姓才能自由发展,自主创造。

“道法自然”,当然是大道以万物之自然为准则。这也是为什么圣人要“以百姓之心为心”的理论依据。若是“道性如此”“圣人本如此”,则不能反映出两者“能辅”“不为始”之间的关系。

对于“希言自然”最不靠谱的解读某过于“千年解老第一人”的与无尤,他说:“希言,自然”的意思是“有些不常听到的话,反而更接近事物的本来面目”。

沈善增也有类似说法:“希言”是能感受到却分不清来自何方,是来自上层,来自他人,还是来自自己内心的观点、主张。

对于“自然”的解释,王弼解释的很到位:法自然者,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于自然无所违也。因物自然,顺自然也,万物以自然为性,故可因而不可为也,可通而不可执也。

所以,“道法自然”,就是大道顺应万物之自然,必因顺之而无不敢违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