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脉法》原父及译文

【原文】问曰：脉有阴阳，何谓也？

答曰：凡脉大、浮、数、动、滑，此名阳也；脉沉、涩、弱、弦、微，此名阴也，凡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

问曰：脉有阳结阴结者，何以别之？

答曰：其脉浮而数，能食，不大便者，此为实，名曰阳结也，期十七日当剧。其脉沉而迟，不能食，身体重，大便反硬，名曰阴结也。期十四日当剧。

【译文】

问：脉象有阴阳之分，具体指什么？

答：大凡脉象表现为大、浮、数、动、滑的，称为阳脉；表现为沉、涩、弱、弦、微的，称为阴脉。一般来说，阴证（里证、虚证、寒证）出现阳脉（如浮、数），提示正气尚存，有生机；阳证（表证、实证、热证）出现阴脉（如沉、微），提示正气衰竭，预后不良。

问：脉象有阳结与阴结之分，如何鉴别？

阳结：脉象浮而数，患者能进食，但大便不通，此为里实热证，名为阳结。预计十七日（约两周半）时病情会加重。

阴结：脉象沉而迟，患者不能进食，身体沉重，大便反而坚硬，名为阴结。预计十四日（约两周）时病情会加重。

【原文】问曰：病有洒淅恶寒而复发热者，何？

答曰：阴脉不足，阳往从之；阳脉不足，阴往乘之。

曰：何谓阳不足？

答曰：假令寸口脉微，名曰阳不足，阴气上入阳中，则洒淅恶寒也，

曰：何谓阴不足？

答曰：假令尺脉弱，名曰阴不足，阳气下陷入阴中，则发热也。

【译文】

问：有的病人出现洒淅恶寒（怕冷如冷水浇身）又反复发作发热，这是为什么？

答：阴脉（尺脉）不足，阳气就会趋向阴分；阳脉（寸脉）不足，阴气就会乘虚侵入阳分。

问：什么叫阳不足？

答：假如寸口脉（寸部）微弱，称为阳不足。此时阴气会上逆侵入阳分（上焦），就会出现洒淅恶寒的症状。

问：什么叫阴不足？

答：假如尺脉（尺部）虚弱，称为阴不足。此时阳气会下陷入阴分（下焦），就会出现发热的症状。

【原文】阳脉浮（一作微）阴脉弱者，则血虚。血虚则筋急也。

其脉沉者，荣气微也。

其脉浮，而汗出如流珠者，卫气衰也。

荣气微者，加烧针，则血流不行，更发热而躁烦也。

脉（一云秋脉）蔼蔼，如车盖者，名曰阳结也。

脉（一云夏脉）累累，如循长竿者，名曰阴结也。

【译文】

问：若阳脉（寸脉）浮（一说微）而阴脉（尺脉）弱，主何病症？

答：这是血虚的表现。血虚不能濡养筋脉，就会出现筋脉拘急痉挛的症状。

问：脉象沉主什么？

答：脉象沉是营气不足的表现。营气属阴，主内守濡养，营气微弱则脉气鼓动无力，故脉沉而无力。

问：脉象浮且汗出如流珠不止，主何病症？

答：这是卫气衰虚的表现。卫气属阳，主固摄津液、温养肌表，卫气衰则腠理不固，故自汗不止如流珠。

问：营气微弱的患者，若误用烧针治疗会怎样？

答：营气本虚，烧针属温热之法，会耗伤阴血，导致血流滞涩不畅，进而引发虚热内生，出现发热更甚、躁扰烦乱的症状。

问：脉象（一说秋脉）“蔼蔼如车盖” 是怎样的？

答：脉象浮大中空，轻取时如车盖般宽大浮泛，但重按无力，这称为“阳结”。多因阳热亢盛，结聚于外，气血不能内守所致。

问：脉象（一说夏脉）“累累如循长竿” 是怎样的？

答：脉象弦硬劲急，如同触摸长竹竿的表面，涩滞而不柔和，这称为“阴结”。多因阴寒凝滞，气血运行不畅，脉道拘急所致。

【原文】脉瞥瞥，如羹上肥者，阳气微也。

脉萦萦，如蜘蛛丝者，阳气（一云阴气）衰也。

脉绵绵，如泻漆之绝者，亡其血也。

脉来缓，时一止复来者，名曰结。脉来数，时一止复来者，名曰促（一作纵）。脉，阳盛则促，阴盛则结，此皆病脉。

阴阳相搏，名曰动。阳动则汗出，阴动则发热。形冷、恶寒者，此三焦伤也。

【译文】

问：脉象“瞥瞥如羹上肥” 是怎样的？

答：脉象浮散轻虚，如同热汤表面漂浮的油脂，轻取即得但薄弱无力，这是阳气衰微的表现。

问：脉象“萦萦如蜘蛛丝” 是怎样的？

答：脉象细弱模糊，如同蜘蛛丝般纤细隐约，轻取难见、重按欲无，这是阳气（一说阴气）衰竭的征象。

问：脉象“绵绵如泻漆之绝” 是怎样的？

答：脉象软弱柔细，如同漆汁缓慢流淌将尽时的状态，绵延无力且时有中断，这是阴血耗亡的表现。

问：脉象往来和缓，但时有停顿、停顿后复又搏动的，称为什么脉？

答：称为“结脉”。若脉象数急，时有停顿、停顿后复又搏动的，称为 “促脉”（一说 “纵脉”）。一般来说，阳热亢盛易致促脉，阴寒偏盛易致结脉，二者均属病脉。

问：阴阳之气相互搏结出现的脉象，称为什么？

答：称为“动脉”。若动脉出现在寸部（阳位），多主自汗出；出现在尺部（阴位），多主发热。若见身体发冷、恶寒明显，多为三焦阳气损伤所致。

【原文】若数脉见于关上，上下无头尾，如豆大，厥厥动摇者，名曰动也。

阳脉浮大而濡，阴脉浮大而濡，阴脉与阳脉同等者，名曰缓也。

脉浮而紧者，名曰弦也。弦者状如弓弦，按之不移也。脉紧者，如转索无常也。

脉弦而大，弦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寒虚相搏，此名为革。妇人则半产、漏下，男子则亡血、失精。

【译文】

问：如果数脉出现在关部，脉象上下无头尾之分，形状如豆粒般大小，跳动时急剧动摇，这种脉象叫做“动脉”。

如果寸部脉（阳脉）浮大而濡软，尺部脉（阴脉）也浮大而濡软，且寸尺脉象的力度、形态基本一致，这种脉象叫做“缓脉”。

脉浮而绷紧有力的，叫做“弦脉”。弦脉的形态就像拉紧的弓弦，按下去坚实不移。而紧脉的形态则如同绞转的绳索，左右转动、紧张有力且节律无常。

脉弦硬且宽大，其中弦脉主正气虚损（减），大脉主阴血空芤（芤）。虚损与寒邪相互搏结，这种脉象叫做“革脉”。妇人见革脉，多属半产（流产）或漏下（长期阴道出血）；男子见革脉，则多属亡血（大量失血）或失精（遗精滑精）。

【原文】问曰：病有战而汗出，因得解者，何也？

答曰：脉浮而紧，按之反芤，此为本虚，故当战而汗出也。其人本虚，是以发战。以脉浮，故当汗出而解也。

若脉浮而数，按之不芤，此人本不虚；若欲自解，但汗出耳，不发战也。

问曰：病有不战而汗出解者，何也？

答曰：脉大而浮数，故知不战汗出而解也。

【译文】

问：有的病人会出现战抖后汗出而病愈的情况，这是为什么呢？

答：脉象浮紧，按之却呈芤象（浮大中空，如按葱管），这是原本正气虚弱的表现，所以会先战抖而后汗出病解。因为患者素体正虚，正邪交争剧烈，故先发战；又因脉浮主病在表，正气尚能趋表抗邪，所以会通过汗出而解除病邪。

问：有的病人不战抖却直接汗出病解，这是为什么呢？

答：脉象洪大且浮数，表明正气充盛，邪气虽盛但正能胜邪，正邪交争不剧烈，所以无需战抖即可直接汗出而病愈。

【原文】问曰：病有不战，不汗出而解者，何也？

答曰：其脉自微，此以曾发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以内无津液，此阴阳自和，必自愈，故不战、不汗出而解也。

问曰：伤寒三日，脉浮数而微，病人身凉和者，何也？

答曰：此为欲解也。解以夜半。脉浮而解者，濈然汗出也；脉数而解者，必能食也；脉微而解者，必大汗出也。

【译文】

问：有的病人不出现战栗、也不发汗却能痊愈，这是为什么？

答：因为其脉象自然和缓微弱（脉自微），这是由于曾经用过发汗、或催吐、或泻下、或失血的治法，导致体内津液不足。但此时阴阳之气自行调和，必定能自愈，所以不战抖、不发汗而病愈。

问：患伤寒三日，脉象浮数而逐渐变微，病人身体凉爽平和，这是为什么？

答：这是病情将要缓解的表现，多在夜半（子时）痊愈。

若脉浮的表证解除，会出现持续汗出（濈然汗出）；

若脉数的热证解除，病人必定能进食；

若脉微的虚证解除，必定会有大汗透出（正复邪退之汗）。

【原文】问曰：病脉，欲知愈未愈者，何以别之？

答曰：寸口、关上、尺中三处，大小、浮沉、迟数同等，虽有寒热不解者，此脉阴阳为和平，虽剧当愈。

立夏得洪（一作浮）大脉，是其本位。其人病身体苦疼重者，须发其汗。若明日身不疼不重者，不须发汗。若汗濈濈自出者，明日便解矣。何以言之？立夏得洪大脉，是其时脉，故使然也。四时仿此。

【译文】

问：诊察病脉时，想知道疾病是否将要痊愈，如何辨别呢？

答：寸口、关上、尺中（寸关尺三部）的脉象，若大小、浮沉、迟数一致协调，即使仍有寒热症状未解，也说明阴阳之气趋于平和，病情虽重，终究会痊愈。

立夏时节诊得洪大脉（一说“浮大脉”），这是应时的正常脉象（本位脉）。若患者身体苦于疼痛沉重，应当发汗治疗。

若次日身体不再疼痛沉重，无需继续发汗；

若汗出持续不断（濈濈自出），次日病情便会缓解。

为什么这样说？立夏时阳气旺盛，本应出现洪大脉，这是顺应季节的脉象，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四季的脉象变化均可依此类推。

【原文】问曰：凡病欲知何时得？何时愈？

答曰：假令夜半得病，明日日中愈；日中得病，夜半愈。何以言之？日中得病，夜半愈者，以阳得阴则解也。夜半得病，明日日中愈者，以阴得阳则解也。

寸口脉浮为在表，沉为在里，数为在府，迟为在藏。假令脉迟，此为在藏也。

趺阳脉浮而涩，少阴脉如经也，其病在脾，法当下利。何以知之？若脉浮大者，气实血虚也。今趺阳脉浮而涩，故知脾气不足，胃气虚也。以少阴脉弦而浮（一作沉），才见此为调脉，故称如经也。若反滑而数者，故知当屎脓也。

【译文】

问：大凡患病，如何推测发病时间和痊愈时间？

答：假如在夜半（子时，23:00-1:00）患病，次日日中（午时，11:00-13:00）可愈；若在日中患病，夜半可愈。为何这样说？日中患病而夜半痊愈，是因为阳邪得阴气相制而解除；夜半患病而日中痊愈，是因为阴邪得阳气相助而解除。

寸口脉浮主病在表，沉主病在里，数脉主病在六腑，迟脉主病在五脏。假如脉象迟滞，说明病在五脏。

趺阳脉（脾胃脉）浮而涩，少阴脉（肾脉）正常（“如经”），其病位在脾，按规律应当出现泄泻。如何知晓？若脉浮大，多为气实血虚；如今趺阳脉浮而涩，可知脾气不足、胃气虚弱。

若少阴脉弦而浮（一说“沉”），这属于正常脉象（“调脉”），故称 “如经”；

若少阴脉反而滑而数，可知体内应当有脓便（“屎脓”，即痢疾脓血）。

【原文】寸口脉浮而紧，浮则为风，紧则为寒。风则伤卫，寒则伤荣。荣卫俱病，骨节烦疼，当发其汗也。

趺阳脉迟而缓，胃气如经也。趺阳脉浮而数，浮则伤胃，数则动脾，此非本病，医特下之所为也。荣卫内陷，其数先微，脉反但浮，其人必大便硬，气噫而除。何以言之？本以数脉动脾，其数先微，故知脾气不治，大便硬，气噫而除。今脉反浮，其数改微，邪气独留，心中则饥，邪热不杀谷，潮热发渴，数脉当迟缓，脉因前后度数如法，病者则饥。数脉不时，则生恶疮也。

【译文】

寸口脉浮而紧，浮脉主风邪，紧脉主寒邪。风邪侵袭卫气，寒邪侵袭营血。营卫同时受病，就会出现骨节剧烈疼痛，此时应当用发汗法治疗。

趺阳脉（脾胃脉）迟而和缓，说明胃气正常，符合生理规律。若趺阳脉浮而数，浮脉提示胃气受伤，数脉提示脾气受扰动，这并非原发病所致，而是医生误用攻下法造成的。

误用下法导致营卫之气内陷，原来的数脉会先变微弱，若脉象反而只现浮象，患者必然出现大便坚硬，嗳气后感觉舒缓。

为什么会这样？原本数脉扰动脾气，若数脉先变微弱，可知脾气已不能正常运化，导致大便坚硬，嗳气后气机暂通而症状减轻。

如今脉象反而浮而数脉变微，表明邪气独留体内，患者心中虽有饥饿感，但邪热亢盛不能消化水谷，会出现潮热、口渴。

若数脉逐渐转为迟缓（胃气渐复），脉象恢复正常节律，患者就会恢复正常饥饿感（能消化水谷）。

若数脉持续不恢复，邪热郁积日久，就会滋生恶疮。

【原文】师曰：病人脉微而涩者，此为医所病也。大发其汗，又数大下之，其人亡血，病当恶寒，后乃发热，无休止时，夏月盛热，欲著复衣，冬月盛寒，欲裸其身，所以然者，阳微则恶寒，阴弱则发热，此医发其汗，令阳气微，又大下之：令阴气弱，五月之时，阳气在表，胃中虚冷，以阳气内微，不能胜冷，故欲著复衣；十一月之时，阳气在里，胃中烦热，以阴气内弱，不能胜热，故欲裸其身。又阴脉迟涩，故知血亡也。

【译文】

老师说：病人脉象微而涩，这是医生误治所致。若过度发汗，又多次峻猛攻下，就会导致病人失血伤阴。此时病证表现为恶寒，之后又发热，且发热恶寒反复发作、没有休止。

即使在夏季炎热时，病人也想穿上厚衣服；

到了冬季严寒时，却想裸露身体。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阳气衰微则恶寒，阴液虚弱则发热。医生误用发汗法，使阳气衰微；又误用峻下法，使阴液虚弱。

五月（农历）时：阳气浮盛于表，胃中本就虚冷，加之病人阳气衰微，不能抵御寒邪，所以即使天热也想穿厚衣；

十一月时：阳气潜藏于里，胃中本易有虚热，加之病人阴液虚弱，不能制约虚热，所以即使天寒也想裸露身体。

从阴脉（尺部脉）迟涩，可知阴血已亡失。

【原文】脉浮而大，心下反硬，有热属藏者，攻之，不令发汗。属府者，不令溲数。溲数则大便硬，汗多则热愈，汗少则便难，脉迟尚未可攻。

脉浮而洪，身汗如油，喘而不休，水浆不下，体形不仁，乍静乍乱，此为命绝也。又未知何藏先受其灾，若汗出发目闰，喘不休者，此为肺先绝也。阳反独留，形体如烟熏，直视摇头，此心绝也。唇吻反青，四肢习者，此为肝绝也。环口黧黑，柔汗发黄者，此为脾绝也，溲便遗失、狂言、目反直视者，此为肾绝也。

【译文】

脉象浮大，心下（胃脘部）反而坚硬，若属里热内结于脏（如肝脾瘀热），治当攻下，不可用发汗法；若属热结于腑（如胃肠实热），需注意不可使小便频数。

小便频数会导致大便燥结；

若汗出较多，里热可随汗而散（热愈）；

若汗出少，热邪不得外泄，会导致大便难解；

若脉象迟滞，提示正气不足或里实未甚，此时不可贸然攻下。

脉象浮洪，全身汗出如油（黏腻不止），气喘不止，水浆无法下咽，身体麻木不知痛痒，神志忽而安静忽而躁乱，这是生命垂危的征象（命绝）。

又不知究竟是哪一脏腑先受其害：

肺绝：汗出不止且目睛跳动（目闰），气喘难以停息，为肺气衰竭，不能主气司呼吸。

心绝：阳热独亢于内（阳反独留），身体肤色如烟熏般晦暗，双目直视不能转动，头部时时摇动，为心阳竭绝、神明散乱。

肝绝：口唇四周色青，四肢震颤抽搐（四肢习者），为肝血枯竭、筋脉失养，虚风内动。

脾绝：口唇周围发黑，冷汗（柔汗）不止且全身发黄，为脾气败绝、寒湿瘀阻，不能运化水谷精微。

肾绝：二便失禁，胡言乱语，双目上视或直视不转，为肾气衰竭、封藏失司，神明无主。

【原文】又未知何藏阴阳前绝，若阳气前绝，阴气后竭者，其人死，身色必青；阴气前绝，阳气后竭者，其人死，身色必赤，腋下温，心下热也。

寸口脉浮大，而医反下之，此为大逆。浮则无血，大则为寒，寒气相搏，则为肠鸣，医乃不知，而反饮冷水，令汗大出，水得寒气，冷必相搏，其人即噎。趺阳脉浮，浮则为虚，浮虚相搏，故令气□。言胃气虚竭也。脉滑，则为哕。此为医咎，责虚取实，守空迫血。脉浮、鼻中燥者，必衄也。

诸脉浮数，当发热，而洒淅恶寒，若有痛处，饮食如常者，畜积有脓也。脉浮而迟，面热赤而战惕者，六七日当汗出而解。反发热者，差迟。迟为无阳，不能作汗，其身必痒也。

【译文】

又不知道究竟是哪一脏腑的阴阳先衰竭。若阳气先衰竭，阴气随后竭尽，这种人临死时，身体颜色必定发青；若阴气先衰竭，阳气随后竭尽，这种人临死时，身体颜色必定发红，同时腋下和心窝处还带有余热。

寸口脉浮大，医生反而用泻下法治疗，这是严重的误治（大逆）。浮脉主血虚，大脉主虚寒，血虚与寒邪相互搏结，就会出现肠鸣。医生不了解这一病机，反而让患者饮用冷水，导致大汗出，水寒之邪与体内寒气相互搏结，患者就会出现噎塞（吞咽梗阻）。

趺阳脉（诊脾胃的脉）浮，主胃气虚，虚浮之脉与寒邪搏结，就会导致气机上逆（原文“气□” 疑为 “气逆”）。若脉象滑，多为呃逆（哕）。这些都是医生的过失，误将虚证当作实证治疗，在正气空虚时强行攻邪，甚至损伤血脉。若脉浮且鼻中干燥，必然会出现鼻出血。

各种脉见浮数，一般应当发热，并伴有怕冷战栗的症状。若身体有固定疼痛部位，而饮食正常，多是体内蓄积脓疡所致。

脉浮而迟，面部发热泛红且伴有战栗惕动，六七日左右应当出汗而病解。若反而持续发热，说明病愈迟缓。迟脉主阳气不足，不能蒸发出汗，患者身体必定发痒。

【原文】寸口脉阴阳俱紧者，法当清邪中于上焦，浊邪中于下焦。清邪中上，名曰洁也；浊邪中下，名曰浑也，阴中于邪，必内栗也，表气微虚，里气不守，故使邪中于阴也。阳中于邪，必发热、头痛、项强、颈挛、腰痛、胚酸，所为阳中雾露之气，故曰清邪中上。浊邪中下，阴气为栗，足膝逆冷，便溺妄出，表气微虚，里气微急，三焦相混，内外不通，上焦怫郁，藏气相熏，口烂食断也。中焦不治，胃气上冲，脾气不转，胃中为浊，荣卫不通，血凝不流，若卫气前通胃气虚竭也。脉滑，则为哕。此为医咎，责虚取实，守空迫血。脉浮、鼻中燥者，必衄也。

【译文】

寸口脉的寸部与尺部（阴阳俱紧）均呈现弦紧之象，按病理规律，多为清邪侵袭上焦，浊邪侵袭下焦。

清邪侵袭上焦（属阳分），称为“洁邪”（清轻之邪）；

浊邪侵袭下焦（属阴分），称为“浑邪”（重浊之邪）。

邪中于里阴（下焦）的表现：

若体内阴气被邪所伤，必然出现内里战栗（自觉寒冷颤抖）。这是由于表气微弱虚损，里气不能固守，导致阴分（下焦）易受邪侵。

邪中于表阳（上焦）的表现：

若阳气被邪所伤，必见发热、头痛、颈项强痛拘挛、腰痛、小腿酸楚等症，这是因为阳分感受了雾露之类的清轻邪气（阳中雾露之气），故曰“清邪中上”。

浊邪侵袭下焦的病理：

浊邪伤及下焦阴气，会出现战栗、足膝逆冷、二便失禁。此时表气微虚，里气因邪阻而拘急，三焦气机紊乱（三焦相混），内外气机不通。

上焦气机郁滞：脏腑之气因郁热熏蒸，可出现口腔糜烂、进食困难（口烂食断）；

中焦升降失常：胃气上逆冲逆，脾气不能运化转输，胃中浊气滞留，导致营卫气血运行不畅，血脉凝滞。

误治后果：若误用攻伐之法（责虚取实，守空迫血），会损伤胃气，导致呃逆（脉滑则为哕）；若强行攻逐，迫血妄行，可见脉浮、鼻中干燥，甚至衄血（鼻出血）。

【原文】脉阴阳俱紧者，口中气出，唇口干燥，蜷卧足冷，鼻中涕出，舌上胎滑，勿妄治也。到七日以来，其人微发热，手足温者，此为欲解；或到八日以上，反大发热者，此为难治。设使恶寒者，必欲呕也；腹内痛者，必欲利也。

脉阴阳俱紧，至于吐利，其脉独不解，紧去人安，此为欲解。若脉迟至六七日，不欲食，此为晚发，水停故也，为未解；食自可者，为欲解，病六七日，手足三部脉皆至，大烦而口噤不能言，其躁扰者，必欲解也。若脉和，其人大烦，目重，睑内际黄者，此为欲解也。

【译文】

寸脉和尺脉（脉阴阳俱紧）都呈现弦紧象，患者出现口中呼气热、唇口干燥，身体蜷曲躺卧、足部发冷，鼻中流清涕，舌上有滑腻苔垢，此时切勿盲目治疗。

若到第七日左右，患者出现轻微发热、手足转温，这是病情将要缓解的表现；若到第八日以上，反而出现高热，则提示病情难治。

如果患者仍恶寒，多会伴有呕吐；若腹中疼痛，多会出现泄泻。

寸脉和尺脉均弦紧，若已出现呕吐、泄泻，而脉象仍未缓解（其脉独不解），当紧象消失时，说明病邪已去，人体将恢复安宁，这是病情欲解的征象。

若脉迟至六七日，患者不想进食，这是病邪潜伏较深（晚发）、水饮内停所致，为病情未解；若饮食尚可，则为病情将愈的表现。

患病六七日，手足三部脉（寸、关、尺）均和缓有力，患者出现剧烈烦躁、牙关紧闭不能言语，但躁动扰动后逐渐平静，这是正气抗邪、病邪将退的欲解之象。

若脉象平和，患者虽烦躁明显，但眼目沉重、眼睑内缘泛黄，这也是病情将要缓解的表现。

【原文】脉浮而滑，浮为阳，滑为实，阳实相搏，其脉数疾，卫气失度，浮滑之脉数疾，发热汗出者，此为不治。

伤寒咳逆上气，其脉散者死。谓其形损故也。

【译文】

脉象浮而滑，浮脉主阳热，滑脉主里实，阳热与里实相互搏结，脉象就会变得数疾（脉搏急促）。此时卫气运行失常，若浮滑而数疾的脉象，同时出现发热、汗出的症状，这属于难以治愈的危重症。

患伤寒病出现咳嗽气逆、呼吸困难，若脉象呈现散脉（脉象浮散无根、至数不齐），为死证。这是因为散脉提示形体脏腑精气衰败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