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坐火车时大雪封山，看见有个四肢很长的身影，对我招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我感觉有人在摸我头发。

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像是我妈轻轻地在抚摸我的脑袋。

可这种举动，也把我弄醒了，我翻了个身：「妈，别摸了。」

我妈皱了皱眉：「我没碰你啊？」

她下意识地朝着我爸看去，只见我爸两只眼睛瞪得滚圆，默默地朝着我妈摇了摇头。

我妈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死死地咬着嘴唇。

抱着我，默默地来到了车厢另外一边。

9

我们刚离开不久，车厢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声。

一个巨大的石头，从山崖上掉落下来，将车厢砸开了一道口子。

巨大的声音，让附近几节车厢的人都尖叫起来。

有两个靠得近的乘客，直接被巨大的惯性砸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条长满长毛的手臂，一把将其中一名乘客给拖了出去。

「怪物，有怪物啊！」

这一次，有人通过车内暗淡的灯光，看到了那东西的身影。

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乘警很快就过来了：「发生什么了？」

看到那东西的乘客，哆哆嗦嗦地指着被大石头砸烂的口子。

「怪物，有怪物，我看到了，它浑身长毛，眼睛跟碗口一样大。」

乘警拿着手电筒，透过口子向外面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大家不要慌乱，之前的估计就是山里的野生动物。」

「不是，已经有人被拖走了，我们都看到了。」有人大喊。

乘警皱了皱眉：「哪有乘客失踪，不要散布恐怖言论，就是个大石头从山上掉下来了而已。」

他又说了几句，转身就走了。

我爸脸色凝重：「这东西当真可怕，知道铁皮盒子不好破开，就上山推石头。」

「老李，你说这石头是它推下来的？」我妈脸上一片煞白。

我爸点了点头：「它的目标多半是我们，只是它可能没有想到，我刚才发现它了。」

想起刚才的一幕，我爸的脸上没了血色。

「它手臂很长，只是小臂都比我的大腿都要粗。」

「那现在怎么办啊？」我妈急忙问道。

我爸摇了摇头：「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那东西没得手，肯定不会轻易离开，要多加小心。」

他的话音刚落，车内又有人尖叫一声，浑身都在发抖。

「我看到它了，像个长了毛的巨人，刚才从车外一晃而过。」

「这怪物到底要干什么啊？」

车厢内一片惊慌，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要不咱们逃吧，再留在这里，这怪物说不定要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害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紧接着，有人开始附和，车厢内这种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甚至到了最后，听不到几个反驳的声音。

10

「你们疯了吗，现在跑出去，不成了那怪物的活靶子？」有人大吼。

可惜，这种阻止的话并没有一点作用。

已经有人拿着破窗锤，朝着窗户砸去。

东子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对着我爸妈说：「李哥，嫂子，咱们也逃吧。」

我爸摇了摇头。

东子又劝了几句，见说不动我爸妈，跟着人群出去了。

看着东子的背影，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脑海好像多出了一段记忆。

我拉了拉我爸的衣角：「爸，我有事给你说。」

「什么？」

我指了指刚才东子离开的地方，有些腿软：「爸，东子哥前些年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爸和我妈脸色一僵，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我又说：「我好像记得东子哥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你还带我去吃过席。」

我爸皱了皱眉：「是不是你记错了，东子什么时候死的？」

我拍了拍脑袋，也有些疑惑起来，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吗？

我爸妈没再理我，而是静静地看着火车外。

现在是凌晨，外面一片漆黑，还有大雾笼罩。

这种情况下出去，明显是很不理智的举动，可偏偏这些人就这样做了。

我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变了脸色：「完了，车厢里有人被那东西蛊惑了。」

他满脸凝重地看着朝着车厢外涌去的人。

真要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们一家三口就成了活靶子。

「老李，要不我们跟着一起出去吧。」我妈低声说。

现在这情况，没有过多的思考时间，我爸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好。」

「对了，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咱们换上，能最大程度地掩盖我们身上的气息。」

我爸说着，又从我妈的包里掏出来空气清新剂，喷在了我们一家三口身上。

「在火车里面这么久，肯定有不少人沾染上了我们一家的气息。

「我们又改变了气味，希望能暂时骗过那怪物。」

我爸说着，带着我妈和我一起冲了出去。

11

车厢里面的人本来就多，除去少数几个人没有走，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车厢。

大家有手电的打着手电，手机有灯光的开着手机灯光，倒是让外面亮了一些。

只是大雾笼罩，这些光芒在黑夜中，传不了多远就被吞噬殆尽。

东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李哥，嫂子，我们一起走吧，我害怕。」

我爸迟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那你把衣服脱了，换一套。」

东子虽然不知道我爸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

随后，我爸又给他身上喷上了空气清新剂。

跟随着前面人的脚步，朝着山脚下走去。

为了安全起见，我爸还找了几个人一起走。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人群渐渐分散。

我们一家，加上东子，再加上我爸找来的几个人，一共十人。

大家出门在外，很少有人带着手电筒，大都是比较小的照明设备。

这些光芒，还不至于照亮前路，只得小心翼翼地顺着小路往山脚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里突然起了风，一阵浓雾被吹了过来。

本来能见度就只有几米，这样一来，只有身边的人能看清，能见度甚至不超过一米。

我爸稍微放大了一下声音：「大家走一段路就报一下数，免得走丢了。」

所有人都附和了一声。

山路并不好走，走了足足大半个小时，还没有走出多远。

我爸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开始报数。

「1，2，3，4，5，6，7，8，9，10，11……」

我明显感觉到Ŧů⁺我爸的身子一僵。

明明只有十个人，第十一个人哪来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慌了。

有发颤的声音传来：「谁啊？快出来。」

「快出来。」

一群人开始大喊。

我爸和我妈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满是汗水。

「你们干什么啊，咋还报上数了？」有个人从浓雾深处走来。

见好几道不善的目光盯着他，那人干咳一声：「我就是走错道了，和前面的人走散了，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大家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别乱来了。

12

一群人再次出发。

没过几分钟，山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惨叫。

我爸脸色一变：「那东西开始害人了。」

听见这话，我妈也脸色发白。

ŧŭ₊大家一句话不说，只是埋着头默默加快了脚步。

一路走来，山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多少人遭了毒手。

好在，那些惨叫声离我们都还比较远。

山里这么多人，那怪物短时间内还找不过来。

大概又过去了一个小时，身边的浓雾渐渐淡了些，能见度有几米。

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

山脚下面大概是个村庄，有鸡叫狗嚎声。

我爸脸色一喜：「动作快点，到了山脚咱们找个车离开这个鬼地方。」

所有人都再一次加快了脚步。

终于，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行人来到了村庄，山里的惨叫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到了山脚，一群人也就分散开来，各自逃命去了。

我和爸妈来到一户开了灯的人家门口，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们。

「你们是干什么的，敲我家门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爸连忙说，「大雪封路了，火车开不走，我们一家有急事，所以就下山来了。」

年轻人看我爸妈背着行李，也不像作假。

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让我们一家人进了他的院子。

「这大冬天的，怪冷的。」年轻人从家里取出来个火炉，不经意地问道，「老哥，你们这一家子着急忙慌是要干什么啊？」

「有点急事。」我爸想了想，说，「老弟，你们家有车子吗？我们一家想去附近县城坐车。」

年轻人叹了口气：「我哪买得起车啊？」

我爸有些着急：「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白送我们。」

年轻人摇摇头：「没有骗你，我真没有车。」

1ṭŭₜ3

我爸从胸口的兜里掏出来一张钞票：「那你知道这村子里谁家有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把我爸递来钞票的手推了回去：「村长家里有辆三轮车，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我妈连忙说道：「感谢你了，小兄弟。」

年轻人摇摇头，表示不用谢，随后把自己家内院的门锁上，转身就要出院子。

我爸急忙叫住他：「对了，你回来时记得敲四下门，先敲一下，然后连续两下，最后再敲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年轻人皱了皱眉。

我爸干咳一声：「就是担心有别人进来了。」

年轻人脸上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出去了。

「老李，我们不跟着一起去吗？」我妈关上院门，低声问道。

我爸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没有跟上我们，要是跟上来了，我们和年轻人一起去，不是把他害了吗？」

我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看看那东西有没有跟上来。

它的速度到底有多快，我爸并不清Ťů⁾楚。

但要是有辆车，肯定比走路要快。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车子的轰鸣声。

似乎是在院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有脚步声在院门口外响起。

「来了吗？」我爸脸色一喜，正准备去开门。

刚来到院门口，他又停了下来，等着提前约定好的暗号。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爸脸色变了变：「你是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不是你让二娃子来找我吗？说要坐车去县城。

「不坐的话我可就走了。」

「等一下。」我爸连忙出声，「那二娃子有没有告诉过你要怎么敲门？」

14

「敲门还有什么讲究？

「你这外乡人还真是奇怪，这么谨慎，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那个声音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仿佛要把院门给砸烂。

「快开门，快开门，快开门。」

我爸脸色紧张地后退一步，我妈也慌了神。

「老李，该不会是那东西在门外敲门吧？」

我爸把我和我妈护在怀里，一声没吭。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爸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没过一会儿，一声喇叭声响起来，敲门声停了下来。

大概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有敲门声传来，门外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快开门，外面好冷。」

我爸和我妈都傻眼了：「你是谁？」

「我是谁？」中年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我是村长啊。」

「你们不是让李二娃来找我用车送你们去县城吗？」

我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有告诉过你怎么敲门吗？」

「对哦。」

中年男人想了想，先敲了一下门，然后又连续敲了两下门，最后又敲了一下。

见暗号是对的，我爸这才打开了院门。

门外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还停着一辆三轮车。

我爸透过院门，看着四周的浓雾，对着中年男人问道：

「村长，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好像是看到个什么身影在雾里面。」村长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我爸目光闪了闪：「我们下山的时候，也遇到了，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熊瞎子。」

听见这话，村长连忙进了院门，又把门紧紧关上。

15

「你这老弟，怎么不早说？」村长有些生气。

「这不是着急赶路吗，就没想起这一茬，谁知道它跟着我们下山了。」

我爸说着，又转移了话题：「村长，你能把你的车卖给我吗？」

我妈看了一眼我爸，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是让村长开车送我们，那东西追上来了，说不定会把村长给牵连进来。

「你能给多少钱？」村长问。

我爸从兜里掏出来一些钞票：「我这里只有这么多，你看可以吗？」

村长数了数后，摇头道：「这可买不了我的三轮车，还是我送你们过去吧。」

没有办法，我爸妈只能让村长骑着三轮送我们离开。

车子刚开出去不远，村长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来，表情古怪地看着我们一家人。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让李二娃过来找我，但他为什么没有跟着我一起回来？」

我爸妈身子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村长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村长？」

眼看着我爸妈都满脸惊恐，村长突然大笑了一声。

「李二娃说你这一家奇怪得很，还真没骗我。

「别害怕，李二娃只是去菜地里摘菜去了。」

我爸苦笑一声：「老哥，你别吓我了，我胆子小。」

村长启动三轮车：「坐好，我要加快速度了。」

油门被村长轰到很大，很快驶离了村庄。

16

出了村庄，周围的雾又浓了起来。

一路开了十几公里，都没有任何异常，但我爸妈还是满脸紧张。

村长因为我爸给了不错的报酬，心情还不错，一路上都在哼着歌。

可哼着哼着，他就哼不出来了。

「大兄弟，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我爸脸色凝重地看着周围浓雾，眼神闪了闪。

「哪有什么东西？」

村长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没再说话，继续开着三轮车。

车子又开出去了一段距离，村长越开越觉得不对劲。

他不安地左看右看，猛然从周围浓雾中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什么东西？」村长开车的手猛然颤了一下。

我爸也跟着抖了抖：「那东西跟上来了。」

我妈说：「车子开这么快，那东西是怎么跟上来的？」

「那东西不是正常的动物。」我爸沉默了一下，「这样下去，我们估计是逃不掉，只有那个人才能救我们一家了。」

他问村长：「老哥，你知道封门村吗？应该距离这里不是很远。」

村长说：「我知道，你们要去那里吗？」

我爸说：「对，辛苦老哥了。」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要加钱。」

车子继续前进。

一路上，村长的车越开越快，油门都快冒烟了。

终于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来到了我爸口中的那个封门村。

他似乎来过这里，指挥着村长在村子里面左拐右拐, 很快来到了一间老屋前。

车子停下, 给了钱，村长开着三轮车，一溜烟地走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爸妈没理他, 连忙敲响了房门。

直到屋里的人出来，我才知道爸妈为什么没有用他或者她来称呼这个老人。

老人年龄很大了, 身形佝偻，看不出男性或者女性的特征。

我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您一定要救救我们一家, 它来了。」

老人认出了我爸。

「这是你们家里造的孽，和我无关, 你们回去吧，我救不了。」

17

我爸脸色一白, 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就算你不愿意救我, 但孩子和我婆娘是无辜的, 您看能不能救救他们？

「而且，孩子也不是我亲生的, 跟我没有血缘……」

我爸还想说些什么, 身后的浓雾中，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我爸妈转头看去。

只见浓雾中有个模糊的身影, 两米多高, 四肢很长, 身上覆盖着长长的毛发。

正瞪着碗口大的眼睛，向着这边看来。

老人叹了口气, 走了出去, 对着浓雾大喊：

「阿姐，这么多年了, 你还没有放下吗？」

那身影晃了晃, 没有任何反应。

老人看了看我爸, 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没法子了。」

我爸咬了咬牙, 直挺挺地冲了出去。

「您要是没解气, 就杀了我吧, 只希望你放过我老婆和孩子，她们是无辜的。」

说完，我爸直挺挺地朝着高大身影跪下去磕头。

我妈也冲了出去, 学着我爸的样子，把脑袋磕了下去。

过了很久，浓雾中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爸妈慢慢抬起头来, 这才发现，那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老人站在我的身边, 神色复杂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当年, 阿姐也丢了一个孩子……」

18

我爸妈浑身颤抖地走了进来。

对着老人深深鞠躬：「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老人摇摇头：「是你们救了自己。」

我爸妈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笑了笑：「你们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出门吗？」

我爸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一路来，发生了太多不正常的事。

先是大雪封山, 可火车明明才启动两三个小时，要是大雪封山，车站又怎么会不知道？

又怎么会启动火车？

车厢里明明发生了很大的事，为什么其他车厢的乘客没有任何反应？

东子也真的在几年前就死了。

我爸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啊, 我们为什么要出门？」

「我们，到底有没有出门？」

「被蛊惑的到底是别人，还是我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