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言文——《嫁表哥》

发布时间:2025-09-04 10:38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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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程瑾知被姑母硬塞给了自己的继子,那位继子是侯府嫡孙,出身显贵,她原本唤他表哥。

表哥爱上一个贫家姑娘,为此不惜和家中闹翻,想要退婚。

当然不成,只要他还姓秦,这婚事便不可能退。

表哥还是被逼着娶了她,无奈将那贫寒出身的心上人养在外面。

程瑾知担负着父母与姑母的期许,只能假装对此一无所知,安心嫁去秦家,做一个贤妻。

待她怀孕,她会主动替表哥将那贫家姑娘迎进门。

*

秦谏出身优渥,聪慧过人,年纪轻轻就为东宫侍读,谁都知道他是皇帝给太子选定的股肱之臣,前途无可限量。

半生顺遂,惟有一事是他的痛处,便是被继母作主定下的婚事,他不喜欢,也抗争过,但失败了。

适婚之龄,终究是与那个号称“女子典范”的表妹成婚了,相敬如宾之余,他觉得对方也还不错。

后来,他偶然见到表妹的手札,上面写了许多闺中女子的心事,信首都是寄与“明月君”,书法飘逸灵动,让人惊叹,手札内容博学多识,率真有趣,让他喜爱不已,悄悄誊抄。

他想与她生儿育女,相携百年。

直到某日,他得到一沓失窃的书信,书信被一只精美的漆盒保存,里面是他妻子从十五到十八岁,写给“明月君”的信。

原来“明月君”是一个人。

他假装不知,忍了又忍,却在那位“明月君”来到京中时,再也忍不住,与她大吵一架,将此事抖漏出来。

她神色平静,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只说道:“表哥如此介意,那就和离吧。”

秦谏目眦欲裂,咬牙和她道:“表妹太天真了,只要你还姓程,死也得死在我秦家!”

前段为女主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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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

·

下午沈夷清已离去,秦谏还在东宫。

沈夷清于京兆府任职,兼领太子伴读,秦谏为詹事府丞,兼任翰林院侍读,除少数情况,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宫。

下午都在批阅东宫各局送来的公文,待到闲下来,已是夕阳西斜,一道橘色的光从窗外铺进来。

看着那夕阳,他不由就想起前几天这个时候,自己早已回侯府了。

今天呢?

今天似乎不着急,他坐在椅子上,考虑自己是回侯府,还是直接去柳枝巷。

还没考虑好,有宫人过来和他道:“秦大人,殿下有请。”

秦谏很快起身:“殿下有何事?”

宫人神色平和:“秦大人不必着急,是殿下留秦大人一同用饭。”

秦谏放下心来。

周显的确只是叫他一起用饭,用过饭后,叫他陪自己在东宫花园里走走。

秦谏能看出来,虽说经上午一议,周显心里有了些底气,但并不可能将这事完全揭过,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太阳已经落山,起了风,空中泛着冷意。

周显开口道:“上午我就让人去下了拜帖,公孙大师回帖了,我明日亲自过去。”

“公孙大师与先皇后有旧,会帮殿下的。”秦谏说。

周显叹了声气。

秦谏沉默,周显看他道:“有些心情,我知道也许只有你懂,文湛是不懂的。”

“殿下怀念皇后娘娘,又对如今的皇上有些感慨?”秦谏问。

周显苦涩地一笑:“就说你能懂。”

秦谏无奈,他自然懂。

曾经太子与皇上也是一对寻常父子,皇上为太子择取名师,亲自教太子骑射,太子以皇上为心中神祇,事事敬重,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开始隔阂,开始惶恐,防备,与算计。

而自己生在侯府,父亲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又有个祖父在上面,所以他不必惶恐防备,但早在很多年以前,当父亲迎娶年轻貌美又步步为营的继母时,他就没有了父亲。

当失去父亲后,人就会越发想念离去的母亲。

“为国君者,总会更威严一些,殿下平时多祭奠皇后娘娘,闲暇了,也多进宫拜见皇上,皇上再是英明,也免不了身边奸佞天长日久的谗言蛊惑。”秦谏尽力安慰。

周显点点头。

两人在院中聊了许久,秦谏回去时天已全黑。

步入院中,他在路口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准备住书房的,便径直去往书房。

绿影园是他高中之后才搬的院落,当时就为新房做的准备,小时候他都自己住在漱石斋,在那里读书习字,现在那里成了书房,厢房中摆了床铺,简陋一些,但也能过夜。

其实到这时候,他已经没那么气了。

他开始意识到,那事当然是继母安排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和继母一样的想法、要他就范,想也知道,她姑母让她来吹枕边风,她也不好忤逆。

再说他说的话也很没道理,他们怎么会只是床笫之欢呢,他们是夫妻啊……

他觉得自己昨夜冲动了,但一时也不知怎么做才好。

只能先过了这夜再说。

这种反思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他从太子府下值回来。

在路口徘徊很久,最后还是回了漱石斋。

明日他沐休,原本想着带她去京城各处园子逛逛的,但……

他总不能自己走了,再自己回去吧?

可这么两天,她也不来找自己。

该不会这是她姑母给她出的主意,晾着他,拿捏他,然后他就成了她手心飞不出去的风筝?

他还记得自己父亲是如何从愧对元配,到对继妻言听计从,竟将他母亲生前旧物都任她处置。

“大哥!”

一声叫唤,将他吓了一跳,惹得秦奕哈哈大笑,一下从窗外跳进来,问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秦谏看他一眼,不说话,将窗边的画筒移了移,以免他下次再这么弄把东西给掀下去。

“明天去思衡那里吃饭,把你那两坛酒带上吧,就太子赏你那个,西域葡萄酒。”

秦谏白他一眼:“好大的口气,去思衡那里吃什么饭?”

“他不是要去无涯书院么?这么大的喜事,不该请吃饭啊?”

秦谏问他:“你撺掇的?”

“什么叫撺掇,是我提醒的。”秦奕道。

秦谏觉得他脑子缺根弦,姑姑与思衡表弟,孤儿寡母,手上并不宽裕,请什么饭?

还要他拿贡品葡萄酒去,若他拿了,姑姑那里只是家常小菜,不更显得寒酸?

“他还在念书,你让他请什么客?这么想吃酒,我请吧,我是大哥,也已经任职,算给他庆祝。”秦谏说。

秦奕并不在乎谁请客,反正又不是他请客,马上道:“那好,那你把酒带上?”

“带上带上,行了吧?”秦谏答应。

秦奕大喜,“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那……在哪儿吃?”

“你们原先说的在哪儿?”

秦奕回答:“思衡说在姑姑屋里,他估计不知道你回来了,待会儿会来找你的。”

“好,那就在姑姑屋里,我待会儿和他说。”秦谏道。

秦奕高兴地打了个响指:“那就这么定了!”说着就往门口去,走了一半,折返回来又从窗口翻了出去。

谢思衡此时在绿影园。

他原本想着,等大表哥下值了他就过来,正好连大表哥与表嫂一起邀请,结果他过来了,却得知大表哥不在这里。

他只好先和表嫂说。

程瑾知依秦夫人的吩咐去听下面管事汇报事情了,他在屋中紧张地等了一会儿,才见程瑾知回来。

于是立刻起身,恭敬地站在一侧,待她进门便朝她行礼道:“嫂嫂。”

程瑾知露出笑容:“衡弟怎么来了?”

谢思衡躬身道:“我因一时侥幸,得上无涯书院,也感谢诸位兄长姐姐平日照顾,所以与母亲于明日下午在家中摆下薄酒,宴请诸位兄长姐姐,还请嫂嫂不嫌弃,拨冗光临。”

听他如此年轻,又如此正经,程瑾知不禁莞尔,很快答应道:“好啊,明日下午我会过去的,恭贺你学业更上一层楼,他日高中。”

“谢嫂嫂。”谢思衡再次躬身。随后道:“那嫂嫂先忙,我先回去了。”

“好。”程瑾知顺手拿起桌上一盒糕点递给他:“这些我没时间吃,都要放坏了,你是孩子,饿得快,拿去替我吃了吧。”

“我……”

“拿去好了,看你母亲愿不愿意吃一点,怪甜的。”程瑾知说。

谢思衡只好将东西收下。

他发现她不管是送人什么,都不爱表功,要么是用不完的,要么是吃不下的,好像你收了倒帮了她的忙,不要你记这恩情。

但她送的都是很好的东西。

离开绿影园,他还想着她的话。

他是孩子吗?他怎么记得她就比她大两岁呢?

翌日程瑾知如约去谢家姑姑院中。

走到半路,正好见到秦禹步履匆忙往外走,似乎要出门。

程瑾知奇怪:“禹弟,你出去?”

突然被叫住,秦禹有些局促:“姐姐,我……我出去给母亲抓药。”

“抓药不是有管家去抓吗?你不去姑姑那里?”程瑾知记得昨日谢思衡说请诸位兄长和姐姐的。

秦禹避开她目光:“我不去,我看母亲药快没了,快点去抓了回来,给她煎上。”

“但她身旁有人侍候,你不去的话……”说到一半,程瑾知看他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明白过来,轻声问他:“你是觉得羞愧,不想去?”

秦禹垂着头不做声。

程瑾知道:“这有什么,他是他,你是你,一次考不好,不见得你就不如他,你不要听母亲说那些,世间能中举的读书人本就少之有少,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越躲着,越当回事,也就是越向别人提醒这件事;你不往心里去,照常与他是兄弟,真心去恭贺他,倒显得坦诚无私。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的便是这个,不能输了考试,还输了气量。”

秦禹抬眼:“那我去了,会不会让他们都笑话我?”

程瑾知回答:“谁笑你,那是谁刻薄,姑姑也会说他的。”

秦禹被说服了,见她手上拿着个纸包的盒子,想起来要带上礼品,便说:“那我先回去拿点东西。”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正好我同别人都不熟,有你在能陪我说说话。”程瑾知说。

秦禹跑着就回自己屋了,隔一会儿才出来,拿着一只羊皮水囊。

“他带水用的竹筒,上次漏水打湿了书本,这个好一些。”

程瑾知看他,夸道:“你心思还挺细,等下我们坐一起。”

她的确想的是自己才进门,和秦家后辈都不熟,有秦禹在好一点,结果到了才发现秦谏也在。

她竟然忘了,谢思衡连自己都邀请了,当然要邀请他大哥。

她没管这些,先将手上东西给谢姑姑:“姑姑,这是我从洛阳带来的笔墨四砚,正好给衡弟去书院用。”

谢姑姑连忙推拒:“你们太客气了,原本穆言揽了这请客的事我便过意不去,他又送了那么好的棋盘,哪里还能再收你的东西?”

程瑾知这才看向秦谏,略有些尴尬。

倒不是因为多送了一份礼,而是怕被谢姑姑猜出他们送礼竟然都没有提前商量,各送各的。

秦谏这时过来,扶了扶她的肩,朝谢姑姑道:“这是瑾知一片心意,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您便替思衡收着吧,去了书院这些他都用得着。”

他这样说,谢姑姑也就同意了,有些歉疚地收下。

有丫鬟过来将东西接过去,谢姑姑连忙道:“你们快坐,菜应该马上就到。”

屋中放了一张大圆桌,谢姑姑领他们入座,理所当然,两人的座位在一起。

秦谏发现自己在见到她那一刻,一直堵着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

漱石斋与绿影园离得远,一在最靠内的西北角,一在靠外的东南角,日常进出几乎见不到,所以他没刻意往她那边去,就两三天没见到她。

而她竟然也没找他。

他还想着要不然等明日一早去继母那里请安,也许能见到她,也许她能和自己说话,但此时不期然见到,他那心里的仅余的一点孤傲气性就没了,早就忘了那所谓面子。

程瑾知一边要落座,一边看着自己另一边的位置朝秦禹道:“禹弟,你到这里来吧。”

她怕他在谢思衡身旁坐着不自在。

秦禹看到她身旁的秦谏,收敛了神色,低声道:“大哥。”

秦谏只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秦禹随后在程瑾知身旁坐下。

程瑾知看在心里,知道姑母骂秦谏虽有些过火,却也不完全错,至少这兄弟二人是真没什么感情。

“菜来了菜来了,我来开酒!”秦奕一见外面人端菜进来,早已叫了起来。

秦谏请客,为了简便,直接在京城八仙楼订的菜,店伙计用注了温水的食盒温着,一溜儿小跑过来,丫鬟接过了拿进屋,端到桌上还能冒热气。

秦奕将酒坛打开,一阵酒香飘来,不是普通酒的醇香,而是带着葡萄味的清香。

“你们可知道,这是西域贡品,听说太子府也就得了五坛,其中两坛就在这儿。”秦奕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舀,先给谢姑姑倒了酒,随后朝桌上道:“大哥在上,大哥的菜,大哥的酒,接下来就先给大哥倒酒。”

秦谏道:“行了,今日是为庆祝思衡学业有成,先给他倒。”说完看向谢姑姑:“姑姑,这酒难得,让思衡和我们一起喝吧。”

谢姑姑笑:“喝喝喝,我今日要是拦了他,怕被他怪一辈子呢!”

谢思衡露出腼腆的笑,将酒杯往前推了推,待秦奕给他倒满酒,轻声道:“谢二哥,谢大哥。”

接下来才是秦谏,秦奕给秦谏倒满,随后就给他身旁的程瑾知倒。

一边倒着,谢姑姑一边道:“少倒点,瑾知还是注意些,不要多喝。”

程瑾知疑惑:“为何?”

秦奕也问:“为何?”

所有人都看向这边,谢姑姑倒开始遮掩起来,含糊道:“总之少喝几杯为好。”

“但为什么呀,这么好的酒?”秦奕比程瑾知还着急的样子。

程瑾知也觉得奇怪,期待地看着谢姑姑,似乎等不到答案便不会听话少喝。

谢姑姑无奈,只好看向程瑾知道:“我是怕你有了,我先前在青州,邻居有个婶娘,就爱喝酒,每日都喝,怀孕了也不落下,后来竟生出个傻子。那里的大夫说怀孕不能那么喝酒,对胎儿不好。”

在场都是年轻男女,也就秦谏一人成了婚,听见这话,弟妹们都露出既不好意思,又有些促狭的笑,程瑾知就更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微微脸红。

秦谏笑道:“这才几天,哪那么快,这酒好喝,也不辣口,你喝几杯,不喝可惜了。”

程瑾知点点头:“我之前听说过这酒,还没尝过。”

谢姑姑在一旁打趣道:“少喝几杯倒是没事,但你们年轻夫妻,别说快,这事说不准的。”

旁边弟妹都在偷笑,倒是秦琴看一眼秦谏,回道:“大哥对嫂嫂可真是体贴呢。”

“那当然,嫂嫂多好啊,我娶了我也宝贝啊。”秦奕说。

他向来口无遮拦,此时被谢姑姑批评没大没小乱说话,秦谏则“嗯哼”一声,神色正了正,明显不赞同这样的玩笑。

秦奕自知玩笑太过,连忙给秦禹倒酒,缓解自己的尴尬。

程瑾知却看向秦琴,见她微偏着脸,脸上无一丝笑意,甚至刚才她那句话也隐约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似乎在讽刺秦谏一样。

她看出来了,秦谏和秦禹关系一般,和秦奕谢思衡都熟络一些,却不知道和秦琴这个堂妹关系怎么样。

桌上一道炙乳猪,放在最中间,谢姑姑从中挑了一块最焦嫩的放到了程瑾知碗中:“瑾知尝一尝,这是八仙楼的招牌,看看怎么样?”

程瑾知尝了一口,点头:“一点也不腻,做招牌确实当之无愧。”

“那我再给你夹一点?”谢姑姑又给夹了两块,看着桌上道:“晚一些他们估计就抢没了。”

在场都是少年,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秦奕已经说了,他一个人就能啃半头乳猪。

秦禹和谢思衡斯文一些,但筷子一点儿也没客气,确是炙乳猪吃得飞快。

程瑾知连忙拦住谢姑姑:“好了好了,让他们吃吧,我尝一尝就好。”说完问:“那个就是荠菜豆腐吗?”

“是呢,也是京城常吃的。”谢姑姑说着,秦谏已默默拿起一只汤碗,盛了一碗过来给程瑾知。

程瑾知低声道:“多谢表哥。”

谢姑姑看着两人笑:“你们两人可真般配,回头生个孩子,八成也是神仙似的容貌。”

秦谏没说话,程瑾知有些不好意思,很快打岔转移话题:“衡弟是后日走吗?听说那无涯书院要住宿?”

“是的,我这两天就在给他收拾东西,正要问问穆言,不知那边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谢姑姑说。

秦谏回答:“带上书本,笔墨,衣物就好,可以带些零用,另外那边学生闲暇好下棋,你把我送你的棋盘带过去就行。”

说完又道:“后日走?那后日我送你过去吧,我对那边熟悉。”

谢姑姑连忙道:“那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我能顺便拜访恩师。”秦谏说。

程瑾知此时悄悄将自己碗里的一块烤乳猪夹给秦禹,秦禹本低着头,看过来,便见到她一副“帮我吃掉”的神情,不由朝她笑笑,将那块烤肉送入嘴中。

这一幕正好被对面的谢思衡看到。

他不由看看两人,又看向大表哥秦谏。

母亲刚刚还在夸表哥表嫂般配,之前表哥也一直表现得体贴的样子,但动作却骗不了人,表嫂不想吃烤乳猪,竟没有给自己的丈夫,而给了表弟。

表嫂与秦禹也不是一起长大的姐弟,只是有一层血缘关系而已,但仅仅是这样,表嫂依然觉得表弟比丈夫更亲近?

所以,其实表哥表嫂并不如表面那么和气吧……联想到表哥之前要退婚的事,谢思衡不禁有些感慨,又朝新表嫂看了一眼。

那次的事闹得大,他也听说过一些,好像是等表嫂有孕,外面那位姑娘就进门。

他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表哥迷恋至此,而不喜欢表嫂。

酒足饭饱,已是夜幕之时,几人同谢姑姑道别。

秦谏与谢姑姑约好后日送谢思衡去书院的时间,便朝程瑾知道:“走吧。”

当着众人的面,两人自然要一起离开。

一直到离了谢姑姑的小院,又送别了秦禹,秦谏才同程瑾知道:“往凉亭那边走吧,我有话同你说。”

往那边就远一些,也僻静一些,程瑾知沉默着随他拐向小径。

走了几步,他道:“禹弟去无涯书院的事,确实没办法,我不能向老师提这样无礼的请求。”

“我明白,是我太冒昧,强人所难。”她说。

秦谏不由抬头看她一眼,有些诧异她用的“冒昧”这个词。

是有多生疏的关系,才会有这种词?

他猜不到她心思,很快道:“但我想了想,上次听说沈家要请陈老先生去他家家塾讲课,陈老先生也是大儒,之前在庐山书院任教,带出过好几名进士,他自己的次子也中了进士,学问是很不错的,我可以和沈家叔父说了让禹弟去他们家听课,也会有进益。”

事情已经过去,这事也不是程瑾知能决定的,她平静道:“好,那我明日去和母亲说,具体去不去,还要看她与禹弟的意思。”

秦谏道:“那你去问问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去,我就去找沈家叔父。”

程瑾知点头:“只怕麻烦表哥。”

“这个无妨,我与沈家熟识,沈家叔父为人也和气。”秦谏说。

话到此,便算说完了,两人继续往前走。

绿影园就在眼前不远,将要到了。

秦谏有些犹豫,他们是讲和了吗?

此时天色已黑,如果他直接同她一起进院子,会不会有一点……

但如果要说什么,那说什么呢?

此时程瑾知停下步来,问他:“昨天开了一包洛阳的嵩县黄芽绿茶,表哥要不要去尝尝,正好醒酒。”

秦谏心中一阵舒朗,很快答应:“好。”

程瑾知便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他从后面伸手,将她手牵起。

程瑾知一低头,似乎羞涩,将手乖乖躺在他掌心不曾抽出。

秦谏看着她觉得心情大好,不由露出一笑,将手握得更紧。

所以到现在为止,之前的事就此揭过去了。

晚上两人又躺上了同一张床,最初只是各自睡下来,但没一会儿他就探过来将她抱住。

她没有抗拒,顺从地接受,然后伸出胳膊来抱住他臂膀,将身心全都打开迎接他。

他比以往更狂烈,而她闭上眼,又有些出神。

其实无论他理不理她,她没有很难过,也没有很高兴。

在那几日温情之时,她也想过或许他是个好丈夫,虽然有所爱之人,但她终归是他妻子,他也会对她好的,直到他轻易翻脸,对她说一句“床笫之欢”。

原来是床笫之欢啊。

她不怪他的拒绝,也早想过他多半是拒绝,但她没想到他会迅速翻脸,语出伤人。

他并不是个行事冲动的人,他也可以很守礼,他只是……毫无顾忌地轻贱。

就像姑母风轻云淡就将谢家姑姑拨到了差果子那一边,就像二婶看上了浅色布料,不会换掉三婶的,却会换掉谢姑姑的。

那又如何,看谢姑姑还不是欢喜地拿了差果子,还不是笑着说这色也好?

谢姑姑她无可奈何。

自己也无可奈何,她还是要主动示好,还是要孕育两人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