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降妻为妾,她没闹吧”管家:夫人的将军父亲用军功换了和离书

发布时间:2025-07-15 00:27  浏览量:2

第一章

成婚后的次年,那个曾在她家门前跪了整整三日三夜只为求娶她的人,

为了一个教坊司的女子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我要迎心柔为平妻!"

不容她辩驳,他便冷着脸一锤定音。

满府上下都等着看她痛哭流涕、死缠烂打的模样。

可她却提笔疾书,利落写下和离书,随双亲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原以为这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不出三日便会乖乖回来。

岂料再相逢时,她身侧已站着另一道颀长身影。

这一回,任他在门前跪到青石生苔,她也再未施舍半分目光。

……

"裴行渊,你忘了?当年是你跪着求我别嫁他人。"

苏南枝捂着火辣辣的面颊,方才裴行渊挥来的巴掌仍在灼痛,连耳中都嗡嗡作响。她仰头望着面前神色冰寒的男人,声音发颤。

"枝枝,你既敢推心柔落水,就别怪我不念旧情。"裴行渊眸中怒意翻涌,"我要娶心柔为平妻。"

"我说过没有推她。"苏南枝话音未落,贴身丫鬟碧桃已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捧着她红肿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

"小姐,您的脸……"她转头瞪向裴行渊,眼眶通红,"将军,方才我们姑娘刚踏进这院子,就瞧见宋姑娘自己跌进……"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宋心柔的声音略显慌乱,下一秒又低低咳嗽起来,抬眸时眼眶已泛起红晕,"我知道,夫人是嫌我出身低贱,所以连丫鬟都能踩我一头。"

"算了行渊,就当是我自己不小心,同夫人无关,你别再追究了。"

"心柔,你何必替她遮掩。"裴行渊将宋心柔护在怀中,转头对苏南枝时又冷下脸来,"你看看心柔多识大体?你呢?除了会使小性还会什么?就连带过来的丫鬟也这般没规矩!"

"我比不上她?"苏南枝声音发颤,"行渊,我们自幼一同长大……"

"够了!"裴行渊厉声打断,眼底满是厌恶,"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把心柔娶进门。只有她懂我,懂我的抱负,懂我的理想。而你呢?整日只知儿女情长。"

宋心柔轻轻拽住裴行渊的袖口,苍白的脸上浮起温婉笑意:"将军,你莫要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若是夫人介意,我,我可以离开的,这段时日就当是借宿府上……"

"不行!我绝不会负你。"他转向苏南枝,眼神愈发冷冽,"给心柔磕头赔罪,这事便作罢。"

"你让我……"苏南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胸膛剧烈起伏着,"给一个青楼女子下跪?"

她死死盯着裴行渊陌生的面容,突然觉得无比荒唐。曾经那个说要护她周全的少年,如今竟要她这个将军之女给教坊司女子屈膝。

"将军!"宋心柔假意阻拦,面上装出惧怕模样,"使不得,夫人身份尊贵,而我……"

"她尊贵?"裴行渊冷笑,"连这点认错的诚意都没有,如何配当侯府主母?"

"来人!"

随着这声呵斥,几个婆子立刻上前,两人架住苏南枝臂膀,另一人抬脚踹向她膝窝。

"咚!"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屈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拼命挣扎,奈何几个粗使婆子力大如牛,压着她朝宋心柔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额角肌肤被石砖磕破,鲜血顺着面颊蜿蜒而下。

裴行渊这才满意点头:"从今日起,你就在院子里抄经为心柔祈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说完,他揽着宋心柔的腰,头也不回地离去。

苏南枝被婆子们拖回院落,房门"砰"地合上。她终于抬起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大颗大颗滚落。

她和裴行渊本是青梅竹马,待到适婚年纪,他却面色为难地拉着她的手:"枝枝,我如今一无所有,不能这样娶你。你可愿等我?待我建功立业归来,必定八抬大轿将你迎进门。"

那时她虽不舍,却也知那是他的志向,只能含泪应下。

可等到她十八岁生辰都过了,他仍杳无音信。京中贵女们背地里笑她痴傻,为个虚无的誓言熬成老姑娘。爹娘也因流言蜚语,将她许配他人。她心灰意冷,答应了下来。

谁知他竟在这时从边关赶回,跪在苏府门前整整三日。待她终于打开大门,看见面色惨白的裴行渊抬头,笑着看她:"枝枝,我回来娶你了。"

"我裴行渊对月起誓,此生绝不负你。"

那些誓言犹在耳畔,可如今不过两年光景,他便厌倦了,将教坊司中那个自诩清高的宋心柔接进府中。

如今更要娶其为平妻,甚至要压她这个正妻一头。

"给父亲写封信,就说我要和离。"碧桃来扶她时,她才回过神,抬手抹去面上泪痕。

"和离?"碧桃震惊地看着她,"可这会不会有损姑娘名声?况且将军说不定是一时糊涂,毕竟他当年曾承诺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

"没什么可是。"苏南枝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有些誓言,听听便罢了。"

第二章

次日清晨,薄雾还未散尽,苏南枝正坐在窗前抄经,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如她此刻混沌的心境。

门被轻轻推开,宋心柔款步而入,依旧是那副柔弱温婉的模样。

"姐姐,昨日委屈你了。"宋心柔声音轻柔,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我本发誓此生绝不做妾,可行渊他执意如此,我实在拗不过。"

苏南枝抬眼,目光清冷如霜,却只是抿唇不语,继续低头抄写经文,仿佛宋心柔的话不过是耳畔的风。

宋心柔见状,并未动怒,只是装作好奇地靠近:"姐姐抄的如何了?让我瞧瞧。"

说话间,她的衣袖不经意扫过案上墨砚,墨汁瞬间倾倒,在桌上蔓延开来,也溅到了她浅色的裙裾上。

"啊!"宋心柔惊呼一声,那声音里满是惊慌,"姐姐,你这是为何?"

几乎是同一时刻,裴行渊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他扫过满地狼藉,目光落在宋心柔沾着墨迹的衣裙上,面色骤然冷若冰霜。

"苏南枝,你还有完没完?"裴行渊双目喷火,声音裹着雷霆之怒,"心柔怕你伤心,特意来宽慰你,你竟这般不识好歹,往她身上泼墨汁!"

苏南枝攥紧掌中狼毫,目光笔直地迎向那道身影:"不是我做的,是她自己打翻的。"

"姐姐,别再说了。"宋心柔眼眶泛红,轻轻扯住裴行渊的衣袖,"行渊,姐姐心里定是难受得很,你别怪她。"

裴行渊却根本不听苏南枝的辩解,也无视宋心柔的"求情",语气森寒:"到这时候还不知悔改!"

他转头看向下人,声音冷得能结冰:"既然如此,就把她扔进池塘,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家主!"碧桃"扑通"跪倒在地,满脸急切地哀求,"夫人身子骨弱,最是畏寒,这春寒料峭的……"

"滚开!"裴行渊抬脚踹开碧桃,厉声呵斥,"再敢多嘴,连你一起扔进去!"

两个粗使婆子架起苏南枝就往外拖。

春日的料峭寒风裹着冰碴,池塘水面泛着幽冷的波光。苏南枝被猛地推入水中,冰冷的池水瞬间如刀割般浸透衣衫,刺得她浑身剧烈颤抖。

恍惚间,往事涌上心头。从前裴行渊只因她随口提过一句畏寒,便特意在她的院子里铺上厚实地毯,日日差人送来上好的银丝碳,生怕她受半点风寒。可如今,他竟毫不犹豫命人将她丢进这寒潭。

"咳咳……"冷水呛进气管,苏南枝挣扎着往岸边爬,手指刚碰到石阶,就被一根竹竿狠狠打落。

"谁准你上来的?"裴行渊抱臂站在岸边,眼神冷得像冰,"继续泡着!"

宋心柔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却还是假意劝道:"行渊,姐姐应该知道错了,让她上来吧……"

"不行!"裴行渊将宋心柔护在怀里,冷冷地看着水中挣扎的女人,"必须给她个教训!"

一次又一次,每当苏南枝快要爬上岸,就会被竹竿无情地打回水中。她的手指冻得发紫,嘴唇褪去血色,意识逐渐模糊。

裴行渊看着水中渐渐停止挣扎的苏南枝,这才冲岸边的嬷嬷们使了个眼色:"行了,把她拖到西院那间破屋子里去!"

随后,他又看向宋心柔,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至于这屋子,以后就归你住了。"

宋心柔面上露出些许犹豫,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这不太好吧,我不过是府上的客人,无名无分的,传出去对夫人的名声也不好。"

裴行渊却只是温柔地望着她,轻声道:"你可不是客人,你以后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还不快把她扔进西院,别在这碍眼!"

意识模糊之际,苏南枝感受到自己被两个嬷嬷粗暴地拖拽着,随手扔进了西院最破败的屋子里。

大门合上的瞬间,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第三章

西院破旧的屋子里,苏南枝昏睡着坠入回忆的漩涡。

梦里,裴行渊还带着少年人的赤诚,初雪时他会亲手为她披上雪狐裘,小心翼翼地将暖炉塞进她袖中:"枝枝的手总是这么凉。"

她靠在他肩头看漫天飞雪,听他讲边关的战事,说等天下太平那日要带她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那时的月光温柔如水,他的眼神比月光更炽热,承诺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而现实中,碧桃跪在裴行渊书房外,额头贴着冰冷的青石板:"家主!夫人高热不退,求您让大夫来看看吧!"

屋内传来宋心柔娇弱的轻笑声:"行渊,要不你去看看?可能是夫人不满我住了她的房间,故意装病想让你关心,到底是闺阁女子,我可学不来这些手段。"

裴行渊的声音裹挟着不耐:"不过泡了会儿水就发烧,演给谁看?下去!"

碧桃咬着唇回到西院,看着床上烧得脸颊通红的苏南枝,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解下自己的帕子浸在冷水中,一遍又一遍为小姐擦拭额头,又将墙角发霉的艾草点燃。浓烟呛得她直咳嗽,却固执地守在床边。

直到后半夜,苏南枝烧得滚烫的额头终于有了凉意,碧桃刚松一口气,门外突然传来重物撞击声。

"哐当!"门被踹开,裴行渊带着侍卫闯进来,目光扫过床上虚弱的苏南枝,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

"苏南枝,你好狠的心!"他甩过来一个瓷瓶,瓶中褐色药粉洒在地上,"竟敢给心柔下毒?"

苏南枝被这动静惊醒,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声音因高烧沙哑得厉害:"什,什么……"

"家主明察!"碧桃扑到床边护住她,慌忙跪伏到地上重重磕头,"夫人刚醒过来,连床都下不了,如何能下毒?"

"够了!"裴行渊一把揪住碧桃的衣领甩到一边,"把这个妒妇拖到主院!今日必须给心柔一个说法!"

侍卫粗鲁地拽起苏南枝的胳膊,她本就虚弱的身子被生生拖在地上。绸缎裙裾在粗糙的石板路上磨出裂痕,膝盖、手肘擦出血痕,一路上府中下人纷纷侧目,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主院里,宋心柔倚在软垫上,眼眶泛红,神色却透着倔强。

"夫人若是不喜我,我走就是了,何必用这种下作手段?我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是生来就要被你作践的!"

"还不跪下!"裴行渊一脚踹在苏南枝膝弯,眼底满是怒火,"给心柔磕头道歉!"

苏南枝被按在地上,额角伤口裂开,鲜血滴落在青砖上:"我没做过……为什么要让我道歉?"

"好!好得很!"裴行渊抽出侍卫腰间的鞭子,"不道歉,那就打到你认错!"

皮鞭破空声响起,剧痛从后背炸开,苏南枝痛呼出声,很快又将唇齿咬出血,死死忍着不再发出声响。

"家主!"碧桃连滚带爬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鞭子,"夫人真的刚醒,奴婢之前就说过的,她一直高烧不退,求您明察啊!"

大夫这时才匆匆赶来,诊脉后面色一凝,随即喜色道:"宋姑娘并无中毒迹象,这是……这是喜脉啊。"

"喜脉?"裴行渊的鞭子悬在半空,猛地转身抓住大夫手腕,"你说什么?"

"恭喜将军,宋姑娘已有月余身孕。"

宋心柔以帕掩面,低声啜泣,声线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娇软:"行渊哥哥,都怪我不好,让你与夫人生了嫌隙……我,我去给夫人赔个不是罢?"

"不必。"裴行渊垂眸将人拢入怀中,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咎由自取,合该受着。"

苏南枝倚着婢女碧桃的手臂缓缓起身,后背洇开的血迹早已浸透中衣。每动一分,钻心的疼便从骨缝里漫出来。她望着院中众人将宋心柔围作一团,有人端着热汤嘘寒问暖,有人急着要去前厅报喜。

待裴行渊想起被冷落的发妻时,西院的朱红门扉已在暮色里阖上大半。他望着空荡荡的庭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苏南枝及笄那年,亲手系在他腰间的信物。彼时的少年将军握着她的手说:"等我凯旋,必以八抬大轿迎你过门。"这一等,便是三载春秋。

念及此处,他喉头微动,终是招来随行医官:"去西院瞧瞧……若伤得重,便……好生将养着。"

晚风裹挟着满地枯叶,将他未尽的言语卷入浓稠夜色。

第四章

"夫人……这是喜脉。"

老医官的声线沉得像块石,苏南枝指尖一颤,轻轻覆上尚且平坦的小腹。眼底掠过一丝怔忡,转瞬便被复杂的情绪淹没。

"夫人本就体寒,又受寒气侵袭,需得精心调养。"医官捻着胡须,欲言又止,"若再这般亏着身子……这胎怕是难留。"

苏南枝沉默许久,才低低应了声:"还请先生守口如瓶。"

医官望着她惨白的脸色,终是叹着气点头:"夫人保重。"

待人退去,碧桃扑通跪坐在脚边,眼眶红得像滴血:"小姐,这孩子……当真要留吗?"

苏南枝垂眸,指尖缓缓划过袖口绣纹。那原是她出嫁前,一针一线亲手缝的嫁衣纹样。如今嫁衣早被收进箱底,这纹样倒成了她身上最后一点鲜活颜色。

"我……不知。"她轻声道。

话音未落,院外忽起一阵杂乱脚步。裴行渊冷着脸推门而入,玄色大氅上还沾着夜露。身后跟着几个粗使婆子,手里捧着账册、钥匙,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苏南枝,从今日起,中馈交由心柔打理。"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声线硬得像块铁,"她如今怀着身孕,你心肠歹毒,我如何敢再让你掌家?"

苏南枝抬眸,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本就存了和离的心思,此刻倒更添几分释然,干脆应道:"好。"

这般利落的回答,倒让裴行渊愣了愣,随即冷笑:"你倒识趣。"

说罢,他转身便走,连余光都不愿多施舍半分。

自那日起,苏南枝的日子愈发如履薄冰。

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见宋心柔得宠,便变着法儿作践西院。饭菜一日比一日敷衍,有时只剩一碗馊掉的冷粥;炭盆早早撤了,寒冬腊月里,屋内冷得像冰窟。苏南枝与碧桃只能裹着条破棉被,蜷在床角熬过漫漫长夜。

"小姐,您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碧桃往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自己却冻得直搓手,"前些日子又挨了板子,如今……"

苏南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轻得像片雪:"再忍忍,等父亲派人来接……"

她始终沉默隐忍,仿佛对所有欺辱都无动于衷。可宋心柔偏要赶尽杀绝。

这夜,院门忽被"砰"地踹开。裴行渊怒气冲冲闯进来,玄色大氅在风里翻卷如墨。身后跟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宋心柔,几个婆子叉着腰,眼神凶得能淬出毒来。

"毒妇!"裴行渊一步跨到床前,眼底燃着两簇怒火,"你竟敢对心柔的孩子下手?!"

苏南枝还未回神,便见个婆子冲上来,抬脚重重踹向她心口!

"啊!"她猝不及防摔在冰冷地砖上,小腹顿时绞作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中衣,眼前阵阵发黑。

那婆子揪住她发髻,扬手便是几个耳光:"老奴看着心柔姑娘长大,她自小在青楼受尽白眼,如今好容易熬出头,你怎敢一而再再而三害她?!"

苏南枝嘴角渗出血丝,却仍强撑着抬头:"我……没有……"

"还敢狡辩!"裴行渊怒喝,"这后院除你之外,还有谁敢动她?!若心柔的孩子有个好歹,我定要你偿命!"

宋心柔捂着肚子低声啜泣,声线柔弱却字字如刀:"将军,算了……夫人是金枝玉叶,我不过是个卑贱之人,如何敢与她争?孩子……若保不住,也是我的命……"

她越是这般"大度",裴行渊的怒火便烧得越旺。他冷声下令:"张嬷嬷,不必留情,何时招了,何时停手!"

张嬷嬷狞笑一声,从袖中摸出把细长银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夫人,这是教训不听话的窑姐儿的法子。您今日若是不认,便也尝尝这滋味!"

说罢,她按住苏南枝的手,针尖狠狠扎进指尖!

"啊——!"十指连心的剧痛让苏南枝浑身痉挛,冷汗如雨般滚落。

"招不招?!"张嬷嬷手上不停,一针接一针刺入皮肉。

苏南枝疼得面色惨白,却仍死死咬着唇:"不……不是我……"

就在她即将昏死过去时,宋心柔忽然"扑通"跪在裴行渊脚边,泪如雨下:"将军,罢了……夫人已受尽折磨,此事便作罢吧。就当……就当是为孩子积德……"

第五章

裴行渊闻言,怒火更盛:"心柔,你怎这般心软?她害你至此,你还替她求情?"

宋心柔垂眸,掩去眼底得意,声线颤得像风中落叶:"我只是……不想让将军为难。"

"为难?"裴行渊冷笑,目光如刀般剜过苏南枝,"她配让我为难?"

"家主!求您饶过夫人吧!"碧桃闻声冲进来,扑通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夫人待您如何,您都忘了吗?她等您三年,成了满京城的笑话;您出征时,她日日在佛堂抄经祈福,手都磨出了茧……"

"闭嘴!"裴行渊厉声打断,眼底没有半分温度,"一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碧桃泪流满面,却仍膝行几步,死死拽住他衣角:"家主!您就算不顾旧情,也该想想夫人的身子!她如今——"

"够了!"裴行渊抬脚踹开她,声线冷得像冰,"既然你这么护主,那便替她认了这罪!"

碧桃一怔,随即咬牙磕下头去:"是!是奴婢做的!奴婢看不惯宋姑娘欺辱夫人,所以……所以才会对她下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求家主放过夫人!"

苏南枝闻言,瞳孔骤缩:"碧桃……你胡说什么……"

裴行渊却只是冷笑,挥了挥手:"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不——!"苏南枝挣扎着要扑过去,却被两个婆子死死按住肩膀。她望着碧桃被拖到院中,板子"砰"地落下,一声声惨叫像刀子剜在心上。

"不是她!是我!是我做的!"她嘶吼着,声音哑得像破锣,"裴行渊,你要杀就杀我!"

裴行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只有厌恶:"苏南枝,你现在认罪,晚了。"

碧桃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后彻底沉寂在寒夜里。苏南枝望着院中那滩刺目的血,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苏南枝浑身战栗,泪珠与血水交织着滑落面颊,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却连半点声响都发不出,只能死死瞪着裴行渊,直到碧桃的呼吸彻底断绝。

"噗——"一口猩红从她喉间喷涌而出,眼前骤然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她是我唯一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是陪了我整整十三载的人……"

裴行渊冷笑一声,眼底泛不起半分涟漪:"那又如何?谁教你死不悔改,你要记住,如今她受的罪,都是因你而起!"

"传令下去,苏南枝善妒狠毒,不配为侯府主母,即日起,贬妻为妾!"

言罢,他甩袖转身,嬷嬷们紧跟其后,临出门时,其中一个还对着苏南枝狠狠啐了一口:"呸!不要脸的贱蹄子!"

宋心柔却未立刻离去,待裴行渊走远后,才慢条斯理踱到苏南枝跟前,垂眸俯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哟,瞧瞧这可怜劲儿,好好的相府千金,如今倒成了任人踩踏的贱妾,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呢。"

苏南枝缓缓抬起眼帘,眸中一片死灰,对她的奚落恍若未闻,始终沉默不语。

宋心柔轻笑一声,俯身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血污,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可惜啊,碧桃跟错了主子,这才早早丢了性命。"

见苏南枝仍无反应,她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愠怒:"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摆这副清高模样给谁看?"

"我听说你们这些名门贵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你最拿手的,便是这手丹青,对吧?"

苏南枝瞳孔骤然紧缩,还未及反应,宋心柔已松开帕子,直起身冷冷吩咐:"来人,上夹板。"

"不,不要,你凭什么……"苏南枝颤抖着往后缩,可早已力竭的她,轻易便被两个婆子按住。

夹板套上她纤细的十指,随着一声令下,两侧的绳索猛地收紧。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却又被死死捂住,苏南枝疼得浑身抽搐,眼前阵阵发黑,可宋心柔只是抱臂冷笑,直到她的手指被生生夹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宋心柔这才满意地拍拍手,抬脚踩住她变形的手指,听着她痛苦的呜咽,轻笑道:"这下,我看你还怎么执笔作画?"

她收回脚,转身离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日子吧,毕竟……我马上就要成为将军府的正头夫人了。"

第六章

夜色如墨,院中静得可怕。

苏南枝蜷缩在西院冰冷的床榻上,十指传来的剧痛让她辗转难眠,只能睁着空洞的双眼,盯着窗外那轮惨白的月亮。

碧桃走了,这个陪了她十三年的傻丫头,为了护她,被活活打死,连尸首都没留下。

她缓缓阖上眼,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枕巾,冰凉刺骨。

忽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狠狠踹开,几个粗使婆子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她就往外拖。

"放……放开……我自己能走……"苏南枝声音沙哑如破锣,可那些婆子充耳不闻,像拖麻袋似的拽着她,一路拖到主院。

主院内灯火通明,裴行渊面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宋心柔则缩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肚子低声抽泣。

见苏南枝被拖进来,裴行渊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巫蛊娃娃狠狠砸在她面前。

"苏南枝!这次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怎么狡辩?!"

苏南枝缓缓低头,看着地上那个扎满银针的布偶,上面赫然写着宋心柔的生辰八字,字迹……竟与她有七八分相像。

她盯着那娃娃看了许久,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沙哑,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她颤抖着伸出自己扭曲的手指,缓缓张开,声音轻得像风:"我用什么做的巫蛊娃娃?这双手吗?"

屋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裴行渊的目光落在她那双被夹断的手指上,指节扭曲如枯枝,青紫肿胀,连最基本的弯曲都做不到。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嬷嬷见状,立刻尖声叫道:"将军!这巫蛊娃娃不是近日做的!看这布料和针脚,至少是半月前的!"

宋心柔闻言,猛地从裴行渊怀里抬起头,眼中含泪,满是不可置信:"半月前?那岂不是我刚入府的时候,夫人就已经想害我了?!"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凄然一笑:"好!好!我贱命一条,怎么比得上夫人千金之躯?我这就去死,不在这碍夫人的眼!"

说罢,她竟真的朝柱子撞去!

"心柔!"裴行渊脸色大变,一把将她拦腰抱住,死死扣在怀里,再看向苏南枝时,眼中已满是厌恶与愤怒,"苏南枝!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竟从未看清你是如此歹毒的女人!甚至为了摆脱嫌疑,不惜自残博取同情,你可真让我恶心!"

他冷笑一声,转头对下人厉声吩咐:"去熬一碗落胎药来!她既敢害心柔的孩子,我便让她这辈子都怀不上!"

苏南枝浑身一颤,猛地抬头,原本死寂的眸子中终于泛起涟漪:"不……不能……我有孕在身……"

裴行渊嗤笑一声,眼神讥讽:"心柔怀孕了,你就也怀孕了?找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点的!"

他挥了挥手,冷声道:"灌下去!"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一人按住苏南枝的肩膀,另一人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一碗黑褐色的药汁灌了进去。

"唔……咳咳……"苏南枝拼命挣扎,可那药汁还是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很快,一股剧痛从小腹炸开,像是有一把烧红的烙铁在腹内搅动。

她疼得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衣衫,身下渐渐洇出一片刺目的鲜红。

"我的孩子……孩子……"她死死捂着肚子,声音破碎如断弦,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这个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的孩子,最后竟是死在了他亲生父亲的手上!

裴行渊留意到地上蔓延的血迹,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你真的怀孕了?"

第七章

夜色如墨,院中只余几盏残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南枝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下的血渍渐渐晕开,像一朵凋零的花。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喉间的呜咽。

“我,我不知情,为何你不告诉我?”裴行渊的声音忽然变得干涩,他盯着那滩刺目的血迹,喉结滚动了几下,“若你告诉我,我又怎会这般待你?”

苏南枝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抬起那双被折断的手,十指扭曲变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在裴行渊稍显慌乱的目光中,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裴行渊,我说了,你信了吗?如今,你可瞧清楚了……”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卿儿!”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夜空。

苏夫人踉跄着冲进院子,在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她扑跪在苏南枝身边,颤抖的手悬在半空,竟不敢触碰女儿遍体鳞伤的身体。

“娘亲……”苏南枝艰难地抬起眼,原本强撑着没有落下的泪在此刻终于夺眶而出,她想要伸手,可那双残破的手只能无力地颤抖。

“我的儿啊!”苏夫人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搂进怀里,她抚摸着苏南枝枯槁的面容,指尖触到那些未愈的伤痕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你……”

苏将军紧随其后踏入院中,在看到女儿的惨状时,这位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竟踉跄了一下。

他猛地抽出腰间马鞭,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狠狠抽在裴行渊身上。

“畜生!”

“啪!”

鞭子抽裂锦袍的声音格外清脆,裴行渊闷哼一声,肩上立刻渗出一道血痕。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却仍固执地上前:“岳父大人,您有所不知,她近些日子所做的一切,确实称不得为一个好的当家主母,我不过就是小小教训一下,她到底是我的妻子,您不能……”

“你的妻子?”苏南枝虚弱地笑了,她靠在母亲怀里,声音颤抖到哽咽,“穆将军贵人多忘事……您不是已经将我贬为妾室了么?”

她艰难地抬起眼,直视着裴行渊,略显沙哑的嗓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今日,我苏南枝要与你裴行渊和离。”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裴行渊脸色骤变,他猛地跨前一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想要同我和离?你又在耍什么脾气?在岳父岳母面前你就不能……”

“闭嘴!”苏将军再听不下去,冷声呵斥,弯腰将女儿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如今的苏南枝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捧白骨,他甚至不敢用力,害怕怀中的女儿就此消散再他的怀中。

“岳父,我不是这个意思!”裴行渊伸手要拦,却被苏家的侍卫团团围住,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看向苏南枝时满是焦急:“枝枝,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那些事我可以解释,你莫要胡言乱语,随口便说出和离这样的话来。”

“行渊……”宋心柔似乎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从后面扯住他的衣袖,眼中含泪,“夫人既然执意要走,您又何必强留?况且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人这样未经夫家允许,便随意将家中琐事状告到娘家那边,实在是……”

“妖言惑众!”苏将军厉喝一声,鹰隼般的目光刺向宋心柔,“一个娼门出身的贱婢,也配议论我苏家的女儿?”

宋心柔脸色煞白,立刻躲到裴行渊身后,委屈地拽着他的衣袖,泪水霎时滚落:“行渊,妾身只是心疼您……夫人这样动不动就惊动娘家,传出去……”

“传出去如何?”苏南枝强撑看向靠在一起的两人,声音还带着虚弱,“传出去让人知道,穆大将军为了一个妓女,是如何折磨发妻的?”

裴行渊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枝枝!你胡说什么?你总是如此,嫉妒心柔,她明明没有你说的那些心思!”

“我胡说?”苏南枝缓缓抬起那双残破的手,身下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她面含痛苦,“裴行渊,你看着这双手,还有我这胎死腹中的孩儿,你再告诉我,是我善妒,而她没有任何陷害我的心思。”

院中一片死寂,夜风卷着血腥味,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裴行渊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她确实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我们之间可能确有误会,但同她没有什么关系。”

“父亲母亲。”苏南枝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们回家吧。”

苏将军抱着女儿大步向外走去,苏夫人紧随其后,眼中含泪。裴行渊想要追上去,却被侍卫拦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枝枝!我们也有十余载的情分,你就这样什么都不顾了吗?”

“情分?那你莫不是忘了,碧桃不单单是同我,而是同我们两人,也有十余载的情分呢?”苏南枝没有回头,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从你让碧桃死在板子下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当她被父亲抱着跨出穆府大门的瞬间,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砸在父亲染血的铠甲上。

夜风卷着初苏的凉意拂过面颊,她恍惚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那个少年跪在她家门前,说要求娶她为妻。

而如今,她却要离开了。

她终于……离开了。

第八章

苏南枝蜷缩在母亲怀里,身上裹着父亲的外袍,可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再快些!”苏将军沉声催促车夫,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女儿汗湿的额发,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女儿脸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还有那双扭曲变形的手。

这位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老将,此刻眼眶通红,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苏夫人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泪水浸湿了衣襟。她颤抖着解开苏南枝的衣领,当看到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时,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那个畜生!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我的卿儿!”

“当初跪在地上哀求我们将女儿嫁给他,如今却又做出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

苏南枝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母亲哭红的双眼,心中一痛,她想要抬手为母亲拭泪,可那双残破的手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娘亲……别哭,我没事,总归回家就好……”

这沙哑的嗓音像刀子一样扎在苏夫人心上。她将女儿冰凉的手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呵着热气:“卿儿别怕,你爹他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一定会治好你的手……”

马车终于停在苏府门前,苏将军直接将女儿抱下马车,大步穿过庭院。

府中下人见到小姐这副模样,纷纷红了眼眶。

老管家颤巍巍地跟在后面,不住地念叨:“造孽啊……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这样,快,快去煮些暖汤给姑娘补一补……”

卧房里早已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被褥,苏夫人亲自为女儿擦洗身子,当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她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帕子。

“疼吗?”她轻声问,指尖轻轻拂过女儿肋下那道最深的鞭痕。

苏南枝摇摇头,却在母亲碰到伤处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苏夫人的眼泪忍不住再次落了下来。

待她收拾好,苏将军端着刚炖好的热汤走进房中。

“爹爹,娘亲……”苏南枝半靠在母亲怀中,面色苍白,“若是裴行渊不同意和离……”

“他敢!”苏将军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汤药被震得叮当作响,“老子用这次北伐的军功换了你的和离书,兵符都上交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他穆家的人!”

苏南枝怔住了。

父亲用无数次出生入死得来的兵符,如今为了她,竟然尽数上交了!

“傻孩子,哭什么?”苏将军粗糙的拇指擦过女儿的脸颊,才发现自己掌心一片湿润,“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什么军功什么兵符,都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丝重要。”

苏夫人将女儿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回家了就好,以后爹娘护着你,哪怕你这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谁也不能再欺负我的卿儿。”

苏南枝再也忍不住,埋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痛苦、绝望,全都化作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母亲的衣襟。

三更时分,宫里派来的御医到了,老太医看到苏南枝的伤势时,花白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他仔细检查了那双被折断的手指,又诊了脉,最后长叹一声::孩子是保不住了,但小姐的身体还能调养,这手上的伤……”

“能治好吗?”苏夫人急切地问。

“老朽尽力而为。”老太医打开药箱,“只是这手指骨头已经错位,接回去时会很疼……”

"我不怕疼。"苏南枝微红的眸子中满是坚定。

接骨的过程确实痛不欲生,苏南枝死死咬着软木,冷汗浸透了衣衫,却始终没有哭喊一声。

苏夫人握着女儿另一只手,眼泪止不住地流:“卿儿要是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等老太医包扎完所有伤口,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留下几副药方,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这才告辞离去。

第九章

从那天起,苏南枝开始了漫长的调养。

苏夫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亲自喂药喂饭。

苏将军虽然公务繁忙,但每天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女儿,有时带些街市上买的小玩意,有时只是坐在床边给女儿讲讲朝中的趣事。

“今日早朝,那裴行渊还想在陛下面前参我一本。”苏将军一边给女儿削梨,一边冷哼,“结果被陛下当庭斥责,说他宠妾灭妻,德行有亏!”

苏南枝垂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并没有接话。

苏夫人连忙瞪了丈夫一眼,接过削好的梨子,切成小块喂到女儿嘴边:“卿儿尝尝,这是你父亲特意去西市买的,说是最水灵的一批。”

“你瞧瞧这些,是你出阁之前最爱的,我今日在西市那边看到就给你买回来了。”苏将军自知失言,赶忙从怀中掏出几本书递到苏南枝面前,“如果不喜欢就告诉爹爹,爹给你买别的。”

“还有那些首饰,我不懂那些,你同你娘没事出门逛逛,放心,爹虽说已经交出了兵符,但是俸禄给你们娘俩买首饰还是足够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南枝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手指还是不能像从前那样灵活,但已经能自己握笔写字了。

苏夫人见她整日闷在房里,便命人在院子里搭了个苏千,像小时候那样推着她玩。

“再高些!”苏南枝难得露出笑容,裙摆在风中飞扬。

苏夫人也跟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温柔:“好,娘再推高些,我的卿儿要飞起来了!”

午后,苏南枝坐在廊下绣花,只是手指到底还没恢复,秀出来歪歪扭扭,苏夫人则坐在一旁指点,不时帮她理一理丝线。

“娘亲。”苏南枝忽然轻声问,“我这样……会不会让家里被人笑话?"”

苏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傻孩子,你知道这些日子有多少夫人小姐递帖子要来探望你吗?你放心,无论如何,有你爹爹在,不会有人敢来说你的不是。”

苏南枝鼻子一酸,靠进母亲怀里,阳光暖暖地洒在母女二人身上,廊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岁月温柔的叹息。

夜里,苏将军从军营回来,照例先来看女儿。见苏南枝已经睡下,便轻手轻脚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月光透过窗纱,落在女儿恬静的睡颜上,那些伤痕已经淡了许多。

老将军在床边静静站了许久,最后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转身时,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爹爹……”

苏将军回头,发现女儿并没有醒,只是无意识地蜷了蜷身子,像小时候那样,他的目光柔和下来,低声应道:“爹在呢,睡吧。”

门外,苏夫人端着刚熬好的安神汤走来,夫妻二人相视一笑,轻轻带上了房门。

夜风拂过庭院,带来阵阵花香,苏南枝在睡梦中微微勾起嘴角,仿佛回到了最安心的时光。

第十章

裴行渊坐在书房里,手中的公文已经半晌没有翻动一页。

他抬眼望向窗外,恍惚间似乎看见苏南枝撑着油纸伞从回廊走过,可定睛一看,那里空无一人。

“行渊……”宋心柔端着参茶推门而入,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您都忙了一整日了,喝口茶歇歇吧。”

裴行渊接过茶盏,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皱眉问道:“枝枝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宋心柔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随即换上委屈的神情:“将军,夫人她......怕是铁了心要和离……这些日子妾身派人去苏府递了好几次帖子,都被拦回来了。”

“我说府里上下都盼着夫人回来,但是那边也都置之不理。”

裴行渊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胡闹!不过是受了些委屈,竟然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罢了,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回来。”

宋心柔站在他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却依然温柔:“将军说得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掌家之后才发现,府中下人们真是毫无规矩了。”宋心柔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些委屈,“许是觉得妾身出身低微,不配管着他们,今早厨房又短了份例,妾身去问,那管事的竟说……”

“说什么?”

“说若是夫人在,断不会出这样的差错。”宋心柔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裴行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如今你才是府里的主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也不必来问我。”

“多谢将军体恤。”宋心柔福了福身,又劝慰了他几句后便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裴行渊用过晚膳后,独自在回廊下踱步。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苏南枝前些日子住的院子,院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他伸手推开门,灰尘簌簌落下,显然已经许久无人打扫了。

“来人!”他厉声喝道。

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跑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这院子为何无人打扫?”

丫鬟低着头,声音发抖:“回、回将军的话,宋姑娘说……说反正这院子也空了,就不必再费人力打扫,而且之前也……”

裴行渊眉头皱得更紧,正想说什么,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

他大步朝声音来源处走去,刚转过假山,就看见宋心柔正指挥两个婆子将一个丫鬟按在地上,那丫鬟满脸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住手!你这是做什么!”

宋心柔猛地回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快步迎上来:“将军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