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为,没有交上的结婚报告是沈逸辰留给她最后的温柔

发布时间:2025-09-29 18:08  浏览量:1

沐芷溪在丈夫战死后,才知道他们的结婚报告从来没有上交。

他们的婚姻,既无名,也无实。

丈夫的弟弟告诉她:“嫂子,哥知道自己这次多半凶多吉少,所以想给你多留一条后路。”

沐芷溪信了,感动之外,心甘情愿留在沈家。

但有一天她却看见了那个死在战场的丈夫复活了……

“我回来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哥,放心……我不会露馅。”沈逸辰身边,是曾与她相伴多年的沈清朗。

“我替你在家将沐芷溪安抚好,你和阿柔姐已经在城里结婚,不会让她去成为你们的绊脚石。”

“至于当初那个名额的事,我已经让沐芷溪手写了放弃书,证明她是主动放弃知青返城。”

沈逸辰居然没有死!

无名指上的银戒更是晃了沐芷溪的眼,她努力克制,却还是挡不住身体颤栗。

她曾以为,没有交上的结婚报告是沈逸辰留给她最后的温柔。

没想到,是他为了能和别的女人顺理成章地走入婚姻殿堂!

沐芷溪是在知青下乡第一天,遇见的沈逸辰。

那时的他刚被选中入伍,意气风发,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常常会将路边采来的野花别在她油亮的辫子上,叫她红脸。

会在她被同村的知青欺辱,差点失去清白的时候,挺身而出将对方打得半身不遂。

当初知情返城的名额,确实是沐芷溪主动放弃。

隔了五年,她依旧记得。

那天被求婚,她的心跳是如何加速,是如何在漫天夕阳下牵起了男人冰冷的大掌!

婚后第一天,沈逸辰就上了战场。

三年无归。

在得知丈夫死讯时,她万念俱灰,几次想要跟着离开。

可是沈清朗的存在拦住她。

她舍不下这个天天跟在身后叫着她嫂子的牵挂,想着至少要等他大些。

这三年里,沐芷溪真的将沈清朗当作亲弟弟,牺牲所有去迁就他的生活。

可现在呢?

“你先稳着沐芷溪。”沈逸辰声音如记忆中般清冽:“我已经联系了京城的医生,过段时间,就能替阿柔做换肾手术。”

“等将沐芷溪最后一丝利用价值榨干,也就不需要再哄着她演戏了。”

沐芷溪呼吸粗重,隐约间已经明白了什么!

从始至终,沈逸辰都没有真的爱过她。

最开始向她求婚,是为了将她的返城名额让给别的女人。

而现在,要的是她的身体器官!

甚至他们从来都没有当过一天真正夫妻!

可就在她背着克夫骂名,艰难度过得这些年里,她的丈夫一直和别的女人怀揣着幸福生活。

手中的木盆重响落地。

“谁在那里?”

沐芷溪来不及反应,在两道高大身形朝她而来前,她提前一步跑开。

她不知目的地,疾奔下满头都是大汗。

脑海里剩得唯一念头,是要离开这场困了她半生的骗局!

终于,沐芷溪选择敲响军区首长的办公室大门。

“您之前说手下目前还需要一个巡演文艺兵……我想好了,我要报名!”

首长抬眼看她:“你确定?你的条件很符合我们这次的要求,可你不是家里还有一摊子的事和一个弟弟需要照顾吗?”

沐芷溪一直喜欢舞蹈。

下乡前家里也支持她,从小就跟随芭蕾大家学习。

可是在舞团再三上门邀约时,她一再拒绝,总觉得自己的离开是对沈逸辰的辜负。

现在,她释怀而又惨然一笑:“不要了。”

无论是被她照顾到大的沈清朗,还是沈逸辰的所谓信任,她都不要了!

“七天后,中央广场随大巴出发。”

从军区出来,沐芷溪原本沉重的心头终于有了一点缓和。

回到家属楼。

沈清朗早早在家等候,桌上摆着她刚刚不小心落下的面盆。

里面装着得还是她洗到发白的衣物。

“嫂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清朗勾着唇角,昔日那抹永远阳光热烈的笑容里带着阴冷。

沐芷溪心口漏跳一拍。

抬眼时,她努力维系平静:“洗完衣服听说供销社那边上了新鲜土鸡蛋,就请隔壁婶子将我东西捎回来,先去了趟供销社。”

“饿了吗?我去做碗蛋羹。”

沐芷溪克制着手抖,关切与往常无异。

她回来的路上想了许多。

相较她这个下乡知青,沈家在这片村落土生土长。

兄弟俩欺她瞒她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有一天发现了她的察觉,很有可能会直接提前了结她的生命。

还剩七天!

她就算演,也一定要演过去!

沈清朗似乎真的信了她的这番说辞,凑上来时,眼里闪烁清亮:“嫂子以后无论去哪,都要提前和我说声。”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我不能接受你有任何意外。”

话语真切,却如刀割在沐芷溪心头。

她已经分不清,沈家人话里的真假。

为了不被发现任何异常,沐芷溪选择主动躲闪目光,来到厨房忙碌。

沈清朗还如以往,总是会探出头在身边陪她。

只是这次,他话锋一转:“嫂子,你还记得阿柔姐吗?”

沐芷溪当然记得。

她知青下乡时,许柔柔已经和沈家做了多年的邻居。

也是刚刚频繁出现在他和沈逸辰口中的名字。

“阿柔姐生了场重病,想在临终前回村里看看,只是她原先住的那间木屋已经被拆,大家邻居一场……我就想让她来我们家借住一段时间。”

嘴上只是商量。

话里却根本没有给沐芷溪任何拒绝机会。

沈清朗道:“你这几天早上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新鲜肉买。”

沐芷溪突然觉得荒谬。

她嫁进沈家这几年,起初是想将所有津贴补给军队里的沈逸辰,让他部队日子好过。

后来则是顾及还在发育期的沈清朗,所有好吃的都紧着他来。

至于沐芷溪自己,已经数不清多久没开过荤腥了。

可沈清朗却看不到她面黄肌瘦的面庞,还在兴致勃勃:“阿柔姐苦了半辈子,来了我们家,我们要尽地主之谊,至少给她好好补补身体。”

“家里没有肉票。”沐芷溪被浓烟呛到眼泪都快出来。

沈清朗却在斥责着她的不懂事:“我哥去世后,部队的抚恤只多不少。”

“他拿命换来的补贴,你都用到哪去了?居然拿不出来张肉票!”

沐芷溪最终没有过多解释。

第二天清早顶着寒霜,拿所有的钱去到黑市买下了块猪五花。

家楼下,她远远就看到一幕。

趁着大雾弥漫,沈逸辰毫无顾忌地将娇小身影拥在怀中:“阿柔,你在家里先待段时间。”

“我不方便露面,但会在暗处默默地守候你,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清朗。”

“等医生从京城赶来,立刻开始手术。”

从前仅她可见的温柔话语,此刻却如刀般扎进沐芷溪心房。

她看到许柔柔娇嗔着与沈逸辰应好。

在男人转身前,沐芷溪下意识躲进了巷角的阴影中。

从前有多么期待沈逸辰还能大步向她而来,现在她就有多恶心!

她努力放缓呼吸。

几乎是擦肩而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逸辰不曾发现她的存在。

沐芷溪在寒风里做足心理准备才上楼。

还没开门,就先听到屋内传来阵银铃般笑声。

其乐融融的场景,只有满身冷冽的沐芷溪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才回来?”沈清朗看见她先皱眉:“阿柔姐都饿了。”

沐芷溪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在意,勾起得唇角讽刺。

还是许柔柔率先察觉她的情绪,连忙上前握着她的手:“清朗还小,说话不过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我毕竟只是客人,这段时间还要请沐小姐多担待。”

沐芷溪的视线没落在许柔柔惨白面庞上,而是看到了她脚下穿着的女士拖鞋。

那是她的鞋。

许柔柔这是已经完全将自己当做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沐芷溪讥嘲地牵着唇角。

这一次,她没等来帮厨的沈清朗。

当她脚下一滑,直朝地面摔去时,沈清朗的呵斥声才响起:“怎么这么不小心?做个饭还能摔?”

扶墙站起,沐芷溪后腰撕裂的疼痛袭来,刚想开口要求休息,却迎上沈清朗的不耐:“还愣着做什么?阿柔姐饿了,还不赶快把饭菜做好端上桌!”

他丝毫没看到沐芷溪惨败脸色。

这就是她用尽所有心力带大的好弟弟!

沐芷溪捏着拳头,最终还是端上三菜一汤。

这一次,她没刻意相让。

筷子刚瞄准红烧肉,手背突然一疼。

“你干什么?”沈清朗怒目相对:“这是给阿柔姐准备的洗尘宴,你就这么馋,吃菜不行?”

桌上的肉满满一桌。

沐芷溪从早上起就没歇下过,而今后腰还在疼得厉害,可所有劳动在沈清朗的眼里,却连吃一块肉的资格都没有。

她眼睁睁看着沈清朗手急眼快将一盆肉全都赶进许柔柔碗里。

那个看着柔弱的人儿边吃,还不忘边向她投来挑衅眼神:“清朗,我不用这么多的。”

“吃多肉腻得慌,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吃家里这边独有的荠菜。”

沈清朗很郑重:“只要阿柔姐想吃,我一定会为你弄来。”

“毕竟……”

沐芷溪几乎能想见他下一句话。

毕竟照顾好许柔柔,是他哥交代给他的任务。

而沐芷溪,本来就是他们“娶”回家当摆件的保姆而已!

在沈清朗望过来之前,沐芷溪先用腰疼为由拒绝。

沈清朗连装都不装,嫌恶之色溢于言表:“我哥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懒货?”

话语扎进沐芷溪心口。

她嗡动唇角,想说得是,她宁可从来没有嫁给沈逸辰,也不要被他们一家压榨欺骗!

最终还是许柔柔主动表示只有自己采菜才有意思,才免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风波。

沐芷溪放下所有事情,原以为能睡个好觉。

可只要闭眼,就是沈逸辰和沈清朗的面容在黑暗中来回交错,张舞着得大掌似乎是想要将她永远吞噬拖入黑洞。

这场噩梦让她冷汗淋漓!

一双大掌将她从睡梦中径直拖起时,她脑袋还昏沉得可怕。

面前是与沈清朗生得十分相似的面庞,可冷意却瞬间灌入沐芷溪四肢。

是沈逸辰!

心心念念多年的面庞再次出现,她全无欢喜,只有惊恐。

沈逸辰怎么会露面出现?

他不装了?!

沐芷溪脑子炸锅,等来得是男人布满杀意的音调:“沐芷溪,你该死!”

她瞬间从噩梦中清醒。

可现实却远比梦境更加可怕。

沐芷溪被拽着衣领,直到来到卫生所,才知道沈逸辰勃然大怒的原因。

许柔柔躺在病床上输液。

沈清朗捆着纱布的拳头直接朝她挥舞:“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

“难怪你故意不和我们上山,原来是存了害死阿柔姐的心!”

每一拳,都来自她曾经视为家人的存在。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

在沈逸辰青筋即将暴起前,她才终于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半大伙子,吃穷老子。

家里粮票不够供给沈清朗,沐芷溪就学着其他村民也在山上安了个捕鼠器。

偶尔一点兔子、肉鼠,都被拿来给家里开荤。

可没想到,许柔柔居然会一个不小心踩进她提前布置得陷阱中!

显然,沈逸辰和沈清朗是将所有罪责都怪到她的身上。

沐芷溪将后槽牙咬出血来:“我做这些,是为了家里,是为了沈清朗能够填饱肚子!”

“我有什么错?”

“要怪也能只怪许柔柔她自己不小心!”

只有六天就能离开,沐芷溪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话音未落,拳风迎面而来。

沈逸辰拦住了沈清朗,后者还有不服:“哥,阿柔姐还在病床上!”

“我知道。”沈逸辰身上寒冽不减:“我说过,这世上所有伤害阿柔的人都一定会付出代价。”

“你嘴硬?可以。”

音调传入沐芷溪耳中,后背起了身鸡皮疙瘩。

她太清楚沈逸辰的狠劲。

只是从前是为她,现在是冲她。

下一刻,脚步声传来。

沈逸辰上前主动打了个招呼:“警卫同志,是我举报,她投机倒把。”

“在山上私设陷阱,是侵占公家财产!”

四年来与丈夫的第一次见面,沐芷溪就被沈逸辰亲手送进局子!

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被人检举,就连警察都说她是倒霉。

只有沐芷溪知道,她是倒霉。

可她的倒霉不是现在,而是从认识沈逸辰的第一天开始!

最让她害怕得不是暗无天日的牢狱,而是怕这个污点会影响到她五天资格。

那是她唯一离开的机会……

在监狱里看到首长的那刻,沐芷溪像是遇见光亮。

他将她保释,并且在这期间给她安排进入招待所:“你是很好的苗子,只有五天就能够出发……这段时间内,无论遇到什么你都能来找我。”

沐芷溪感激不断。

可她又怎么好意思再给唯一还愿意给她帮助的人添麻烦?

她原以为这五天里,只要她老实待在招待所,就一定不会再有变故发生!

只等五天。

沐芷溪就可以和这场荒唐的骗局再见,与沈家人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可哪想,才第二天。

夜幕降临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急促敲门声。

沐芷溪十足警惕,将桌子抵在房门前:“谁?”

没有回答。

只有一道更比一道大的声音。

她手心冒汗,才刚将砸碎的玻璃碎片攥进手心里,窗外突然伸出一双黑黢黢的手掌。

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傻子!

每天啥事不干,光坐在街头巷尾盯着来往走过的姑娘。

沐芷溪好几次被他盯上,都是靠着脚步够快逃过一劫。

可现在屋里狭小,她无处可逃。

“小美女,我来了。”

含糊不清的口水声和破门声同时响起。

沈逸辰和沈清朗目睹傻男人朝她扑来得动作,却都没有制止。

人本来就是他们找来的。

沈逸辰的音调冰冷如九幽地狱勾命枷锁:“沐芷溪,阿柔她现在都还在病床上躺着,我说过……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字字句句砸入沐芷溪耳畔。

她浑身热血都冷透了。

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为了她能将知青打残的沈逸辰,此刻却带头找来别人如此将她侮辱!

究竟哪个沈逸辰才是真正的他?

沐芷溪已经分不清了,她唇角只剩破碎音调:“沈逸辰,我好歹也是你的妻子。”

“找人欺辱我……丢得也是你自己的脸。”

“再者,你难道不怕我将你假死骗抚恤的事情上告吗?!”

她拿出所有筹码,还边要避开傻男人伸来的贪婪手掌。

远处的沈逸辰眸光微动,欣赏着她此刻狼狈:“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至于妻子。”

“无论是法律意义上还是我心中,我的妻子从来有且只有过阿柔一个人!”

“哥,你还和她废话什么?阿柔姐还等着我们回去照顾。”

此刻,沐芷溪只觉得自己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爱了多年的丈夫不属于她,疼了多年的弟弟只惦记另外一位“嫂子”。

而眼前,还有场更大危机!

在两人迈步走出房门,沐芷溪看着眼前哈喇子已经流向衣领的傻男人,声嘶力竭:“别过来!”

她靠着玻璃碎片扎手,才维系的一分理智在此刻尽数被吞没完全。

傻男人再次朝她伸手时,沐芷溪用碎片划伤她的胳膊。

也是趁着他吃疼的空档。

沐芷溪才能擦着肩向门外狂奔,试图呼救前,突然撞进一个冷冽的怀抱。

是沈逸辰去而复返,唇角挟持冷冽笑意:“你还想……逃去哪?”

戏谑音调像是催命的音符。

旋转长廊很长,看不到尽头。

可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沐芷溪倒吸凉气,声音颤抖:“就算看在我这些年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付出过的份上,沈逸辰……放过我。”

“我一定从此以后离你们一家的生活远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碍眼。”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阿柔?”沈逸辰冷哧着。

被他大力推下楼梯前,沐芷溪不是没有防备。

可速度太快,她连头都来不及护住。

接连的撞击,更是让五脏六腑都跟着牵连疼痛。

疼得发紧的后腰挡不住沐芷溪起身的动作。

她爬得太慢了,什么都迟了一步。

沈逸辰轻而易举地提起她的衣领:“听说,你联系到首长,获得了一个参加舞团的机会?”

疼痛都不比此刻对未知的恐惧更唬人。

血肉模糊的眼前,是沈逸辰残忍笑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讨厌你在人前搔首弄姿的样子?”

“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啊——”

痛呼声不由自主地从沐芷溪唇角溢出。

“现在好了,你唯一的价值只有替阿柔提供肾源。”

毫无情调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沈逸辰掰着她的小腿,生生将她双腿分离。

骨碎声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沐芷溪疼到身体不由自主地胡乱颤抖,眼前的光亮骤然熄灭。

这一刻,沐芷溪失去得不仅仅只是双腿,还有她的舞蹈梦……

她对生活得唯一期待!

就连眼前意识都有些模糊。

她沾了血渍的掌心用尽力气攥住沈逸辰的衣角,不停地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如果沈逸辰最初目的只是想要一个照顾家中的保姆,为什么要选定她来受这场苦!

为什么要以爱之名,骗她这么多年,最后再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抹去她对生的希望?!

“因为你贱呐。”

“从下乡的第一天起,你就总是扬着高傲头颅,几次惹得阿柔掉金豆子。”

“那时我就发誓,一定会要打碎你的所有骄傲,让你跪在我和阿柔面前求饶。”

“可惜,你从此以后连下跪都不能做到。”

沐芷溪心口徒然空了一块。

而男人的大掌却还在摩挲着她面颊,粗粝而又扎人扎心:“沐芷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的命留着还有作用。”

沐芷溪意识再次苏醒时,消毒水味呛满鼻腔。

全身上下,是剧烈疼痛。

病房里设有两张病床,许柔柔就在她身边。

沐芷溪率先听到得许柔柔文弱音调:“逸辰,我真的够了……你和清朗这样喂下去,我出院那天还不得胖成猪?”

“你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医生都说了,只有底子打好,手术才能够成功。”

那张在沐芷溪梦魇中始终冷冽的沈逸辰面孔,全是温柔。

耐心哄着许柔柔,只为让她囫囵吃下一口水果。

沐芷溪唇角干涸滲血,连想要讨口水喝的力气都提不上来。

“芷溪,你醒了?”

率先发现她苏醒得是许柔柔,她故意睁圆双眸:“那是不是就代表手术时间也快近了?逸辰,我好害怕……万一我在手术室里下不来怎么办。”

娇小身影投进男人怀抱,还不忘朝着沐芷溪投来挑衅目光。

可哪怕是看到沈逸辰耐心哄着怀中人的这一幕,沐芷溪心里也早就升不起丝毫波澜。

她稳下心神,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双腿。

五年等候。

等来得是这样一番结果……

她以后,再也不能跳舞了!

满腔恨意澎湃,沐芷溪听到属于她的声音在耳膜共振:“器官捐献首先需要本人同意,手术书我绝对不会签字。”

“我身体一部分,即便烂了、臭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沐芷溪牙关紧咬,尝到血腥味在唇角蔓延。

下一瞬,沈清朗率先出击。

掌风落在她脸上,将她生生抽偏了脸:“沐芷溪,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只是要你一颗肾而已,成全得不仅有阿柔姐和我哥的爱情,还关乎阿柔姐的性命!”

“我恶毒?”沐芷溪荒谬地扯出嘲讽。

她看着这个几乎是被她一手带大的少年,一字一顿:“我要是恶毒,首先就该把你这个白眼狼活活溺死!”

沈清朗还想扬起手掌,却被沈逸辰冷眼拦住:“不用和她废话。”

“手术是否进行……从来都不是她能说得算的。”

“沐芷溪,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还能有说不的权利吧?”

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一时间让沐芷溪没能喘得上气。

很快,她就知道了沈逸辰的布局。

他提前买通卫生所护士、医生,直接将沐芷溪打包关进入手术室。

比起手术室,这里更像是间小黑屋。

入目之内只有昏暗灯光,沐芷溪的呼救声全被塞满嘴角的棉团捂了回去,只剩下满心不甘地呜咽。

全都被吞噬进入黑暗。

比黑暗更让人恐惧得,是未知。

“沈先生,您事先已经了解手术风险,如果连麻醉都不用的话……器官移植者很有可能在手术过程中丧命。”

沈逸辰的玩味落入耳畔:“那也是她命贱,活该去死。”

连根麻醉,也舍不得施舍给她吗?

沐芷溪呼吸急促,当刀锋划破血肉的那一刻。

无尽疼痛让她好几次昏死过去,又重新清醒。

像被鬼压床般。

逃不掉,也醒不来。

她没有求饶,也没有再过多疑问,只有一句如嘶吼咆哮:“沈逸辰,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沐芷溪的思绪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在血肉分离时,让她还维系意识清醒的目标只有一个。

只要她还留有一口气,一定会要将沈逸辰所带给她的一切痛苦偿还!

沐芷溪是靠她强烈的求生欲望挺过来的。

她和麻醉中的许柔柔一起被推出黑屋,冷眼看到兄弟俩忙前忙后守在对方身边时。

早就已经麻木。

今天,也是和首长约定得第七天时间!

此刻的她双腿残疾,就连爬,都没办法爬到中央广场。

沐芷溪几次在夜里疼到抽搐,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彻底沉沦进入这片无尽黑暗中时……

她终于,终于等来了下一个天亮时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当高大身影闯入病房,看见沐芷溪满身血迹无人打理时,眸光里不由自主地添了分灰暗。

沐芷溪心神共颤,可脸上还是一片灰败。

是谢谨言!

干涸唇角微紧,她听到自己在说:“您回去吧,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残破的身体连直立行走都是困难,又谈何跳舞?

“谁说的?”

话语响起,沐芷溪蓦然抬眸,撞进一双格外深邃的眼中:“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了价值,才是真的废了。”

“你已经签下报名表,就是我手底下的兵。”

“我不会因为任何病残放弃手下人,部队里有最优秀的医生,一定能够让你重新站上舞台。”

他音调平稳,却让沐芷溪体内血脉一点点沸腾。

原本尽数磨绝的希望再次腾烧,沐芷溪点头:“您说得对。”

“求您,带我离开!”

一路上十分顺利。

沈逸辰兄弟如今的所有精力都放在许柔柔的身上。

至于沐芷溪,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无关!

是以,没人拦得住她离去的步伐。

坐在谢谨言推来的轮椅上,沐芷溪突然叫了停。

“后悔了?”谢谨言凝神看她:“还想继续留在沈家,被他们压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怎么可能?!

无论是沈逸辰还是沈清朗,都不再值得她的付出!

沐芷溪用尽全身力气摇头:“我是想请您给我一套纸笔。”

沈逸辰夺去了她的所有青春与真心。

那么临走前,她当然也要给他备上一份大礼!

举报信三个大字在纸页上洋洋洒洒。

记录下沈逸辰假死骗取国家抚恤金的经过,以及他重婚事实等等!

当初结婚报告是不曾上交。

可沐芷溪待在沈家数年的任劳任怨,家属楼所有随军家属都看在眼里。

这是事实婚姻!

恨意随着笔锋落下愈发刻骨,沐芷溪道:“麻烦首长将这封举报信移交上级,让所有人都知道,沈逸辰所做一切!”

她相信组织和法律会给到沈逸辰应得的报应。

而这次,她要做的,是坐上谢谨言的吉普,去到更远的地方,舞出独属于她的崭新人生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