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被娘亲踹出马车那日,我没再吵闹:就让私生女去做花娘吧(完)

发布时间:2025-07-11 04:18  浏览量:2

进京投奔爹的路上,遇到了山匪。

我娘让私生女顶替我去认亲,把我推给山匪。

没承想山匪敬重我娘用亲女换恩公女的气节,放过了她们。

再见面时,娘成了宰相夫人。

私生女王翠宝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孪生妹妹,嫁给东宫太子为正妃,母仪天下。

而我却被山匪轮流折磨,辗转卖进花楼,千人骑万人踏。

唯一诞下的孩儿,也被心悦王翠宝的将军践踏成肉泥。

我求王翠宝还我孩子尸身,她说:

「你为活命主动献身山匪,又自甘堕落花楼做妓,根本不配当我姐姐。你那个杂种孩子能死在威武大将军马下也是荣幸。」

当晚,我便被王翠宝的入幕之宾们刮花脸,割断口舌,扔进护城河。

再一睁眼,我回到了被娘踹出马车那日。

这一次,就让王翠宝去做人尽可夫的花娘吧。

1

「她是今科状元独女陈金珠,挟持了她便有取之不尽的银钱。

「我是她娘,我甘愿让这丫头侍奉各位好汉,只求诸位放我恩公的女儿离开。」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强撑着睁开眼,几个山匪正死死钳住我手腕,目光垂涎地打量着我。

一模一样的场景,我回到了前世劫难的开端。

我立刻开口:「我不是陈金珠!陈大娘你不能为了护住亲生女儿,就拿我来顶罪,我爹当年可是救过你的命!」

上一世,娘让山匪带走我时说,到了京城会让我爹派兵来救,还说飞虎山的头领最重义气,只要我表现得有骨气些,不会受太多苦。

即便失了清白,做娘的也定不会嫌弃女儿。

那时我竟信了这鬼话,在山寨被剿后辗转被卖多次,始终没等到她们来寻我。

想到此处,怨恨如潮水般冲击着我的神经。

我强迫自己冷静,朗声说道:

「听说飞虎山大当家最重兄弟情义,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这等卖恩公之女求生的丑事发生?」

几个山匪面露迟疑。

这些土匪原是被豪强压榨的农奴,走投无路才占山为寇,尚未沾染烧杀抢掠的恶习,尚存几分人性。

娘见我胡乱攀扯,气得声音发颤:「闭嘴!你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骨肉。」

「哪有当娘的不疼自己孩子?你抱着怀里的女娃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一看就是亲母女,我怎么会是你女儿?」

怨恨几乎要冲破胸膛,我死死盯着娘搂着王翠宝的模样,恨不能扑上去撕咬她们的血肉。

她们母女情深,那我算什么?天生就该当王翠宝的垫脚石?

2

山匪扫了我一眼,猛地拽住娘和王翠宝从马车拖下,仔细端详。

我立刻摊开双手,掌心布满细密伤痕:「我爹为救陈大娘丢了性命,她却欺我无人撑腰,把我当奴仆使唤,日夜伺候她们母女。我若是她亲生女儿,怎会有双这般粗糙的手?」

我谎话张嘴就来,即便逃不过土匪窝,也要拉她们同下地狱!

何况家中农活家务,桩桩件件都是我干。

娘对王翠宝疼到骨子里,连烧火添柴的活都没让她沾过,那双手自然细嫩如玉。

我敢反咬她们,赌的就是这些山匪在大当家带领下,尚存几分做人的血性。

山匪听了我的话,再瞧娘这般护着王翠宝,已信了七八分。

见我掌心布满细密伤痕,像是被岁月反复磋磨的旧绢,立马冲着娘面门啐了口唾沫:「我们虽是山匪,却最重兄弟义气!这姑娘爹救你性命是大恩,你不但不厚待,还推她出来挡刀,真是狼心狗肺,该死!」

娘脸色骤变,见势不妙,突然扑过来揪我头发:「壮士!这贱蹄子真是我十月怀胎生的!」

几个匪子见状,更偏向我这边:「你哪有当娘的样,可见确实是个毒妇!」

娘淬满怒火的眸子几乎要将我烧穿:「陈金珠,你不得好死!」

我冷笑一声:「陈金珠是不得好死,但不得好死的是你捧在心尖上的女儿,与我何干!」

3

其实上一世,我本不该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山匪头子听手下说起我的事,并未放在心上,只将我安置在寨子里。

他说,若我娘肯花千金赎我,必把我完好送回。

可直到大当家被叛徒砍死,我沦为山寨的玩物,也没见人来救。

可见,人得靠自己!

王翠宝按捺不住,泪眼盈盈抬头:「姐姐,你为何要颠倒黑白?明明你才是娘的女儿。」

那双多情的眸子水光潋滟,一眼便能让人沉溺其中。

前世她便是如此,只需露出半分委屈,周围人便恨不能替她赴死。

所有人都把她当心肝宠着,那我呢?活该被她们磋磨至死?

娘忙把翠宝的脸按进怀里,眼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宝儿别哭,别为这种没良心的东西伤心,等大当家来了,必能放我们走。」

我心中一凛,她怎敢断言大当家来了,她们能全身而退?

压下疑惑,我冷冷盯着她们:「你都叫她娘了,还不是她的女儿?」

王翠宝抽泣一声,细弱的哭声像刚断奶的小猫,叫人忍不住心软:「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何生气,娘想救我是为了报恩,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胡言乱语,不顾娘的安危?」

呵——

刀子不落在自己脖子上,永远不知道疼。我上一世乖乖顺从的下场,已经尝得够够的了。

在她们眼里,她们举起屠刀,我不乖乖伸脖子就是十恶不赦。

4

「就是你们在此处演真假女儿的戏码?」清润的声线从背后传来。

一袭青衫的文黔越立在我身后,周身萦绕着文雅书卷气。他眉目清冷如霜,眸光沉静似潭,身姿如修竹般挺拔,全然不像绿林中人,倒像是名门望族的清贵公子。

那双幽潭般的眼在我与王翠宝之间流转。王翠宝如受惊的雀儿般,倏地扎进妇人怀中。妇人亦是将王金珠的脸死死护住,望向我的目光淬着冰碴。

她该是恨毒了我罢,竟敢让她心尖上的翠宝陷入这般险境。我望着妇人护犊的模样,心渐渐沉入深渊——若让这毒妇有半分喘息之机,她定会不择手段置我于死地。

「久闻大当家是侠义之人,还望大当家为小女子做主。」我仰头直视文黔越,倔强之色未减分毫。

文黔越轻摇折扇,目光扫过瑟缩的王翠宝:「这当真是状元妻女?」

我唇角微扬,指节抵着掌心:「正是!陈金珠乃今科状元独女,若能以此要挟,何愁换不来万贯家财?况那陈金珠生得国色天香,定能讨得寨中兄弟欢心。」言罢猛地推了王翠宝一把。

「啊!」王翠宝惊叫着从妇人胸前抬头,露出梨花带雨的容颜。山匪们齐刷刷倒抽冷气,贪婪的目光如附骨之疽。

「大当家!这母女俩是官眷,心肠更是歹毒至极,不如就留在此处……」我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蠢蠢欲动的山匪们,「兄弟们跟着大当家许久未开荤了,她们平日里跟着当官的喝百姓血吃百姓肉,咱们今日替天行道,也该松快松快才是!」

王翠宝浑身战栗如筛糠。前世我尚有三分姿色便受尽折辱,如今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至太子下至管家之子皆为其神魂颠倒,在这土匪窝里怕是要被捧成掌中珠。

5

文黔越轻笑出声,目光在花容失色的王翠宝与我之间流转:「确是国色天香。」他折扇轻点王翠宝,复又深深望我:「那便留下罢,你且离去。」

那眼神深邃如渊,似要剖开我皮囊直抵魂魄,我后脊蓦地窜起寒意。面上却如释重负,冷眼看向妇人:「陈大娘,纵你待我千般不好,终究给了我口饭吃。今日你卖女求荣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往后你与令嫒在此好生伺候寨中英雄,待我到了京城,自会替你向状元郎捎话——就说陈大娘带着女儿改嫁了。」我朝文黔越福了福身,转身时听见妇人嘶吼:「陈金珠!你不得好死!早知当初就该掐死你!」

她疯魔般扑来,却被山匪反剪双手堵了嘴,丢上马车时仍在破口大骂。我俯身在她耳畔轻笑:「省些力气罢,往后几日有你与那孽种哭喊的时候。我倒要看看,失了清白的翠宝还如何当贵妇诰命?依我看呐,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才是她的归宿。」

前世为人鱼肉,今生我便要做那持刀之人。不仅要为孩儿报仇,更要为自己搏个锦绣前程。我撕烂衣裙,用碎石割断长发,脸上抹满泥灰,又特意在日头下暴晒半日。待得浑身汗臭逼人,路过之人皆掩鼻退避三舍。

如今世道混乱,藩王作乱民不聊生,落草为寇者比比皆是。朝廷虽派兵镇压,却如扬汤止沸。我身无分文,孤身赴京无异于自寻死路,只得扮作男丐沿途乞讨。

怎料会在破庙遇见故人——前世威震八方、率军平叛的大将军,此刻竟蜷缩在草堆里,任人驱赶如丧家之犬。

霎时恍然大悟:难怪前世这毒妇与王翠宝能顺利抵京,原来早与文黔越暗通款曲!难怪她断言大当家会放行,原是知晓此人素有仁义之名!

从始至终,这毒妇就没打算带我入京。我被弃于匪窝,不过是她们母女计谋中的一环罢了。

6

我立在人群中,死死盯着赵和,心口泛起撕裂般的刺痛。

上一世,我有个孩子叫草儿,是我与赵和的血脉。

那时赵和总在欢好时唤着已成为太子妃的王翠宝的名字,一边施暴辱骂,一边与我缠绵。我心中绞痛难当,却始终狠不下心将他推开,仅此一次,便有了草儿。

草儿不过三岁,连"娘亲"都唤不利索,却被赵和拎着扔到马蹄下。他纵马反复践踏,直到孩子烂成一团血泥。

赵和揪住我头发,将我从泥地里拽起与他平视。那张俊朗面容上尽是厌恶,雪色绢帕捂着口鼻,冷声喝令军士扒光我的衣裳。

"脏污不堪!只要想到你顶着翠宝双生姐妹的名头当妓子,便觉玷污了翠宝的清名。"他指尖微微发力,绢帕上沾了血渍,"还有你那贱种,生他做什么?想凭子嗣脱贱籍当将军夫人?还是拿孩子要挟我?你这种毒妇,怎配活在世上?"

可他分明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啊!我曾以为他心里有我。

他母亲病重时,是我没日没夜做活侍奉,披麻戴孝送走的。后来,他割了我的舌头,与太子争风吃醋时将我推到人前,以刀作笔,在我脸上刻字作画,与太子对弈取乐。

我被活活折磨至死。

此刻,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褪去铠甲,穿着粗布麻衣立在城门前,正盘算着如何混进城去。

冷静。

新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咬着牙让自己镇定。直到掌心沁出血珠,才快步走到赵和身边,惊喜道:"赵和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赵和眼前一亮,急切地往我身后张望。见只有我一人,脸色骤变:"翠……王大娘和翠宝呢?"他看清我面容时,眼底闪过嫌恶,不着痕迹退后半步,眼中的焦灼更甚。

7

我眼眶瞬间泛红,急声道:"我和娘路上遇见剪径的贼人,连给妹妹看病的银子都被抢走了!"

赵和面色大变:"翠宝病了?可还撑得住?"

"怕是不行了,赵和哥哥快随我去!若能见你最后一面,妹妹定能走得安心。"

赵和眉峰骤然拧紧,凌厉目光如刀锋般扫来。我垂眸掩住冷笑,原来他伪装这般拙劣,偏我前世满心满眼都是他,竟从未察觉他心系王翠宝。

我头也不抬地引着他往破庙走:"赵和哥哥这边请。"

赵和步伐稳健,刚踏进破庙便察觉不对,眸色瞬间阴沉:"人呢?"

他声若寒冰,周身泛起杀气。难怪能当上镇国大将军,带着朝廷兵马四处镇压义军。他确实是英雄,可若让这腐朽朝廷延续,才是百姓最大的灾难!

我忽然放声大笑,眉梢高挑:"你心尖尖上的翠宝妹妹?此刻怕是在山匪堆里翻滚承欢呢!"

赵和脸色彻底冷下来,眼底闪过痛楚与杀意:"你竟敢逃出来!竟敢抛下翠宝独活!"

"她那样娇弱的女子,怎受得住这般折辱?你分明是要逼死她!"他手中长刀骤然出鞘,寒光如电,"你这毒妇,早该下十八层地狱!"

刀锋劈面而来。

不,他从未想过让我活。

8

从一开始,他就跟娘商量好,弄死了我好给王翠宝腾位置。

我跟他的婚约,自然会落到王翠宝头上。

文黔越是周边几县有名的仁匪,她们断定便是以身犯险到文黔越地盘也不会有生命之忧。

只要我留在匪群里,不管我是非被糟蹋,我都去不了京城,是个该自尽全清白的女人。

还好我早有防备,躲过了赵和的攻势。

赵和冷笑,「贱人!今天你死定了,死前我给你上一课,不要说谎话,我从你们出发便一路追随,这几日才失去翠宝踪迹。你引诱我到这荒庙,我便知你居心险恶。

「今日你死在这里全是你自作自受,以后擦亮招子不要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恶事。不过这一世你是用不到了,下一世别再让我遇到,不然我还会再将你大卸八块!」

说罢!匕首直直像我刺来。

我猛地从衣袋里翻出石灰,尽数撒到他眼里。

已经知道一人上路危险重重,我怎可能没有防身。

「啊啊啊——」

石灰入眼,赵和立马的发出尖锐的刺痛。

我急忙拿出磨得锋利的石块,狠狠向他脖子割去。

「那我也给你上一课,发现不对时便要及时出手,你以为自己是狼可以逗弄兔子,却不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这块石头,我日夜打磨,虽然比不了赵和手上吹可断发的匕首,却足够割断他的脖子。

但我没有要他的命。

黑红的浓血不断从他脖子渗出,赵和忍住了疼,激发了雄性,大有与我同归于尽的意思。

好在他双目不能视物,我捡起地上的稻草一股脑往他身上砸去,趁着他不备,狠狠踢掉他手上匕首。

这一下,攻势倒转,赵和俊朗的脸上闪过恐惧。

「金珠,刚才我是同你玩笑的,你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婿?

「我心里爱的是你,你放过我,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正常做一对寻常夫妻好不好?」

「——不必了!」我狠狠举起匕首,对着赵和的手脚狠狠刺下。

他不是英雄大将军吗?

我倒要看看,双手、双脚残废的人怎么做大将军。

我要他,一辈子做一个生不如死的乞丐,睁着双眼瞧我一步步走上高位,我要风光给他看。

「王翠宝他爹娘不要脸媾和,你跟王翠宝一样自私自利。

「我本该杀了你,但没让你亲眼看到我娘和王翠宝遭报应,我怎会让你死?

「赵和哥哥,这都是你们应该受的!记住了,这是你们的报应,你们该受的!」

我咬牙切齿,刻骨的恨意灼烧着胸膛。

一股股鲜血从赵和脖颈,手筋、脚筋连接处不断涌出。

比起身上剧痛,他更怕的是,真的会死。

从怀疑我居心不良,到从容刺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败在一个看不上眼的弱女子手里。

也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带待宰的羔羊。

果然,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痛的。

赵和惊骇交加,「——你不是金珠。」

我大笑,「我当然不是陈金珠!我是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魔,问你们讨债的!」

他像只被斩断四肢的猪,不断在的地上的蛹动。

我往他伤口上重重一踩,他便发出野兽临死般的哀嚎。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快活,但总是怕他真死了。

我扒掉他的衣物,摸出他的钱财,全部收为己用。

他从求饶也变成了咒骂:「你不得好死,你但凡有翠宝半分美好,我也不会见到你就恶心,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下辈子我必杀了你。」

我揪出他腥臭的口舌,匕首在舌头上滑动,「舌头也不想要了吗?」

赵和立马僵住,一动不动。

「嗤——」我笑了一声,「真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

之后便再不管他,这间破庙平时无人,赵和是生是死,是否遇上人搭救,那都是他的命。

他若是一命呜呼,是上天仁慈。

他要是活下来,我就让他后悔活着。

9

穿戴上赵和衣服,我瞧上去更像瘦弱的男子了。

只是没想到,刚走出庙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文黔越。

想了想,我脚步微顿,「好巧,居然在这里见到大当家。」

离开了土匪窝,他气质更像读书人。

文黔越目光复杂看向我,脸色依旧很冷很淡,他认出我了。

他见识过我的凶狠,却还是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心中不安,只想快些离开,「大当家,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陈金珠。」文黔越慢条斯理开口,一下子叫住我的名字。

我猛地僵住,全身汗毛直立,「你知道我是真的陈金珠?」

他难道发现我是故意把娘和王翠宝留在匪窝里的?想要将我抓回去?

我手心浸满汗水。

文黔越悠悠出声,「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哗——

大脑似乎在这一刻清明,我不可置信看着文黔越。

我一直知道他是个不得了的人。

哪有当土匪的能笼络这么一票兄弟出生入死,哪有土匪一身书生气手不沾血,哪有土匪被手下的人杀了,大半寨子的人还为他报仇的?

我一直知道他是个能人,是个得人心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前世今生。

我指节不自觉攥紧,「大当家的是戏文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前世今生,人把眼下的日子过好才是真的。」

心中难免悲戚,想到前世最踏实快活的日子,竟然是在他建立的匪窝里干活,每日用劳动换来粮食。

两世加起来,他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斟酌片刻,我望着文黔越的眼,含糊开口:「大当家的,你是个仁义之人,但人有时候不能太仁义,太相信底下的人……」

上一世,他就是太信任自己的兄弟,被想要招安当朝廷官的下属割了脑袋,希望今生他能活得长久些。

听不听得进去,随他去了,我已做了该做之事。

文黔越一愣,随后轻笑,「多谢提醒。」

10

我终是到了京城。

原以为一路过来,少不得去半条命。

能平安到京,还得多谢文黔越安排人手一路护送。

刚到城门拿出路引,就有衣着光鲜的婆子过来询问,将我引到家中。

婆子说,她家小姐知道夫人和我要来,怕我们找不到爹在京城的府邸,早半个月前就候着。

她口中的小姐,是我爹在京城的妾室——如夫人。

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性子和善的女子。

那时我再次见到娘,求她救我出火海。

娘却令人捂住我口鼻,逼我喝下毒药。

她跪在娘脚下说,为我求情,「大小姐虽然沦落风尘,但也是夫人您的骨肉,您对外就说大小姐已经投河了,将她养在乡下庄子当个普通农妇也好,何苦逼死大小姐。」

娘冷面踹开她,通身是丞相夫人的威仪。

「你这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天生的贱婢,倒是跟这个脏东西共情起来,她活着让人如何看太子妃?

「你要是敢将这贱人没死的消息告诉老爷,我就让你娘家的父母哥嫂,全陪这个贱人去死。」

站在娘身后的王翠宝视线落在我身上,眉心紧蹙,恨铁不成钢道:

「姐姐,没想到你还有脸活在世上,若我是你,被山匪掳走就自杀保全清白,哪里会让娘这么为难,你真是不孝。」

11

后来,还是如夫人使了银子,把我送去医堂,我才活下来,只是身子彻底坏了。

想到这,我难免紧张,这位如夫人是否性子一如前世那般良善。

前世她为我向娘求情,竟是我从未有过的温暖。

婆子殷勤带我上马车,一路轮转,从侧门进入一处清贵的宅院。

我心里有了计较,爹出身贫寒,为节省赶考路费,在我还未出生时便前往京城,只能替人抄录书卷勉强糊口,后来能安心读书,靠的是妾室娘家照拂。

我跟着婆子过了几个回廊,在一处清雅的庭院停下。

婆子还未禀报,就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整理衣衫匆匆赶来。

那纤细的身量,肚子却高高鼓起,尤为显眼,是位清秀的美人。

柳娘见到我先是一愣,也不嫌弃我酸臭,拉起我的手嘘寒问暖。

「你是官人的大姑娘金珠?怎的不见大夫人?」

「夫人有身孕了?」我盯着柳娘鼓起的肚子。

上一世爹对外宣称,分明只有两女。

柳娘细嫩的柔荑虚虚贴在肚皮上,笑得一脸幸福,「已经七月了,我只想着早些为老爷生个女儿。」

「是男是女都是爹的孩子,想来爹都疼爱的。」

我重重点头,已有七月,孩子是生下来没了?还是根本就没生下来?

想到这,我手指因为用力攥的发白,娘连亲女儿都容不下,何况是会跟王翠宝争钱财宠爱的妾生子呢?

「我爹在家吗?」见过了如夫人,我心中有了计较。

「大小姐先用膳吧。」

「不必了,我等我爹回来。」

柳娘无奈苦笑,看我的目光我欲言又止。

真是个好拿捏的软性子,明明是殷实人家的小姐,若是心狠些,这府邸哪有我跟我娘的立脚地。

这世道,心善的好人,是活不体面的。

12

柳娘去请了我爹回来。

两世以来,我第一次见到我爹。

三十四五年纪,面白无须,长了一副好心肠的模样,称得上温文尔雅。

他虽是我亲爹,却从未见过我抱过我,看我时目光陌生,似要关切,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路上可是发生了难事?」

我对他跪下,重重在地上磕头,将我娘做的事一一说了。

「爹,您进京赶考的第二年,奶奶便去世了。」

娘说过,爹没有良心,要是知道奶奶死了,就会抛下我们母女,到时候恐怕连这一点银钱都无了,倒不如一直用奶奶吊着爹。

直到今年爹高中,要我们进京。

娘才哭着写信,告诉爹,奶奶去了,怕爹伤心才一直未说。

这些年,她一直用ƭũ₌爹寄来的笔墨费教养着王翠宝,却吝惜用爹的钱给我和奶奶一分一毫。

奶奶死后更是一卷破草席,草草入土。

我又把把娘跟野男人无媒媾和,生下王翠宝,又以救命恩人之女的名义,要我为王翠宝当牛做马的事说了。

这些事,过于骇人听闻,爹和柳姨娘皆有些迟疑,也并不确认我的身份。

我自是知道这些话匪夷所思,但我就是陈金珠,我说的就是实情,只要他们愿意去探查,便会知道真相。

「爹,你若不信,大可找人回村子打探,就是不要去赵和家里。您给我定的这个未婚夫婿早就被王翠宝勾去了魂,他们合谋,将我带到山匪地界谋害,好让那野种顶替我。」

「那你娘现在呢?」他沉着脸来回踱步。

「他们害人不成反被害,被山匪掳走了。」我咬牙切齿,清泪止不住往下流。

13

我最终被柳娘安排在距她不远的院子里。

柳娘每日都来找我说话,她管教下的下人也如她一般讲理。

两月后,柳姨娘发动了,为爹生下儿子,这是爹唯一一个儿子。

他喜不自胜,要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将他的名字加入族谱。

目光却落在长女的族谱上上。

我相信能爬到宰相位置的人,不是个随意听人摆布的庸人。

没过几日,爹对外宣布嫡长女的陈金珠来京了,发妻却在来京路上遭遇匪徒去世。

我顺势提议,将柳娘扶正。

柳娘喜不自胜,对我感激涕零。

但我仍不放心,请了爹在京城拜的老师,由老师师娘亲自做媒,让柳娘风风光光嫁给爹。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今科状元将陪伴多年的妾室扶正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褪去丑陋的外壳,娟秀的容貌在精心调养下,变得夺目。

也有一些家世品性好的儿郎来提亲。

14

柳娘热心为我说婆家,可我却在贵女游船时,身子不稳,跌到了一个俊秀男子的身上。

他通身贵气,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我,多情亦无情,折扇柄挑着我下巴,问我是哪家官眷。

我哪里受过这等唐突,又气又急,跳进水里自证清白,被救起时已去了半条命。

过了几日,东宫传来口谕,要我做太子侍妾。

柳娘真心为我着急,说做妾不是好归处。

爹爹也因为这份口谕,被同僚多有排挤,说他表面清正,却用女儿攀附太子。

一时有流言说我是故意甩摔进他太子怀里,也有当日的贵女为我作证,确实是偶然,事后我跳水求死,若不是及时搭救,恐怕人都没了。

我听了这些流言心如死灰,转头就去了京郊的尼姑庵削发,被我爹绑了回去,说便是拼了官不做,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当无名无份的妾室。

当日,辞官的奏折便上了皇帝的案牍。

一时间,我跟爹的故事传到民间百姓家中,人人称赞我爹养了一个知礼守节的好女儿,便是之前排挤我爹的同僚,也纷纷开始跟我爹结交。

第二日,就有宫里的娘娘宣了柳娘入宫。

回来时,柳娘带回圣旨,陛下说我品性高洁,堪为天下女子表率,不该因一场阴差阳错落得出家的下场,赐婚我与太子。

15

圣旨一下,我从小小翰林之女,一跃成太子妃,一步登天。

太子却怒气冲冲跑来质问我,完全没有了当日的从容风流。

他当时只不过认为后宫多一个可有可无的侍妾,却不想被我一个当了十几年农女,身后只有一个小小翰林的女子谋得了太子妃之位。

太子明媒正娶的妻,应当是高门大户,能给他带来诸多助力的天之娇女才是。

他怒不可遏地斥责我心思恶毒,便是嫁入东宫,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摆了尊雕塑回来,我根本不是他心中的妻。

可笑,上一世王翠宝也不过是一场因缘巧合,便被太子一见钟情,执意娶她为太子妃。

看来所谓清贵的太子,也不过如此。

我绝望垂泪,「殿下,赐婚的旨意是陛下下的,臣女不敢抗旨,殿下若是不满,尽可自己去找陛下陈情,您来找我,无非是将气撒到我头上,逼我去死罢了。」

废物,不满婚事,不敢去找皇帝,反而来找我这个无法反抗他的弱者。

这样耽于美色,眼中只有自己和情爱的人,竟然一国储君,真是可笑。

太子被我说的脸上红白交加,震怒不已。

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温柔抚摸我的手,却在触及我手上常年干活磨出我老茧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既然事已成定局,便如此吧!」

眸底蕴含着浓的化不开的阴翳。

上一世,他就是用这双骨节分明的手,一笔一笔在我脸上笔画下棋。

凭什么他身为太子,就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性命?

他爱重的人,就该享泼天荣华。

他不在乎的人,便是连喘口气都是错的。

16

两年后,爹升内阁侍读学士那日,我十七,距与太子大婚还有半年。

这些年时节不大好,北方大旱,南方洪涝,灾民一波一波,朝廷根本无力救治。

我跟柳娘正在逗弄牙牙学语的弟弟,门外有人自称是已故大夫人。

柳娘眼中闪过慌乱。

我拍拍柳娘手背,「母亲,你是爹过了明路娶的正室,我亲娘早就死了。」

我跟柳娘去见了娘。

时隔两年,她变了许多。

从前她总指着我叫我干这干那,一不顺心便动辄打骂,后来她成了丞相夫人,那高人一等的气派更是一眼就把我瞪到尘埃里。

如今不同了,她骨瘦如柴,精神恍惚,眼神瑟缩。

只有在看到我时,仿佛人一下子活了过来,恨不得活吃了我。

「畜生,你这个畜生!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我要见我夫君,我要让她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才是内阁侍读学士的发妻,是夫人,我没死!」

她身后是灰头土脸的王翠宝,瘦了许多,却依旧白皙美丽。

即便衣裙都脏的瞧不出颜色了,依旧如画中仙子一般。

可见这两年在土匪窝里日子尽管难熬,王翠宝日子过的也不差。

我轻轻勾起唇角,「这不是妹妹吗?你怎得怯怯站在娘身后,我以为以妹妹的傲骨,早了断已全清白了。」

王翠宝脸色发白,眼中的妒意和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但她还是冲我露出讨好的笑。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跟娘虽在匪群,但身子一直是清白的,你就算恨我至极,也不该不认娘亲,姐姐高抬贵手,让娘跟干爹相认可以吗?」

「清白?说出去谁信?还有我爹有认过你这个杂种吗?你就口口声声喊干爹。」

我挑眉继续道:「我爹是清官,你们该不会以为跟我爹相认,就能做官夫人、官小姐了?你们这种在千百个男人身下承欢的荡妇,就那么厚颜无耻?」

17

她们在飞虎山的经历,我一清二楚。

文黔越对她们如前世对我一般,尽管寨里土匪对王翠宝心痒难耐,却不许他们在王翠宝母女不愿的情况下与之欢好。

只是寨中不养闲人,她们得每日做许多活。

娘疼王翠宝,把王翠宝的活一起干了。

但一人做活换来的粮食怎够两人吃?

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翠宝不得不跟在娘身后做一些轻省的活计,但即便是这样,对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来说,依旧难熬。

她将错都怪在了我跟文黔越身上,加上前世对大当家位置眼热的家伙几次骚扰王翠宝,王翠宝索性咬牙跟了那人,筹谋杀了文黔越,夺了山寨。

谁想她刚跟人有了鱼水之欢,文黔越便下手彻底将那些心怀不满的土匪连根除尽。

王翠宝惊骇之下,认清文黔越是个有能耐的人,便想抱住文黔越大腿,穿着不蔽体的衣服,露出松软的胸脯爬进文黔越被窝。

她见识了这个大当家的能耐,既然已经决定用身子争取想要的东西,那跟谁不是跟呢?

文黔越相貌与品性,不知比原先那个下三滥流子高多少。

文黔越将她甩下床榻,命人将她们送下了山。

王翠宝和娘又惊又喜,她们一路打听来到京城,打听爹的住处,听说爹的糟糠妻死了,以为爹不知真相,心思立刻活跃起来。

她们不知,这一路她们可以安然到京城,是文黔越派人护着。

没成想,他们到了京城,才知道我早就找到爹,并且成了未来太子妃。

王翠宝彻底笑不出来了,看我的目光如淬了毒。

「姐姐,你这样害我跟娘,不会良心不安吗?」

良心?前世我有良心,我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一世,若不是她们还有用处,我根本不会给她们见到我的机会。

18

我冷冷看着她们,让人把这对母女打了出去。

娘不可置信我如此心硬,破口大骂,在府门撒泼,被下人打断了腿,扔在地上哀嚎。

王翠宝远远站在一旁,一副揪着心的模样,却不愿靠近在地上翻滚的娘。

但她却不忘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姐姐,你怎么可以狠心不认娘啊?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你转头认了亲爹,就不要娘了吗?」

眼见着聚来越来越多的人,直接命人将他们送去花楼。

娘和王翠宝才惊慌起来,咬牙切齿道:

「姐姐,你好狠的心,你不要后悔今日将事做的如此绝。」

管家独子却望着的王翠宝背影,失了神。

这一切自然被我看在眼里。

当天夜里,柳娘将见到娘的事跟爹说了,爹听了一言不发,眼中却涌现杀意。

他从前或许是个凭良心做事有原则的人,但他在官场磋磨两年,心性早已有了变化。

「金珠,是爹委屈你了。」

我急忙笑着摇头。

19

又平静过了半月,京中突然传出一些闲言碎语。

太子殿下迷上了一个花娘,不顾大婚将近,执意要纳花娘为侧妃。

与好友醉酒后大闹酒肆,称自己与那花娘是真爱,花娘沦落风尘实属无奈,是个可怜人。

既然今生无法娶花娘为正妃,也要为她赎身迎入东宫做侧妃,此生与她共进退,恩爱一生,便是与全天下人为敌都在所不惜。

柳娘与官眷们来往,听到这些话语,忧心忡忡劝解我。

我笑着绣完婚帕上最后一朵并蒂莲,反手轻拍柳Ṭũ̂⁰娘手背,安抚她,「船到桥头自然直,母亲不用担心,我嫁给太子是去做正室的,何必跟这些莺莺燕燕计较。」

脑中浮现的却是上一世,太子用那双养尊处优的手,跟赵和一同用匕首以我的脸为棋盘,争风吃醋的模样。

我忍俊不禁,真是一对璧人。

第一世太子对王翠宝一见钟情,不顾王翠宝当时身份低微,娶她为正ţúⁿ妃,婚后还忙着跟王翠宝各位入慕之宾斗法;

第二世,王翠宝都沦为花娘了,太子见到她第一眼便神魂颠倒,来来回回不过几次就要与天下为敌,也要将她风光迎入东宫当侧妃。

妓女当侧妃,他是真不怕丢皇室的脸。

既然太子如此相信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那就祝福他们锁死吧!

20

果然,皇帝知晓太子的荒唐事,在朝堂上当即发了难。

以爹老师为首的几位文官多次上奏,斥责太子为一个花船上的女子,让皇室蒙羞。

本朝皇帝也算励精图治,奈何能力平庸,子嗣也颇为艰难,养育成年的皇子只有两位,一个是常常咳血,药不离手的三皇子,另一个就是如今的太子。

膝下只有这一个能继承皇位的子嗣,自然纵容偏爱,太子也有恃无恐。

「儿子明明贵为太子,却连想跟心爱的女子携手一生都做不了,儿子还做什么太子!不如父皇把儿子贬为庶民,我也好和翠娘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与翠娘才是真感情,便是被逼着取了太子妃,也不过是个摆件,绝不会让旁人越过了翠娘去。」

皇帝气的连骂了好几声「孽障」,满朝文武跪了一地。

皇帝却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禁足太子半月。

直到两月后,王翠宝怀孕。

皇帝松口将有孕在身的花娘接入东宫,但终究不许在太子妃未入主东宫前,侧妃先进宫,只给了侍妾的名分。

许是知道太子这事做的不地道,宫里流水般的赏赐抬到我面前。

我悉数收下,转头又以太子的名义,将赏赐换成米粮,捐赠给灾民。

一时间,民间只知太子为爱发狂,未来太子妃却一心想着百姓。

太子生怕王翠宝受委屈,风光把她迎入东宫,光是沿街撒的喜钱就散了几千两。

而两地灾民无处安置,躺在城门之外,等着何时才能有米粮入腹。

朝廷只得向下层层剥削,让各地百姓先交来年税款。

一时间,皇权管辖不到的地方,无数活不下去的良民落草为寇,大大小小的土匪层出不穷。

剿匪势在必行,但北部瓦拉也受旱灾影响,几个不愿臣服皇权的部族正对着水土肥沃的中原地区跃跃欲试。

皇帝不得不将大军压在北境,以示雄风。

天灾人祸,王朝已经外忧内患,焦头烂额。

21

在这样艰难关头,我跟官眷们一同前往护国寺祈福,见到了太子和王翠宝。

京中为首的几名贵妇组织的一场祈福,京中近半贵妇前往,名为祈福实为捐款。

养尊处优的官眷为表诚心,相互搀扶爬上山腰的护国寺,却被侍卫蛮横堵在门口。

「哪里来的村妇,惊扰了贵人,乱棍打死都不足惜!」

贵妇们又惊又恼,「贵人?哪家贵人?说不定还与我有旧?」

「谁在喧哗?」

一个衣着光鲜的婢女出来,上下打量官眷们,目露嫌弃。

「哪里来的贱婢,也敢跟我家夫人攀交情?还不快滚!」

这一下,贵妇们全惹恼了。

以大长公主为首,要请寺庙里头的贵妇人出来答话。

小婢女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话也不回一声,直接跑进寺庙,还将大门落了锁,好似回避事情便过去了。

我蹙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

出门在外,贵妇都穿着轻便衣裙,瞧上去普通,但哪里是真的便宜布料。

只是王翠宝身边的婢女不识货罢了。

王翠宝到花楼后不愿接客,就跟我娘哄骗了这个被家人卖到花楼的姑娘,同她说自己是官家小姐,是被恶人顶替了身份才沦落至此,将来必会重新做回贵女云云。

婢女也是个蠢人,她替王翠宝接客,才让王翠宝以「清白」之身与太子情定三生。

利用了人,王翠宝总不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踹了这姑娘,将人弄进东宫当贴身婢女。

明面上这婢女是东宫宠妾的心腹,谁都要给三分面子,私底下却一直被人吐唾沫星子。

王翠宝自然不会让所谓恩人挟恩图报,才设计了这一出。

让婢女出面顶撞了未来太子妃,既可以让太子心疼她当侍妾举步维艰,又能让太子对我越发厌恶,还能借机发落了这个婢女。

一石三鸟。

22

可王翠宝的算计再精彩也无用,她今时今日所作所为全是由我引导。

她只知道我半月前给护国寺递帖,就缠着太子放下政务,陪她到护国寺散心,让我看看未来的夫婿是如何在乎她,又要太子看我发疯善妒模样。

她却不知,帖子虽是柳娘名义定的,但来却是半个京城的贵妇,便是当今天子最敬重的姑母,也亲自来了。

有大长公主做主,哪里有我说话的份,我隐在各家千金中不出头。

这一来一回,约莫半刻钟过去,才有僧人惶恐向主持通报,原先贵人有急事走了。

贵妇们面面相觑,知道这人踢了铁板跑了。

「去看看是谁家的如此不懂事。」第一次被如此无礼对待,大长公主动了怒。

我面上却闪过一丝迟疑,被柳娘看出。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边上贵妇目光向我看来,我苦笑着摇头,「无事。」

目光拉丝一般,落在即将被山体遮掩的马车上。

众人这才看到的特属于太子的图腾。

这一下,众人面色古怪起来,「是那位?难怪能做出这等叫人啼笑皆非的事。」

「花娘果真上不了台面,见到主母竟不来主动请安。」

我尴尬笑道:「许不是她呢?何况我还未与太子成婚……」

大长公主见状,拉住我的手,安抚道:「你是个好的,还想着为那人隐瞒,不过此事终归不好听,切莫再说了。」

又问主持,「你说的那位贵客身旁可有男子相伴?」

主持已知公主身份,恨不得跪下求饶,倒豆子一般将王翠宝和太子进寺庙后请卿卿我我,遣散闲人的事一一说了。

闻言,大长公主面色彻底沉下,「佛门竟然还能做出这等不知羞的事。」

我垂眉不语,这算什么?

王翠宝和太子日夜放荡,早就传遍坊间,他们的淫艳画本,黑市都不知道卖了多少本。

我还花不了不少银子多刊印了几本,送到各地勾栏花楼呢!

前一世,王翠宝和太子恩爱是传世佳话。

那这一世,王翠宝不过是一个小人得势的花娘,太子是耽于情爱的无用草包。

不过大长公主如此生气,并非为了太子独宠花娘,她气的是今日乃是工部、户部、兵部几位肱骨之臣商议如何安置灾民,消灭各地匪患的大事,皇帝亲指太子负责。

太子却弃社稷黎民不顾,只顾跟王翠宝寻欢作乐。

23

祈福过后,大长公主直奔中宫。

第二日,太子殿前失仪,被皇帝狠狠训斥。

查了他手上几样差事,又气的连处死太子几个得力下属,又令太子将灾民和匪盗尽快处理好。

此次过后,太子果然老实许多,一心安置灾民,又四处召集能人处理匪患。

直到大长公主膝下唯一嫡亲孙女张罗议亲,却被太子以安抚瓦剌的名义,Ţū́ⁱ先斩后奏送去和亲,天子动了真怒。

太子在朝堂发狂,「大长公主受天下供奉,公主孙女也备受恩泽,在皇室需要她们的时候,自然要为皇室解忧,儿子已经同瓦剌来使商议好,封我这位表妹为郡主,嫁给拉瓦首领为妾。」

「逆子!我朝威慑瓦剌,瓦剌求和,也该瓦剌献上诚意,我朝为何要降郡主!」

郡主给别国君主当正妃都绰绰有余,太子却执意用郡主羞辱大长公主,将她嫁给能当她爷爷的老人为妾。

太子有恃无恐,「我大朝怎可言而无信?既然父皇已将此事交给儿臣负责,还请不要多加干涉。」

皇帝一时之间气急,太子敢如此放肆,依仗的就是他是皇帝膝下唯一健康的子嗣,除了他无人能继承皇位。

各藩王并非没有先祖血脉,只是皇帝怎么甘心将好不容易斗来的江山,拱手让人呢?

24

与此同时,最初灾荒过去,各地的灾情有所缓解。

没有了能镇压匪患的赵和,匪患在朝廷无甚大作用下,出现了各自蚕食的现象。

大匪帮吞噬小匪帮,本就活不下的百姓不是被残害致死,便是加入匪帮。

便是府衙都遭到抢掠。

这时,文黔越的匪寨出了名,他们盘踞一地多年,从未伤害过的本地百姓,还给灾民米粮,将觊觎本地外匪一应打跑,吞并数千人马,素有「英雄」名号。

当地匪帮,隐隐有将他视为首领之意。

文黔越带着一众兄弟拿着招安令来到京城那日,正是我与太子大婚之日。

因着各地灾民匪帮不绝,我主动提出成亲尽量缩减开支。

太子听闻后,冷笑摇头,执意办的风光体面,请了京城大小官员与其妻女。

所有人都道太子对我敬重有加,只要我入主东宫,便能让太子远离妖妃,重回正途。

只有我知道,太子早就中了王翠宝的邪,要在全京城面前,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

我坐着八抬大轿,接受全城官眷命妇祝贺时,王翠宝没有受到半点阻拦,挺着隆起的孕肚,说要拆穿我的真面目。

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我那被安置在宫外别院里娘。

25

我娘早换下破烂的衣物,通身都是气派,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似天生便是受人奉承的贵妇。

只是她眼中的阴冷,几乎要将我刺穿。

不仅我在等这一日,她们也在!

王翠宝面白如纸,她满目不可置信,仿佛一碰即碎。

「二郎,她就是你说的太子妃吗?她不能做太子妃!」

太子露出焦急犹豫的神色,「翠娘你最是温柔体贴,我最爱的是你,若不是父皇下旨,我怎会娶她?」

王翠宝跟太子一对起戏来,边上寒暄的宾客皆是安静下来,瞧着他们惺惺作态,拧起眉宇。

真是一对狗男女。

明明一早筹谋大婚之日要将我的身份给王翠宝,却装的一副迫不得已的无奈模样。

我撩起额前的凤钗点翠,大大方方站在太子身边。

「你是就是太子身边的侍妾,今日是我与太子的大喜之日,有什么事情,今日过后再谈。」

王翠宝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喜服,眼中闪过一丝妒恨,面上却惨白一片,如风雨中飘摇的白花。

「你害我至此,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把你这忘恩负义,欺世盗名之辈揭穿!」

我娘也飞扑了过来,要扇我巴掌。

她跟着王翠宝过了几天好日子,似乎就忘了自己不过是个无权无是的农妇。

她还未靠近,就被我周边的宫人拦下。

「放肆!竟然对太子妃不敬!」

我娘顺势打滚撒泼,「太子妃?她也配!她根本不是我夫君的女儿,她顶替了我女儿的身份,谎报我死了,才当上了太子妃!」

这话一出,在场达官显贵皆是一愣。

我娘又在人群中瞧见了柳娘,疯狂发泄心中愤恨。

「你这个下贱的娼妇,倒贴给人当妾的贱人!竟然联合这小娼妇害我和我女儿!」

又跪在我爹面前,拉着他的衣袍,哭的嘶声力竭。

「郎君,是我啊!我们是结发夫妻,在家中为你养育女儿,替你为婆母尽孝,我并未死,只是被歹人所害。

「你离家十七年,你从未见过女儿才被歹人欺骗,你眼中的这个金珠,就是我书信中与你说起过的义女,她知道你高中状元便心怀不轨,顶替了翠娘身份与你相认。

「这些年我与女儿过的好苦,你就是不认得女儿,也该认得我我这个发妻才是。」

说着,娘狠狠瞪了柳娘一眼,用手还捶爹胸口,「你怎能轻信我死了的消息,让这个贱妾称心如意。」

爹在娘攀上来时狠狠一躲,娘扑了个空,「慎言,柳娘在我微末时扶持我,对我恩重如山,是我师父、师母做主扶正的妻子。」

娘面色一遍,看着柳娘面目变得扭曲,连骂了几个贱人。

26

王翠宝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阴毒,虚虚扶着肚子,清泪滑过脸颊。

「陛下素来厌恶我,想来我是活不下去了。,二郎,我只求能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儿。」

王翠宝大闹婚礼,本就是他们几人合谋,现在见爱妾垂泪,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为王翠宝的泪水赔命。

「你素来善良,我钟爱你,便是豁出命,我也会护住你。」

情意绵绵的模样,让场上达官贵族蹙眉。

我冷眼瞧着这一幕,暗中给爹和柳娘一个眼神,心中安定下来。

很快,帝后亲自降临,百官跪了一地,乌泱泱的人群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

我极快地笑了一下,便跟着太子跪在帝后身前。

皇帝看也不看太子一眼,直接问我,「究竟发生何事,太子妃你来说!」

我勉强冲着帝后笑,却比哭还难看,「臣女不敢说。」

帝后皱眉。

太子越过帝后,先一步发难。

「你自然是不敢说!你并非陈大人之女,不过是翠娘和她娘亲收养的孤女。

「陈大人高中后,翠娘和她母亲有心带你一同入京,你却忘恩负义,搜刮走她们钱财和凭证,逼的她们走投无路,险些丧命,自己却借着翠娘的身份成了官家小姐。」

闻言,我摇头苦笑,「看来太子早听到一些风声,就等着今日大婚向我发难,是想置我于死地了。」

「你承认了?你本就阴毒该死,这都是自作自受。」

太子眼前一亮,俊朗的脸几乎扭曲,「来人!将这个毒妇拿下!本宫的翠娘才是陈大人亲女,是嫡女,她才该是太子妃。」

「太子殿下!」

「太子?」

「胡闹!事情还没有原委,如何只能听一面之词?」

场中出现几道不同的声音。

「陈卿,此话属实?」皇帝悠悠出声。

爹跪到皇帝面前,面上有羞愧,有愤慨。

「陛下,是臣家事处理不当,才出了今日之事,臣有愧圣颜。这老妇人确实是臣发妻,不过臣已将她从族谱中除名,今后生死不相干。」

娘闻言,眸色一厉,「好好好,我以为你是被人欺骗,看来你就是个陈世美,停妻再娶,知法犯法!」

「你虐待婆母,与外男媾和生下野种,又企图害死金珠,我为何你不能休你?」

爹冷冷看向我娘,将我娘同外男生女,又用着他日夜抄书转的银子养育王翠宝,却将我当成奴仆对待的事一一说了。

越说,娘和王翠宝的脸色越难看,却死咬着不松口,说爹是被我蛊惑,还让太子请了证人进来。

27

瞧见来人,我险些笑出声来。

「王大伯,您怎么到京城来了,两年未见,您将婶子典回来了吗?」

典?

贵妇们看向王大伯目光皆是一冷。

我蹙眉,「二丫如何了?您还是收了隔壁村老汉二百文,将二丫送给他傻儿子当媳妇了吗?」

这一下,王大伯先受不住,在圣颜前尿了一地,却不掩从前对我的轻视。

「金珠,你个贱皮子,再胡就让你娘打死你!」

说到一半,他突然住嘴,想起今日是要替我娘和王翠宝做为证,却被我一激,直接暴露了本性。

我抓住把柄,「你既然是来指正我是孤女,何来娘打死我?」

帝后嫌恶摆手,再也不听他要说的证词,直接命人把他拖下。

王翠宝与娘脸色更白一寸,她们敢闹婚礼,除了太子偏信她们,要为她们做主,另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们早已串通好。

王翠宝又叫人抬出赵和。

曾经健壮伟岸的男人瘦如枯骨。

我好整以暇望着半瘫的赵和。

这两年,他一直活在我眼皮子底下,知道他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两月前,我才将他扔到娘必经路上,娘当时见了他,避之不及远远躲开,他在街头流浪了几日,才被决定复仇的王翠宝捡回。

尽管不再流浪,娘和王翠宝却嫌他是个废人。

娘面上说他吃苦,要为他报仇,命仆人照顾好他,却在他被仆人虐待时,装作瞧不见。

赵和却以为王翠宝和娘依仗人眼色过日子,生怕连累她们,一直隐忍不说。

孰不知王翠宝和娘,巴不得利用完赵和,就赶紧让他去死。

他曾经跟王翠宝的一段,是万不能让太子知晓的。

如今,他见了我,眼睛瞪如铜铃,全身都在发力抖动,恨不得从竹担上跳下来打我。

「哈哈哈哈哈,陈金珠你要遭报应了,你当初害我,只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我活下来了吧!我死也要拉你下地狱!」赵和咬牙切齿。

我吓得后退,脸上强装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声音已夹杂了哭腔。

「赵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说是我害你,我怎么害你?

「你钟爱妹妹,执意跟我退婚,我们早已没有往来,你受伤之事怎么还能赖上我?况且你如此高大伟岸的男子,我怎么能伤的了你?」

赵和气焰一顿,急忙解释:「是你,分明是你说翠宝病重,带我去破庙,要杀了我。」

「我怎么会杀你?我和娘三人一起离开村子找爹,那时你还在村子,几十口人可以作证,我从来没见过你,如何能伤你?」

是啊!我跟娘前往京城,几乎半个县的人都知晓,赵和连路引都没有,如何前往?

赵和自知失言,「明明,明明是你蛇蝎心肠,要害我和翠宝……」

「赵大哥!」王翠宝急忙娇哭出声,「你不要被她带进圈套里了,我还请了爹的管家之子,证明我的身份。」

我不再言语,定定跪在帝后面前,全凭他们做主。

目光却在不经意间与文黔越相交,瞧见了彼此眸中的冷光。

28

王翠宝先是大闹婚礼,又是带来了娘揭穿我,还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村中老人,是连赵和与管家之子出面作证,安排的面面俱到。

只是随着她做事越有章程,百官也感到了事情不妙。

太子与这个宠妾所作,莫不是一早安排好的,就等着今日发难。

「真是蠢货,竟然还痴心妄想替代太子妃?」

「太子竟如此糊涂,被这样卑劣低贱的妓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两年前陈大人认女,可是请了当时村中全部老人来京指认的,根本无错认的可能。」

若是没有百分百把握,爹怎会认下我的身份?

当时爹请了村中大半老人过来,将我和娘在村中的过去打探的一清二楚。

当时认亲,爹不少亲近的同僚好友,师兄弟都在场,皆能为我证明。

从一开始,王翠宝和娘打的主意,便无法实现。

听到百官的议论,王翠宝彻底伪装不下去,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手扶住孕肚。

太子见状,心中一紧,「翠娘,可是肚中孩儿有事?」

娘更是脸色大变,目光紧紧盯着王翠宝肚子,那是她们的寄托,是皇帝唯一的孙子,是她们翻身的指望。

「二郎,是我没用,我没想到她早就我的退路堵死了,我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只有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只要你懂便够了。

「我虽然沦落青楼,却是清白身子跟的你,走的时候,也只属于你一人。」

她凄苦笑着,眼中满是深情。

「等我把我们的孩子产下,我便离开这个世界,不让二郎为难。」

太子立马红了眼,发了狂般提起身旁侍卫的剑,就要冲我刺来,「毒妇!你耍的好手段!」

29

婚宴大乱,无数侍卫将太子拦住,却不敢伤他。

太子却没有这么多顾虑,他冲着我胡乱劈刺。

我闪躲不急,脸上手上皆有划伤,狼狈不堪,心里却期盼太子再疯些。

帝后见状大惊,忙叫人控制太子。

同时又有数个太医为我诊治。

这时,文黔越从人后站出,悠悠然勾起唇角,如秋水般的眸子望向王翠宝。

王翠宝见到文黔越,原本特别扑白的脸瞬时惨白如恶鬼,美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是你?你竟然在这。你是土匪,他是土匪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翠宝语无伦次,在山寨的日子,是她的噩梦。

她用身子勾引山匪,要是被太子知道,她最唯一的依仗也会失去。

她死死瞪着文黔越,眼中有哀求,有渴望,也有威胁。

但文黔越今日前来,就是要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他浅浅笑着,「是你?你从寨中逃出,竟然成了太子的人,看来太子确实喜欢你。」

爹也在此时站出来,「你本是与人私通生下的野种,后来又陷害金珠不成,被掳娶当了匪妓,后来又再花楼当花娘,现在又这般欺辱我女儿,以为我当真不知?」

这一席话,直接将王翠宝和娘做过的事一锤定音,大白天下。

太子更是不可置信望着王翠宝,「他们说的……是真的?」

王翠宝却如看着鬼魅一般,狠狠盯着文黔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无需多说,她的反应已经给了答案。

在场众人本就瞧不上王翠宝母女,如今是看她们一眼都嫌脏。

太子则如当头棒喝,不住质问王翠宝,双目猩红,状如恶鬼。

帝后见事情越发不堪,直接命人将太子Ṭū́⁵和王翠宝带下,而其余作证之人,一应赐死。

30

太子一连半月没有踏出东宫半步。

朝廷百官都看着皇帝眼色行事,无一人敢为太子求情。

婚礼虽未完成,我还是入了皇室,成了太子名正言顺的妻。

太子不出东宫,与王翠宝日夜纠缠,一时掐她脖子叫她去死,一时又悔恨抱着她说对不起,有时又醉酒将她鞭打,第二日又追悔莫及请太医医治。

如此反复,王翠宝被折磨的心力交瘁,但在我面前依旧趾高气昂。

「你是太子妃又怎么样?我就算过去不堪又怎样?太子最爱的还是我,我才是太子的真爱,只要她当了皇上,我生下皇儿,我依旧是万人之上!」

因为有她,我每日安插人手,将东宫完全掌管在我手中的日子,多了几分乐趣。

半月后,一直等着太子悔过的皇帝终于死心,将他废为庸王,迁到前朝废弃王府中。

新太子是那位缠绵病榻的三皇子。

失去太子身份,庸王才如梦初醒。

但依旧迟了,他连走出王府都做不到。

唯有我能自由出入王府,他开始对我百般示好,我表面应承,却断了他跟王翠宝向外界传话的可能。

又一遍遍逼他吃疯药,又将他埋怨皇帝不公,咒骂新太子的话传到外头,以至于帝后都不愿再提起这个儿子。

无需我出手,新太子便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做威胁。

31

他死了,死在后院通房侍女的肚皮上。

要多荒唐有多荒唐,多年后百姓提起这个废太子,都会吐两口唾沫嫌晦气。

他尸身草草下葬,规格连一般皇子都不如,陪葬更是少的可怜。

庸王一死,王翠宝最后的靠山也没了。

她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疯了一般要和我一起去陪庸王。

我叫她安心生下孩子,却在她生下孩子后,将孩子夺了过去,请旨为这个孩子争了郡王之位,带着孩子赴任偏远封地。

我将她囚禁在王府最边缘角落,每日不给她饭食,只留几个心肠歹毒的侍卫常伴她身边,唯有将这些侍卫伺候高兴了,才会赏她一碗猪油拌饭。

我不许她生病,让她做尽下贱之事,却又给她希望,让她知道她生下的孩子是皇帝唯一的孙子。

还有赵和,我保下了他,将他驯养成人犬,对着谁都哈气乞食。

只是在见到王翠宝时,眼中还是Ṱũ̂⁴会闪起亮光。

我给他挂上狗圈,绑在王翠宝院子前,看着王翠宝一遍遍用身子勾引侍卫换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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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老皇帝死了,新太子继位。

新皇努力造人,但身子不行,一直无所出,就几次找人刺杀我的便宜儿子,都被文黔越提前告知,我一一化解。

甚至几次在便宜儿子面前,我都是以身挡剑。

新皇登基不过两年便崩逝,有我和文黔越的筹谋,便宜儿子成了新的皇帝。

我是垂帘听政的太后,他是把持朝政的摄政王。

朝堂是我们的一言堂,便是已经成为宰相的爹,也对我们的专政有所不满。

但天下在我们的治理下,海晏清河。

不过不妙的是,我这个便宜儿子不愧是王翠宝和庸王的种,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笼络自己的人手,并且开始打探自己身世。

我赶紧给只有十三四岁的他填充后宫,逼他两年生下两子,有了继承人后,带他去见了已经疯癫的王翠宝。

那时的王翠宝和赵和被我养在冷宫中,宫中不论侍卫还是太监,皆可欺辱他们,早已被折磨的猪狗不如。

听说她整日会说些奇怪的话。

「不对,事情不对的,我才是太子Ṫṻ₍妃,我是皇后啊!我一生荣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金珠才是的娼妇,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朝廷不是已经飘摇欲坠了吗?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死之前,朝廷还能再撑几年的,我这一生不该是史书都承认的真爱吗?」

我听后,微微一笑,只说她是疯了。

心中却也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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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早对当年的事一清二楚,见到生母被我折磨的如此不堪,瞬间暴起,扬言要杀了我。

这个我亲手带大的孩子,我几次身体挡剑换来他的信任。

却在知晓自己身世时,翻脸不认人,要我去死。

我冷冷抽出侍卫身旁的剑,像多年前,庸王对我挥剑那般,刺向小皇帝,当着王翠宝的面一剑穿胸,杀死了小皇帝。

王翠宝眼中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她趴着过去,想看看这个她从出生便没有见过一眼的孩子。

我令人将她拖走,冷冷开口:

「皇帝气血攻心,不幸崩逝,明日便请大皇子登基。至于这对贱婢,剁成肉泥去喂猪。」

当久了权利在握的太后,我心早就硬如石块。

我早说过,这一世,我只想做吃人的人。

只有站在顶峰,我才可以做我想做之事。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说。

在我成为太后那年,我将大长公主的嫡亲的孙女接回。

她是我计算之外的可怜人,我会护她在我羽翼下,顺遂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