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迷药,我替嫁残疾活阎王,全京城都赌我活不过新婚之夜…

发布时间:2025-08-26 15:51  浏览量:8

喜庆的唢呐声隔着厚重的轿帘,也依旧尖锐刺耳,震得沈青芜耳膜嗡嗡作响。她端坐在摇晃的轿中,身上是她那“好姐姐”沈玉阶穿不下的嫁衣,针脚细密,金丝银线,沉甸甸地压在肩上,一如她此刻的命运。

【替嫁……真是好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三天前,她还是在乡下别院长大的“二小姐”,一纸家书,将她召回了阔别十六年的京都沈府。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朱门高院里的富贵荣华,就被嫡母一碗迷药放倒,醒来时,人已经在这顶前往平北侯府的花轿上了。

真正的金枝玉叶,沈家大小姐沈玉阶,要嫁的是太子少傅家的公子,温润如玉,前程似锦。而她这个被找回来的“真千金”,却要代替那个“假千金”,嫁给平北侯顾凛川。

一个据说在北境战场上杀人如麻,茹毛饮血,还落下腿疾,性情暴戾的活阎王。

沈家这是把她当成弃子,去填那个火坑了。

轿子猛地一停,外头传来喜婆高亢的唱喏声:“吉时到——!新妇下轿——!”

轿帘被掀开,刺目的光亮涌了进来。沈青芜扶着喜婆的手,踩着红毡,一步步走向那座气势威严的侯府大门。盖头下的视线一片模糊的红,她只能看见脚下一双玄色镶金线的皂靴。

那双靴子的主人,便是她未来的夫君,顾凛川。

他没有来踢轿门,也没有来牵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

拜堂,礼成。繁琐的礼节走完,她被送入了新房。

红烛高烧,满室静谧。沈青芜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静静地等待着。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或许是一顿羞辱,或许是无尽的冷遇。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能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沈青芜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股夹杂着草药味和冷冽气息的风灌了进来。沈青芜的脊背下意识地绷紧。

脚步声很特别,一声重,一声轻,带着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微响。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许久,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挑开了她的盖头。

烛光映亮了眼前的男人。他比传闻中更加英挺,剑眉入鬓,鼻梁高直,一双墨眸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只是那眸中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只有审视和冰冷的漠然。他的左腿,似乎是用精铁打造的支架固定着。

“沈玉阶?”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磨过的砂石。

沈青芜迎上他的视线,不卑不亢地开口,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回侯爷,妾身沈青芜。”

顾凛川的眸子倏地眯起,眼底寒光一闪而过。“沈青芜?”他重复了一遍,带着一丝玩味,“沈尚书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偷梁换柱之事。”

【他知道了。】沈青芜心中一凛,但面上依旧平静。这件事,瞒不过的。与其被动地被揭穿,不如主动承认。

“家父有苦衷,姐姐她……心有所属。”她垂下眼帘,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无奈,“妾身人微言轻,只能遵从父母之命。”

“呵。”顾凛川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一个被厌弃的,代替一个受宠的,来嫁我这个废人。沈家这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他捏住她的下巴,指尖的力道让她吃痛,却不肯露出一丝怯意。“你以为,进了我侯府的门,就能安稳度日了?”

“妾身不求安稳度日,只求能有一处容身之地。”沈青芜的睫毛轻颤,眼底蒙上一层水光,“侯爷若要降罪沈家,妾身无话可说。但欺君之罪,还请侯爷三思,莫要牵连自身。”

她在提醒他,也是在赌。赌他顾凛川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因为一个女人的事,而被人拿住把柄。

顾凛川盯着她看了半晌,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下巴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

“有点意思。”他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外间,“你最好安分守己,别给我耍什么花样。这平北侯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砰!房门被关上。

沈青芜瘫坐在床上,手心已满是冷汗。第一关,算是过了。

新婚第二日,敬茶。

沈青芜跪在蒲团上,为首位上坐着的老夫人敬茶。老夫人是顾凛川的祖母,常年礼佛,神情肃穆,看不出喜怒。她身侧坐着的是顾凛川的二婶,王氏,脸上挂着热络的笑,但眼底的精光却暴露了她的算计。

“这就是凛川的新妇啊,长得倒是标志。”王氏接过茶,用杯盖撇着浮沫,阴阳怪气地说道,“只是不知,是沈家的哪位小姐?我怎么听说,尚书府的嫡长女,名唤玉阶呢?”

话音一落,满堂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青芜身上。

【来了。宅斗的第一场硬仗。】

沈青芜面色不变,恭敬地回道:“回二婶的话,玉阶是姐姐的小字。孙媳闺名青芜,家中行二。”她巧妙地避开了嫡庶和真假千金的问题,只说了排行。

王氏显然不肯罢休:“哦?原来如此。不过这嫁娶之事,讲究的是长幼有序,怎么倒让妹妹嫁在姐姐前头了?”

“姐姐自幼体弱,前些日子偶感风寒,恐将病气过给了侯爷,这才由臣妇代为出嫁,为姐姐冲喜。”沈青芜早就想好了说辞,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沈家的面子,也给了侯府一个台阶下。

“胡说!”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顾家的庶出三小姐顾盼月站了出来,一脸鄙夷地看着她,“我可听说了,你是沈家从乡下接回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小姐!沈家是看不起我大哥,才拿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羞辱我们侯府!”

这话就十分难听了。

沈青芜抬起头,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顾盼月,缓缓开口:“三妹妹这话,是在质疑圣上的赐婚,还是在质疑沈尚书的家教,亦或是……在质疑侯爷的眼光?”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拉下了水。

顾盼月脸色一白,顿时语塞。

“够了。”一直沉默的顾凛川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甚至没有看顾盼月一眼,只是对沈青芜道,“起来吧。”

然后,他转向老夫人:“祖母,孙儿军中还有要事,先告退了。”说完,便径直离开,留下满堂尴尬的众人。

沈青芜知道,顾凛川不是在为她解围,他只是单纯地厌烦这些内宅的勾心斗角。但他的态度,无疑表明了:沈青芜是他的人,轮不到旁人置喙。

这一场风波,暂时平息。沈青芜也因此在侯府下人心中,立住了几分威严。他们开始明白,这位新来的二少夫人,或许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可欺。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青芜渐渐适应了侯府的生活。顾凛川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或是待在他的书房,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沈青芜没有去争权夺利,而是将管家权主动交给了二婶王氏,自己则守着清冷的院子,每日看看书,打理一下院中的草药。这些草药,都是她在乡下时跟着一位老郎中学来的。

这日,她正在院中晾晒新采的“断续”,一种能活血续筋骨的草药,却见顾凛川的贴身小厮疾步而来,神色慌张。

“少夫人,不好了!侯爷……侯爷的腿伤复发了!”

沈青芜心中一紧,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跟着小厮赶往顾凛川的书房。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和男人压抑的痛哼声。

她推门而入,只见顾凛川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布满冷汗。他的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精铁支架旁边的皮肉红肿不堪,显然是旧伤处的炎症发作了。府医在一旁束手无策,急得满头大汗。

“都给我滚出去!”顾凛川暴躁地吼道,双目赤红。他最恨自己这副无能为力的模样被人看见。

下人们吓得纷纷退下,只有沈青芜没有动。

她走到榻前,蹲下身,目光落在他的伤腿上。“侯爷,让我看看。”

“滚!”顾凛川一把挥开她伸来的手。

沈青芜没有退缩,反而更坚定地看着他:“侯爷,我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的荣辱,便是我的荣辱。我不会看着您受苦。”

她的眼神太过清澈坦然,让暴怒中的顾凛川微微一怔。

“你懂医?”他沙哑地问。

“在乡下时,跟一位赤脚郎中,学过一些皮毛。”沈青芜说着,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腿上的绷带。当看到那狰狞的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并未完全愈合,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流脓。

【府医无能,再这么下去,这条腿就真的废了。】

“府医的方子,一直在用金疮药和人参吊着,治标不治本。”沈青芜冷静地分析道,“伤口郁结了湿毒,必须先清创排脓,再辅以活血化瘀的汤药,内服外敷,方能见效。”

她的语气专业而自信,让顾凛川眼中的怀疑少了几分。

“你有把握?”

“七成。”沈青芜看着他的眼睛,“侯爷,您信我吗?”

四目相对,顾凛川从她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算计和畏惧,只有纯粹的关切。沉默半晌,他缓缓闭上眼,算是默许了。

沈青芜立刻行动起来。她指挥下人烧水,取来烈酒、金针和她自己晾晒的草药。

清创的过程痛苦无比,没有麻药,只能硬生生地用烧过的刀子割开腐肉。顾凛川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沈青芜的手法却稳得出奇,下刀精准,动作麻利,没有一丝犹豫。

她专注的神情,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动人。顾凛川在剧痛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她不像京都那些娇滴滴的贵女,身上带着一股草木般的韧劲,和一种让人心安的沉静。

处理完伤口,敷上捣碎的草药,沈青芜又亲自去煎了药,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

一整夜,她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随时为他擦汗、换药。

第二天清晨,顾凛川从昏睡中醒来,腿上的剧痛已经消减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舒爽感。他睁开眼,便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沈青芜。晨光透过窗棂,在她素净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中顿住,最终缓缓收了回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从那天起,顾凛川对沈青芜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他不再对她视而不见,偶尔会问起她的日常,甚至允许她自由出入他的书房。

而沈青芜,则每日都亲自为他换药、煎药。两人独处的时间多了起来,气氛不再是剑拔弩张,反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

“你这手医术,倒不像是乡下郎中教出来的。”一日换药时,顾凛川状似无意地问道。

“熟能生巧罢了。”沈青芜低着头,小心地缠着绷带,“乡下地方,缺医少药,自己不学着点,生了病就只能听天由命。”

顾凛川看着她纤细的脖颈,沉默了。他派人去查过她的底细,知道她在乡下过得并不好。沈家将她丢在别院,不闻不问,形同遗弃。可她身上,却丝毫没有自怨自艾的阴郁之气。

“沈家……可曾派人来看过你?”他问。

沈青芜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没有。”

“你恨他们吗?”

沈青芜抬起头,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凉:“恨有什么用?我如今是平北侯府的夫人,与沈家,不过是多了层姻亲关系罢了。”

她分得很清。沈家于她,无恩,只有债。

顾凛川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忽然道:“过几日是宫中举办的百花宴,你随我同去。”

沈青芜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百花宴是京中贵妇们争奇斗艳的场合,他带她去,无疑是向所有人承认了她这个侯夫人的身份。

“侯爷的腿……”

“已经好多了。”顾凛川动了动左腿,虽然还不能像常人一样行走,但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我顾凛川的夫人,不必躲躲藏藏。”

他的话语依旧简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保护意味。沈青芜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百花宴上,衣香鬓影,贵女云集。沈青芜穿着一身素雅的水绿色长裙,未施粉黛,在满园的姹紫嫣红中,如一株清新的白芷,别有一番风骨。

她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当众人看到她身旁,那个身姿挺拔,虽步履稍缓,但气势迫人的平北侯时,更是议论纷纷。

“那不是沈家的二小姐吗?听说是个乡下丫头,怎么攀上了平北侯?”

“你看侯爷那眼神,一直护着她呢!传闻不是说侯爷性情暴戾吗?”

而不远处,沈玉阶正被一群贵女簇拥着,众星捧月一般。当她看到沈青芜和顾凛川并肩而来时,脸上得体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怨毒。

她原本以为,沈青芜嫁过去,不是被折磨死,就是被冷落到死。可眼前的景象,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顾凛川虽然冷着脸,但他的站位,他的眼神,无一不透着对身边女人的维护。

“姐姐。”沈青芜主动上前行礼,姿态大方得体。

沈玉阶强撑着笑容,语气却带着刺:“妹妹如今可真是风光,嫁入侯府,就是不一样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是沾了侯爷的光。”沈青芜不卑不亢地回应。

这时,太子少傅家的公子,也就是沈玉阶的心上人——苏文清走了过来。他温和地对沈玉阶笑了笑,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沈青芜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沈玉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心中的妒火烧得更旺了。

她忽然捂着胸口,娇弱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地靠在苏文清身上:“文清哥哥,我……我有些不舒服。”

“玉阶,你怎么了?”苏文清立刻紧张起来。

沈玉阶柔弱地摇了摇头,目光却看向沈青芜,意有所指地说:“不碍事的……许是看见妹妹,想起她代我出嫁受苦,心中有愧,一时气急攻心罢了。”

她这话,瞬间将沈青芜推到了风口浪尖。在场的贵妇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沈青芜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和同情。

一个替嫁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好一招白莲花的戏码,示敌以弱,博取同情,顺便再踩我一脚。】

沈青芜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能为姐姐分忧,是妹妹的福分。姐姐凤体要紧,我略通医理,不如让我为姐姐看看?”

说着,她便要伸手去为沈玉阶把脉。

沈玉阶哪里敢让她把脉,她根本没病!她下意识地缩回手,尖声道:“不用你假好心!”

这一声尖叫,失了大家闺秀的风度,让众人都是一愣。

沈青芜却像是被吓到了,委屈地红了眼眶,低声道:“姐姐……我只是担心你……”

顾凛川冷眼旁观了整场戏,此刻终于上前一步,将沈青芜揽入怀中,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沈玉阶和苏文清,沉声道:

**“我顾凛川的夫人,还轮不到旁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他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沈玉阶,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沈大小姐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好生休养,而不是在这里博人眼球。青芜代你出嫁,是你沈家的福气,否则,今日站在这里的,就不知是谁了。”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让沈玉阶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顾凛川不再理会她,揽着沈青芜,转身离去。

这场风波,以沈玉阶的惨败告终。她不仅没能羞辱到沈青芜,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小家子气,还惹怒了平北侯。

而沈青芜替嫁的身份,也因为顾凛川的强势维护,变得不再那么令人轻视。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来自乡下的侯夫人,她似乎……并不简单。

回去的马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沈青芜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刚才在众人面前,她表现得滴水不漏,但此刻,心中却泛起一丝疲惫。

“刚才,为何要主动上前?”顾凛川突然开口。

沈青芜回过神,道:“她是姐姐,于情于理,都该去问候一声。躲是躲不掉的。”

“你倒是看得通透。”顾凛川看着她,“就不怕她让你难堪?”

“怕。”沈青芜坦然道,“但更怕因为我的退缩,丢了侯府的脸面。”

顾凛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马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气氛却不再那么冰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百花宴之后,沈玉阶消停了一阵子。而沈青芜和顾凛川的关系,却在每日的相处中,慢慢升温。

顾凛川的腿在沈青芜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越来越好,已经能脱离支架,缓慢行走了。他不再整日待在书房,有时会陪着沈青芜在院子里打理草药,或者看她读书写字。

他发现,她不仅懂医,还写得一手好字,看的书也多是些兵法杂记,与寻常闺阁女子大相径庭。

“你一个女子,看这些做什么?”他指着她书案上的《孙子兵法》问道。

“解闷。”沈青芜一边研墨一边说,“书里的世界大,看着看着,心里的那点小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顾凛川心中微动。是啊,她心里的事,又何曾小过?被亲生父母抛弃,被所谓的家人算计,桩桩件件,都足以压垮一个寻常女子。可她却能如此云淡风轻。

这天,顾凛川从军营回来,带回一个消息。

“边境传来消息,当初在战场上为我诊治腿伤的军医,已经找到了。”他看着沈青芜,神色有些复杂,“他正好路过京都,明日我会请他过府,为我复诊。”

沈青芜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那真是太好了,侯爷的腿,这下可以彻底痊愈了。”

顾凛川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青芜,我的腿伤,当初军医断言,回天乏术。是你……用了什么法子?”

他不是傻子。沈青芜的医术,绝非“乡下郎中”能教出来的。她的清创手法,用药之精准,都透着一股不寻常。他早就起了疑心,只是不动声色。

沈青芜心中警铃大作。她最大的秘密,就是她并非真正的“沈青芜”。

她本是现代一名战地军医,在一次任务中意外身亡,醒来就成了这个被替嫁的古代少女。原主在被送上花轿前,因不堪受辱,已经香消玉殒。她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也继承了她的困境。

顾凛川的腿伤,对这个时代的医生来说是绝症,但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比较复杂的外科清创缝合手术,加上后续的抗感染和康复治疗。

【不能说实话,否则会被当成妖孽烧死。】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波澜。“侯爷忘了,妾身说过,是跟一位赤脚郎中学的。那位郎中……性情古怪,他的法子,也与寻常大夫不同。”

她将一切都推给了一个莫须有的“怪医”。

顾凛川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再追问。他只是道:“无论如何,是你治好了我的腿。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第二天,那位老军医被请到了侯府。

他为顾凛川诊治过后,啧啧称奇:“侯爷这腿……真是奇迹!当初老夫断言,此生再难站立,没想到竟能恢复如斯!敢问是哪位高人出手?”

顾凛川看了一眼身旁的沈青芜。

沈青芜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和药方递了过去:“是家乡的一位游医所授的方子,还请老先生过目。”

老军医接过药方,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竟激动地一拍大腿:“妙啊!实在是妙!清创排脓,活血生肌,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法子!敢问夫人,那位游医高人,如今身在何处?老夫定要上门拜会!”

“先生说笑了,那位高人云游四海,早已不知去向。”沈青芜从容应对。

一场危机,被她轻描淡写地化解。

但这件事,却让另一个人嗅到了机会。二婶王氏一直对沈青芜抢了她的管家权怀恨在心,如今见她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便动了歪心思。

王氏的娘家侄子,不学无术,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大笔债。王氏便想利用沈青芜,让她去为那些达官贵人看诊,从中牟利。

她先是假意夸赞沈青芜医术高明,又说哪家夫人身体不适,想请她去瞧瞧。

沈青芜如何不知她的算盘,当即婉拒:“二婶抬爱了,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是侥幸治好了侯爷。怎敢去给贵人们看诊,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给侯府抹黑?”

王氏被拒,心中不快,便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说沈青芜恃宠而骄,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老夫人本就对沈青芜的出身心存芥蒂,听了王氏的挑拨,便将沈青芜叫去佛堂,罚她抄写经书,言语间多有敲打。

顾凛川得知此事后,第一次在内宅发了火。

他直接闯进老夫人的院子,将正在抄经的沈青芜拉了起来,冷冷地对老夫人和王氏说道:

**“我的夫人,她唯一的职责,就是当好这个侯夫人。不是谁的摇钱树,更不是谁的出气筒!”**

“从今日起,府中的中馈,交由青芜掌管。二婶年纪大了,还是好生休养吧。”

说罢,他拉着沈青芜,在王氏铁青的脸色和老夫人震惊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沈青芜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侯爷,你……何必为了我,跟老夫人置气。”

“你是我妻子。”顾凛川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护着你,天经地义。”

那一刻,沈青芜的心,彻底乱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这样坚定地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顾凛川或许不懂情爱,但他用他最直接的方式,给了她全部的尊重和庇护。

这晚,顾凛川没有回书房,而是留在了主卧。

红烛摇曳,帐暖生香。

沈青芜有些紧张,顾凛川察觉到了,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

他没有像传闻中那般粗暴,反而极尽温柔。

一夜缠绵。

第二天醒来,沈青芜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英俊的侧脸,脸上不由泛起红晕。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她成了平北侯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王氏被夺了权,怀恨在心,开始暗中与沈玉阶勾结。

沈玉阶的日子很不好过。百花宴上丢了脸,心上人苏文清对她也日渐冷淡。她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沈青芜。当王氏找到她时,两人一拍即合。

她们策划了一个恶毒的计谋。

很快,京中开始流传一个谣言。说平北侯夫人沈青芜,在乡下时早已与人私定终身,甚至……珠胎暗结。此次替嫁,不过是为了找个由头,将肚子里的野种栽到平北侯头上。

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指认”,曾见过沈青芜与一陌生男子在乡下举止亲密。

一时间,满城风雨。平北侯府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绿帽子”**,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尤其是顾凛川这样骄傲的男人。

老夫人气得卧病在床,指着沈青芜的鼻子大骂她“不知廉耻,败坏门楣”。

顾凛川回来时,整个侯府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他走进房间,沈青芜正静静地坐在窗前,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却异常平静。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顾凛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青芜抬起头,看着他:“侯爷,你信吗?”

顾凛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沈青芜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这种事,空口白牙,如何能信。”她站起身,从妆匣里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和一柄银簪。

“妾身嫁入侯府时,是清白之身,喜帕可证。”她将那块带着落红的喜帕放到桌上,“至于如今……妾身愿以死明志。”

说罢,她举起银簪,就要往心口刺去。

“住手!”顾凛川一个箭步上前,夺下她手中的银簪。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她:“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沈青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不是怕死,她是心寒。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丝信任,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流言蜚语。

“那你待如何?将我休弃,还是……赐我一碗毒药?”她哽咽着问。

顾凛川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和烦躁,渐渐被一阵刺痛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信你。”

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你为我治腿的那一刻起,我就信你。”

沈青芜愣住了,任由他抱着,眼泪却流得更凶。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顾凛川松开她,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算计到我平北侯府的头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

顾凛川的手段雷厉风行。他手下的亲兵,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审讯的手段自然非同一般。

很快,那个所谓的“人证”就招了。是王氏花钱买通的,而背后指使的人,正是沈玉阶。

证据确凿。

顾凛川直接带着人,闯进了二房的院子,将王氏和她那不争气的侄子绑了。

“侯……侯爷,你这是做什么?”王氏吓得魂不附体。

“做什么?”顾凛川冷笑,“二婶,你这管家之位,当得真是好啊。连我的头上,都敢动土。”

他将口供摔在王氏脸上:“说,沈玉阶还许了你什么好处?”

在顾凛川的威压下,王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将与沈玉阶的计谋和盘托出。原来,沈玉阶许诺,事成之后,会求她父亲在吏部为王氏的儿子谋个好差事。

“好,好一个沈家。”顾凛川怒极反笑。

他没有立刻处置王氏,而是压着她,直接去了沈尚书府。

彼时,沈尚书正与沈玉阶、苏文清一起品茶。看到顾凛川煞神一般地闯进来,身后还压着狼狈不堪的王氏,沈尚书大惊失色。

“侯……侯爷,您这是……”

顾凛川没理他,一脚踹翻了院中的石桌。砰的一声巨响,茶水瓷器碎了一地。

沈玉阶和苏文清都吓得站了起来。

“沈玉阶!”顾凛川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她,“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家眷,是何罪名?”

沈玉阶脸色煞白,强自镇定:“侯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顾凛川将王氏的口供扔到她脚下,“需要我把人证带上来,跟你当面对质吗?”

看到那份口供,沈玉阶彻底慌了,她求助地看向沈尚书:“爹……”

沈尚书捡起口供一看,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竟会做出如此恶毒下作之事。

“你……你这个逆女!”他一巴掌扇在沈玉阶脸上。

沈玉阶被打得跌倒在地,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侯爷,是小女无知,求您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沈尚书向顾凛川拱手求情。

“姻亲?”顾凛川冷笑,“当初你们用青芜替嫁之时,可曾想过我们是姻亲?如今,你的好女儿要毁我妻子清白,坏我侯府名声,你倒跟我谈起姻亲了?”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沈玉阶:“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将此事捅到御前,让圣上评评理。到时候,不只是你,整个沈家,都要为你陪葬。二……”

他顿了顿,眼神冰冷刺骨。

**“嫁给你旁边这位,苏公子的病秧子哥哥,做填房。”**

苏文清的哥哥,是个痨病鬼,已经快死了。让他嫁过去,无疑是让她守活寡,一辈子毁了。

沈玉阶浑身一颤,惊恐地看向苏文清。

苏文清的脸上,却只有厌恶和失望。他后退一步,与她划清了界限。

沈玉阶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最终,沈尚书为了保全家族,只能屈辱地答应了第二个选择。

沈玉阶的命运,就此尘埃落定。这场由她挑起的风波,最终以她自己的毁灭收场。

回府的路上,沈青芜一直很沉默。顾凛川为她出头,她心中是感激的,但看到沈玉阶的下场,又有些复杂。

“在想什么?”顾凛川问。

“没什么。”沈青芜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顾凛川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世事无常,是咎由自取。你记住,以后有我,没人再能欺负你。”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给了她无尽的力量。沈青芜反手握住他,轻轻“嗯”了一声。

经此一事,沈青芜“真假千金”的身份,也逐渐浮出了水面。当初沈夫人生产时,接生的稳婆被找到。在顾凛川的威逼利诱下,她终于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沈夫人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但稳婆因为家贫,被人收买,将其中一个女婴(沈青芜)换成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男婴。她本以为能换一大笔钱,没想到那个男婴天生体弱,没几天就夭折了。

沈尚书夫妇为了保住颜面,对外只说生了一个女儿。而那个被换走的女婴,则被扔到了乡下。后来,沈家不知从何处抱养了一个女婴,便是沈玉阶,用来冒充自己的亲生女儿。

也就是说,沈青芜和那个夭折的男婴,才是沈家真正的孩子。而沈玉阶,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替代品。

当真相被揭开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沈尚书夫妇更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他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儿子”,竟抛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们来到侯府,想要认回沈青芜。

“青芜,是爹娘对不起你……”沈夫人哭得泣不成声。

沈青芜看着眼前这对陌生的“亲生父母”,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她淡淡地开口:“尚书大人,夫人,你们认错人了。我叫沈青芜,是平北侯顾凛川的妻。我的父母,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十六年的抛弃,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顾凛川站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无声地支持着她的决定。

沈尚书夫妇最终被请出了侯府。他们失去了一切,名声、地位,还有一个他们永远无法挽回的女儿。

风波过后,日子归于平静。

顾凛川的腿已经完全康复,他又成了那个战无不胜的平北侯。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他的温柔,只给了沈青芜一人。

朝堂之上,他雷厉风行,为国为民。回到家中,他会为她描眉,陪她看书,听她讲那些草药的故事。

沈青芜也彻底放下了过去。她不再是沈家的女儿,她是顾凛川的妻,是平北侯府的女主人。她用自己的医术,救助京中贫苦的百姓,赢得了“活菩萨”的美名。

这日,春光明媚,两人在院中对弈。

“将军。”沈青芜落下最后一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顾凛川看着棋盘上的死局,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输给你了,夫人棋艺越发精湛了。”

“是侯爷承让。”

顾凛川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眼中满是宠溺:“我这一生,赢了无数场战役,却心甘情愿,输给你一人。”

沈青芜脸上一红,心中却甜如蜜。

她抬头看向他,阳光落在他英俊的眉眼间,温柔得不像话。

【何其有幸。】

她想,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经历那么多的磨难,或许,就是为了遇见他。

替嫁,是她命运的转折。

先婚,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而后爱,是他们用信任和守护,共同谱写的,最美的诗篇。

往后余生,有他相伴,便是这世间,最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