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惨死菜地,村民指认色狼作案,探长凭3根长发揪出真凶

发布时间:2025-09-29 15:14  浏览量:1

青溪县的夏末,天总是灰蒙蒙的,像一块浸了水的脏抹布,拧不出水,也见不着光。

这日清晨,浓雾还未散尽,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村庄的死寂。

周老栓的嗓子都喊劈了。

他提着裤子,连滚带爬地从自家的菜地里冲出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菜地边上,一圈刚翻过的黑土还带着湿润的潮气,土块大小不一,显然是刚翻动没多久。黑土旁的菜畦里,躺着一个女人,是邻村嫁过来的赵春兰,前几日还在村口的井边帮王婶拎过水桶,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堆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此刻她仰面躺着,后脑勺陷在松软的泥土里,几缕沾着草屑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双目圆睁着,眼球浑浊得像蒙了一层灰雾,空洞地望着那片灰蒙蒙的天,仿佛直到最后一刻,还在盯着天上某处看不见的东西。上半身的靛蓝色土布褂子穿得整整齐齐,针脚细密的领口处,第一颗、第二颗布扣都扣得一丝不苟。​

可诡异的是,她下半身的裤子却不见了。

两条腿光裸着暴露在微凉的晨风里,皮肤在稀薄的晨光下泛着一种不祥的青白色,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腿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有脚踝处沾了一小块黑泥,脚趾蜷缩着,指甲缝里嵌着一点干枯的草叶。

而在六七米外的田埂上,一条同样靛蓝色的粗布裤子被随意地扔在那里,裤腿皱巴巴的,裤脚沾着泥和草屑,裤腰上的布带松松垮垮地垂着,像一条被主人遗弃、失去生气的死蛇,瘫在枯黄的草梗间。​

现场有一种诡异的宁静,连风吹过菜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挣扎的痕迹,周围的白菜、萝卜苗都长得整整齐齐,只有尸体下方有一片被压倒的菜叶,叶片上沾着泥土,却没有被踩踏、撕扯的破损;没有散落的衣物碎片,连一根线头都找不到;土地平整得很,除了尸体周围那圈被压倒的菜叶,就只有一道从菜地深处拖拽过来的明显印记。

那道印记深浅浅地嵌在泥土里,边缘沾着碎草,一路从菜地最里面的番茄架下,延伸到尸体躺着的位置。

原本这痕迹边缘肯定能找到凶手的脚印的,然而现场人员太多,破坏严重,已经无法分清楚了。

不多时,两个身影出现在村口,走在前面的正是青溪县警察局的探长沈砚秋,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笔挺的灰色制服熨得没有半分褶皱,领口的铜扣在薄雾中泛着冷光,与脚下沾满泥点的黑色皮靴形成鲜明对比,更与这泥泞潮湿、充斥着土腥味的乡间格格不入。​

他是去年从省城调来青溪县的,据说在省城破过好几桩棘手的大案,一双眼睛毒得能看透人心。

此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下颌线绷得笔直,连鬓角的胡茬都修剪得整整齐齐,唯有一双眼睛像鹰隼般锐利,扫过围观人群、菜地轮廓,最后落在尸体上,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细节都没逃过他的视线。

跟在他身后的年轻警员小李,手忙脚乱地抱着笔记本和证物袋,额头上渗着细汗,一边快步跟上一边紧张地记录着现场方位,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探长,这……这明显是奸杀啊。”

小李凑到沈砚秋身边,压低了声音,目光瞟向田埂上那条靛蓝色裤子,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愤慨,他刚从警校毕业半年,还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场面,语气里满是急于定论的冲动,“您看,裤子被扒了扔在一边,尸体还被拖到菜地边上,肯定是哪个歹人见色起意……”​

沈砚秋没有回答,甚至没看小李一眼。他从随身的黑皮包里取出一副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指尖捏着手套边缘轻轻扯了扯,确保没有褶皱。

随后他蹲下身,膝盖没有直接碰到泥土,而是微微悬着,保持着一种近乎苛刻的严谨。

他先是仔细检查赵春兰的双手,指尖轻轻掰开死者蜷缩的手指,指甲缝里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泥土,也没有挣扎时可能留下的皮屑,连指甲盖都完好无损,没有断裂的痕迹。​

接着他俯身,目光与死者的脸平齐,轻轻拨开她耳边沾着草屑的短发,那是齐耳的长度,发尾修剪得很整齐,正如村里人后来所说的那般利索。可就在头发被拨开的瞬间,一缕凝固的暗红色血块露了出来,顺着后脑勺的轮廓往下淌,已经结成了硬痂,显然是头部受到过重击。

沈砚秋的指尖在血块边缘轻轻碰了碰,又抬眼看向死者那件整洁的靛蓝色土布褂子,领口的布扣扣得一丝不苟,衣角甚至还保持着自然下垂的弧度,眼神微微一凝,若是遭遇暴力侵犯,死者的衣物怎会如此规整?​

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尖捏着镊子,小心翼翼地从赵春兰的衣领缝隙里夹起了一根东西。那是一根头发,黑亮得有些扎眼,而且格外长,垂在镊子尖上能清晰看到弧度,目测至少有三十厘米。

他没有停下,又顺着袖口的褶皱仔细摸索,很快在布料的缝隙里又夹出两根同样长度的黑发,发丝柔顺,末端还带着一点自然的卷曲,显然不是死者的。

沈砚秋看了看死者的短发,又问:“你们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发型?”

沈砚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镊子稳稳地夹着那几根长发,放进了透明的证物袋里,封袋时手指压得很实,连一点空气都没留。​

人群里一个拄着拐杖的长者颤巍巍地往前挪了两步,声音带着后怕:“春兰……春兰打小就留齐耳的短发,说干活利索,这么多年就没见她留过长发,昨天傍晚在井边遇见,还是那模样呢。”

沈砚秋将证物袋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站起身时下意识地拍了拍制服下摆,其实上面没有半点灰尘,可这动作像是一种习惯,带着久居职场的严谨。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目光顺着那道从番茄架延伸到尸体的拖拽痕迹慢慢移动,痕迹边缘的草叶还保持着被压弯的形状,没有被风吹得复位,说明拖拽时间并不长;再看向远处田埂上的裤子,裤腰的布带是散开的,却没有被撕扯的痕迹,像是被人轻轻解开后扔过去的。​

沈砚秋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那笑意藏在唇线里,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根本不是什么奸杀,凶手的心思太浅了,刻意扒下裤子却不弄乱上衣,留下长发却不清理现场,连拖拽痕迹都懒得伪装得更自然些,这分明是一个被人精心布置过、却又充满了破绽的谋杀现场。

凶手费尽心机地做这些,就是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一个方向,一个好色的、会对女人施暴的男人,以此掩盖真正的作案动机。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喊着“让让!都让开!”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硬生生推开围观的村民,闯了进来。

那是个女人,身板异常壮实,肩膀宽得几乎比得上村里一般的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显得有些紧绷。

她梳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乌黑油亮,用一根红绳系着,垂在背后足有半米长,随着她大步流星的动作一甩一甩的,辫梢扫过旁边村民的胳膊,那人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女人脸上的横肉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颤动,一双三角眼里燃烧着怒火,还有一种近乎笃定的急切。她一进现场就直勾勾地盯着沈砚秋,尖利的嗓音像一把淬了火的锥子,瞬间刺穿了现场压抑的空气:“我知道是谁干的!”

她的声音太大,吓得旁边几个孩子往后缩了缩。

“沈探长!是村里的吴老憨!肯定是他干的!”

旁边有村民低声议论起来,有人说“王桂英怎么来了”,也有人说“她不是春兰的隔壁邻居吗”。

沈砚秋早就从小李递来的简易村民名单里记住了这个名字,王桂英,丈夫三年前在外做工时摔死了,独自一人生活,平时在村里就以泼辣出名,谁要是惹了她,能站在人家门口骂上大半天。​

沈砚秋看着她,没有立刻追问,只是微微颔首,眼神依旧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桂英的表情,她的怒火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连背后的长辫子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抖。

“你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原本还在嚷嚷的王桂英下意识地顿了顿,语气稍稍收敛了些。​

“我亲眼看到的!”

王桂英说得斩钉截铁,唾沫星子随着她激动的语气飞溅,差点喷到沈砚秋笔挺的制服上。

她往前凑了半步,三角眼瞪得溜圆,仿佛要把“证据确凿”四个字刻在沈砚秋脸上:“今儿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听见隔壁春兰家的木门‘吱呀’响,还有拉扯的动静。

王桂英顿了顿说道:“我好奇啊,就踮着脚从门缝里瞅,好家伙!吴老憨那个挨千刀的,正堵在春兰门口,一只手拽着春兰的胳膊,另一只手还往春兰的褂子上摸,嘴里不干不净地喊着‘小娘们别装纯’!春兰拼死不从,抬手就推他,两人就吵起来了,那动静大得,我家后窗都震得慌,半个村子都该听见了!后来春兰急了,抄起门后的扫帚就打,吴老憨才骂骂咧咧地跑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干出这种缺德事!”

王桂英的话音刚落,围观的村民立刻像被点燃的柴火堆,嗡嗡地附和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李婆子拍着大腿喊:“是啊是啊!吴老憨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前儿个还在村口的磨房里,盯着我家儿媳妇的背影瞅半天,眼神邪乎得很!”

旁边一个扛着锄头的壮汉也接话:“这吴老憨四十多岁了还打光棍,整天游手好闲,地里的活计半点不干,就知道在村里晃悠,看见哪个婆娘媳妇穿得干净点,都要多瞅两眼,嘴还不老实,净说些荤话!”

更有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妇人红着眼圈说:“上次我家晾在院子里的花布裤衩,傍晚收的时候就没了,后来在吴老憨家的柴火垛里找着了!当时想着都是一个村的,没好意思声张,现在看来,他早就憋着坏呢!”​

一时间,群情激奋,“吴老憨”这个名字像块脏抹布,被村民们反复唾弃,仿佛他就是个集懒惰、好色、小偷小摸于一身的村庄毒瘤,干出奸杀这种事,简直是顺理成章、毫无悬念。​

小李听得拳头攥得咯咯响,年轻的脸上满是义愤填膺,他凑到沈砚秋身边,压低声音却难掩急切:“探长!王桂英亲眼所见,还有村民们的证词,再加上现场那条被扒下的裤子,这不就是人证物证俱在吗!吴老憨的嫌疑最大,咱们现在就去他家抓人吧,免得他跑了!”​

沈砚秋却缓缓摆了摆手,指尖还带着白手套的凉意。

他没有看小李,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站在人群中央、正因为众人附和而显得更加得意的王桂英,她壮硕的肩膀微微耸着,背后那条乌黑的长辫子因为情绪激动,还在轻轻颤动,刚才喊得太用力,此刻正大口喘着气,嘴角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沈砚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那光芒里藏着探究,还有几分了然。

他沉默了片刻,那片刻的沉默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让周围嘈杂的议论声都渐渐低了下去,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最后,他才对小李平静地说:“去,带两个人,把吴老憨带回局里问话,注意态度,别吓着他。”

然后,他转向围观的村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现场勘察完毕,无关人员不要靠近,后续有需要会再找大家了解情况,收队。”​

“收队?”小李猛地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的笔记本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完全不符合沈探长的风格,以往不管多小的案子,沈砚秋都会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猎犬,在现场反复嗅探每一个角落,连一片可疑的草叶、一粒异常的泥土都不会放过,非要把所有细节都弄得明明白白、毫无遗漏才会离开。

可今天,这具疑点重重的尸体还躺在菜地里,那道拖拽痕迹的源头还没查清,他却如此仓促地结束了工作,这实在太反常了。​

村民们也窃窃私语起来,有人皱着眉说:“这探长怎么回事啊?就这么走了?”

也有人小声嘀咕:“是不是觉得吴老憨肯定是凶手,懒得查了?城里来的官,是不是都这么草率?”

议论声不大,却像细针一样扎在小李心上,他想替探长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到警局,那股从乡间带来的潮气似乎还附着在每个人的制服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土腥味。

小李终于忍不住了,他跟着沈砚秋走进办公室,看着探长解开领口的铜扣,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氤氲的蒸汽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才忍不住开口:“探长,您今天……是不是太快了点?现场还有很多疑点没弄清楚啊!比如那道从番茄架延伸到尸体的拖拽痕迹,明显说明菜地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咱们还没找第一现场呢!还有,王桂英说她听见赵春兰家有动静,您为什么不让我去赵春兰家仔细勘察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打斗痕迹或者凶手留下的东西!”​

沈砚秋呷了一口热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才缓缓开口。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小李,你觉得,如果一条蛇盘踞在洞里,缩着不出来,你怎么才能让它自己爬出来?”​

小李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琢磨着回答:“用烟熏?或者往洞里灌水,把它逼出来?”

“或者,”沈砚秋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看着小李,眼神里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一字一句地说,“扔一块肉在洞口,让它以为猎物已经到手,自己放松警惕,主动爬出来。”​

“您的意思是……”小李的眼睛慢慢睁大,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通了,之前的疑惑渐渐有了头绪。​

“吴老憨就是那块肉。”

沈砚秋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假’。你想想,凶手如果真的是见色起意,为什么只扒掉裤子,却把上衣整理得整整齐齐?为什么死者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还有那几根在死者衣领里发现的长发,王桂英背后那条辫子,长度、光泽,是不是和我们找到的长发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看着小李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说道:“凶手故意扒掉裤子,伪造奸杀现场,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的视线引向一个符合‘色鬼’形象的人。而王桂英跳出来指证吴老憨,还带着一群村民‘佐证’,恰好就给了我们这个‘完美’的嫌疑人,一个有前科、名声差、符合所有人对‘凶手’想象的人。这一切太顺了,顺得就像是有人提前写好了剧本,连台词、证人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我们往里跳,以为抓了吴老憨,案子就结了。”​

沈砚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放晴的天空,眼神变得深邃:“现在我们把吴老憨抓回来,对外表现出‘已经锁定嫌疑人’的样子,那个真正的凶手,也就是写剧本的人,就会觉得自己安全了,觉得我们掉进了他设的圈套。等他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我们才能抓住他的尾巴。”​

小李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他用力点了点头:“探长,我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查王桂英?她的证词太巧了,而且她的辫子……”​

沈砚秋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审吴老憨,看看他怎么说,顺便……盯着王桂英的动静。猎物以为肉在嘴边,才会更容易暴露自己。”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你想想,一个真正的强奸杀人犯,在施暴后通常是惊慌失措,急于逃离现场,哪有心思把裤子扔到六七米外去多此一举?还有那几根长发,死者是短发,那长发只能是凶手的。一个大男人,会留那么长的头发吗?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怀疑,凶手另有其人。我们现在大张旗鼓地抓走吴老憨,就是要让真凶以为,我们的调查已经进入了他们预设的轨道,他们成功了。只有当人觉得自己安全的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小李听得茅塞顿开,后背却窜起一阵凉意。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桩简单的乡村凶杀案,没想到背后还藏着如此深沉的算计。

很快,仵作的尸检结果送来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印证了沈砚秋的判断。

结果显示:死者赵春兰,致命伤在后脑,系被棍状硬物猛烈击打,造成颅骨凹陷性骨折,引发严重颅内出血而死。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体内没有发现任何男性的体液,也没有任何被性侵的痕迹。死前,她没有与人发生过激烈搏斗。

“看到了吗?”沈砚秋将报告递给小李,“先杀后辱,和辱后杀人,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是完全不同的。这个凶手,只是想利用吴老憨的坏名声,为自己脱罪。”

“那……凶手到底是谁?”小李追问。

沈砚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缓缓说道:“一个女人。”

“女人?”

“对。”沈砚秋转过身,目光灼灼,“一个有足够力气搬运尸体的女人,一个留着长发的女人。你想想,今天在现场,谁最符合这两个特征?”

小李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王桂英那壮硕的身影和那条粗长的辫子。他倒吸一口凉气:“是她?可是……她为什么要指证吴老憨?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这恰恰是最高明的地方。”

沈砚秋说,“最先跳出来指证嫌疑人的人,往往能最快地洗清自己的嫌疑。她表现得越是义愤填膺,我们就越容易相信她只是一个单纯的目击者。至于吴老憨,他平时品行不端,把他关几天,既是给他个教训,也能起到麻痹真凶的作用,一举两得。”

调查方向立刻转向了王桂英。

然而,警员们从柳溪村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整个案件再次陷入了迷雾。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证实,王桂英和赵春兰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姐妹”、“好邻居”。两家就隔着一道竹篱笆,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赵春兰是个寡妇,日子过得紧巴,王桂英家条件好些,时常会接济她一些米面。

赵春兰针线活好,也常常帮王桂英缝补衣物,照顾孩子。

在村民们的记忆里,这两个女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从未红过脸。

“这就奇怪了。”小李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仇,哪来的杀人动机?”

更棘手的是,死者赵春兰的社会关系简单到了极点。​

她为人温和,勤快本分,在村里口碑极好。除了那个吴老憨偶尔会来骚扰她几句,她几乎没和任何人结过怨。​

她就像一棵长在路边的野草,安静地活着,从不碍任何人的事。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没有动机,王桂英的嫌疑就无法成立。案件的线索,似乎就此中断了。​

警察署里,气氛压抑。

沈砚秋看着桌上那几根作为证物的长发,陷入了沉思。逻辑链在这里断了,常规的调查手段已经失效。

他知道,对付这些心思缜密、植根于乡土的罪犯,必须用非常规的手段。​

他想起了柳溪村那些村民们谈论鬼神时敬畏的眼神。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慢慢成形。​

“小李,”他掐灭烟头,“去找一身道士的行头来,要看起来旧一点,像那么回事的。再挑一个机灵点的新人,让他去柳溪村走一趟。”​

两天后,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八卦道袍、手持拂尘的“云游道士”出现在了柳溪村。​

这“道士”是警局里一个刚毕业的年轻警员,长得眉清目秀,口才又好。他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在村里的大榕树下摆摊算命,很快就吸引了一帮闲来无事的村民。​

他不直接谈论案子,只是在给村民看手相、测八字的时候,故作高深地叹气。​

“唉,贵村近日阴气甚重,怕是有冤魂不散啊。”​

“特别是村东头那片地,怨气冲天,我路过的时候都感觉后脖颈子发凉。”​

几句话下来,村民们的好奇心和恐惧心都被勾了起来,纷纷追问。​

“道长,您给说说,是咋回事啊?”​

“道士”这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前几日枉死的那个女菩萨,是含冤而死的,怨气难消,魂魄不肯入地府。这几天夜里,怕是会显灵出来,亲自找那害了她的凶手报仇索命!不过嘛,天道有好生之德,若是那凶手能真心忏悔,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免遭恶鬼缠身之报。”​

这番话像一阵阴风,迅速吹遍了柳溪村的每个角落。​

农村人本就敬畏鬼神,加上赵春兰死得蹊跷,这“道士”的话更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他们不信。​

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天一黑就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生怕撞见赵春兰的冤魂。​

与此同时,沈砚秋派了另一组警员,穿着便衣,昼夜不停地潜伏在村外赵春兰那座新堆的坟包附近。​

他相信,心理防线一旦被鬼神之说撕开一道口子,做贼心虚的人,一定会做出点什么。​

守株待兔的第三天深夜,月亮被乌云遮蔽,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

潜伏的警员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警员们立刻打起了精神,透过草丛的缝隙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提着一盏小小的马灯,手里还拿着香烛纸钱,鬼鬼祟祟地来到了赵春兰的坟前。​

那人放下东西,借着微弱的灯光,警员们认出来了,是王桂英的丈夫,周福来。​

一个平日里老实巴交、话都不多说的庄稼汉。​

只见周福来点燃了香烛,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坟前。他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压抑着声音哭求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和诡异。​

“春兰……春兰啊……是我对不住你……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们一家啊……求求你了,安心去吧……”​

他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磕头,额头撞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幕,被潜伏的警员看得一清二楚。​

消息传回警局,小李兴奋地说:“探长,抓人吧!周福来肯定知道内情!”​

沈砚秋却摇了摇头:“不行。他只是上坟忏悔,我们可以说他心里有鬼,但定不了他的罪。如果现在抓他,他和王桂英一口咬定是因为邻里情分去祭拜,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防备。”​

“那怎么办?”​

“蛇已经出洞了,但还没有完全出来。”沈砚秋的眼神里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得再加一把火,把它彻底逼出来。”​

第二天,那位“云游道士”再次出现在柳溪村。​

这一次,他的脸色比上次更加凝重。他对围上来的村民们说:“不得了,不得了!那女鬼怨气太重,贫道昨夜开坛做法,竟也险些镇压不住!她托梦给我,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两日必有雷雨,那就是她催动天雷,要亲自惩戒凶手!今夜子时,若那凶手再不亲自到她坟前三跪九叩,献上祭品,坦诚罪孽,必遭天打雷劈,形神俱灭!”

巧合的是,当天下午,天色果然急转直下。

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黑压压地笼罩在柳溪村上空。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村民们对“道士”的话更加深信不疑,一个个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

是夜,子时将近。一场瓢泼大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噼啪作响。天空中,一道道惨白的闪电撕开夜幕,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就在这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时刻,赵春兰的坟前,再次出现了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还是周福来。

他没有打伞,浑身湿透,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他脸上流下来。他比上次更加恐惧,每当一道闪电亮起,他都吓得浑身一抖。他重重地跪在泥水里,对着坟包,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几乎被雷声淹没。

“春兰!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是桂英……是桂英她一时糊涂,她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们吧!求你放过我们吧……”

“轰隆!”又是一声巨雷,仿佛就在他头顶炸开。

周福来吓得瘫倒在地,就在这时,几道黑影从他身边的草丛和树后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了他的手腕。

警察署的审讯室里,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照在周福来惨白的脸上。他起初还想抵赖,辩称自己只是因为害怕鬼神之说,才去坟前祈求平安。

沈砚秋没有逼问,只是将那几根从赵春兰衣领上发现的长发,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周福来,你看看这个。”沈砚秋的声音很平静,“这是你妻子王桂英的头发。她在搬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死者的身上。你和赵春兰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周福来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根头发,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的心理防线,在经历了一夜的鬼神惊吓和此刻物证的冲击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双手捂住脸,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最终,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肮脏和残忍。

周福来和赵春兰,这两个邻居,早已暗通款曲,有了私情。

赵春兰的丈夫早死,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生活孤苦。

而周福来的妻子王桂英,虽然能干,但性格强势粗暴,夫妻两人感情并不好。

温柔体贴的赵春兰,对于周福来而言,就像是干涸生活里的一汪清泉。半年前,两人终于越过了那道界线。

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不伦的关系,利用王桂英回娘家或者外出的间隙偷偷幽会。

案发那天早上,王桂英正好回了娘家。

吴老憨确实来骚扰过赵春兰,但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

在附近的周福来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过来,三拳两脚就把吴老憨打跑了。赶走了苍蝇,周福来便留在了赵春兰家中温存。

两人没有想到,本该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王桂英,因为娘家有事,提前连夜赶了回来。

当她推开自己邻居那扇虚掩的门,看到的,是自己的丈夫和自己最好的“姐妹”紧紧相拥的场景。

那一瞬间,嫉妒、背叛、愤怒,像火山一样在她心中爆发。她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抄起了门后立着的一根锄把。那根锄把是硬实的枣木做的,沉重而坚硬。

在她再次转身冲进屋里时,周福来和赵春兰才惊觉。他们还没来得及分开,王桂英已经像一头疯狂的母狮,举起锄把,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赵春兰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

赵春兰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从她的后脑汩汩涌出,染红了地面。

周福来当场吓傻了。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情人,和一旁双目赤红、喘着粗气的妻子,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惊恐过后,王桂英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

她看了一眼窗外,对吓得瘫软在地的周福来说:“哭什么?人是我杀的,跟你没关系。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说是你为了这个狐狸精杀了我,咱们一家都得完蛋!现在,帮我把她弄出去!”

在王桂英的主导下,夫妻二人开始了毁尸灭迹的计划。他们等到深夜,趁着夜深人静,将赵春兰的尸体抬了出来。

王桂英的力气很大,几乎是一个人扛着尸体。

在路上,她冷静地对周福来说:“村里吴老憨不是总惦记她吗?咱们就把这事栽到他头上。”

于是,她亲手扒下了赵春兰的裤子,又和周福来一起将尸体拖拽到周老栓家的菜地旁,伪造了一个奸杀的现场。她甚至还故意将裤子扔得远远的,让现场看起来更像是匆忙施暴后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她又拉着丈夫,清理了赵春兰家里的血迹。

第二天一早,她又第一个冲到现场,上演了一出“义愤填膺”的好戏。她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几根不慎掉落的长发,和沈砚秋那个看似荒诞的“借鬼查人”的计策,最终将他们夫妻二人送上了绝路。

案件水落石出。

王桂英被逮捕,周福来因包庇罪和协助伪造现场,同被追责。被无辜关押了几天的吴老憨,也被放了出来,他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柳溪村的这起离奇命案,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告破。

很久以后,青溪县的警界还流传着沈探长靠“一根长发”识破伪装,又用“假道士”吓出真凶的传奇故事。

人们都说,探长神机妙算,但只有沈砚秋自己知道,他看破的不是天机,而是人性深处,那比鬼神更可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