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迎娶公主时,她吃下假死药,结果权倾朝野的首辅疯了

发布时间:2025-07-13 00:40  浏览量:2

萧战北赶赴皇宫迎接公主婚车之际,温晚怡被囚禁在后院气息奄奄。待他将公主迎入相府时,温晚怡已悄然吞下假死之药。萧战北未能完成婚仪典礼,怀抱温晚怡尸身悲泣不止。此后一载,京中突发地动,震塌温晚怡的陵墓。墓穴里唯见一张字条,上书“呵呵”。当日,首辅勃然震怒,下达江湖追捕令。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首辅萧战北才华德行兼备,长公主温婉贤淑,二人实属天造地设,朕特此钦赐姻缘……”

时隔三日,少帝再度降下赐婚谕旨。萧战北于前庭恭接圣谕,温晚怡却在幽暗后院中咳血不止。

侍女春月惊骇难安,冲门外把守的侍卫疾呼:“夫人呕血了,速赴宫中延请御医……”

侍卫却纹丝不动,冷然道:“大人嘱咐,夫人已非府中主母,现仅为一妾室,岂可劳烦御医亲临?”

春月双眸泛红,心头愤懑,可深知此事皆为萧战北暗中授意。他以此胁迫温晚怡,逼她屈服于迎娶长公主之命。

门外侍卫继续转达萧战北指令:“大人有言,夫人何时向长公主伏罪告饶,何时方能踏出此门。否则,纵然身死此地,亦无人过问。”

春月急声辩驳:“分明是长公主自己失足跌倒……”

世人皆称长公主金枝玉叶,甘愿屈居平妻之位,已是抬举温晚怡莫大颜面。温晚怡不肯应允,当日直闯宫阙求皇帝收回成命,未料竟与长公主争执冲突。长公主不慎自阶跌落扭伤脚踝,反诬温晚怡为罪魁祸首。温晚怡被宫人重责五十廷杖,几近殒命。至今,已是第三日。

温晚怡轻咳数声,唤道:“春月,回来吧。”那日她被血污浸染之身抬回府邸,萧战北便以她亵渎长公主为由,将她软禁于此。三昼夜来,温晚怡终日俯卧榻上,苦楚难捱,此刻更不愿再闻此类烦扰。

春月含泪折返:“夫人,我为您敷药。”说罢取出一瓶金疮药,轻柔褪下温晚怡的亵裤。入目便是可怖的创口,金疮药虽效力卓绝,可那敷药之痛亦非言语所能形容。

往昔温晚怡武功冠绝天下,刀刃加身亦泰然自若。今日武功尽废,方觉自身竟如此畏痛。

恰在此时,门外侍卫急声通传:“大人驾到!”

春月闻讯,匆忙掩好她的伤口。转眼间,门户豁然洞开。萧战北身姿挺拔,缓步踱至温晚怡的卧榻前。

温晚怡面色苍白如纸,举眸迎上萧战北的目光。他仍旧丰神俊逸,似精雕玉琢般无瑕,然其心性早令温晚怡无法看透。

两人四目相对,萧战北漠然启口:“温晚怡,你忤逆长公主,仅得五十杖责轻罚。她如此仁厚,你竟不知感恩?”

此言一出,温晚怡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好一位良善长公主!好一番感恩之辞!若非她曾屡次救萧战北与少帝于危难,那所谓长公主,此刻怕是仍在浣衣局为宫人漂洗衣裳,何来今日权倾朝野、富贵荣华?

温晚怡神情清冷:“感恩?的确,本宫还要感恩她手下容情,未曾直接仗杀于我。”

话毕,她便阖上了双眸。

她唯恐眼中的凄楚与脆弱会被萧战北捕捉。

想她堂堂逍遥宫一宫之主,竟落得这般境地,皆怪她当初识人不明。

沉寂良久,萧战北忽而嗤笑一声。

“冥顽不化,看来这味药你是用不上了。”

他语声不疾不徐,音质本甚悦耳,然而言辞间散发的寒意却直刺温晚怡心扉。

萧战北径直将掌中药瓶掷落地面。

温晚怡的心如同同时被重锤击中,阵阵抽痛。

她凝视着碎裂的瓷瓶,冷声问道:“何时放我离开?”

萧战北仅留下冰冷一句:“待你懂得宽宏大量时再说吧。”

萧战北离去后,一直伏地噤声的婢女春月才颤巍巍爬起,泣不成声:“夫人,长公主尚未入府,萧将军便如此对您,若将来当真入门,往后咱们如何是好?”

是啊……

往后当如何自处?

今时今日的她,不过是个武功尽失、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性情固执又不肯折腰,待那位进了门,自己岂非要受尽折辱?

忆起恩师,不仅传授她一身傲视群雄的武艺,亦曾教她处世之道。

既已身陷穷途末路,便要及时抽身,另觅生机。

待春月为她敷药完毕。

温晚怡自枕边取出一只小巧玉瓶,指尖反复摩挲着。

这瓶中装的,

正是师父离去前赠予她的假死之药。

第二章

萧府内部署森严,重兵层层把守。若在从前,温晚怡想走,无人可拦。

但眼下,只得另寻他法。

这假死药丸,便是师父留给她最后一条生路。

温晚怡的绝世武功并非与生俱来。

遥想当年,她五岁之前,尚能与娘亲在小小村落里相依为命,日子平淡却也安稳。

未料匈奴铁骑践踏边境,所经之处烧杀劫掠,凶残无度。

娘亲倒在血泊中,淳朴的村民亦难逃毒手。

温晚怡被匈奴视作待宰的“两脚羊”,推至锅边之际,师父犹如九天神明般降临,剑光所至,屠尽胡虏,将她从鬼门关拉回。

他说:“小娃儿,忘了这些血腥事吧,我送你去个好人家,寻一对新的爹娘。”

温晚怡却轻轻摇头:“晚怡只有一个娘亲,她已经不在了。”

师父闻言一怔,她又追问:“您能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像您一般强大,护住想护之人吗?”

“自然能。”

师父捋着雪白长须,纵声朗笑:“入我逍遥宫门墙,世间从此无人可再欺辱于你。”

如此,温晚怡便成了逍遥宫第六十三代传人。

拜入师门后,她才知晓逍遥宫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第一隐世门派。

宗门世代单传,一位师父只择一位弟子。

江湖上长久流传着关于逍遥宫的神异传说,有人言其藏有天下第一神功秘法,寻常人得之亦可成绝世高手;亦有人曾目睹逍遥宫门人羽化登仙……

温晚怡寒来暑往,日夜苦练不辍,终于在十八岁那年练成旷世绝学“逍遥神剑”。

师父仰天大笑:“好!不愧是为师之徒!接下来,你该下山闯荡江湖了。”

“老头子嘛,也到了云游四方、逍遥自在的时候了。”

温晚怡自此踏下山径。

她仅用三月光阴,便接连挑落武林十大顶尖高手。

剑挑群雄,天下俯首,“逍遥剑尊”之名,威震江湖。

四海之内再无敌手,她便追寻师父的足迹,开启云游四海之旅。

却每每迟了一步,终是未能与师父重逢。

正是在此时此地,温晚怡邂逅了正遭追杀的萧战北与年幼的七皇子。

彼时,萧战北不过是个五品兵部侍郎,而那七皇子,还只是冷宫中无人问津的可怜皇子。

彼时温晚怡正在湖心画舫聆听江南小曲,隔壁一艘船突然传来剧烈打斗声。

她本不欲多事,岂料那艘船竟直愣愣撞将过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拔剑救人。

事了,萧战北郑重行礼:“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战北无以为报,愿奉千金为谢。”

温晚怡对那堆金灿灿的财宝视若无睹,眸光却凝在萧战北的面庞上,神情有刹那的恍惚。

只因他眉目轮廓,酷似她幼时记忆中的隔壁私塾先生。

那个每次从书院归家,总会温柔地塞给她一颗糖的先生。

那糖块的滋味,曾是她童年里唯一的暖与甜。

然而自那场战乱之后,她便再未尝过一颗糖了。

这时,萧战北忽地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糖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笑着递给身旁神色惶恐的孩童:“七殿下,含颗糖压压惊。”

七皇子小心接过糖,放入口中,破涕为笑。

温晚怡静默地望着这一幕,眼底波澜微动。

接着,萧战北再次朝她深施一礼:“恳请恩公仗义,护送我二人入京。日后恩公若有驱使,战北万死不辞!”

温晚怡的目光扫过萧战北,又落在懵懂的七皇子身上。

终是,颔首应允。

记忆回笼。

温晚怡垂着眼眸,摩挲着光滑的药瓶。

这是她最后一次和师父见面时,师父交给她的。

师父说:“你命中有一大劫,渡过便有仙缘,这假死药是为师最后留给你的一线生机。”

这时,门外突的传来了通报声:“长公主到!”

第3章

温晚怡猛地回神,迅速将那只方盒藏入袖中。

恰在此时,身着华服、神态倨傲的长公主李慈径直步入。

女人高昂着头颅,以轻蔑的目光睨向温晚怡:“温晚怡,念在你我以后要共事一夫的情分上,本宫亲自来请你去赴宴。”

“本宫都屈尊前来了,你可得给本宫这个面子。”

温晚怡心下了然,此宴必然暗藏凶险。

可自从她受恩师递剑、宣誓执剑之日起,“惧”之一字便早已抛诸脑后。

因此,她倒要看看,这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究竟要演一出怎样的大戏?

温晚怡徐徐起身,应道:“好,待我稍作更衣。”

温晚怡特意换上一身利落的劲装,随着李慈,行至一处阔大的宴会厅堂。

脚刚踏入,一个满面虬髯的粗犷大汉“腾”地站起,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住温晚怡。

他语气森寒:“想不到公主殿下真有本事,竟将这位‘天下第一’请动了。”

温晚怡认出此人,心底不由一沉。

此乃匈奴呼揭氏部族中最受宠的四王子呼揭图。

三年前。

匈奴大军举兵南下,如黑云压城,朝廷军节节溃退。

萧战北临危受命戍守边关,以区区万余人马,对抗匈奴三十万铁骑。

千钧一发之际,正是温晚怡孤身夜探匈奴主将牙帐,剑取大将呼揭安日首级。

此后,萧战北连克三城,终迫使匈奴同意和谈。

他也凭此不世之功,一举由五品兵部侍郎擢升为正二品兵部尚书,跃居最年轻的内阁重臣。

而那位被斩首的呼揭安日,正是呼揭图一母同胞的长兄。

结下如此血海深仇,呼揭图岂有不恨不能生啖其肉之理?

温晚怡神色平静如水,毫无惧意:“虚名而已,不过是宰了几个犯境胡虏。”

呼揭图的面孔微微抽搐,竟挤出一丝狞笑:“那正好,与本王这头猛虎过过招,让本王看看你这‘天下第一’是否货真价实!”

话音未落,李慈便击掌叫好:“妙极!本宫也想开开眼界,温晚怡你可得拿出真本事,莫要折了我朝的锐气。”

温晚怡凝视着李慈那双盈满恶毒的眼,默然片刻,沉声道:“既然公主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

……

温晚怡被推入场中围栏。

那头硕大猛虎一见活物,咆哮着直扑而上,浓烈的腥气裹在风中扑面涌来,虎口下的亡魂怕是不计其数。

温晚怡脚步疾旋,惊险侧身避过。

她身负旧伤,功力尽失,此等险境,落在旁人眼中已是必死之局。

看台上,立刻爆出李慈尖锐的嗤笑:“啧啧,这就是所谓天下第一?不过如此嘛。”

温晚怡听得真切,面上却无半分波澜,只不动声色地抬眼,瞥了瞥围栏与看台的距离。

随即,她决然撕裂了本已愈合的伤口。

鲜血瞬间渗出,果然引得猛虎凶性大发,赤红的虎目锁定目标,疯狂扑来!

温晚怡使出浑身气力,转身便朝围栏尽头疾奔!

看台上的李慈正笑得得意,突觉眼前一花,温晚怡的身影已然消失,而那头被血腥刺激疯魔的猛虎竟一个腾跃,直直扑向看台!

李慈吓得肝胆俱裂,两腿发软瘫倒在地。

就在虎爪即将撕裂李慈之际,一支呼啸的长弩破空而至,狠狠贯穿虎腰!

弩箭携着巨力钉入地面,箭尾嗡嗡颤抖,余势未绝。

是萧战北,带着人马及时赶到。

李慈如见救星,花容失色地扑进萧战北怀中,哀泣不止。

藏身暗处的温晚怡轻叹一声“可惜”,这才慢悠悠踱步而出。

一见她现身,李慈便指着她厉声尖叫:“温晚怡!你竟敢谋害本宫!”

温晚怡冷冷瞥她一眼,语带讥讽:“众目睽睽之下,公主又要血口喷人?此次我离你足有八尺之遥,连你的衣角都未曾碰及,如何害你?况且,这孽畜也非我牵来。”

这番驳斥令李慈一时语塞。

下一瞬,她已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地望向萧战北:“战北哥哥,你看她呀……”

变脸之迅捷,让温晚怡也不禁暗自称奇。

萧战北眉头微蹙,轻轻拍了拍李慈的背脊,声音放缓:“没事了,我送你回宫。” 然而目光扫过温晚怡时,却冷冽如冰。

温晚怡毫不避讳地迎上那道冰冷视线,心口却无法抑制地漫上刺骨寒意。

萧战北护着李慈离去,温晚怡正欲转身,却被萧战北手下侍卫拦住:“夫人,请随我等回府。”

这无异于要再次将她囚禁。

温晚怡深深望了一眼那架射杀猛虎的军中重弩,不发一言,顺从地跟着随从踏上归程。

夜深。

萧战北踏入她的院落。

温晚怡正盘腿静坐调息,抬眼见他,沉默不语。

萧战北立于烛影摇曳间,神色晦暗不明:“看来你身体已无大碍。”

“托公主的洪福,尚有一口气在。”温晚怡语气平淡无波。

萧战北眉峰微拢,取出一本烫金册子置于温晚怡面前。

“既然无恙,那便该恪守为妾的本分,操持好婚礼事宜,迎新妇入府。” 他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第4章

冰冷的话语在屋内回旋荡漾。

温晚怡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掌攥紧,几乎透不过一丝气息。

她眼眶发红,直勾勾瞪向萧战北,嗓音微颤,一字一句挤出牙缝:“你要我来置办你们的婚礼?”

她和萧战北结成夫妻,是在刺杀呼揭安日的前一夜,天地为证拜过神灵。

她连一身喜服都没披过。

唯有萧战北指向胸口许下的诺言:“苍天作证,萧战北这一生永不负温晚怡。”

可如今,萧战北却逼着她操持他与别人的婚礼?

女人目光中的脆弱凄怆,让萧战北微微一怔。

这是他初次这般清晰地瞧见温晚怡的悲痛。

萧战北收敛心神,缓缓落座床边,牵起她的纤手。

语调带着抚慰意味:“先前你冲撞了长公主,陛下龙颜大怒,这次你办好婚宴,我才有个由头把你放出来。”

这荒谬的理由,温晚怡听都懒得听。

她只沉甸甸凝视他:“我再问你,你当真觉得是我推了她?”

萧战北眉心拧起,语气添了不悦:“她一个深闺弱女子,哪来胆量污蔑你?”

他将那册子丢在她手旁,撂下一句:“照着帖子快点备齐东西。”

便起身离去。

李慈有无胆识并不紧要,萧战北不肯信她才真可笑。

温晚怡眸光转向朱红的折子,大红的“囍”字如同刀刃捅进心窝。

假若从前,她武功尚存,他和小皇帝岂敢如此欺凌她。

可此刻,自己已然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一瞬,温晚怡懊悔至极替萧战北挡下那支浸毒的箭镞。

那时分,老皇帝重病不起,却未定太子。

三皇子率先按捺不住,勾结禁军铲除异己。

身为七皇子党的萧战北,首当其冲受暗算。

温晚怡替他挡了那毒箭,因而武功尽散。

后来,萧战北顺遂扶助七皇子登基。

原以为尘埃落定,萧战北会寻法子助她重得功夫,未料迎来的却是他要迎娶长公主的消息。

温晚怡凄凉地苦笑。

她拾起帖子垂首细看。

那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名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蓦然间,温晚怡目光停在一处字眼上。

——鸳鸯同心如意佩。

温晚怡愕然,抬手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珏。

玉佩是上乘和田玉琢成,上头刻着活灵活现的鸳鸯纹样,此为萧战北所赠的定情之物。

他那时言道:“这是我特意挑拣许久得来的,寓意永结同心,一生一世只一人。”

萧战北的款款深情仿佛昨日重现。

许诺她一生一人的夫君,如今竟要另娶别人,连定情信物都得再置同样一件送去。

一连三昼夜。

温晚怡强忍椎心之痛,奔波置办聘礼。

到了进宫呈送礼单的日子,温晚怡先去御书房面见皇帝。

见了小皇帝,温晚怡屈身行礼:“臣妇叩见圣上,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

温晚怡徐徐站直。

她望向龙椅上的小皇帝,发觉这从前缠着她习武还喊她师父的小孩,如今已成了全然陌生的九五之尊。

记得那时,他每学一招半式,便对她说:“师父,您本事真大,等我登基,一定封您为帝师,赐您万里沃野。”

温晚怡不稀罕这些身外物,却被他的孝心打动。

可此刻,她瞥着小皇帝始终漠然的神色,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太监呈上礼单递至小皇帝面前,他浏览片刻,感慨道。

“皇姐为朕在深宫忍辱负重,现今她即将大婚,朕心欢喜无比。”

说着,他便下旨:“拟旨,朕赐皇姐万里良田,黄金万两,充作嫁妆。”

温晚怡冷脸听着,神情分毫未变,好似全然忘却小皇帝当年的承诺。

从御书房退出,温晚怡便随太监去寻李慈。

可这回,她竟被领至一个全然生疏的院落。

温晚怡眉尖蹙起,不明李慈又要耍什么花招。

她转身欲走。

却听“嘭”一声闷响,身后的门板被猛力关紧!

第5章

温晚怡猛地转身欲推开房门,却发觉门扇已然锁死。

“你想作甚?速速放我出去!”

她厉声喝问,声音在空寂的室内消散,无人应答。下一瞬,一股烟尘的焦糊气息钻入鼻腔。

温晚怡心头一凛。

未曾料到李慈竟敢如此胆大包天,于深宫内苑纵火行凶。

她急切四顾,寻觅脱身之法,却发现门窗皆已密密封堵。

温晚怡银牙紧咬:“可恨!”

院中仿佛泼洒了大量助燃之物,转瞬之间,凶猛的火舌已舔舐上屋顶房梁。

周遭皆化为熊熊火海,避无可避。

渐渐地,浓重黑烟侵入肺腑,眼前阵阵发黑。

饶是她这般坚韧之人,亦不由得滋生彻骨绝望。

昔日扬名天下的第一人,难道就要这般葬身于这腌臜之地?

何其不甘……

就在意志行将溃散之际,那扇被烈焰吞噬的门板被一股巨力猛然踹开。

温晚怡此刻委顿于地,气息奄奄。她竭力抬眸,正撞见萧战北满面焦灼地向自己奔来。

意识彻底消弭前,温晚怡只觉自己落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

再次恢复知觉,温晚怡是被一阵激烈的争执声惊醒。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全然陌生的屋舍。

她挣扎着起身,脚步虚浮地挪至屏风边缘,屏息倾听。

李慈的嗓音带着哭腔:“战北哥哥,为了这女子,你竟要疏远于我?”

“阿慈,缘何你三番两次,定要取温晚怡性命?”萧战北的语调里压抑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此言如同一根淬毒的芒刺,狠狠扎入温晚怡心间。

原来他心知肚明,李慈屡次图谋害她。只是他一直佯作不知,一次次回护着李慈。

外间,李慈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嗓音陡然凄厉:“你问我为何?”

“我苦守经年,只待你兑现承诺,前来迎娶。她却横生枝节!此等夺爱之仇,难道不该杀?”

“战北哥哥,你当年分明说过,心中唯有我一人!”

这骤然揭开的真相,令温晚怡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她原以为是权势迷了他的心窍,让他背弃旧情。未曾想,自始至终,她温晚怡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此时此刻,寒意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噬骨侵髓。

心底甚至无法遏制地涌上一个念头:萧战北昔日对她的那些浓情蜜意,究竟几分是真?

温晚怡正欲悄声退回,萧战北的回应恰好顺着风,清晰地送入了她的耳膜。

“阿慈,我心中有数。一直以来,我心之所念,唯你而已。”

他们后来说了什么,温晚怡已无力去听。

她僵直地挪回床榻,闭上双眼,假装沉睡。

良久,外间争吵平息,李慈似乎已然离去。

熟悉的步履声停在温晚怡榻前。

萧战北驻足良久。

温晚怡竭力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痛楚,这才缓缓睁开双眸。

四目相对,空气霎时凝滞。

温晚怡声音沙哑地打破沉寂:“此事,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对于李慈再次对她痛下杀手之举,他要如何定夺?

只见萧战北唇线紧抿,冷声宣判:“此番是带你前去的内侍失职,本王自会将他正法。”

萧战北的选择:依旧轻拿轻放。

温晚怡眸中最后的光亮,骤然熄灭。

即便早已有所预料,心口处那撕裂般的疼痛,仍令她难以承受。

温晚怡与萧战北乘坐马车离宫。

一路无话,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倏忽,沉寂的车厢内响起萧战北的声音:“本王与长公主已然定下佳期。待她入府,我会另择一处清净之所安顿你。”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温晚怡忽地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投向萧战北的目光中却盈满刺骨的讥讽:“王爷是想将我当作外室藏养起来么?”

萧战北眉峰紧锁:“这般安排,是为护你周全。”

好一个“护你周全”!

曾几何时,他对她情深意重,因她一句无心之言,不惜深夜亲自捉捕萤火虫,只为博她一笑;甘愿跋涉万里,亲登极寒天山采掘寒铁神兵,只为予她佩剑……

他并非不知何为真心呵护。可如今,他却一次次亲手在温晚怡心上剜出伤口。

更甚者,每当温晚怡多一分心灰意冷,他总能做出更令她绝望之事。

温晚怡怔怔地凝望着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得心尖阵阵抽痛。

这异常的目光,竟让萧战北心底没来由地掠过一丝慌乱。

此刻,京郊金顶山峰,悠悠传来低沉绵长的暮鼓晚钟。

那是普陀寺的钟声。

温晚怡蓦然回神,眸光幽幽投向遥远天际。

萧战北方欲启唇。

下一瞬,却听温晚怡嗓音飘忽,淡然而出:

“若有朝一日我身死,便将我葬于金顶山崖之上,离你……越远越好。”

第6章

话音一落,萧战北的脸色骤然黑了。

“胡说什么呢?你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我们说好的,要一生一世的。”

温晚怡悲凉一笑。

一生一世,你还记得,却忘了一双人。

她闭上眼,不想再多谈:“回府吧,我累了。”

……

这几日,温晚怡都在安排自己的后事。

她吩咐着春月:“到时候我死了,会埋在金顶之上,下葬七天内就把我的坟挖出来。”

春月慎重点头,仔细记着,生怕错过一句话。

“我会给你准备一笔钱,这段时间会找个由头把你赶出去。”

正在交代细节,大门猛地被踢开。

一道尖锐地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温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公主下毒!”

温晚怡眉心一蹙,刚走到门口,一个东西便砸在她的脚边。

定睛一看。

鸳鸯同心如意佩。

随即一堆人浩浩荡荡走进。

宫中的侍卫、御前伺候的沈公公以及跟在后面的萧战北。

好大的排场!

温晚怡视线环视一圈,定在萧战北身上,语气不解:“我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萧战北没有言语。

反倒是沈公公怒斥她:“这麝香之毒会导致女子不孕,定然是你嫉妒萧大人心仪公主,才会下这歹毒的麝香之毒争宠。”

温晚怡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凉凉的附和他的话:“够歹毒,的确是心思歹毒之人才能想得出来的招。”

沈公公脸色一变,掩饰一般地扬声道:“大胆!来人!快将温氏拿下。”

温晚怡没有理会他,只是紧紧盯着萧战北问:“萧大人怎么看?你觉得是我做的吗?”

对上温晚怡悲凉中带着讥讽的视线,萧战北心口骤紧。

眼看侍卫就要上前拿人,他冷冷开口:“慢着。”

侍卫停住脚步,面面相觑。

萧战北的视线停在春月身上。

温晚怡心中一沉。

下一刻,就见他一指春月:“那些聘礼都经过此丫鬟的手,先将她拖下去审问。”

这审问怕就是要屈打成招了。

春月惊恐不已:“不是我做的!我没有下毒!”

侍卫上前就要拖走春月。

温晚怡脸色铁青地上前阻拦:“慢着!”

但是,她的阻拦根本无人理会,侍卫们强硬地将春月拖走。

看着这一幕,温晚怡内心的无力、愤怒、悔意交织在一起。

眼见春月要被拖出院子,温晚怡终于爆发了。

她上前一把将侍卫的手折断,将春月拽回身后,迎向另一个挥刀而来的侍卫。

所有人都没看清温晚怡怎么出手的。

霎那间,几个侍卫就倒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都面露恐惧,沈公公大惊失色,嗓音变调:“她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萧战北的脸色格外难看。

打了一个暗哨,几个暗卫倏然出现了。

温晚怡脸色一凝。

这是由她培养出来的暗卫。

这支冷血队伍,只听命于萧战北和皇帝命令,保护他二人的安危。

没曾想,萧战北居然用他们来对付自己。

她对付侍卫,是靠招式取胜,对付已是一流高手的暗卫却是无力抵抗。

温晚怡不敌,一刻钟后被压跪在了萧战北的脚下。

暗卫顺势禀报:“她的确武功尽失,之所以能杀人,是因其武功以至化境,招式唯快不破,即便没有内力也可杀人。”

话毕,萧战北脸色微变。

温晚怡清晰地从他眼中看到一抹转瞬即逝的杀意。

来不及细想,他一垂眸,眉梢眼角尽是疏冷:“天子脚下胆敢无缘无故杀人,温晚怡!你可知罪?”

知道此次事情难了。

温晚怡心思百转,终于丹唇翁合:“萧战北,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的沼泽之地你给我的承诺?”

五年前,萧战北在沼泽之地中了瘴气。

是温晚怡不顾生命危险,前往巫族,取得解药。

苏醒后,萧战北便给了他一个承诺:“多谢晚怡,此次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若以后您有性命之忧,本官也定救您。”

之所以把五年前的事情拿出来说,是因为这是他们成婚之前发生的事迹。

两人在一起之后。

她无论再救萧战北和皇帝多少次,也没有收到过承诺。

萧战北拧起眉,沉默许久,他还是认下了此事:“这是两件事,你和她,只能取择其一。”

温晚怡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春月,又看了一眼冷漠至极地萧战北,扯了扯嘴角:“放了春月,要杀要剐冲我来。”

话音一落。

萧战北眸光微动,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看在我们夫妻的情分上,这次便只挑断你的手筋,下不为例。”

第7章

温晚怡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她试图反抗,却被暗卫无情镇压。

刀锋割断手筋的那一刻,温晚怡的心也彻底死了。

……

沦为废人的日子格外难堪,就比如此时。

“啪”地一声,温晚怡的手没有拿稳,茶杯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沉沉凝视自己的手腕,心中如同巨石堵住,沉闷不已。

一旁的春月哭出了声:“夫人,他们真是狼心狗肺,若不是您,他们早就死了千百遍,居然如此恩将仇报……”

话音未落,萧战北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春月脸色煞白。

但萧战北就像是没听见春月的话一般,直直走了进来。

落座后也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对温晚怡道:“我给你选了这座院子,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说着,萧战北将一张房契沿着桌面推给温晚怡。

温晚怡垂下眼眸,瞟了一眼房契,才发现这院子竟是很久之前自己看中的那间。

那间屋子原本的主人是个将军,院子有个十分好看的演武场。

没想到,萧战北还记得这件事。

温晚怡倏然抬眸看他,本就疼痛的心脏突添一抹剧痛。

萧战北唇角勾勒,继续说着:“我准备把练武场改成花园,这是我亲手给你绘制的图,里面会种上你最爱的合欢花……”

温晚怡只是沉默。

她看不清他,也看不懂他了。

她沉声插话:“你不会以为让我搬走,李慈就会放过我把?”

萧战北话一顿,突的抓住她的手:“慈儿生性纯良,等你搬走后,她定会忘记此事。”

“只要你不再招惹她,我保证不会让她来找你麻烦。”

温晚怡微微垂眸,心中却掠过一抹悲恸。

这话萧战北自己恐怕都不会信吧?

李慈对自己不死不休,只要自己还活着,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他只是……永远都在偏袒李慈。

温晚怡稍抬眼睑,直盯萧战北的眼。

“你记住,如果我死了,记得将我埋葬在金顶之上的普陀寺旁。”

萧战北脸色骤变,浑身戾气暴涨,显然生气极了。

“不许你再说死字!”

温晚怡沉默不语,两人对峙了许久,萧战北最终拂袖离开。

走之前,他留下一句话:“晚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不一会儿,皇帝召温晚怡进宫。

御书房。

温晚怡行完跪拜礼,却久久没等来平身,只能继续跪着。

过了许久,小皇帝才似想起来,语调温和:“平身吧。”

跪了许久,脚已经麻木。

但温晚怡却像是没察觉一般,立在原地。

小皇帝目光宛如实质,停在了温晚怡的手腕上,笑眯眯问她:“听说你成为了一个废人?”

温晚怡心口一刺,泛白唇色抖出一个字:“是……”

小皇帝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暗芒,须臾,他感慨一声:“这件事也是你咎由自取,仗着武力行凶伤人。”

他的声线温吞,说出的话语却如寒冰一般刺入温晚怡的心口。

随即话锋一转:“但朕念及你辅助有功,愿意替你去请神医谷来医治,你的手便能恢复原初。”

温晚怡呼吸一窒。

她抬起眼眸,直直盯着小皇帝。

就听见他说:“只要你把逍遥宫的绝学献出来。”

第8章

图穷匕见。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她逍遥宫的绝学。

而她之前教给暗卫和皇帝地都是她自创的武功,只能算是一流武学。

逍遥宫的绝学却只有亲传之人才能传授。

温晚怡睫羽倾覆下来,遮掩住眼底的讽刺:“我逍遥派只能有一个传人,资质不够之人看了也学不会。”

小皇帝脸色骤变。

他正是当初那个‘资质不够之人’。

小皇帝随即呵呵一笑,语气透着刺骨的凉:“朕也是担心逍遥宫的绝学失传。”

温晚怡语气淡淡:“陛下不用担心,即使我死了,绝学也不会失传,毕竟……我师父还在。”

闻言,小皇帝面色一沉,看了温晚怡许久,才挥手让她离开。

一出殿,就与李慈迎面相逢。

李慈抚了抚自己满头的华丽头饰,视线扫荡一圈温晚怡惨白的脸色,很是满意:“看样子你最近过得不好呀?”

温晚怡微微垂眸行礼,不想理会她。

错身之际,李慈却突的低语一句:“你不会以为战北真的爱你吧?”

温晚怡脚步一顿,直视她:“你什么意思?”

李慈笑了:“他教过我一件事,最快速获取别人的好感,就是先让他人帮你一个小忙。”1

温晚怡心弦一颤,内心惊疑不定。

李慈又道:“你们初遇之时,他便是有目的接近你的,其实……”

“压根就没有什么暗杀。”

温晚怡心跳猝然停了一拍。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初遇之时的画面。

闪过那艘可以撞上来的船,闪过那些刻意说给她听的话……

李慈见她面无血色的模样,迎着暖阳张扬笑了。

随即很快收敛,望向殿外清脆喊了一声:“战北哥哥。”

温晚怡骤然回神,就见萧战北踱步而来,对着李慈笑了一下,才对她道:“我来接你回府。”

说着,作势要扶温晚怡的手臂。

一旁的李慈见状,眼眸闪烁一下,上前将萧战北的手夺了过来,挽着自己的臂弯。

萧战北无奈一笑,神色带着宠溺:“这样不妥。”

李慈眉梢一挑:“反正我们都要成婚了,你说过的,要让本宫做最开心的新娘。”

一边说着,她一边瞧着温晚怡。

见温晚怡一脸麻木,她心中霎时颇感无趣。

李慈眼珠一转,语气变得低落:“战北哥哥,你送我的鸳鸯同心如意佩被温晚怡毁掉了,我真的很难过……”

说着,李慈的视线落在了温晚怡腰间的玉佩上:“要不,你把她的玉佩给我吧?”

温晚怡麻木的眼眸泛起一丝涟漪。

她倏然抬眸,语气淡淡:“不可能。”

李慈瞬间红了眼圈,对着萧战北哀声诉说:“战北哥哥,这么多年,我没有朝你要过什么……”

萧战北眼里有了一丝动容,他看向温晚怡:“不过一枚玉佩,给慈儿吧。”

温晚怡心口一痛,只重复前一句话:“我说了不可能。”

萧战北脸色沉了下去,语气带着不悦:“不过是一枚玉佩,你什么时候这般小气了?我往日送你的金银财宝不够吗?”

温晚怡怔怔看着萧战北,忽然觉得窒息。

这就是她爱的人,她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满身伤痕、武功尽失、尊严丧尽……

温晚怡扯下玉佩。

萧战北脸色稍缓,李慈也得意一笑。

下一秒,温晚怡扬起手。

玉佩砸向地面!

“啪”地一声,碎片飞溅。

温晚怡语气平静:“萧战北,看来你忘了,我温晚怡,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9章

面前的两人脸色骤变,李慈上前想要发难。

萧战北握住她的手,语调轻描淡写:“不用生气,这东西不值钱,是我随手在摊子上买的,没了就算了。”

这轻飘飘的话语让温晚怡从骨缝间生出寒意。

她站在那里,忍着早已痛到麻木的心,自虐般听着萧战北温声哄着李慈:“过几天我亲手给你雕刻一枚……”

见温晚怡脸色惨白,李慈才满意地离去。

两人乘坐马路出宫。

萧战北对于玉佩一事只字未提。

转而问起了其他事情:“皇上找你说了何事?没有为难你把?”

温晚怡抿了抿唇,语气淡淡:“他想要逍遥神剑的剑谱。”

闻言,萧战北眉头一压:“决不能将逍遥宫的绝学给皇上!若是给了他,连我也保不住你。”

萧战北说的言辞凿凿。

温晚怡只觉可笑至极。

她如今的境遇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而他现在这句话,更是让温晚怡想起李慈的话。

——看似关心,实则以退为进,不过是为了谋求逍遥宫绝学罢了。

温晚怡侧目望去,只觉得萧战北好看的眉眼陌生的可怕。

不……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

是她看错了人,错付了心。

……

临近大婚,相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1

喜气一路洋溢到温晚怡破败的院落,与冷清的瓦屋形成鲜明对比。

就连丫鬟都能不太尽心,在外闲聊着:“听说大人去宫里提亲之时,十里红妆,那聘礼都能从街头排到街尾了。”

“真是好风光,要是咱们也能去伺候公主就好了……”

“嘘,你也不怕那位听见?”

“听见又如何,公主进府后就她得搬出去了,在萧大人眼里,不过是个下堂妇罢了。”

温晚怡坐在四方桌前静静听着,神色平静。

突的,外头瞬间静了一瞬,随即便是惊慌的请安声:“大人。”

“拖出去仗三十。”

伴随着丫鬟们的求饶声,萧战北大步踏了进来。

温晚怡抬起眼皮,就见他缓缓入座,静默一瞬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那处宅院,慈儿看上了,想要作为别院,你大度一点让给她,我给你安排另一处。”

不过是一处宅子,温晚怡已经无所谓了。

她轻抬眼睑,提了一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有只有一个要求,让春月赎身离府。”

萧战北迟疑片刻,同意了。

当夜,温晚怡目送春月离府。

春月眼眶含着泪花,低语保证:“您放心,您交代的春月都记得。”

温晚怡放下心来。

最后一步棋也落下了。

翌日,温晚怡站在围墙边静静听着。

府外满是鞭炮炸开的声音,随着“送入洞房”地吟唱声落下。

温晚怡转身回到破败的瓦屋,提起微颤的手,一笔一划写上几个大字。

“与君决绝,永世不续。”

瞧着凌乱的字体,她凄凉一笑:“连字都写不好了。”

放下纸张,温晚怡咽下假死药。

感知着心脏越跳越慢,她的唇角缓缓勾起,倒在了桌上。

第二日,天光乍亮。

府里人人都见证了两位主人的恩爱。

一大早,萧战北便替李慈描眉挽发,不经他人之手。

用过早膳,李慈便迫不及待的冲萧战北撒娇:“夫君,你答应过我的,进府之后就让她搬出去。”

萧战北手一顿:“她还带着伤,再等几日吧。”

李慈不依,捂住心口垂泪:“可是我一想到她,便心口痛。”

萧战北皱眉,只得起身:“行,我答应你。”

李慈这才喜笑颜开。

一到温晚怡院落门口,大门敞开,里头空无一人。

李慈扬起下巴,吩咐侍卫:“你去,把温晚怡叫出来,让她来拜见主母。”

萧战北没有言语。

侍卫领命前去,下一瞬,却又慌慌张张跑了出来,颤颤巍巍说着:“夫人她……”

萧战北心中一沉,不等他说完,大步跨了进去。

入目一刹那,萧战北瞬间僵在原地。

他看到了……倒在桌上的温晚怡。

面带笑容,却七窍流血。

侍卫未尽的惊慌声音也随之刺进萧战北耳中:“夫人她服毒自尽了!”

第10章

眼前的一幕,令萧战北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他不相信。

不相信温晚怡会自尽。

他们相处多年,他很清楚温晚怡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性命。

可那张染血的脸庞和解脱的微笑,却让他的心狠狠抽痛着。

萧战北想走过去查看。

可腿却宛如千斤重,始终抬不起来。

身后传来李慈的惊呼声:“天呐,温晚怡死了……”

萧战北骤然惊醒,大步走过去,中途甚至踉跄了一下。

距离逼近。

橙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以往红润的脸颊此刻惨白无比。

他像被刺到了一般,蓦然移开双眼。

萧战北颤声喊道:“大夫呢,喊大夫啊……”

支离破碎的喊声惊醒了众人。

很快,大夫便来了。

萧战北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目光宛如实质,仿佛一个回答不满意就会杀人一般。

大夫哆哆嗦嗦查看完,“扑腾”一下跪下:“大人,夫人是服毒自尽而亡,就算她没有服毒恐怕也活不久了。”

萧战北将怔然的的目光移向大夫,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夫人本身暗毒一直未清……再加上背臀伤和腕伤,早就掏空了身体,如今不过是早一点去了。”

字字句句宛如狼锤一样重重击打在萧战北的头颅,他身形不稳地晃动一下,脸上血色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