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妖传》第一回 第1节

第一回授剑术处女下山盗法书袁公归洞

第1节：刘官人罢官惹家祸，夫人卧病盼仙方

岱宗映日几千秋，烟卷江汉空自流。

孤帆远影怜霜鬓，老树残阳立古丘。

遥连塞北三千里，近接岭南十二州。

乾坤始分羲皇舜，霸业初兴秦汉周。

五代十国争南北，转瞬繁华成旧。

青史几行英雄姓，荒草坟堆埋王侯。

昔人征战今人赏，说甚功成名就。

忠厚日日烦闷，投机夜夜酒肉。

损人肥己穿绫罗，公道正直饥饿。

修桥补路遭白眼，作奸犯科子孙多。

我向道爷问缘由，爷说 ——就你事多！

话说大唐开元年间，那会儿唐玄宗还没宠杨贵妃呢，朝政虽说还算太平，但架不住有李林甫这样的宰相——这人是个笑面虎，就喜欢背后捅刀子，人送外号‘两面三刀'。

刘直卿刘官人，原先在京城做谏议大夫，这官儿虽不算一品大员，但能直接跟皇帝递折子提意见，骨子里带着股读书人的倔劲儿。他见李林甫老在朝堂上搞小动作，排挤忠良，心里实在憋不住，就写了篇奏折，把李林甫的毛病全给抖搂出来了。结果呢？奏折递上去跟石沉大海似的，李林甫没咋地，他倒先被撸了官，卷铺盖回了镇泽老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打喷嚏都窜稀，放屁都砸脚后跟，打哈欠掉下巴颏。

回家就回家吧，刘官人还不服气，跟夫人吵吵：“我这是为了朝廷好，他李林甫能一手遮天不成？”夫人本就担心他得罪权贵惹麻烦，这会儿见他还嘴硬，一赌气一上火，直接病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颧骨都陷下去了，请了八回大夫，开的药吃了也不见好，病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好两天坏三天，没个准头。夜里两人同床，刘官人想拉着夫人的手说句软话，夫人都没力气回应，只背过身去，乌黑的发丝贴在苍白的颈侧，看得刘官人心里发疼，却又没辙，只能坐在床边叹气，恨自己没本事，连老婆的病都治不好。

忽一日夜间，夫人勉强喝了几口粥，叫养娘收拾碗。刚放下碗，就见桌上那盏银灯‘扑棱’一下，灯光暗得跟没油了似的，连桌上的茶碗都照不清了。养娘眼尖，指着灯芯喊了一嗓子：“夫人！您瞧这灯花，大得能当小灯笼了！说不定有喜事要上门呢！”

夫人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我都病成这样了，哪来的喜事？快给我剔了，亮堂点，心里也舒坦些。”

养娘不敢怠慢，上前两步，俩手指头捏着灯杖轻轻一剔，“啪”一声脆响，红焰焰的灯花蕊儿掉在桌上，还带着点火星子。可邪门事儿紧跟着就来了——灯盏背后突然刮起一阵冷风，那灯花跟装了小马达似的，在桌上左旋右转，活像个小火球，滚来滚去还不熄灭。养娘看得直乐：“夫人您瞧，这灯花成精跳街舞呢！真新鲜！”

话音刚落，那火球“嗡”地一下转成碗那么大，“砰”一声跟放小鞭炮似的炸开，火星子撒了一地，瞬间就没影了。紧接着，桌前“噌”地冒出个三尺来高的老婆婆——穿的衣裳花里胡哨，红的绿的凑在一起，跟个移动的针线笸箩似的，对着夫人就作揖，声音慢悠悠的：“老媳妇闻知夫人贵恙，特意带了仙药来，您吃了保管药到病除。”

夫人起初吓了一跳，浑身都绷紧了，可一听“仙药”俩字，立马就松了劲——病急乱投医嘛，管他是神仙还是妖怪，只要能治病，先试试再说。当下接过老婆婆递来的药丸子，就着温水送服下去。没过半个时辰，原先发沉的身子竟轻省了不少，连咳嗽都少了，夜里刘官人再拉她的手，她也能轻轻回握，眼里总算有了点往日的光彩。可刘家人谁都没料到，这“仙药”就像钓钩，把更大的麻烦给钓上门了。

第2节：老猕猴缠人耍邪术，刘老爷寻法请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