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最大(29)

发布时间:2025-09-13 19:00  浏览量:3

魏家俊抹一把脸,湿淋淋的,难道他没有做梦,是真下雨了?

“家俊,你醒了?走,我带你回家!”金兰欢喜地又掉泪了,落了魏家俊一脸。

魏家俊微睁开眼,看到是金兰放大的脸。

魏家俊抬手给金兰抹去眼泪,以为自己还沉浸在梦中不能醒来。

“金兰,你别走,不要跟吴玉高走,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再去做手术。”魏家俊闭着眼睛梦呓一般,把金兰的手拿到嘴边亲吻。

也许是老天可怜他?这次的触感咋这么真实?

“家俊,你醒醒!”金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生疼。

魏家俊彻底睁开眼,正看到金兰满是泪花的脸,在昏暗的电灯光里闪着晶莹的光。

“我不是在做梦?”魏家俊坐起来。

金兰拉他起来,围着他身前身后转。

“家俊,你哪里疼?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金兰决定了,只要魏家俊受一点点伤,他都要让吴玉高血债血偿。

告黑状,谁不会?

“我没有受伤,就是困。审了我两天一夜啊。熬大鹰一样。”魏家俊看到亲人了,忽然哽咽,“金兰,要是我被判刑,你就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金兰又气又想笑,又一巴掌呼在魏家俊的另一边脸上,“想什么呢?你不想回家了吗?那就在这里再住几天!”

“我自由了?”魏家俊惊讶。

林县长和吕局长谈完了,也走过来。

林县长在金兰身后发声:“魏家俊同志,是我们亏待你了,刚刚吕局长说,解剖结果出来了,导致吴大海死的那道伤口是新伤,不是你的医疗事故。”

吕局长也附和,“对对对,魏家俊同志,都是我们法医解剖结果不及时,才导致您在这里受罪。我们已经对那个法医进行处理了。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一如既往地治病救人,不要计较个人得失。”

金兰很想辩驳,要是你们摊上这事,能不计较吗?无缘无故的救了个人,还救出罪来了?还真像老人们说的那样,哪个庙上没有屈死的鬼。

魏家俊是何等聪明,立刻说:“做医生是我毕生的追求,两位领导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一定会好好治病救人的。”

金兰在魏家俊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魏家俊眉都没皱一下,还咧开嘴笑了。

这样真实的感觉,真好啊!

林县长想送魏家俊和金兰回去的,但金兰的自行车在县委门前停着,他们只好送他们到这儿。

金兰千恩万谢,“多谢我们的父母官!林县长,我要为你立碑写传送锦旗!”

林县长笑笑,“我不需要什么锦旗,只是你们不要在意这次得失,你们要好好生活,做出个样子来给大家看。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被欺负。不过,话说回来,遇到为难事,就来找政府。我一定会为你们撑腰的!”

魏家俊深深鞠躬,“太谢谢林县长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县长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有胆识,我看好你,相信你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名医的!你要谢谢的话,就谢你对象,和那些在万民书上签字按手印的人!”

“什么万民书?”魏家俊疑惑。林县长从兜里掏出金兰的记事小本子,一页一页翻看。翻到那个万民书时,展示给魏家俊看。

“赵金兰同志,你这个小本子就留给我做个留念如何?”

“我写的字,上不了台面啊。”金兰羞赧,她的字怎么能入得了县长大人的法眼呢?

“俗话说,圣人不嫌字丑。更何况这上面是满满的乡情民意,还是火热生活的缩影。为了交换,我给你一个崭新的日记本。”林县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日记本,上面什么字都没写。

魏家俊灵机一动,“林县长,您能给我们题个字吗?鼓励一下我们年轻人。”

林县长笑了,“哈哈,好!那就题一个!”

林县长掏出英雄牌钢笔,在日记本首页题上

赠小友赵金兰同志:不畏艰难,勇攀高峰。

落款是:林岚。

日期:1982.7.25.

辞别林县长,魏家俊要带着金兰,金兰道:“你两天没休息好,没吃好,身体肯定没有劲,还是我带着你吧。”

魏家俊想说,看到你就有劲了时,金兰早已经抢过车子,骑在上面了。

金兰学骑车就是学的死车,到现在也不会遛着车上。

魏家俊坐在后座上,双手揽着金兰的腰。金兰挣了挣,没挣脱开,便索性任他揽着。

金兰带着胡子邋遢的魏家俊,穿行在大街小巷。魏家俊在身后依偎着金兰,无比踏实。

他们回到魏家俊的家里时,已经完全黑天了。

魏母炒了一桌子菜,只有魏佳佳在小心吃饭。

魏母在埋怨魏父,“我说让你给人交际一下,你偏偏缩在学术里不出来,这下可好了,家里摊上事了,你那些朋友一个都用不上!”

魏父叹气,一根接一根抽烟。

“我说,你别在屋里抽了,乌烟瘴气的,还是医生呢!”

魏父走到屋门口,拉开门,赫然看见,儿子和儿媳就站在门口。

“孩他妈,儿子回来了!”

“啊?我看看!”

魏父抱着儿子,“都怨我啊儿子,没能帮上你,快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

“爸,能让我先喝口水不?我都两天一夜没睡觉了,只啃了一个窝窝头。”

“我的儿啊!”魏母流着泪扑上来,紧紧抱着魏家俊不撒手,“快,上屋里吃饭去!我再给你炒个尖椒肉丝!”

“慢着!”魏父喝道:“先弄一盆火去去晦气!”

“又不是在乡下,上哪里去找柴禾啊?别迷信了,先让儿子吃饱了睡一觉再说。”魏母争辩。

金兰见没有人理她,上屋里去找来一个破纸箱,“爸,妈,这不是柴禾吗?可以烧起来的。”

魏母尽管很舍不得那个纸箱,但为了儿子,还是答应了。

他们直接把箱子放在门口,魏父掏出火柴,把纸箱点燃后,魏家俊一步迈进家里去。

金兰和魏父忙把火踩死,又拿来笤帚把灰扫没。

“快说说儿子,你是怎么出来的?”魏母很期待地看着魏家俊。

“妈,我先吃口饭再说,可饿死我了。”“爸,妈,还是我来说吧。”

金兰把魏家俊怎么摊了官司,吴玉高怎么被王英子捉奸在床,都说了。

金兰又说了她前后使用的计策,魏父听得连连点头。

魏父要脸,像金兰那样泼辣的事,他做不上来。

“金兰,真谢谢你,是你想的万民书救了家俊,我们一家人都非常感谢你!”魏父站起来,对金兰弯腰行礼。

金兰扔下筷子,赶紧站起来往一边躲,“爸,咱们都是一家人,您不用客气。妈也说了,那叫什么荣的损的,家俊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得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他的人生产生污点。”

魏母笑,“那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我记住了。”

“家俊,通过这件事,你想通以后的去留了吗?”魏父突然问。魏家俊停下埋头苦吃的嘴,含混不清道:“别的先不说,我还得去上学。”

“嗯,你去你去。”魏父应和。

“我还想当医生,当个老中医。”

“当老中医也行,不过,不要干不该干的事。”

“是啊儿子,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吗?情推别管,宁少别揽。能少干的就少干。”魏母道。

“爸,妈,你们的意思我懂。但是现在每个科室都承包了,谁的病人少,谁就挣的少。医生的病人,都是奔着这个医生的名声过来的。要是医治的病例少,又哪里去积累经验,又上哪里挣钱去?”

“我看你还是换个行业吧,这行不适合你。”魏父道。

“爸!我不同意!想当年,我爱好画画,你说那是不务正业。好不容易我爱上你们选的课业了,你们又反对我钻研,那我到底能干什么!”

“反正你就偷懒摸鱼就行了。好治的抢着治,拿不准的,就推。有县医院和地区医院给你兜底,你怕啥?”魏父也很生气。

“那我还上这个学干啥?医专和医大有什么区别?”魏家俊也很生气。

既然工作时,能一个劲儿推诿下去了,医术高明是上级的事,那他偷懒不学也没什么啊。

“你这孩子!技多不压身。你爸说的对,就是你钻死牛角尖了,金兰,为了咱们家的一荣俱荣,你好好劝劝家俊吧!”

“好的妈妈。爸,您也不用生气,家俊都这么大了,自有自己的考量。能治不能治的,经过此次折腾,我相信,他是会分得清的。”

“反正,想阻挡我精进技艺,没门儿!我吃饱了,休息去了,金兰,你吃饱了也休息去吧,咱们明天回乡。”

魏家俊扔下碗筷进了自己房间,金兰追出去,想进魏家俊的屋里再劝劝他的,却推不开门。

金兰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姐,走,上我屋里歇着去,你再给我讲讲万民请命的故事!”

“我得给帮忙拾掇桌子……”

“有妈呢,走!”

魏佳佳不由分说把金兰扯进自己的小屋,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出一阵阵笑声。

魏母哀叹,“唉,当初咱们还看不上金兰,没想到是咱们的臭儿子高攀了。”

第二天,金兰起个大早,却发现魏母比她起的还早,已经包了半盖顶水饺了。

“金兰,你起来的正好,快烧水,先下了你们吃。”

金兰听话地走到厨房里去,拔开煤球炉子,坐上一铝壶水先烧着。

金兰洗手洗脸后,又坐在魏母跟前擀皮子。

“妈,我想了一夜,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家俊要实在是不能当医生了,就让她跟着我闯市场怎么样?现在市场开放了,光是打个地域差,也能挣很多钱的。”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原则上,我和你爸是想让他找个安稳工作,也是为了你们的小家做的万全考量。你想啊,女人就算是在娘家再能干,总得结婚生孩子的。等生了孩子,什么也不能干,你就知道那种身不由己的味道了。”

“那就让您给看着孩子,我们俩人出去打拼。”

“我倒是想看孙子呢,就怕到那时候还没退休,也是身不由己啊。”那我们就等您退休了再结婚。”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我可不能耽误你们。再说,结婚晚,都耽误下下代了。”魏母道。

“哈哈,妈,您这么说,让我想到了我养的那些兔子,一窝一窝的生,一辈一辈的排,不几年就造满庄了。”

“唉,牛马比君子,人可不就和牲畜一个样?他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人能识礼仪,懂事理。”

“那吴玉高呢?”

“他啊,不懂礼义廉耻,可不就是个金兰,水开了,先下吧,你们吃了好早走。”

“不急,先让妹妹吃,她不是参加了个兴趣小组吗?我听说在暑假里,弄的还怪像样的。”

“一个女孩子家,居然喜欢航模,也是没谁了,你觉得她日后有出息吗?”

金兰一边往锅里倒水一边道:“一切皆有可能。我给自己定的,今年成为万元户,前几日看似将要到了,现在因为盖房子又耽误了,但要是家俊给我帮忙的话,我觉得达到目标也快!”

金兰和婆母毫无芥蒂地推心置腹,金兰觉得,比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聊天,还要舒服。

魏家俊打着哈欠起来了,上厨房里洗脸时,看见金兰,吓了一跳,“金兰,你咋在我家里?我是不是在做梦?”

“瞧你,昨晚上的事你忘记了?快洗脸吃饭!”

金兰端着饺子出来了,先紧着佳佳和魏父吃。魏父上班骑着自行车,正好可以带着魏佳佳去学校。

轮到他们三个人吃饭了,魏家俊才从自己屋里出来,他不想和父亲再在饭桌上争吵。

金兰看看脸上很刮净的魏家俊,笑了,“这才是英俊的小青年!父母爱孩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家俊,我说的对不对?”

“得,你当我第三个家长得了。”家俊也笑。

魏母暗暗给自己的大儿媳点了个赞。

吃完饭,金兰道:“你坐车去乡医院,先把自行车骑出来。我自己骑车回家。”

“不行,要么,咱们一起坐车,要么,我带着你翻山口。”

“咱有洋车子,怎么坐客车?”金兰奇怪。

“傻了吧?只要多交一个人的车费,客车会把你的车子挂在客车后面梯子上的。”

“哦?花三个人的钱,不划算。咱们还是慢慢骑着回去吧,我带着你。”

魏家俊索性就让金兰带着穿行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

“家俊,咱们上老贾门头上坐坐吧。”

“好。”

他们到老贾门头的时候,老贾正在开门。

老贾开完门,回头看到他们俩,惊喜溢于言表,“咦,你们怎么来了?又是卖药材的吗?还是专门来看老同学的?”

“你小子不够意思啊,我都被逮进局两天了,你都没去看看我。”

“这你就冤枉我了,你被逮,我怎么不知道呢?咱们行业里也没通报批评你啊?”

“我这次被逮,都怪你!”魏家俊佯装生气。

“啊?为啥?是你收了不该收的东西了?快说,是几级保护动物?”老贾贴近魏家俊的脸以辨真假。

“我来给你说吧,老贾,”金兰接话,“你不是想说我们村的周素香当对象的吗?”“是啊,但是我们没成,咋啦?”

“周素香和我们乡计生办的吴主任好上了,都怀孕了。”

“啊?这么快?是吴主任的种不?”老贾不怀好意地看魏家俊,被魏家俊一巴掌打过去,“想什么腌臜事呢!”

“那为啥她怀孕,你坐牢呢?”

俩人想想老贾这个想法也很合理欸。

“啐!”魏家俊啐一口,“不是!老贾,你不去当作家还真是可惜了,可真会胡诌八扯!我这么跟你说吧,自从吴主任迷上周素香后,他对自己儿子下了狠手……我猜,他就是想害死自己的儿子,又能顺利离婚,我只不过是他使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那你为啥之前给我说,周素香的娘和别人相好呢?而且,还有好几个相好的?”

说到这里时,老贾看了一眼金兰,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

金兰很怀疑魏家俊那张嘴没有把门的,把她爹和周寡妇的事给抖搂出来了。

金兰一阵脸红,“老贾,我只问你,周素香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吧?”

“嘁!看不起谁呢?俺可是为了以后的对象守身如玉呢!就她那肮脏样儿,十个也不配当俺的对象!”

金兰问了老贾各种药材的价格,和老于那边的价格差不多。

现在县城和市里的价格,基本没多大差别了。差别的是,老于能上门收,给金兰争取了交药材的时间。

魏家俊带着金兰一路往回走,金兰不懂男女之事,魏家俊因为学医,略懂一些。

“金兰,我记得银兰之前说过的,周素香一进学校就和一个高干会不会等她发现怀孕后,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她急等个窝下蛋,才急着找对象的呢?”

“具体知不道。不过,也有这个可能。”金兰顺着魏家俊的思路分析下去,“在老贾不同意的情况下,她很无助,就自己走了五十多里路回家,正好那天早晨被我遇到。就是在那天,她被吴玉高侵犯,闹得满村人都知道了。”

“是啊,”魏家俊接话,“依着她娘的性格,是不会败坏自己女儿名声的,但为了能让事成,就不怕声音大,招惹众人围观了。也许她们在那天,就布局了今天的结果。”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吴玉高本来也就是想玩玩的,没想到一个月后,素香怀孕了,吴玉高以为是自己的种。为了摆脱那个傻儿子,精心布局了一次次杀害大海案,而你,就是他选的替罪羊。”

“嘶!那他为啥选我呢?”

“嘁!你资历浅,根基浅,又没有成就,说你医术不精治死了人,除了亲人不信以外,别人都信!而你,又是冒失冲动的性格,职业道德又自己给自己上纲上线,不找你找谁!”

“看起来,我以后要学会沉稳,老谋深算,老神在在了。”

“话说回来,吴玉高也是布局了很久的,即使没有周素香的出现,他也是早晚要甩脱大海这个累赘的。”

“是啊,潜意识里,他觉得王英子是不能生育的,离了婚后,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生个聪明孩子。”

“哈哈,有没有一种可能,大海不是他亲生的,周素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真正不能生育的那个人是他自己?”魏家俊很为自己的突发奇想而高兴。

“哈哈哈哈!”金兰也笑,“那样可就有热闹看喽!”

他们回到家,一刻不停地开始收药材,卖了几趟后,又挣了五百多。

但是,离魏家俊上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魏家俊只好收拾行囊,准备去省城上学。临上学的前几天,魏家俊和包工头魏家福签了一个合约,由老于的弟弟小于供货,让魏家福在包到活时,给推广城里的废旧门窗。他只要一成收入,也就是个中介费的收入。

魏家福欢天喜地的和魏家俊签了合约。

魏家俊走后,这些流程和账目,都归金兰管。

魏家俊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金兰的娘做了一桌子好菜,正好姚贵也下山了,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姚贵高兴地说:“大队书记照顾我,给我找了个去他战友的砖厂看厂子的活,我可以给姚黄攒嫁妆了。”

魏家俊道:“金兰,你在家里多操操心,再过一年半,我就毕业了,到那时候,咱们的好日子,才真正开始!”

“姐,我又有一篇小说发表了,发在农民日报上,我写的是分田到户,紧跟时代潮流的话题!”玉兰也说。

“好,大家都往前奔,好日子就要来了!”金兰总结。

大家还没吃完饭,周寡妇却闯进来,高亢的声音,破坏了和谐场面。

“魏大夫,救命啊!素香肚子疼,见红啦!”

金兰立马起来了,挡在周寡妇面前,“有病找我二婶,再不然上县医院!家俊现在是学生,可经不起你们赖!”

“这妮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魏大夫,救命啊!”周寡妇痛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素香爹早早的就死了,去那边享福了,死的人怎么不是我啊?”

周寡妇一哭,赵大用的心无比揪疼。偷眼看看桂芬,桂芬也正在看他。

赵大用便不再说话,低头喝了一盅酒。

“要哭上你家哭去!别在这里嚎丧!”金兰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外扯。

周寡妇索性打嘟噜子,蹲下来,金兰扯不动她。

“魏大夫,魏大夫!求你了,婶儿给你跪下了!”

“你跪也没用!玉兰,快和我一起把她架出去!”

玉兰站起来,姐俩一边一个往外扯,居然扯不动她。索性两人一扔,周寡妇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她在这里一闹,惊动了左邻右舍来看热闹。

听到周寡妇的诉求,大家议论纷纷。

“你家女婿吴主任刚坑完魏大夫,这才刚解救出来呢,怎么,又要坑第二波了?”

“魏大夫这就要去上学了,难道你们还让他上不了学?”

“你们到底和魏大夫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值得你们接二连三的坑他!”

“魏大夫,别听她的,谁知道她又想用什么套路给你下套呢?”

金兰看看犹豫不决的魏家俊,掐着他的胳膊道:“别记吃不记打啊。要上几次当你才能改呢?”

魏家俊疼得想叫,被金兰一把捂住嘴。

“听着,我这就送你回县城。明天你上县城坐火车走,今夜连夜出发!玉兰,去把你哥的包给拿来!”“好!”玉兰迅速跑到屋里去,拿来魏家俊的黄色大提包。

里面,金兰给准备了很多小零食,还给他做了两身秋天穿的衣服。

金兰扯一把魏家俊,把他手里的筷子夺过来扔在桌子上,扯起他就走。

尽管魏家俊觉得素香只要静卧在床,打上保胎针就行,但在金兰严厉的威逼下,只好起身去推自行车。

金兰把黄色大提包绑在自己的车后座上,潇洒地冲众人挥手,“我今晚在城里住,不回来了!”

金兰的意思很明显了,魏家俊走了,今晚不回来了,你们爱咋滴就咋滴吧。

看着金兰和魏家俊出门而去,周寡妇赶紧爬起来往沈慧茹家跑。

二婶没在家,周寡妇只好去药铺里去找。

第二天,金兰送魏家俊到火车站后,自己一个人骑着车往回走。

昨晚,两个人本来可以亲亲热热的耳鬓厮磨一会儿的,但有周寡妇搅局,魏家俊心里搁着事,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金兰只好放下百爪乱挠的心思,安心把魏家俊送到家,第二天又送上火车去。

金兰不用寻思都知道,看见了病人不去救,估计魏家俊得很长时间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金兰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素香从药铺里打针出来。

金兰不想和她打照面,扭头回了家。

估摸着周素香回家后,金兰去了一趟药铺,见二婶没事,正和钱兽医在聊天。见金兰来了,给她打招呼,“金兰,家俊走了吗?”

“他今天一大早坐火车去学校了。”

不用解释,金兰也知道,昨晚魏家俊不救周素香的事早就在村里传开了,二婶肯定也知道了。

“那就好。唉!”二婶哀叹一声,“我的责任重大啊。”

“二婶,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该接这个活!该推就推,情推别揽,闲事少管。”金兰突然想起魏父魏母的话,好像挺有道理的。

天塌了,让高个子顶着就是。

“不是我接诊的。”二婶委屈地看钱兽医。

“我接的,怎么啦?难道她们能吃了我不成?”

钱兽医长得不错,是大队书记赵抗战的女婿,小琴的对象,他们打算今年腊月结婚,日子都定下来了。

“那,二婶,你咋说你的责任重大呢?”金兰疑惑。

“我是管着人医的,自然有责任了。”

钱兽医道:“其实,是一样的,我虽然学的是兽医,但给畜生保胎时,也是打保胎针的,这不,都一夜过去了,周素香也没出现流产迹象嘛!”

“唉,要是出了事,你有老丈人给你保着,我一介小赤脚医生,可没人给我兜底。”二婶哀叹。

金兰道:“她怀孕几个月了?能看出来吗?”

“我刚刚给她诊脉了,怀孕大概三个多月了。”二婶接话。

金兰在心里迅速推算,素香怀孕一个月时,正是有人给她介绍老贾的时候,老贾却拒绝了她。

看起来,她是实在找不到替罪羊了,正好吴玉高撞进来,她也就将计就计了。

金兰想象着她被老贾拒绝时的场景,走了一夜的路,她是多么绝望啊。当她灰头土脸,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时,正好吴玉高出现了,尽管吴玉高其貌不扬,但能给她的孩子一个未来。

嫁个年纪这么大的人,有实权比什么都强。

金兰对药铺的责任划分,不感兴趣,只关心这次事件的发生,不要牵连到魏家俊就行。

毕竟,周寡妇一开始是向魏家俊求救的。

好在,过了几天后,周素香没事了。她只是在去喂羊时,被羊抵了一下,打了保胎针后,躺在床上多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金兰的小妹妹们都开学了,家里的秋收也在金兰和父亲的努力下,一点点收获。

好在,那时候的学校有十五天秋假,玉兰、铃兰、招娣和盼娣都能帮上忙。

谷子割了,晚上就能用苇刀子把谷穗签下来,放到干净的大石固连上去晒。

接下来是刨花生、收高粱和玉米。

然后是耕地种麦子。

再后面就是刨地瓜收尾了。

在这一系列的强劳动中,金兰没有时间去收药材。

这期间最大的一笔收入,就是卖了一批兔毛。卖了三千多块钱。

金兰寻思着,养殖业也能奔小康,成为万元户的。

要不,弄个养兔场?

这总归是个稳妥的发财之路,不用出去跑跑颠颠的。

金兰去大队里要报纸,糊阙子打鞋底时,看到报纸上有报道的。哪里的谁,养什么发家了,哪里的谁,卖什么东西成了万元户。

总之,那时候的万元户成了富裕家庭的代名词,说儿媳都好说。

在他们邻村有一家人家,为了能成为万元户好说儿媳妇,天天省吃俭用还不算完,家里下的鸡蛋,从没炒一个吃,都拿去集上卖了。

有人嫌弃他鸡蛋小,下次他就会提前去邻居家借大鸡蛋,然后把自己家下的小鸡蛋还邻居。

更离谱的是,家里有一棵盆栽小羊奶橘子,他不让孩子们吃,等橘子焦黄后,总共摘了二斤也去集上卖了。

只要他手里一到十块钱,就拿去乡银行里存上。就这样牙里省口里攒的,两年时间,他居然攒了一万元!

儿媳妇自然也说成了。

这人成为整个乡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但金兰不会笑话他,只要能让一个家庭完成应有的使命,只要自己的行为不犯法,怎么着都行。

金兰有了想法,就有行动。

金兰先去问赵抗战,“叔,我想建个养兔场,你说行不行?”

“好事啊,你建就行。需要地,我拨村里留的机动地给你,需要工人,我给你找。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林县长的?你家小七干爹的工作,就是林县长指派下来让我给安排的。”

赵金兰这才明白,林县长真把民声听到心里去了。

“是这样的……”

金兰把用万民书救魏家俊的事详细说了,“我只是顺嘴提了一嗓子,说比如我们村的姚贵多穷多不容易,她就放在心上了。等忙过这节,我一定给林县长送锦旗去!”

“好,送锦旗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赵抗战可不想放过这个出头的好机会。“不过,叔,你最近要注意一下周素香和吴主任的动向哈。最近素香动了胎气,是钱医生给治疗的。”

赵抗战自然是知道魏家俊被吴主任连番陷害的始末的,大惊,“这臭小子!他一个兽医,咋这么不懂事!回头我说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