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波走世界| 返回卡纳克——格陵兰岛的宗教
发布时间:2025-07-08 19:00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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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完相以后雪橇就开动了,狗狗们一开始跑,就很开心。但是它们一开始跑,就跑乱了,为什么呢?它们大概是不想离开这个村子,因为在这住了一天一夜,不用干活,很舒服。有一条狗带头朝着侧面,往村子方向去了。艾道尔怎么喊它也不听,用鞭子抽它也不管用,他就急着从雪橇上跳下去追着把那条狗拉了过来。拉过来后,头狗阿瓦瓦急了,带着它的副手冲上去。我从没见过狗咬狗咬得那么狠的,副手咬了那个狗的肚子,阿瓦瓦把那个狗摁在地上,咬了那个狗的后屁股。原来狗群里的规则这么清晰,阿瓦瓦是头狗,路该是由它带,但这个家伙非得要这么跑,弄得阿瓦瓦没面子。那条狗想偷懒不干活,结果把队伍带偏了,所以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就是这个道理。这个时候我看艾道尔一声不吭,他知道该让阿瓦瓦惩罚那条狗,所以蛮有意思的。惩罚完了,艾道尔往来时的对岸——北冰洋峡湾的对面走,也就是往来的时候下到冰面的那个地方走。这些狗立刻就懂了,它们太聪明了,一看艾道尔往那走,头狗立刻也顺着那个方向跑。
这个时候艾道尔上了车,狗狗就一路走,大概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到了对岸,要顺着来时的路走一段,再翻越一座山才能到宿营点。在冰面上跑的时候很平稳,我看到了昨天的冰山,它又移动了,新的冰山又来了。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这个村子每一家的共同特点,你看艾道尔家的墙上挂了他们家人各种各样、从小到大的照片,尽管发黄、发旧了也还挂着,另外那两家也是。看来他们这个习惯跟咱们70、80年代的习惯是一样的,而且这几户人家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每家都有一张耶稣的照片挂在墙上。一开始我没注意,但后来注意到确实是每一家都有,艾道尔家的柜子上还放着两本圣经,当然知道这是基督教的了,这个地方他们信的是路德宗新教。
基督教不是因纽特人本源的宗教,它是被异化的。8-11世纪维京海盗到处占地盘的时候把基督教带到了欧洲和北美洲,格陵兰岛位于北极圈以内,气候寒冷,人烟稀少,仅岛的南部有绿色植被覆盖。公元875年维京海盗就发现了格陵兰岛。公元982年,来自挪威的维京人红胡子埃里克因为犯了杀人罪,逃到格陵兰岛。红胡子埃里克为了吸引维京人移民,称呼此岛为格陵兰岛(意为绿色的土地)。他的计策很成功,有数千维京人移居格陵兰岛,从事狩猎与捕鱼。红胡子埃里克在妻子的劝说下,信仰基督教,其子莱夫·埃里克松从挪威带来传教士,在格陵兰岛修建教堂,传播基督教。公元1126年,在教宗的支持下,基督教传教士在格陵兰岛建立了教区。
大概100多年前基督教传进了格陵兰岛,但8世纪末才进入欧洲文明国家视野的维京人,当时信仰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原始宗教,这是一种多神教。随着海盗活动范围的扩展 ,北欧人逐渐接触到其他不同类型的文化,尤其是接触到了成熟宗教——基督教,使他们体验到外部世界的丰富多彩,看到了基督教世界的强大和财富,看到了这个崭新天地中的高度文明。随后,在一批批接踵而来的基督教传教士的劝化与推动下 ,同时也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维京人开始逐步放弃原有信仰,自上而下地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
在古代,北欧五国的祖先们,曾经叱咤风云,在欧洲地区嚣张跋扈,维京人一度成为了北欧海盗的代名词。他们凭借着精湛的航海技艺,一路劫掠从爱尔兰到不列颠,从法国到东欧,甚至还一度到达了美洲地区。人们将公元790年到1066年的欧洲,称之为维京时代。
(一)逆水行舟,急流勇退
《盎格鲁萨克逊编年史》记载,维京人在登上不列颠岛以后开始四处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且,在波罗的海和地中海一带,维京人就是恶魔的代名词。
人们听闻维京人的到来,就如同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地恐惧。最初,北欧的传说将他们描绘成英雄的形象,后来才意识到了他们强盗的本性。就是这样一群亡命之徒,却在鼎盛时期选择了皈依基督教。
1. 因信称义,皆有原罪
基督教主张每个人生来都是有罪的,而这一生就是救赎的过程。如果能够完全地遵守教规教律,那么便可以升入天堂,得到永生。基督教是教人向善的,否则它也不可能成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
但是,这与维京海盗的本性相违背。海盗肯定是靠着打家劫舍为生的,自然不会也不允许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他们本来是信仰北欧传统神化之中阿萨神族的众神之王奥丁,但是在改教运动兴起以后,凭借反天主教而建立的基督教获得了维京人的青睐。
维京人是海盗不假,但是他们首先是人。既然是人,就不能永远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他们本身其实还是农民,但是每逢荒年就会重操旧业,将强盗作为自己的第二职业。而且,选择信奉基督教也符合当权者的利益。
2. 维护统治,保持稳定
维京海盗的原始信仰,是以奥丁为代表的北欧神话体系。但是这其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便是多神化。北欧神话大致可以分为五个体系,即巨人、诸神、精灵、侏儒和凡人。而且这其中又包括了九大世界。
当然,在北欧诸国信奉基督教以后,这些神话全部被定性为异端邪说,如今流传下来的也是靠当时的传教士的拼死相护。但是这种体系存在一个问题——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宗教信仰或者每个人都信仰不同的神,那么对于统治者而言是非常不好管理的。
就像维京人奥列格建立了基辅罗斯,他是信仰奥丁的。但其手下之人,与他的信仰并不是完全相同。而如果想要走集权化道路,首先在宗教方面就必须有一个统一之神。基督教则是一神制的宗教,就像耶稣所言“你们要尽心尽力地爱着你的神”。它讲究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
(二)融入社会,做出转变
狄金森曾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维京人本来在北欧天寒地冻,非常凄苦。他们为了讨口饭吃,才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当见识过美好生活的繁华以后,谁也不愿意再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就如同清军入关以后,勇武的八旗子弟在三藩之乱中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1.组织性高,适应面广
北欧天寒地冻,农作物产量稀少,当地主要以渔猎为生。每到灾年,许多底层的百姓便遭了殃。但是因为常年出海捕鱼,所以他们掌握了先进的航海技术。这也是维京海盗能够盛行一时的原因。
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一群散兵游勇,土匪流寇。如果不能有很强大的组织意识,那么迟早会被别人消灭。还有刚开始的劫掠非常顺利,但是后来就愈发艰难。因为各个国家都有了防备,自然不能再让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马丁·路德提出宗教改革以后,基督教便成为了欧洲的主流宗教。既然打不过他们,何不成为其中一员?而且,还可以以此相要挟对教皇提出援助要求。这比单纯的打家劫舍要容易许多,而且也没有危险。最重要的是,其他国家能够将北欧看作正常的国家。
基督教相对于北欧诸神教派而言,组织性要高出许多,也可以将它称为高级宗教。就像以书面形式出现的教义以及更加规范的祈祷和祭祀仪式。这些在无形之中,都有利于加强维京上层对底层民众的控制。
2.劫掠成本过高
直到今天,北欧五国虽然社会福利很高,但是人口仍然稀少。这种生育观,是自古流传下来的。那么打仗需要的是什么?首先,就是士兵。如果常年打仗,则需要源源不断的士兵。而北欧的人口本来就非常少,那么想要支撑连年作战是非常困难的。
最开始他们信仰奥丁,就是因为维京人认为这能够给他们带来好运。在最初,他们甚至都没有自己真正的领导,全部都是各自为政。就像进攻法兰西时,法国国王查理派遣使臣想要求和,四处打听也找不到说话作数之人。
一方面,接受了基督教,便可以正大光明地与其他信教国家进行谈判。这就相当于一把钥匙,帮助维京人打开了主流国家的大门。
另一方面,他们也可以利用这个宗教来统治自己的部下。就像诺曼底的罗洛,他手下的维京人在信奉教派以后便成为了诺曼人。而基辅罗斯信奉了东正教就成了罗斯人,维京人此时便可以对他们开战,进行一番劫掠。
(三)假意改信,被迫皈依
维京人改信基督教,其实并不是完全主动自愿的。当时维京人主要分布在今天的丹麦和挪威两个国家。在维京改信仰的过程中,哈拉尔蓝牙王绝对是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在他继位之初,便成功地占领了挪威和丹麦的全部领土。
但是以打家劫舍谋生的生活已经持续了近两百余年,全国的青壮年几乎全部投入此处。这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1.改信基督,大势所趋
信仰奥丁之人,大都无惧生死,将这些全部置之度外。但是蓝牙王作为一个君主而言,每次看到大军倾巢而出自然心中会产生不安。如果一旦国内发生叛乱,那么肯定会无兵可用。正在此时,奥托大帝率领他的神罗军准备讨伐丹麦,因为他们是异教徒。
根据《维京传奇》记载,丹麦人在战场上节节败退。而奥托大帝,则想一鼓作气消灭这个国家。此时“北欧传教祖师”安斯嘉站了出来,愿意出面调和劝说丹麦改信基督。一名为波波的主教,向蓝牙王表演了上帝的力量。
随后,蓝牙王宣布接受基督的洗礼并且皈依基督教。此后,他的大批臣民在其带领下也全部信奉了基督而放弃了原有的奥丁神信仰。主张救赎和隐忍的基督教,慢慢褪去了维京人身上的野蛮习气。而且海盗活动也逐渐停止了,西欧也恢复了和平的状态,这才有了以后的十字军东征和文艺复兴运动。
2.机缘巧合,时机所致
在蓝牙王上位之前,其治下百姓已经有信奉基督教者。不过那只是占了极少的一部分,其实蓝牙王愿意归诚,并不是因为慑服上帝,而是再不放弃原有的宗教信仰,很可能自己的国家就荡然无存了。而投诚基督,则可以获得非常多的好处。
许多北欧国家都是因为蓝牙王才改的信仰,毕竟当时他在那个地方是说一不二之人。改信以后,他要求挪威的地方首脑以及贵族全部来面见自己,意图很明确,谁不改信谁就会遭到大军的挞伐。瑞典当时局势尚未成型,于是也稀里糊涂地改信了基督教。
当时的北欧到处是火山,而且气候寒冷不适宜居住,环境不能与现在相提并论。但是当他们成为了主流宗教的信徒以后,则可以名正言顺地来到欧洲大陆定居。不论是生活条件,还是医疗环境等都要远远好过自己的母邦。
而且如果蓝牙王不选择改信,那么他面临的将是灭国的代价。他们虽然非常勇武,但是毕竟人口稀少还有物资方面也很匮乏。
再加上连年的征战,导致许多国家都对其非常敌视。而改变宗教信仰,一方面可以退却强敌,不战而屈人之兵;另一方面,又可以维持国家内部的可持续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这种多神教更适合原始部落,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生产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追求和平稳定的生存环境。而且部落首领,也随之转变为了国王。
他要追求的并不是一时的劫掠,而是长久稳定的统治,并且作战消耗人力物力太过长久,以战养战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综合各方面因素以暴力著称的维京人选择了以隐忍为主的基督教。
到维京时代末期,丹麦、挪威、瑞典都分别建立起教会,基本上完成了基督教化,成为基督教世界的一部分。
看现在的样子,基督教已经是格陵兰岛全民信仰的宗教了。
去了几个村子,包括卡纳克总共就600多人,但教堂却都不小,这次回到卡纳克要去看看教堂。这里的教堂的特点是:耶稣抱的是因纽特人的孩子,他适应这里的特点。而且原来耶稣是光着脚的,现在按着因纽特人的习惯,给他穿上了丝袜。然后我去过的两个小村子,一个不到20人,另外这个也是30人以内,也都有教堂,而且都是新的。看来这些教堂的建立应该跟教会体系有关系,可能不是政府修建的,当然学校应该是政府建的。所以在这个意义上看,在因纽特人当中宗教的位置很重要,虽然我没有详细地问有多少人去过教堂了,但起码教堂已经是无处不在了。每一个小村子会有一个能源站,集中用柴油来发电,虽然就两三个孩子,上学也有学校,所以这么看也不错。
还有一个发现,就是每个村子都有超市,这个也是很了不起的。上个村子有,这个20多人的村子也有,而且更大,这就解决了居民必需品的问题。教育是必需的,教堂也是必需的,这样一来,信仰和食物的问题就都解决了。那么其他的肉类食物呢?面对的就是北冰洋,所以永远不会缺肉类食物,随时去取就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能看到,作为一个社会结构中最底层的单位,格陵兰岛的治理是完善的,无论从宗教法律体系到社会道德体系、信仰体系、价值体系都是完善的。在这个意义上思考,基督教已经在这里被普及了,但是这里的原生性宗教——萨满去哪了?这挺可惜的。
有人说萨满是巫术,认为是迷魂,萨满师吃下一种草药昏迷以后可以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还可以驱邪、治病,这是全球萨满的一个特性。你也可以说他们是迷信,但是信基督教的又有谁看到过上帝?谁能看得着上帝呢?所以在这个意义上用迷信的名义把一种宗教代替掉,又来了一种宗教就不是迷信了?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当然对宗教,尽管都是大家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大家却离不开它,因为这是信仰问题。但是因纽特人原生的萨满文化体系被破坏就太可惜了。比如说我们看萨满老人的手鼓,他们穿的海豹皮的衣服,也跟别人不一样,都是有特殊的说法、讲究的。你看墙上的萨满老人爷爷的照片,尽管头发凌乱,但是他那个服装跟现在也有点像,也是海豹皮缝制的。
我对本地萨满文化被破坏这件事儿,觉得有点遗憾。当然对中国来说,萨满文化现在正在恢复,它不作为一个宗教,而是作为赫哲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满族的一种文化的传承,萨满不仅是中国的文化,也是是全球性的一种文化。
你不必把它做为宗教来重新构建,但你可以把它作为一种文化来重构,它本是中华文明的一个部分,也是人类文明的一个部分,你不能让它消失了。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萨满文化的消退对这个村子来说就有点可惜,对格陵兰因纽特人也有点可惜。再一个,中国现在也有一个大的问题,基督教在乡下很盛行,推广得很快。在大城市也是,现在的年轻人进教堂的越来越多。而且今年春节前后一个大的特点,就是年轻人都涌进了雍和宫,从来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年轻人去雍和宫。这种现象的背后,你说是信仰也好、是潮流也罢,带来的肯定是人类学和社会学的问题。如果说这些年轻人之所以进教堂、进庙宇是因为他们思考问题了,这也是好事情,但就怕他们不思考问题。“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上帝笑就笑吧,那我们也不能总傻呼呼的,我又不是上帝,该想就想吧。由此我们看到了现代中国社会年轻一代人对各种信仰的一个新的动向。
现在基督教在中国农村推广得很广,尤其是在北方省份。中国天主教徒最集中的是河北省,许多国际知名的天主教教会的领袖,都来自该省。河北保定附近的东闾村,是著名的圣母朝圣中心。国内其他基督教推广面比较大的地区分别是山西、陕西、内蒙古、四川和上海。山西太原教区清徐县的六合村据说是中国天主教徒最多的村庄。
从这些方面来比较这个村子的发展现状,就产生了这些疑问。尽管我任何问题都解决不了,也没有任何倾向性,只是自己瞎想,但这也正是脸谱行动的魅力。到了现场,看到了这些人和现象,就会想到了这些问题、比较这些问题,你不来现场就不会想这些问题,这就是脸谱行动的好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