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带心上人远赴江南我伏在太后娘娘的膝头:我想嫁的人不是他

发布时间:2025-05-26 09:12  浏览量:3

当我从永安寺祈福归来时,沈轻舟已带着他的挚爱南下。

他把订婚的信物留给了我,

还附了一句伤人的话:

“傅闻樱,你死缠烂打的样子,实在难看!”

时隔三年,傅家独女再度沦为京城笑柄。

太后娘娘气得眼眶泛红。

“缨缨,你只需说句话,我立刻让你皇帝伯父派人把他抓回来道歉!”

我将头靠在她膝头。

“老祖宗,不必了。

“缨缨想嫁的人,不是他。”

1

城门已近在眼前。

沈家马车停在路边,下车的却不是沈轻舟。

沈家二公子在车内冷笑道:

“傅闻缨,你今日回京,大哥虽未露面,却有话让我带给你。”

他手中把玩的玉玦格外眼熟。

随着他充满恶意的笑容,玉玦被狠狠掷进我脚边的泥水里。

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傅姑娘,家兄说,你死缠烂打的样子,实在难看!”

京城前夜的大雨让官道上的黄土变得泥泞不堪。

我还是蹲下身,从泥水中挖出玉珏。

果然是我与沈轻舟订婚时的信物。

我仔细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口袋。

抬头时,撞上沈云川轻蔑的目光。

这个我从小呵护长大的少年,终究像沈家其他人一样,不再与我亲近,

反而浑身带刺。

“兄长已带谢四小姐去了江南。

“傅闻缨,他不要你了!”

三年前,我因得罪谢安安被皇后以祈福之名罚去永安寺苦修时,沈轻舟便不顾多年情分,未发一言。

在永安寺的三年,我也从未收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那时我就明白,我们之间终有了断。

只是没想到,为了替谢安安出气,他竟指使沈云川让我在众人面前如此难堪。

心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低垂的眼眸剧烈颤动。

“还差一样!”

沈云川打开我递过去的荷包,眼中满是惊讶,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看着他:

“沈家既然要退婚,除了信物,还请归还我的生辰八字帖。”

2

在寿仁宫向太后请安时,沈家族长带着幼子向皇帝请罪。

他只说沈云川行为失当,冒犯了昭华郡主,却对公然退婚一事只字不提。

太后娘娘本已被我平息的怒火再度燃起:“沈云川年幼无知,历经官场多年的沈大人难道也无知?

“他莫不是想借沈云川的胡闹,趁机反悔婚约?”

答案不言而喻。

不久,我收到沈家退回的婚书。

那时,在皇后授意下,我耳边不断传来沈轻舟与谢安安在江南的甜蜜事。

他在雨中为她作画,为她点亮百盏灯笼。

他为她赶走无礼之人,为她登山求来龙头香。

他们一同游园、赏花、过灯节……

所有曾与我共度的时光,沈轻舟又与她重新经历了一遍。

讽刺与嘲笑无处不在。

那些在阴暗角落滋生的潮湿阴影,总在不经意间窜出,化作利刃刺向我心。

悲伤肆意蔓延,最终却归于平静。

刚到永安寺时,我日夜盼着沈轻舟来,

盼他来看我一眼,

也日复一日期待他的书信。

可什么都没有。

那时,我便对他不再有幻想。

但皇后还是召我进了寝宫。

我在椒房殿跪了很久,才听到她放下茶杯的声音。

“昭华郡主,你怨恨本宫吗?”

皇后特意加重语气,华丽裙摆垂落在我眼前。

“昭华,对于三年前的事,你怨恨本宫吗?”

我知道她想听什么,

但还是倔强地抬头直视她:

“敢问皇后娘娘,三年前的谢安安,真的落水了吗?”

3

三年前,正值我与沈轻舟筹备婚礼之际。

他只往窗外瞥了一眼,便对那时的谢四小姐念念不忘。

谢四小姐温柔柔弱,因父母早逝而胆小寡言。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纯粹的喜欢。

所以,即便沈轻舟即将成婚,作为姑母的皇后还是决定帮她。

那次春花宴上,没人相信我。

“昭华,你和安安不一样,同样是父母双亡,你是郡主,有封号,有食邑,还有太后宠爱。

“可安安她,什么都没有!”

昭华!

昭华!!

又是昭华!!!

没人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昭华郡主这个称号!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愤怒如潮水般翻涌,又被我狠掐手心强行压下。

我不能失态,不能给皇后留下把柄。

我抬起头:

“谢四小姐的父亲也是战死沙场的吗?

“谢四小姐的母亲也是为救治一城百姓耗尽心力而亡的吗?

“谢安安什么都没有,最该责怪的不正是她的父母吗?”

“放肆!!!”

皇后脸色瞬间扭曲。

她高高扬起的手狠狠甩在我脸上。

那狰狞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傅闻缨,本宫叫你一声郡主是给你面子,但你别搞错自己的地位!

“一个孤儿,也配和安安抢夫婿!

“傅闻缨,三年前我能让你在永安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三年后,照样能让你在青灯古佛旁了此余生!”

4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皇后怎么能这样对你?”

取药路上,丫鬟元宵看着我红肿的脸,泪水止不住地流。

“三年前,她们趁太后不在京城就来欺负你。现在太后在宫里,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脸上满是笃定。

我却一言不发。

从太医院出来,正巧遇上百官退朝。

那些与父母交好的长辈们,看见我时先是面露喜色,很快便神情凝重。

“缨缨,这是怎么回事?”

听完元宵哭诉,他们面露怒色,却仍强挤出笑容安慰我。

“缨缨,别担心,太后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太后娘娘确实震怒。

她含泪看着我肿胀的脸,紧紧抱住我:“我可怜的缨缨,疼不疼?”

她今日穿了件绣金丝的缂丝百鸟长裙,微微凸起的金丝绣纹不小心擦过我的左脸,

像被火灼烧般,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沉默片刻:

“老祖宗,缨缨不疼。”

太后擦去眼泪,冷笑道:

“皇后这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就算缨缨有什么不对,她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站在我身旁的元宵突然抬头,她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开口为我辩解,却被我迅速拉住裙角。

我低下头:“老祖宗,是缨缨的错。”

太后不紧不慢端起茶杯,目光审视般落在我头顶,

许久,才问:

“缨缨,对沈家退亲一事,你怎么看?”

没等我回答,

她随意收回目光:

“毕竟是你父母生前定下的婚事,你若想追究,哀家和皇帝,定会为你做主。”

5

元宵呜咽了一整夜,仍觉委屈难眠。

“小姐,这怎么回事?太后不是最疼你的吗?”

元宵与我相伴后宫十二载,因我常护着她,她仍保有那份单纯。

若太后真疼我,三年前的事便不会发生。

我在寿仁宫长大,表面是太后最宠的昭华郡主,实则不过是供人取乐的玩物,谁都能随意欺凌。

“就算她们不顾多年情义,难道也不记得将军为护陛下战死、夫人为救太后独闯疫区的事了吗?”

“元宵,别乱说!”

“我只是心疼小姐,若将军和夫人还在,小姐也不会这么命苦!

“陛下当年封小姐为昭华郡主时,曾承诺会把小姐视如己出,绝不让你受委屈。

“这才几年!”

十五年。

从父母去世到如今,不过十五年。

那时陛下还是皇子,因贪图战功轻率出兵,中了埋伏,全军覆没,陷入重围。

刚打胜仗的西北军一时陷入困局。

最终是父亲挺身而出,千里奔袭,把伪装成乞丐的他救回,

自己却因伤势过重去世。

他在父亲墓前发誓,若有一天登上帝位,必定为父亲建祠堂,封我为郡主,让我一生荣华。

而当时的太后娘娘得知独子遇险,不顾一切赶往边疆,却在途中感染疫病。

还是皇子妃的皇后娘娘跪在将军府前,逼我的母亲前往疫区。

后来,太后娘娘把五岁的我接入寿仁宫。

陛下借此笼络西北军将领,成为他巩固皇权的最大助力。

誓言尤在,

可十二年后,我被皇后罚去永安寺苦修,无人问津;

十五年后,我只能低头顺从地跪在太后脚下。

“老祖宗,不必了。

“缨缨想嫁的人,不是他。”

6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元宵急匆匆跑进来,脸色白得吓人:“皇后娘娘打算给您选个夫君。”

她惊恐的表情,仿佛对方是个出身低微之人。

“是哪家?”

“谢家大房里那个双腿不便的庶子!”

我一愣:“谢栩?”

元宵反倒惊讶:“小姐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可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急忙跑了出去:“不行,我得去景仁宫探探皇上口风,皇上向来英明,我不信他会这样委屈小姐。”

可直到傍晚,她都没回来。

担心她安危,我不得不沿途寻找。

走到景仁殿附近时,有人叫住我:

“你若在找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丫鬟,她已经回去了。”

一道修长身影斜倚在树上,眼神带着几分冷意。

“傅闻缨,真不敢相信,当年那个斤斤计较的你,如今竟这般逆来顺受。”

安王,李元禛。

当今四皇子。

我从小的冤家对头。

也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

我转身就走。

一把玉骨扇挡在面前,李元禛眼神带挑衅:“最近的事,本王也有所耳闻,傅闻缨,你现在处境很棘手。”

我绕过玉骨扇,面无表情继续走。

身后传来长长的叹息:

“你若因母后的缘故责怪本王,本王无话可说。

“但缨缨,沈轻舟不久后将回京城。若你既不想嫁谢栩,也不想让沈轻舟看笑话,

“本王有个计策,可助你摆脱困境。”

他的计策,是娶我为安王妃。

夜风中,他眼神深邃,似春水微动。

“缨缨,我对皇位没兴趣,只愿做个闲散王爷。婚后,我们可离开京城去封地。你若想去西北,我们便去边疆。

“傅闻缨,我会是你的后盾。”

7

李元禛,那个曾信誓旦旦要做我后盾的人,次日便被皇后打断了腿。

他与皇后的对话内容我无从知晓,但皇后并未因此迁怒于我,我甚至未受半点波及。

几日后,他一瘸一拐地来找我,带来两则消息。

第一则消息是,我无需再嫁给谢栩。

第二则消息是,沈轻舟的行程提前,三日后便能返回京城。

“傅闻缨,你考虑得如何了?”

李元禛眼中闪烁的星光,宛如冷月周遭的光晕,璀璨而迷人。

“不必担忧母后的态度,只要你点头,我即刻便能向父皇请旨赐婚。”

他的话,我向来深信不疑。

自打入宫那日起,李元禛便往我身上撒虫子,结果被我按在地上揍了一顿,从那以后。

十二载光阴,我们之间的较量从未停歇。

从输掉的月钱到赌局折损的赏赐,乃至男扮女装跳舞。

但凡李元禛许下的承诺,必定会兑现,从未食言。

直至他被派往东海。

三年后才得以归京。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

“靠山?”

他语气坚定:

“靠山!”

我垂下眼睑:

“在沈轻舟回来前,我尚有一事要办。

“你若随我同去,不仅会背上仗势欺人的骂名,还可能被盛怒的皇后娘娘打断另一条腿。

“这靠山,你当真还要当?”

一路信誓旦旦的李元禛,在望见沈府大门时,面色终于变了。

他带着几分怒意道:“傅闻缨,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你莫不是想借我的声势,逼沈家回心转意,好与沈轻舟破镜重圆?

“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今日,断不会让你舍弃新欢,重拾旧爱!”

8

他下意识伸手欲拽住我,却被我灵巧地避开。

我立在沈家门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傅家闻缨今日登门沈家……

“是来索要债务的!”

闻讯而来的百姓迅速围拢,很快便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

“这不是三年前推倒谢家四小姐,三年后被沈家退婚的昭华郡主吗?她怎么还有脸露面?”

“傅将军夫妇皆是良善之人,怎会生出这般令人齿冷的女儿!”

“话不能这么说,傅姑娘去祈福的三年里,沈家大公子可没少和谢四小姐眉来眼去,指不定其中有什么隐情!”

“那她来沈家索的是哪门子债?莫不是谢大公子对她……”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造孽啊!”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沈家很快有人出面——正是满脸不耐的沈云川。

“傅闻缨,你少做梦!以为大哥要回来了,你这般闹腾就能让他回心转意?

“简直是白日做梦!”

在他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我平静地打断道:

“沈云川,你们沈家若想赖账,不妨直说,何必扯那些腌臢事?”

“赖账?你简直胡搅蛮缠,沈家何时欠过你什么?”

这正是我等的话。

我即刻转向围观人群:“诸位长辈应当听闻过,家母十几年前曾救过病危的沈老太爷。

“沈老太爷康复后,听闻傅家有女,便作主将长孙与我定下婚约。

“所以,沈轻舟不仅是我的未婚夫,更是沈老太爷付给傅家的医疗费!”

人群哗然,沈云川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他指着我的手剧烈颤抖,喉间似有万千话语,却因恼羞成怒而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今,沈轻舟既与谢四小姐情投意合,打算另娶佳人。

“那么当年沈老太爷欠下的医疗费,是不是也该偿还给我了?”

众人本就爱看热闹,何况听闻其中还有这等隐情,顿时纷纷附和。

“该还!”

“自然要还!”

“沈家不给人也就罢了,总不能连钱财都贪。”

“那可是沈老太爷的一条命,沈家不能没了良心!”

9

沈云川终于察觉事态不妙,忙喝令仆人上前拿人。

李元禛立于人群外,悠哉地摇着折扇,眸光锐利,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抬手指向他:

“安王在此,谁敢妄动?”

仆人们因畏惧权势而止步,沈云川怒不可遏,将身上的碎银狠命掷在地上。

“傅闻缨,你不是要钱吗?有本事就来捡!”

我眼神冷冽:“沈老太爷的性命值几何,自然由沈家说了算。

“三两?五两?哪怕是五文、十文,只要沈家肯给,闻缨绝无二话!”

我作势要捡地上的银子。

有人在身后起哄:“哟,沈老太爷竟只值八两银子啊!”

哄笑声中,沈云川脸色惨白如纸。

在我弯腰之前,他慌忙蹲下身,抢先将碎银尽数拾起。

我冷眼旁观:

“若沈二公子做不得主,还请能当家的沈大人出面,莫要耽误大家工夫。”

他愤恨地转身欲走。

“且慢。”

我叫住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账本:“沈二公子七岁那年高热不退,是我拿出家母留下的最后一颗救命丹才救了他性命。

“家母生前曾言明,一颗救命丹价值三千两白银。”

沈云川闻言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眼眶泛红,似是受了极大委屈。

他本是沈家不受宠的庶子,只因生了一双像极父亲的眼睛,我便将他当作亲弟弟照料。

他在沈家受尽冷眼,我每次去找沈轻舟都会带上他。

为他撑腰,予他所需,替他打点一切。

凭借父母的人脉为他延请名师,多次教训那些欺负他的官宦子弟。

曾几何时,那个蜷缩在小院里等死的孩童,如今已成为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子。

可他眼中曾经的敬慕与信赖,如今却只剩鄙夷与轻蔑。

一刻钟后,我终于念完账本上的内容。

共计三万二千五百四十两白银。

这皆是我多年来在他身上的花费。

“沈云川,我与沈家既已恩断义绝,这笔钱,你不该再用了。”

10

回宫途中,微风轻拂,我紧抱着装满银两的钱袋,与李元禛相对无言。

至宫门口,他拦下我的去路,眸光冷凝:

“缨缨,你利用了我!”

若不是李元禛今日在场压阵,沈家人又怎会这般轻易地吐出家财。

我并未否认,反而反问:

“安王殿下,可还打算继续做我的靠山?”

他紧咬银牙,面露无奈:“自然。”

我不置可否,待他离去后,便去拜访了与父母交好的长辈。

次日,朝堂上的沈大人遭逢前所未有的弹劾与讥讽。

而沈轻舟本是傅家“诊金”的消息亦迅速传开,被众人戏称为“十万东床”。

毕竟,十万两白银的诊金。

既是沈老太爷的一条命,亦是我与沈轻舟作废的婚约。

恰在此时,沈轻舟回到了京城。

彼时,我正跪在寿仁宫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前来送行的老嬷嬷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她长叹一声:“郡主,又何必如此?

“若不是你对沈家做得太绝,有失体统,太后也不会让你迁出皇宫。”

我只递给她一个钱袋,隔着缓缓闭合的宫门,轻轻挥手,步伐从未如此轻盈。

经此一事,我本就不佳的名声更添污名。

沉寂十数载的将军府愈发门可罗雀。

我与婢女元宵倒乐得清静,带着府中老兵整理父亲的演武场与母亲的药庐。

管家傅叔从兵器房取出一柄火红色长枪,感慨万千:

“这是将军在小姐幼时便备好的长枪,寻了最好的工匠,用了最上乘的材料,本想将毕生枪法传授给小姐。”

言及此,他已是老泪纵横:“小姐终于归家,这杆枪也算等到了主人。”

枪身如烈焰般灼人,赤金色的十字铭文镌刻着父母的期许,此刻竟深深烙印在我心间。

只可惜,缨缨终究没能成为他们期望中的模样。

11

沈轻舟返京次日,便将拜帖送入将军府。

他希望与我一见。

元宵刚拜了府中老兵为师,得了一对峨眉刺,平素宝贝得紧,此时跃跃欲试道:“小姐,那人素来心思深沉,怕是对你不利,要不要我先去会会他?”

我啼笑皆非:“君子需习六艺,书生亦非尽是手无缚鸡之力,不可鲁莽!”

元宵虽有些泄气,却仍好奇追问:“小姐自小与皇子们一同习文练武,究竟武艺如何?

听闻你当年与四皇子结怨,是因武艺太过出众,让其他皇子颜面尽失,可是真的?”

我入宫后,皇上念及恩宠,特许我与皇子们一同课业。

少时不懂收敛,一柄父亲亲授的剑术,直让诸位皇子黯然失色。

直至第四日,教习师傅悄悄按住我挥剑的手。

后来,我成了众人中最平庸的一个,演武场上频频出错,直气得教习师傅每日罚我擦洗刀剑至深夜。

元宵并未气馁,宽慰我几句后,又问:“那小姐可要见他?”

宽敞的会客厅内,气氛冷清。

沈轻舟一踏入将军府,目光便如刀刃般锁在我身上,似要将我剖解审视。

我直视他的目光,未有半分退缩。

良久,沈轻舟才从容移开视线。

“此前之事,我已尽知。昨日,我已责罚了云川。”

我不解其意。

沈轻舟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回京那日我交予沈云川的荷包——里面装着沈轻舟的生辰八字,还有沈家的信物。

“缨缨,退婚一事并非我本意,所以,我们的婚约依然有效。”

我只觉荒谬至极。

“沈轻舟,我与你们沈家已闹得这般难堪,为的便是往后再无瓜葛。你如今说婚约仍有效,是在说笑吗?

何况,你与谢安安的事早已人尽皆知。这个时候,你竟来说婚约依旧?

简直荒唐!”

沈轻舟抬眸看我。

“可是缨缨,安安比你更善解人意,她愿意与你一同侍奉我。”

12

沈轻舟最终被逐出将军府。

元宵趁机狠狠踹了他几脚,仍是怒意难消。

“我原以为沈公子是风度翩翩的君子,没想到竟如此卑劣。

“沈家肯定是不想拿出那十几万两银子,还想让小姐做妾。”

沈家并非有意让我做妾。

沈轻舟开口时,似是做出了极大让步,我理应对他感恩戴德。

“缨缨,你和安安都会成为我的妻子。

“我有个四叔早年夭折,我会承担两家责任,届时你是沈家长房主妇,安安是四房儿媳。

“你放心,安安不会与你相争。”

那时我望着他,心中一片空白,还涌起几分难以名状的悲凉。

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那荒唐的十几年。

眼前这张无数次出现在记忆中的脸,忽然变得令人憎恶。

嘴角尝到苦涩,我猛地捂住眼睛。

“滚!”

沈轻舟并未放弃。

他觉得我只是一时气愤,不可能真的放下多年感情。

他每日在将军府前徘徊,有时还带着谢安安。

他还找来旧日朋友、长辈世交当说客。

他自认给了我足够多的台阶。

若我仍不领情……

便是不识好歹。

但无论是他的台阶,还是沈轻舟本人。

我都不再需要。

他最终怒声道:“傅闻缨,你果然比不上安安。

“安安只会体谅我、为我着想,你呢?只会任性耍脾气。

“你这般不讲道理,在永安寺待三年怕是远远不够!

“傅闻缨,你今年二十岁,名声在外,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会要你?”

谢安安依偎在他身后,一副柔弱模样。

“傅姐姐放心,安安只要能陪在沈哥哥身边就心满意足,不会和你争的。

“我知道你是郡主,有钱有势,族里和部下中定有清白俊朗的年轻人,可供你挑选夫婿。

“但他们,肯定比不上沈哥哥!”

她含羞带怯地望向沈轻舟:“这世上,没人能比得上沈哥哥!”

“那本王呢?本王也比不上沈轻舟?”

伴随一声暗含怒意的冷哼,一道高大身影阔步走近。

“傅闻缨,我来做你的后盾!”

13

“表哥?!”

“安王殿下?!”

两道惊疑目光在李元禛与我之间流转。

谢安安率先开口,声音尖利:“表哥,你怎会在此?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元禛未答,垂眸问我:“缨缨,你可好?有没有事?”

我摇头。

他这才冷眼睨向二人:“你不是说,缨缨能嫁的人都比不上沈轻舟?

“口气这般大,也不怕熏着缨缨。”

沈轻舟脸色骤变:“安王殿下这是何意?

“我与缨缨的事,不劳殿下费心!”

“何意?”

李元禛不顾我暗中挣扎,若无其事地牵起我的手。

“你沈家退亲时,我便与缨缨说过,只要她点头,我立刻请父皇赐婚。”

沈轻舟终于绷不住脸色,沉声道:

“缨缨绝对不会同意。”

他定定望着我的眼睛:“缨缨,你定然不会同意的,对吗?

“当年我从马上跌落重伤昏迷,你不信鬼神,却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为我祈福。

“那日路遇匪徒,你吓得手脚冰凉,却仍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

“缨缨你说过,天不老,情难绝!

“我们自幼相伴,情深似海,所有人都知道你一颗真心全在我身上。

“所以,缨缨,你肯定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原来他都记得啊!

我以为他早已忘了。

我本该伤心,可长睫轻颤,嘴角却溢出一声笑。

“三年前,谢安安是否落水,在场众人心里都清楚。但沈轻舟,你那时说了什么?”

面对皇后娘娘的责难。

沈轻舟黑眸沉沉:“昭华郡主推了谢四小姐。”

一句话,将我送入永安寺,足足三年。

这话谁都可以说。

唯独他沈轻舟不能说!

14

“安王殿下便是良配?”

沈轻舟眼尾泛红,愤恨地指向李元禛:“你可知安王他……”

话未说完,便被李元禛打断:“状元郎,只要缨缨点头,安王府的王妃是她,世子也只能是她的孩子。这些,我都会请父皇写在圣旨上。

“缨缨,你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下一个沈轻舟,我的王妃是你,也只会是你!”

谢安安比沈轻舟更激动:“表哥,就算她愿意,皇后姑母也不会同意!”

“只要父皇下旨赐婚,即便母后不满,也只能接受。

“成婚后,我会求一块远离京城的封地,绝不让缨缨受委屈。”

沈轻舟与谢安安离开后,李元禛松开我的手,凤眸含笑:“事出紧急,本王并非有意冒犯。”

我也有些不自在,捏了捏手指:

“李元禛,你方才所言,可是真心?”

他眼中迸出惊喜:“缨缨,你同意了?”

我转过身,不让他看清我的神情。

半晌。

又问:

“你能求一块燕北的封地吗?”

燕北的边关小镇,是爹娘最后合葬之处。

我一直想去看看。

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发出沉闷声响,缓缓关闭。

门外长街上,李元禛竹青色的身影越走越小。

我回身走向演武场,取出那柄火红色的枪。

拧腰,出枪。

刹那间,火莲绽放,枪影如电,每一击都挟雷霆之势,锐不可当。

这是父亲为我准备的,由顶级武器大师铸造的宝枪。

但只有永安寺外的妙梅道长知道,父亲想教我的最强枪法。

我已学会。

学成那日,她将枪身的十字铭文写与我看。

那是我名字的由来,亦是爹娘对我的期许。

她告诉我,燕北在等我。

所以,正如李元禛精心选择了我。

从踏入永安寺那一刻起,傅闻缨的夫君只能是他。

15

李元禛的赐婚圣旨很快下达。

正如他承诺的,我是他唯一的王妃,安王世子也只能是我的孩子。

圣旨上甚至多加一条:李元禛此生绝不纳妾。

众人皆言李元禛对我情深似海。

向来不喜我的皇后娘娘也未反对。

她赐下一对鸳鸯佩,望我们夫妻和睦。

前来的宫嬷嬷面色严肃:“娘娘并非认可你,只是不想母子失和。

“郡主,日后你做了安王妃,务必谨言慎行,收敛脾气,一切以王爷为重。”

因婚前不能见面,我已有段时日未见李元禛。

反倒是沈轻舟几次醉倒在将军府前,红着眼想见我。

他一直说安王非良配,让我向陛下拒婚。

我似笑非笑:“安王为何不是良配?”

沈轻舟眼神闪躲,始终未开口。

我自嘲一笑:“沈轻舟,若你想让我回心转意,也非无计可施。”

他眼中骤然亮起希望,却在听到我下一句话时,光芒尽灭。

“只要你向陛下陈情,想与我再续前缘,我便去拒婚。”

沈轻舟狼狈离去。

从前那个如风似月的状元郎,此刻似失了脊梁,脚步踉跄如孤魂野鬼。

三个月转瞬即逝。

暮春时节,我带着十里红妆,盛大嫁入安王府。

神色憔悴的沈轻舟身着红衣。

他追了一路花轿,最终在安王府前被哭红眼的谢安安拖走。

我们自此陌路,再无瓜葛。

可我在新房中等了许久,也未等到李元禛。

元宵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出事了。

“门房刚送来一封信,王爷看后脸色大变,扔下满堂宾客,策马离去。”

16

次日清晨,我被皇后娘娘召入椒房宫。

她眼中含泪,怒意未消。

见到我后,很快调整表情:“缨缨,元禛近日办差出错,才在新婚夜抛下你,莫要多想。”

“母后放心,王爷政务繁忙,身为妻子自当体谅。

“只是王爷走得仓促,未带随从和盘缠,儿媳怕他有危险。”

一语成谶。

半月后,京城收到急信:李元禛落入匪寇之手。

皇后娘娘急晕过去。

陛下派官兵剿匪,却被匪寇耍得团团转。

最后一次大规模攻山,只救回一个文弱清秀的少年。

少年自称是李元禛的心腹,回京首件事便是面见皇后娘娘。

那时,我正在椒房宫侍疾。

自李元禛遇险,皇后娘娘忧思成疾,稍坐便疲惫不堪。

但她见到少年的第一眼,目光似要喷火,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巴掌。

少年脸偏向一侧,露出清晰的五指红印。

他迅速伏身,不停磕头:“此事皆是小人之过,娘娘便是要了小人的命,小人也无怨言。

“只求娘娘救救王爷。

“王爷在匪寇手中受尽折磨,恐时日无多,性命难保。”

他每说一句,皇后娘娘的呼吸便粗重几分。

到最后。

皇后疯了般将手边物件砸向少年。

“你这下贱胚子,谢家怎会养出你这等不知廉耻之物!

“若非你,身为嫡子的元禛怎会无缘帝位!若非你,他怎会在新婚夜抛下王妃,身陷险境!

“元禛还未脱险,你怎有脸活着回来?”

她还要再说,身边嬷嬷不动声色扶了她一把。

皇后娘娘猛地闭眼,再睁眼时,眸中翻涌的情绪最终被压下。

“那股匪寇如今流窜到何处?”

17

西北,燕地。

匪寇与关外狄族勾结,几次逃脱追捕后,扬言要将大夏皇子卖为奴隶取乐。

皇上在朝堂震怒。

这股匪寇人数虽少却极为狡诈,尤其熟悉西北地形。

进入燕地后,更是如鱼得水,再难寻觅踪迹。

边关守军连日搜寻,亦未发现丝毫线索。

朝堂上,面对震怒的陛下,众臣黑压压跪了一地。

无人敢言语。

在此情形下,我找上皇后:“母后,缨缨要去燕北,救回夫君。”

已然绝望的皇后眼中重燃希望。

我与她一同跪在皇上面前。

他们是少年夫妻,相伴几十年,感情深厚。

见皇后哀伤欲绝,皇上心疼地扶起她。

“地上凉,元禛还未回来,你更要保重身体。

“放心,我定会派人救他回来。”

皇后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道:“让闻缨去。

“他们夫妻一体,闻缨定不会像他人般敷衍。”

不等皇上拒绝,她忙道:“缨缨自小与皇子们一起读书习武,虽武艺不算出众,却也绝非手无缚鸡之力。”

皇上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沉沉审视。

我伏身叩首:“缨缨此前被沈家欺辱,是殿下为我撑腰,许我一生。

“那时我便发誓,此生绝不相负,若殿下有失,缨缨绝不独活!”

皇上似有动容,示意我起身:“缨缨,朕就知道你是好孩子。

“所以,你想让朕怎么做?”

“缨缨想要一封密旨。”

我垂下眼眸,不动声色:“若寻到殿下踪迹,缨缨需号令燕北守军,临机决断。”

18

我成为了大夏王朝首位踏上朝堂的女将军。

我签下一纸三月为期的军令状,仅率将军府的八十三名府兵,扬鞭策马,连夜奔赴燕北之地。

漫漫征途中,八十三名府兵如星子散落云端,每隔一段路程便有一人悄然离去。

待至燕北小镇时,最后八名跟随我的府兵恭敬行礼,拱手作别,身影亦如先前消失的众人般,渐渐隐没于沉沉夜色之中。

我在镇上寻得一盏朱红色的灯火。

开门的是位文弱少年,面色冷峻:“傅闻缨,一片深情再加上一条性命,才换来这三月之期。

看来老皇帝并不似姑母那般轻易信你,反倒心怀戒备。”

我唯有轻笑着唤道:“谢栩。”

没错。

这个自称是李元禛心腹、被皇后娘娘掌掴的男子,正是谢家长房那位双腿残疾的庶子,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安王李元禛的表弟。

然而,他的身份不止于此。

三年前,他们之间的情谊被皇后知晓。

李元禛从谢家祠堂中救出了气息奄奄的谢栩。

他舍弃太子之位,带着谢栩远赴东海,一住便是三年。

“你既出现在此处,谢家那位传闻中残疾后便鲜少露面的谢栩,是否已然不在人世?”

谢栩冷笑一声:“傅闻缨,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好好琢磨如何在三月内收归西北兵权,收服封地上的官员。

别忘了我们商量好的,你要兵权、要势力,我只要李元禛。”

我来之前曾去见过李元禛。

他至今仍以为自己落入匪寇之手,被一点点消磨傲骨,折磨得生不如死。

却不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谢栩。

19

“傅闻缨,你嫁不成沈轻舟了。

沈家早已用这纸婚约,换得沈云川日后的前程。”

谢栩找到我那日,正值雨天,空气黏腻厚重,仿若一张无处可逃的网。

“傅闻缨,你是姑母为李元禛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

你身份尊贵、家产丰厚,且无依无靠,即便婚后知晓真相,因无人撑腰,也只能将苦水往肚里咽。

所以,我来与你做个交易。”

谢栩离去前,我问他:“为何?”

李元禛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为何还要这般行事?

“他后悔了。”

少年的笑意轻轻,却无端让人感到阴冷。

“年少情深时,莫说天下,便是性命也可舍弃。

但我清楚,东海的平静日子安抚不了他的心,他一日比一日后悔。

除了我,他想要权势、想要威望,甚至还想要子嗣!

凭什么?他竟要毁掉从前的山盟海誓!”

于是,他要折磨他,打碎他的骄傲,让他一无所有,让他余生只能依赖自己。

眼前的面容与记忆中的渐渐重叠。

谢栩平静得近乎冷漠:“我们三人的性命皆系于你一身,三月之期,你切莫让我失望。”

我不由一怔:“签下军令状的是我,若失败,三月后赴死的也是我。你们自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谢栩冷哼一声:“若不能身着华服、享用珍馐地相守活着,倒不如一同赴死,换个清静。”

简直是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正因有这个疯子在,我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前去联络旧部的府兵纷纷传回消息,虽说已过去十五年,燕北之地却从未忘记父亲。

当年皇上回京时,带走了西北军中诸多杰出将领,或调往别处,或困于朝堂。

如今的西北军,早已不复当年战功赫赫的大夏尖刀之姿。

面对狄族的侵扰,他们甚至无力还击。

是以,当我身着红袍黑甲现身战场,一枪将来袭的狄族将领挑落马下时。

万千军士为之震动。

“傅将军,是傅将军回来了!”

20

握有兵权之后,余下诸事皆顺风顺水。

皇后煞费苦心为李元禛谋划的一切,最终都成了我的嫁衣。

短短七十四日,我这个安王妃,便成了燕地的实际掌权者。

谢栩满意地望着长枪上的十字铭文:“女子手持长缨,亦能缚住苍龙!

傅闻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被困三月之久的李元禛终于被救出。

可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骄傲矜贵、野心勃勃的安王了。

他畏惧人群、害怕光亮,目光瑟缩,只敢紧紧蜷缩在谢栩身后,半步也不敢离开。

皇后娘娘哭得肝肠寸断,许久之后,才握住我的手,言辞恳切:“缨缨,生下世子便好,只需生下世子。”

我满口应下。

后来,我在燕地盖起一座占地广阔的温泉山庄。

极尽奢靡堂皇。

李元禛常年在此休养。

一日午后。

谢栩前来寻我:“傅将军,可还记得沈轻舟?”

我抬眼道:“谢栩,我很忙。”

早已过去的人和事,不值得浪费唇舌。

谢栩冷笑:“沈轻舟带着沈云川来了燕地,想见你。

可惜,燕地百姓只知傅将军,却不认得什么安王妃。

他注定要空跑一趟了。”

我并未作答,只是拿起我的长枪。

它如今有个极美的名字:缚苍龙!

爹娘在枪身刻字之时,想必已想象过我持枪的模样。

女子手持长缨,亦可缚住苍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