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厌学率超30%、拒学门诊一号难求,父母:孩子变废怎么办?

发布时间:2025-08-28 17:04  浏览量:1

又是一年开学季,马上要开学了,不少家长都开始头疼:

一提回学校,孩子就开始应激,哭闹“不想开学”。

图源网络

孩子们的“厌学”情绪已经到了最高点:感觉一周必须请假一两天才能维持上学状态……

事实上,这代孩子正面临着严重的厌学问题。据《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显示,中学生厌学率超过30%,其中重度厌学(拒绝上学)约5%至10%。

而走近这代孩子,我们会发现,他们厌学背后的成因是复杂的,他们所经历的也超乎我们的现象。

有人考入重点中学,却在“人外有人”的内卷挤压下心理失衡。“我知道我不该恨他们,但过度的焦虑让我无法克制。”

有人正经历一场隐性的霸凌,来自学校各处的冷漠和恶意让ta举步维艰。“作为人和作为学生,我竟然同时失去了上厕所和做错题的自由。”

有人从小懂事听话,最终在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里窒息,无心专注学业。“每次争吵后我都会想,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吗?

在开学前夕,我们希望通过这些孩子的故事,或许能提供一个理解这代孩子的视角,在成绩和前途之外,也能看到他们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感受和思考。

1

在“优秀”的包围圈里

我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冠宇今年高二,据他所说,自己的厌学情绪,是从升入重点高中开始的。

高二学年第一次月考成绩出炉的晚上,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书桌上的成绩条发呆。数学132分,年级排名47——放在普通中学里,这是足以让家长骄傲的成绩,但在上海这所重点中学的实验班,这个分数甚至够不到中等。

“儿子,这次你考得有点一般啊。”晚饭时妈妈的话在冠宇心里不断回放。“在我父母眼里,‘重点中学实验班’就该有‘重点中学的成绩’,即使我的成绩放在平行班里已经算前列了,但没人会用这种‘低标准’来看待我。”

他的同桌是全国物理竞赛二等奖得主,课间也捧着相关著作研究;后桌的女生雅思成绩高得吓人,周末泡在作为化学教授的父母的实验室里接触课题;他的上一个关系不错的“搭子”,几天前办完手续转学到了美国一所高中。

在这所佼佼者云集的高中里,冠宇唯一的优势是流利的英语和钢琴业余十级,但在这所学校里,英语好的同学比比皆是;面对“学习即爱好”的同龄人,钢琴的特长对他融入话题毫无帮助。

“每次数学考试开始,我就一直惴惴不安,担心如果考不到140分,同学会不会觉得我笨。这种焦虑逐渐发展到每个学科,现在想到上学,我就觉得难受。

而最让他痛苦的,其实是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恶意。上次班里选参加市数学竞赛的人选,冠宇差1分落选,而当选的是平时总帮他讲题的女生。

那天放学,他故意把女生放在桌角的竞赛资料碰掉在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张,他心里竟闪过一丝痛快——过后又陷入深深的自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同学没错,大家只是在追求自己的目标,可是他们都太厉害太强大了,我控制不住把自己的不满转嫁到别人身上。

“我同桌就是真的对基础物理有浓厚兴趣,他下课看的书和应试一点也不沾边,这只是他的爱好,他对我也很友好。但我控制不住,一边觉得他装模作样,一边又唾弃自己的恶意想法。

虽然落选了数学竞赛,但暑假里,妈妈还是给冠宇报了竞赛冲刺班,每天从早上8点学到下午6点。有天上课,老师提问一道难题,大家思考了一段时间,冠宇还是没有思路,但坐在他旁边的男生却能站起来说出解题思路,神情兴奋又自信。

他的表情让冠宇想起以前的自己。“读高中之前,我也是这样永远比别人‘快一步’的人,是在课堂上站起来接受大家惊叹目光的人。以前我是真的挺喜欢数学,但是现在我好像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他觉得很累。“我不想再跟别人比了,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停下来。最近看到同桌在竞赛选手群里讨论竞赛题,我没像以前那样难受,只是觉得有一点羡慕,也有一点可惜——他很幸运,兴趣恰好和考试科目一致,但我已经被困在‘优秀’里,忘了自己本来喜欢什么。

冠宇的“厌学”,并不是讨厌学习本身,而是讨厌那个在“内卷”里失去自我的自己。

当“优秀”被窄化为“成绩和竞赛”,当周围的人都在以“比别人强”为目标时,哪怕是成绩不错的孩子,也会在“永远有更优秀的人”的循环里感到窒息。

这种同辈压力,不是孩子心理脆弱,而是教育环境给“优秀”下了太单一的定义——但事实上,有的孩子擅长数学,有的孩子擅长音乐,有的孩子只是擅长慢慢长大,而这些,都该被允许。

2

学校里四面八方的恶意

像包裹住我的树脂

开学前的一周,琳琳每天醒来时,枕头都被眼泪打湿一片。

她不断重复着噩梦——梦见自己在数学课上做错题,同桌把她的试卷拿起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她“这道题都错,你是不是傻”,周围的人都在笑,老师看到也只是站在讲台上说“错了就要承认,下次别犯了”。这个梦,几乎是她在学校的日常。

琳琳就读的是一所“超级中学”,在周边省市以衡水模式闻名——每天早上5点50分起床,6点20分跑操,7点开始早读,晚上10点半才能下晚自习;课间只有10分钟,还常常被老师拖堂占用;就连上厕所,都要“快进快出”。

“在这所学校里,成绩是唯一的衡量标准,没人在意学生的感受。”琳琳数学有些偏科,一次考试发试卷时,老师把她的试卷单独拿出来,放在讲台上边讲课边对照。“这道基础题都错,说明你上课没认真听。”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低着头,脸烫得像火烧。

下课后,同桌从讲台拿起她的试卷,周围几个同学跟着起哄,有人说“这么简单都不会,是不是没好好学”,有人说“难怪每次都考倒数”。那些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琳琳心里。

更让她难受的是老师的“区别对待”。成绩好的同学可以坐在前排,作业错了老师会耐心讲解;而她这样的“后进生”,只能坐在最后几排,作业错多了,只会被骂“不用心”。有次她问老师一道数学题,老师看了一眼,说“这道题太基础,你自己回去看课本”,可她明明看了好几遍课本,还是没懂。

“我真的不想去学校了。我觉得喘不过气,想装病,想逃学,想永远离开这所学校。”可琳琳知道,她不能——妈妈会生气,老师会找她谈话,以往的“问题学生”回到学校后只会被嘲笑。

她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那些微妙的恶意,“我想不通为什么学校里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对成绩差的学生一样的坏,我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伤害,但我在这里真的好痛苦。

奉行“衡水模式”的学校,把学生当作“成绩机器”的老师,融入毒性环境而对他人抱有恶意的同学,成为一座座山,压在琳琳心里,让她喘不过气,只能通过“厌学”来躲避。

那些看似微小的恶意——嘲笑、轻蔑、区别对待,老师的冷漠和学校的高压,积累起来,就成了压垮孩子的稻草。

隐性霸凌比明面上的打骂更可怕,因为它藏在“为你好”的教育名义下,却在一点点摧毁孩子的自尊和对学习的兴趣。当学习环境连“让学生自由上厕所”都做不到,连“不随便嘲笑同学”都无法保证时,孩子的厌学,不过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3

我怕读着读着

就变成了我最恨的样子

在衣柜前站了半小时,子涵最终还是拿起了妈妈准备的白色连衣裙。这是她这个暑假第17次被妈妈否定穿搭——她喜欢宽松的牛仔裤和印花T恤,可妈妈想让她穿得“文雅”;她想留短发,爸爸说短发不好看;就连她想给去图书馆背的书包挂个小玩偶,都被父母一致反对:“多大了还玩这个,心思要放在学习上。”

子涵的父母都是老师,学历也都不低,在外人眼里,她是“赢在起跑线”的孩子——从小上最好的私立学校,周末被安排在奥数、英语、书法班之间奔波。可只有子涵知道,这种“好”是用“懂事听话”换来的。

她的日记本要定期给妈妈“检查”,微信好友要经过爸爸“审核”,就连选什么兴趣班,都得是“对升学有帮助”的。上个学期她想报学校的绘画社团,妈妈说画画耽误学习,爸爸说不如报物理竞赛班,以后高考能加分。她争辩了几句,就被父母数落“不懂事,我们都是为你好”。

更让她窒息的,是父母摇摇欲坠的婚姻。在面对子涵时,父母是最团结的“盟友”;但涉及他们的婚姻关系,“盟友”就摇身一变成了仇敌。

从她上初中开始,家里的争吵就没停过——“妈妈抱怨爸爸不顾家,爸爸指责妈妈控制欲太强,每次吵到激烈时,都会把我也拉进来,要让我开口附和他们互相攻击的语言。

有次晚饭,妈妈哭着问她,“如果我和你爸离婚,你选谁”,子涵攥着筷子,手都在抖,她想不管不顾地大喊闭嘴,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小声的“我不知道”。

也就是从那时起,子涵开始“讨厌”学习。以前她很喜欢语文,会在课本空白处写小诗,可现在,每次翻开语文书,她都会想起文学系出身的妈妈在争吵时用过熟悉的词句;她觉得物理很有趣,可作为物理老师的爸爸,每次辅导她作业都会说“这道题都不会,以后怎么考重点大学”。

暑假里,她故意拖延作业,把试卷藏在床底下。“其实真的不是懒,我只是想通过不学习来反抗他们。”

可每次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她又会陷入深深的恐惧:“他们都是应试教育的获胜者,我怕我读不好书,会让他们更失望;可我更怕,我读着读着,就变成了像他们一样的人——只会控制,只会争吵,只会用‘为你好’来绑架别人。”

“我不想开学,一想到要每天从早到晚学习,晚上回来还要面对他们,我就难受。”

我试过跟他们好好沟通,但每次我提出需求,他们就开始团结起来对付我,我现在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厌学”,对子涵来说是对家庭关系的“逃离”。家庭本应是孩子最安全的港湾,可当这里充满控制、冲突和“选边站”的逼迫时,她只能把对家庭的恐惧,转嫁到“学习”这个父母最看重的事情上。

当家庭这个“第一教育场”充满窒息感时,孩子对“学习”的抵触,不过是对“不想变成你们”的沉默抵抗。

冠宇在同辈内卷中弄丢了对数学的热爱,琳琳在校园的冷漠中熄灭了学习的勇气,子涵在家庭控制里抗拒着书本的温度——从普遍的困境,到个体的隐秘创伤,在ta们层层递进的痛苦里,我们看到教育本该规避却不断制造的问题。

我们的教育,正逐渐偏离“育人”的本质,走向“功利化”“工具化”的歧途。三个厌学的孩子,看似各有成因,实则指向同一个核心:孩子的“不想学”,其实是对失格的教育最本能的反抗。

他们的“开学焦虑”不是矫情和逃避,而是被忽视的痛苦在开学季的集中爆发;他们的“厌学”也并非“叛逆”,而是对“想被看见、想被尊重、想自由成长”的无声呐喊。

我们总在要求孩子“好好学习”,却很少问他们“为什么不想学”;我们总在给孩子“讲道理”,却很少去理解他们的痛苦。

真正的教育,应该是人本主义的——

尊重每个孩子的节奏,允许他们有不同的爱好;

保护孩子的心灵,不让家庭的冲突和校园的恶意伤害他们;

把“人”放在中心,而不是把“成绩”当成唯一的目标。

参考资料:

[1]太原日报:孩子“躺平”不上学,不是叛逆是求救

[2]三联生活周刊:越来越多的孩子在叩问:为什么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