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被竹马改志愿585分错报北大,&
发布时间:2025-10-19 05:10 浏览量:1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下阕,进主页可查看)
高考志愿填报系统关闭只剩五分钟时,我正对着电脑屏幕最后一遍核对志愿表 —— 从保底的二本院校到踮脚够得着的省属重点,每一串学校代码我都对着志愿指南记了半个月,生怕填错一个数字。就在指尖要再次点下 “确认” 键时,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 “许澈”,我那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梦烟,跟你说个事儿 —— 小菀跟你闹着玩,把你志愿改了。” 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点说不清的轻飘,不像平时的熟稔,反倒多了几分怪异,听得我心里莫名发慌。
“改了?怎么会…… 我刚还检查过的。” 我嘴上说着,手已经不受控制地点开志愿填报系统,输密码时指尖都在打颤。页面加载出来的瞬间,我脑子 “嗡” 的一声 —— 原本密密麻麻列着二十个志愿的列表,此刻空荡荡的,只孤零零躺着一行字:北京大学,考古学专业。
我高考只考了 585 分,这个分数别说北大这种顶尖名校,就连本市那所 211 大学的投档线都差着一截,平时我连想都不敢想。我盯着屏幕,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视线模糊得连键盘上的字母都看不清,却还是拼命点 “修改” 按钮,凭着记忆一个个重新输入熟悉的学校代码。可就在我攥着鼠标要点击 “确认提交” 的瞬间,屏幕突然弹出一行红色提示 ——“志愿填报系统已关闭,当前操作无效”。右下角的时间刚好跳到 17:01,像一道惊雷劈在我心上,我瘫在椅子上,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我攥着手机冲出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风一吹就凉得刺骨。终于在学校操场上找到许澈,他身边站着转学生郑爱菀,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一看就是刚聊完什么开心事。我跑过去,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许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明明说好一起去广州读大学的,你忘了吗?那些天我们还一起查广州的学校,说要在同一个城市上学……”
许澈却只是耸了耸肩,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里满是不在乎:“不就是个玩笑吗?我们又没瞒着你,是你自己手慢,没赶上修改,能怪谁?”
站在他身边的郑爱菀这时插了话,指尖绕着发梢,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585 分就敢填北大?这话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出声吧!也不看看自己的分数够不够格。”
“这不是玩笑!那是我的未来啊!” 我几乎是喊出来的,胸口堵得发疼,“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
许澈皱了皱眉,伸手揽住郑爱菀的肩膀,像是在护着什么宝贝:“梦烟,别这么小题大做。大不了复读一年嘛,反正你本来也只打算上个二本,多学一年说不定还能考得更好。”
我瞪着眼前这个认识了十八年的人,突然觉得陌生得可怕。从小到大,我总跟在他身后,他说去东边玩,我绝不会往西走;他说哪本练习册好用,我第二天就会去书店买。就连这次填志愿,最初我也打算跟着他报广州的二本学校,是爸妈劝我多填几个备选,我才加了其他学校。可现在……
“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对不对?” 我看着他们相靠的肩膀,突然反应过来,之前许澈总说要跟郑爱菀讨论学习,原来都是借口。
郑爱菀得意地往许澈怀里靠了靠,下巴微微扬起:“对啊,我们早就约好了一起报东北大学,等开学就正式在一起。怎么样,这个惊喜够大吧?”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连呼吸都费劲。我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慢慢走回家,那个下午的阳光明明很暖,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那天晚上我哭了一整晚,枕头都湿透了。第二天一早,我揣着复读申请表去了学校 —— 除了那个根本不可能的北大考古系,我没填任何保底志愿,不复读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没想到,复读班开课的第一天,班主任突然急匆匆跑来找我,手里拿着一个烫金的信封,脸上满是激动:“林梦烟!你的录取通知书!北京大学的!快打开看看!”
我当时就懵了,手指捏着信封边缘,连拆的力气都没有。直到看见信封里 “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 那几个字,我才敢相信这不是梦。班主任在旁边笑着说:“我刚问了招生办的朋友,北大考古系今年在咱们省本来没计划招生,后来看到你的报考信息,又看了你的高考作文,教授们觉得你很有潜力,特意破格录取你的!”
拿到北大录取通知书的第三天,我正坐在家里收拾去北京的行李,把几件常穿的衣服叠进箱子里,手机突然响个不停,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 “许澈”。我顿了顿,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林梦烟!你是不是故意耍我们?” 许澈的声音又急又冲,几乎要从听筒里跳出来,“你居然真的被北大录取了?这怎么可能!”
我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郑爱菀尖锐的声音:“肯定是假的!她那点分数连 211 都够不上,怎么可能考上北大?绝对是骗人的,说不定是拿别人的通知书 P 的!”
我没反驳,只是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应该是在查北大的录取名单。过了几秒,郑爱菀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点倒吸冷气的震惊:“澈哥…… 北大官网上真的有录取名单,林梦烟的名字在上面,还有录取专业,就是考古系……”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喂?还在听吗?” 我故意放慢了语速,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之前不是说我 585 分填北大会让人笑话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你…… 你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 许澈的声音开始发颤,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愤怒,“是不是你爸妈托了关系?不然凭你以前的成绩,怎么可能有这种机会?”
我忍不住笑了笑,语气平静:“我爸妈就是普通的工厂工人,每天在车间里上班,哪有什么关系可找?倒是你们,之前说要一起报东北大学,现在录取结果下来了吗?有没有考上自己想去的专业?”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郑爱菀突然抢过电话,语气又急又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上了北大就厉害吗?考古系毕业根本找不到好工作,到时候还不是要跟我们一样找普通工作!”
“是吗?” 我语气慢悠悠的,伸手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刚收到北大考古系的邮件还没关,“不过北大昨天刚给我发了邮件,说系里有个考古科研项目,让我提前加入,参与项目的学生能直接获得保研资格,带项目的还是业内很有名的泰斗级导师。对了,邮件里还说会给我发科研补贴,每个月都有呢。”
“不可能!” 许澈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点歇斯底里,“你以前成绩那么普通,怎么可能被教授看重?这绝对是假的!”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 我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点笑意,“北大考古系今年在咱们省只招了我一个学生,系里的实验室、实习机会这些资源,都会优先给我。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帮我改了志愿呢,不然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去北大。”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闷响,像是手机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紧接着通话就断了。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阳光,忍不住笑了出来 —— 压在心里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都散了。
刚平复下来,微信就弹出了高中班级群的消息提示。点进去一看,郑爱菀发了一条消息:【有些人不知道靠什么手段混进北大,真是让人不齿!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数吗?】
下面马上有人回复:【真的假的?这说的是谁啊?】【还能有谁,林梦烟啊!585 分上北大,这事儿说出去谁会信?肯定有问题。】
我看着屏幕,没着急反驳,而是找了张录取通知书的清晰照片 —— 连封皮上的校徽和里面的录取编号都拍得清清楚楚,发到了群里,配文:【谢谢大家关心,录取通知书是真的,九月一号我就去北大报到了,到时候给大家拍校园照片。】
群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我去!这录取通知书看着不像假的啊!校徽和我哥当年的一模一样!】【梦烟你也太厉害了吧!这简直是逆袭啊!考古系虽然冷门,但北大的资源肯定好啊!】【我的天,这也太神奇了,之前谁能想到梦烟能上北大啊!】
郑爱菀很快又发了一条:【肯定是 P 的!有本事把录取编号输到北大招生网上查一查,截图发出来啊!】
我正准备找招生网的查询页面截图,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北京。我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请问是林梦烟同学吗?我是北京大学考古系的顾教授。之前看了你的高考作文《青铜器上的纹饰演变》,里面对商周纹饰象征意义的解读很有想法,我非常欣赏。本来想早几天联系你,一直忙着整理项目资料,今天才抽出时间。”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还有点发飘:“谢谢顾教授,我…… 我没想到您会特意给我打电话,我写作文的时候就是随便谈了点自己的看法,没想到能被您注意到。”
电话那头的顾教授笑了笑,声音更亲切了:“有自己的看法才好,考古这行就需要敢思考、敢表达的年轻人。开学前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先看看我推荐的几本书,我等会儿把书单发给你……”
我握着手机,听着顾教授温和的叮嘱,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那场荒唐的志愿风波,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 它让我看清了不值得的人,也意外推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门。
电话那头传来顾教授温和的笑声,语气里满是赞许:“是这样,经过我们系里几位老师的共同商议,决定给你提供一份特别奖学金 —— 林同学,欢迎你正式加入北京大学考古系。”
挂断电话的瞬间,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深吸了一口带着夏末暖意的空气。指尖麻利地截下通话记录,发到高中班级群里,配文道:【刚接到北大教授的电话,说我之前写的东西合他们心意,要给我发特别奖学金呢~@郑爱菀 要是你不放心,要不要自己打个电话去确认下?】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立刻热闹起来,满屏的 “666” 和羡慕的表情包几乎要把屏幕淹没。而郑爱菀那边,自那以后便再也没在群里露过面。
开学前一天,我去商场采购开学用品,没成想竟撞见了许澈和郑爱菀。许澈先是愣了一下,目光扫到我身上那件印着 “北京大学” 字样的文化衫时,脸色骤然沉了下来,青得像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铁。
“哟,这么巧啊。” 我主动抬手打招呼,语气里听不出波澜,“你们也是来买开学用的东西吗?”
郑爱菀的目光死死黏在我的文化衫上,手指攥得发白,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不甘的尖刻:“你别太得意了!考古系毕业能有什么出息?还不是天天跟泥巴打交道,挖土的命!”
“是吗?” 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语气轻松,“可我好像听人说,北大毕业生的平均起薪就有二十万了。至于挖土 —— 能靠自己喜欢的事赚钱,总比浑浑噩噩强吧?” 我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补充道:“对了,你们知道吗?北大食堂的麻辣香锅,据说配料能选二十多种,辣得特别够劲,等开学我一定要天天去吃。”
看着他们俩脸色扭曲得像被揉皱的废纸,我冲他们潇洒地挥了挥手:“不跟你们聊啦,我还得去挑个行李箱,明天一早的飞机,可不能耽误了。”
走出商场时,八月的阳光正暖得恰到好处,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像铺了层细碎的金箔。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心里忽然亮堂起来 —— 这还是第一次,我清晰地觉得,未来的路竟能这么明亮。
北京大学的开学典礼当天,天气格外好,澄澈的阳光洒满校园。我拖着半满的行李箱,站在古色古香的校门前,仰头望着门楣上那四个烫金的 “北京大学”,指尖甚至还能感受到行李箱拉杆传来的微凉触感,可眼前的一切却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同学,需要帮忙吗?”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语气温和得像初秋的风。我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生,个子很高,肩膀挺得笔直。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
“我是历史系大二的陆远,负责今年的迎新工作。” 他说着,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考古系的新生报到处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吧,这边人多,怕你找不着。”
“谢谢你,学长。我叫林梦烟。” 我声音轻轻的,说着竟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 —— 以前每次出门,像这样拎着东西、需要人帮衬的时候,身边站着的永远是许澈。可现在,身边换了人,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新生报到处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的新生和帮忙拎东西的家长,喧闹声此起彼伏。陆远很细心地护着我往里面走,偶尔人群挤过来,他的手臂会轻轻碰到我的肩膀,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干净又让人安心。
“你是今年考古系录取的十二个学生里,唯一一个报了考古专业的,” 陆远一边帮我避开人群,一边跟我介绍,“说起来,你也挺特别的。”
听他这么说,我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 “特别” 背后,藏着一个多么荒诞的玩笑 —— 若不是当初郑爱菀故意改了我的志愿,我恐怕也不会站在这里。
“梦烟!这里这里!”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冲我使劲挥手,声音清亮,“我是周楠,咱们是一个寝室的!”
陆远笑着把我送到周楠面前,语气温和:“看来你找到室友了,那我就不送了。我是历史系的陆远,要是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到文博楼三楼找我就行。”
周楠大大方方地跟我握了握手,拉着我的胳膊就开始忙前忙后,一会儿帮我领报到单,一会儿又指着校园里的建筑跟我介绍:“你看那边那个塔,就是博雅塔,旁边的湖是未名湖,咱们学校最有名的地方!” 她叽叽喳喳的,像只活泼的小麻雀,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这里真的是命运给我的新起点。
傍晚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未名湖畔的长椅上,打开了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十几条未读消息弹了出来,发件人全是许澈。
“到北大了吗?安顿好了没?”“我这边东北大学环境一般,宿舍挺旧的,墙皮都有点掉了。”“怎么不回我消息?是在忙吗?”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郑爱菀说你刚到学校肯定很多事,让我别老发消息烦你。”
我盯着 “郑爱菀” 那三个字看了几秒,指尖轻轻按了下屏幕,默默关掉了对话框。湖面上,夕阳的倒影被晚风吹得七零八落,碎成了一片晃动的金箔 —— 就像我和许澈之间那段早已支离破碎的过往,再也拼不回原样了。
“可算找到你了!” 周楠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顾教授让你明天上午九点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是要跟你聊聊专业规划的事。”
“顾教授?” 我猛地抬头,有些不敢相信 —— 我才刚入学,怎么会有教授特意找我聊专业?
“就是考古学的泰斗顾长河教授啊!” 周楠瞪圆了眼睛,语气里满是羡慕,“他平时很少主动找本科生谈话的,这次特意找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第二天上午,当我攥着衣角,忐忑地敲开顾教授办公室的门时,这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彻底愣住了。
“林梦烟同学,你知道为什么北京大学今年会破格录取你吗?”
我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是…… 是因为今年报考古系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顾教授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夹,打开后推到我面前:“是因为你高中时写的那篇《从地方志看南宋民间瓷器流通》。那篇文章被我们系里一位教授偶然看到了,虽然你的高考分数不算特别突出,但你在考古专业上展现出的潜质,很不一般。”
我瞪大眼睛,盯着那份文件上的标题 —— 那篇文章,不过是我当年为了应付寒假作业,随便查了点资料写的小论文,没想到竟然会被北大的教授看到。
“命运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顾教授喝了口茶,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有些人本来想捉弄你,没成想反倒帮了你一把,把你送到了最适合你的地方。”
离开顾教授办公室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 “许阿姨”—— 也就是许澈的母亲。
“梦烟啊,听说你去北大读书了?” 许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几分不解,“怎么没跟小澈一起报广州的学校呢?你们俩从小就形影不离的,阿姨还以为你们上大学也会在一块儿呢。”
“阿姨,” 我轻轻打断她,语气很平静,“我和许澈都长大了,各自有想走的路,不一样也很正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许母带着担忧的声音:“那孩子这几天总魂不守舍的,问他什么也不说,饭也吃不下。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几片金黄的银杏叶正慢悠悠地飘下来,落在窗台上。心里忽然就释然了,语气也软了些:“没有的事,阿姨。我们只是…… 都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离不开彼此的小孩了。”
挂了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许澈的对话框 ——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我在北大挺好的,你不用惦记。”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对话框上方就显示 “对方正在输入……”,可我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收到一个简单的 “哦” 字。
我忍不住笑了笑,没再回复,直接关掉了手机。下午还有考古学概论课,那是我大学生活的第一堂课,也是我新生活的第一章,可不能分心。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我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陆远坐在最后一排冲我招手。我走过去,才发现他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工整的字迹。
“给你占的座,” 陆远压低声音,怕打扰到其他人,“顾教授讲课节奏比较快,我帮你记了前十几分钟的重点,你等下听的时候能轻松点。”
课间休息的时候,陆远指着笔记上一处关于遗址年代的标注问我:“这里你听明白了吗?顾教授刚才讲得有点快,要是没懂,我再跟你解释一遍。”
他说话的时候,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细的阴影。我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我也曾这样耐心地给许澈讲数学题,可他总是要么盯着窗外,要么玩着笔,根本没心思听。
“谢谢,我听明白了,” 我收回思绪,指着笔记上的另一个地方,认真地说,“不过关于这个遗址的年代划分,我觉得还有点争议 —— 我之前查过相关资料,有几位学者的观点和这个不太一样。”
陆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惊喜:“你也注意到了?我之前也觉得这里有问题,还特意找了几篇论文来看,确实有矛盾的地方!”
我们俩就着这个问题聊了起来,从遗址的出土文物聊到年代测定的方法,越聊越投入,直到上课铃响了,才恋恋不舍地停下。陆远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林梦烟,你确定你只是大一新生吗?你的见解比好多研究生都要独到。”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抿了抿嘴,心里却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 原来被人认真倾听、被人认可的感觉,这么好。
晚上回到宿舍,周楠凑到我身边,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哎,跟你说个事 —— 今天那个帮你占座的陆学长,可是历史系的系草!听说他平时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但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生这么主动过,又是占座又是记笔记的。”
“别瞎说,” 我赶紧红着脸推开她,解释道,“我们就是讨论专业课的问题,没别的。”
正说着,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 “许澈” 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走到了走廊里 —— 宿舍里太吵,也怕周楠听见。
“梦烟,” 许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起来闷闷的,没什么精神,“东北大学这边一点意思都没有,每天除了军训就是整理宿舍,好无聊。”
我靠在走廊的窗户上,能隐约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郑爱菀撒娇的声音:“许澈!我放在桌上的面膜呢?你帮我找一下啊!”
“你不是有郑爱菀陪着吗?”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话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 —— 都已经过去了,还提这个干什么。我赶紧补充道:“我是说,刚开学都这样,事情多,等过段时间熟悉了,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许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那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我想起白天顾教授温和的鼓励,想起和陆远热烈的讨论,想起周楠叽叽喳喳的笑声,心里满是踏实的暖意。
“很好,” 我轻声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是我长这么大,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电话那头,郑爱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比刚才更急了:“许澈!你到底在跟谁打电话啊?快过来帮我吹头发!”
“我…… 我先挂了。” 许澈匆匆说完,没等我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窗前,夜风吹过脸颊,带着几分凉意。远处,未名湖的水面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撒了一把星星。这是我来到北大的第一个夜晚,而三百公里外的沈阳,许澈正过着他自己选择的生活。命运早就把我们推向了不同的方向,可奇怪的是,我心里没有一点难过,反而觉得格外轻松 —— 就像卸下了压在身上很久的包袱,终于可以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了。
北京大学考古社团招新的日子,细密的秋雨缠缠绵绵落了大半天。我怀里揣着刚领到的社团申请表,指尖微微攥紧,在文博楼的门廊下踟蹰不前 —— 毕竟自己的专业底子实在薄弱,连最基础的器物分型都一知半解。
“林梦烟!”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秋雨的清润。回头时,陆远正撑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雨里,雨水顺着伞骨坠成细碎的珠帘,“是来报考古社的?”
我点点头,耳尖有点发烫:“可我什么都不懂,说不定连面试都过不了。”
他低笑一声,脚步往前挪了挪,不动声色地将伞往我这边偏了偏,大半伞面都遮在了我头顶:“走,我带你进去。社长是我室友,不会太严苛的。”
考古社的活动室里满是旧时光的味道:各式文物复制品靠墙立着,手铲、毛刷等考古工具在长桌上排得整齐,墙上挂着张巨大的丝绸之路地图,边角还沾着些泥土痕迹。几个学长学姐正围在桌旁,低头分拣着一堆陶片。
“这是刚从遗址采集的唐代三彩残片,” 扎着丸子头的学姐抬头冲我笑,语气里满是热忱,“我们正按釉色分类归档呢。”
陆远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申请表,递向桌边戴眼镜的男生:“张毅,这是林梦烟,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顾教授很看好的那个新生。”
张社长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扬起笑:“顾教授的学生?那还面什么试,快来搭把手吧。”
我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学姐递来的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在陶片堆旁坐下。学姐耐心地教我分辨铅釉的温润与玻璃釉的透亮,指尖划过那些带着千年痕迹的碎片时,我竟不知不觉沉了进去。
“这块颜色好美。” 我捏起一片泛着孔雀蓝光泽的残片,指尖轻轻摩挲,“这钴料看着像西域传来的。”
“眼光可以啊!” 学姐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正是我们从西安借调的比对样本,据说是……”
她的话忽然顿住 —— 我转身时手肘没留意撞到了桌角的颜料盒,鲜红的矿物颜料瞬间倾泻而出,眼看就要泼在那堆陶片上。
“小心!” 陆远几乎是瞬间冲了过来,顺手抓起旁边的文件夹挡在陶片上方。大部分颜料被稳稳挡住,可还是有几滴溅在了我的白衬衫上。
活动室里瞬间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我僵在原地,脸色一点点变白,指尖冰凉 —— 那种手足无措的窒息感,和当年发现志愿被篡改时如出一辙。
“对不起,我……”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也跟着发烫。
“没事的。” 陆远不知何时已站到我身旁,手里多了块深蓝色手帕递过来,声音轻得像雨丝,“矿物颜料附着力弱,不会染色的。”
那声音有种奇异的安抚力,我慌乱的心绪竟慢慢平复下来。接过手帕时,才发现角落绣着个极小的 “远” 字,针脚还带着点青涩。
“谢谢,” 我低声道,笨拙地擦拭着衬衫上的污渍,“清洗费我来出。”
张社长摆了摆手,笑着打圆场:“别紧张,这种事常有。上次陆远打翻了整瓶青铜器修复胶,那才叫真・现场灾难。”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快下来。我偷偷瞥了眼陆远,发现他的耳根悄悄染上了浅红。
活动结束时,雨已经停了,空气里飘着雨后泥土湿润的清香,还夹杂着几分青草的气息。陆远非要送我回宿舍,说是 “顺路”。
“下周六社团有野外考察,去房山周口店,” 走在银杏树下时,他忽然开口,“要不要一起去?”
我眼睛倏地亮了:“可以吗?我还是个新人。”
“顾教授带队,” 他转过头,眼底盛着细碎的光,“他特意问起你要不要去。”
我正想一口答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 “叮咚” 响了一声。是许澈发来的消息,点开竟是张合影 —— 他和郑爱菀在沈阳故宫的红墙下依偎着,郑爱菀穿的汉服裙摆还飘着,配文是 “两周年快乐”。
手指猛地顿住,指尖的温度仿佛瞬间被抽走。两周年?这么说,他们早在我填报志愿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
“怎么了?” 陆远察觉到我的异样,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迅速按灭屏幕,勉强扯出个笑:“没什么,室友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里带着点思索,却没再多问。
回到宿舍,我坐在书桌前,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指尖反复划过屏幕,最终还是没回消息。翻朋友圈时,又撞见郑爱菀发的同款照片,配文比许澈的更耐人寻味:“感谢某人两年的包容呀~虽然有时候会觉得你太‘念旧’,但谁让我爱你呢~”
那带引号的 “念旧” 二字,像两枚细针,一下下扎在心上。我太清楚她指的是什么 —— 许澈书桌上那个我送的水晶球,他执意带去大学的旧玩偶,还有高三那年我熬夜织的围巾,全都是我曾经傻傻送来的生日礼物。
正要关掉手机,许澈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梦烟,你在北大过得怎么样?”
盯着这行字,我愣了好一会儿。过去十八年,他从来没主动问过我过得好不好,连我感冒发烧时,也只淡淡说过 “多喝热水”。
“挺好的。” 我敲出三个字,指尖有些发僵。
“哦。” 他回得很快,紧接着又发来一条,“郑爱菀说想请你来沈阳玩。”
我几乎能想象出郑爱菀说这话时的模样 —— 嘴角勾着得意的笑,眼神里全是胜利者的炫耀。她哪里是想邀请我,不过是想让我看看她如今的 “战利品” 罢了。
“谢谢,学业忙,暂时没空。” 我尽量让回复显得客气又疏离。
对话框上方 “对方正在输入……” 的提示反复跳动,像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思,可最后什么都没发来。
夜深了,宿舍里只剩下周楠均匀的鼾声。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开了台灯,翻出顾教授布置的阅读材料 —— 那是篇关于考古 “偶然发现” 的论文,里面说很多惊天发现都始于意外:可能是农人的一锄头,可能是雨水冲开的土层,就像我被篡改的志愿,像刚才打翻的颜料,或许人生的转折点,本就藏在这些不期而遇的意外里。
第二天一早,顾教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我去图书馆古籍区找他。老先生正捧着本厚重的图录看得入神,见我来,立刻招手让我过去。
“梦烟你看,” 他指着图录里一幅壁画照片,“这是敦煌新发现的唐代供养人像,服饰上的纹样很特别,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凑近仔细端详,忽然注意到关键处:“这些联珠纹的排列方式,和社团里那些三彩残片上的纹饰简直一模一样!”
顾教授眼睛一亮,合上图录时连镜片都闪着光:“你加入考古社了?好得很!” 他忽然压低声音,“下个月有个宋代墓葬文物整理项目,我想推荐你参与,愿意来吗?”
惊喜像潮水般涌上来,我只顾着点头,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下周六先跟着社团去周口店适应适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温和,“陆远经验足,会照拂你的。”
走出图书馆时,阳光正好穿过银杏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新开始。”
不到一分钟,陆远的赞就跳了出来,评论紧跟着发来:“今天的阳光最适合看书,要一起复习吗?”
我指尖刚触到屏幕准备回复,手机突然接连震动起来,是许澈发来的三条消息:“你要去周口店考察?”“和谁一起去?”“注意安全。”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莫名奇妙,只简单回了句 “社团活动”,便转头笑着答应了陆远的邀请。
与此同时,东北大学的男生宿舍里,许澈盯着手机屏幕,脸色沉得像浸了水的墨。郑爱菀推门进来,把一叠购物小票狠狠摔在他桌上。
“这些帮我报销了,” 她语气漫不经心,“我跟我妈说都是你送的生日礼物。”
许澈皱着眉扫过那些四位数的票据,声音里带着些疲惫:“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我的生活费实在……”
“怎么?嫌贵了?” 郑爱菀挑眉打断他,语气里满是讥讽,“那你去找你那个‘好朋友’林梦烟啊,她不是从来不要你花一分钱吗?”
“别提她!” 许澈猛地提高音量,连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的急躁。
郑爱菀被吓了一跳,随即眼眶就红了:“你凶我?为了她凶我?许澈,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先追的谁!”
许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软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梦烟她最近……”
“梦烟梦烟,张口闭口都是梦烟!” 郑爱菀抓起包就往门外冲,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你那么惦记她,干脆分手啊!”
门被 “砰” 地一声摔上,震得墙壁都发颤。许澈呆坐了许久,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林梦烟的朋友圈。那张银杏树下的照片里,陆远的评论赫然在目,头像刺眼得很。
不知怎么的,高三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清晨课桌上冒着热气的豆浆,熬夜整理的、写满注解的复习笔记,还有填报志愿前,她红着脸问 “许澈,我们能不能报同一个学校” 时的模样。
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便你,别烦我就行。”
许澈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屏幕应声碎裂。
4
周口店的清晨带着初冬的寒意。我裹紧外套,跟着考古队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顾教授走在最前面,不时停下来讲解地层结构。
“今天我们主要清理B区,”顾教授指着前方用白线标记的区域,“这里是新发现的疑似石器加工点,大家要特别注意小型石片。”
陆远走在我身边,递给我一个保温杯:“喝点热水,天气太冷了。”
我道谢接过,温热的水汽扑在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枣香。周楠在后面挤眉弄眼,我假装没看见。
分配工具时,顾教授特意把我叫到身边:“梦烟,你眼睛尖,负责这块区域的筛检。”他指着一处堆积着细碎石块的角落。
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开始工作。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每一块小石子都在光线下闪烁着不同的光泽。
“发现什么了吗?”陆远蹲到我身边问道。
我举起一块不起眼的灰色石片:“这个边缘有人工打击的痕迹,而且——”
我用刷子轻轻扫去表面的尘土,“你看这个弧度,很可能是某种工具的残片。”
陆远凑近观察,他的侧脸在阳光下轮廓分明,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们的头几乎碰在一起,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
“你说得对!”他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这可能是——”
“顾教授!”我顾不上害羞,举起石片喊道,“您看看这个!”
顾教授快步走来,接过石片仔细端详,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这是细石叶!典型的旧石器时代晚期工艺!”他转向其他队员,“大家过来看,林梦烟发现了非常重要的标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人开始鼓掌。
我的脸烧得通红,心脏砰砰直跳。陆远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嘴角挂着骄傲的笑容。
午休时,我坐在树荫下吃盒饭,忍不住拍了张工作照发朋友圈:“第一次野外考察,收获满满!”
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起来。是许澈的视频通话请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僻静处接通。
屏幕那头的许澈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梦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我简短地回答,“在野外考察。”
“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许澈顿了顿,“你看起来很开心。”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奇怪的对话。从小到大,许澈从未在意过我开不开心。
“许澈!”郑爱菀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的包呢?你放哪儿了?”
许澈皱眉回头:“你自己放的,我怎么知道?”
“你什么态度啊!”郑爱菀的脸挤进屏幕,画着精致妆容的眼睛瞪着我,“林梦烟,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这几天整天盯着你朋友圈看!”
我愣住了:“什么?”
“别胡说!”许澈急忙把手机转回来,声音慌乱,“梦烟,她瞎说的,你别在意。”
“我瞎说?”郑爱菀尖利的声音传来,“许澈,你昨晚喝醉了一直喊她名字,当我聋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郑爱菀的哭声和摔门声。许澈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上,表情疲惫不堪。
“对不起,梦烟,”他揉着太阳穴,“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许澈,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如果没有正事,我先挂了,工作很忙。”
“等等!”许澈急切地喊道,“我生日快到了。”
我怔了怔。十一月二十日,许澈的生日。过去十二年,我从未错过他的生日,总是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礼物。
“哦,生日快乐。”我干巴巴地说。
许澈似乎被我的态度刺痛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许澈,”我深吸一口气,“我们已经上大学了,各自有新的生活。祝你和你女朋友幸福。”
挂断电话,我站在原地平复呼吸。奇怪的是,这次我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事吧?”陆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脸上带着关切。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一些旧事。”
陆远没有多问,只是递给我一瓶水:“下午我们要换到C区,顾教授说那里可能有更多发现。”
回到工作区域,我强迫自己集中精力。阳光照在裸露的岩层上,每一块石头都显得格外清晰。我蹲下身,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
“梦烟,你看这个!”周楠在不远处喊道。我走过去,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块刻有奇怪符号的石片。
“像是某种记号,”我接过石片,突然注意到边缘有一道特殊的刻痕,“等等,这个纹路——”
我飞快跑回上午的工作区域,从标本袋里取出之前发现的石片,将两块拼在一起——刻痕完美吻合!
“它们是一体的!”我激动地喊道,“这可能是某种原始计数符号!”
顾教授闻声赶来,仔细检查后连连点头:“极有可能是!梦烟,你的观察力非常出色!”
夕阳西下时,我们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回程的大巴上,顾教授特意坐到我旁边:“梦烟,下个月敦煌项目,我决定让你担任助理记录员。”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敦煌项目是今年考古界的重点项目,能参与其中是莫大的荣誉。
“谢谢顾教授!”我声音发颤,“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我相信你,”顾教授慈祥地笑了,“对了,下周三有个文物修复讲座,陆远会去,你们可以一起。”
我点点头,余光瞥见陆远在前排座位上回头看我,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
回到学校已是晚上九点。
我刚洗完澡,手机又响了。
是许澈发来的消息:“梦烟,今天是我不好。郑爱菀非要我给她买个包当道歉礼物,两万八,我生活费都快没了。”
我看着这条消息,突然觉得可笑。
曾经的我会立刻把自己的生活费转给他,甚至饿肚子也要满足他的要求。
但现在,我只回复了三个字:“然后呢?”
许澈似乎没料到这种回应,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出现又消失。
最终,他发来一句:“没什么,晚安。”
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发现。
那种专业被认可的喜悦,远比过去十二年围着许澈转的任何时刻都要充实。
第二天一早,我被周楠的尖叫声吵醒。
“梦烟!快看校园论坛!”她举着手机冲到我床边,“你火了!”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篇题为《考古新星:大一女生首次考察即获重大发现》的报道,配图是我拿着石片和顾教授交谈的照片。
“这怎么回事?”我完全清醒了。
“顾教授把你们的发现投稿给了《考古学报》!”周楠兴奋地说,“你被列为第三作者!天哪,大一就成为核心期刊作者!”
我呆坐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机不断震动,各种祝贺消息涌入。其中一条来自陆远:“恭喜!中午请你吃饭庆祝?”
我正要回复,一条新消息跳出来。是许澈发来的一个链接,点开是同一篇报道。他只发了一句话:“这是你吗?”
“是。”我简短地回复。
许澈的回复出乎意料:“我就知道你很优秀。生日快乐。”
我盯着最后三个字,鼻子突然一酸。
十一月十五日,我的生日。
十二年里,许澈从未记住过我的生日,每次都是我在他生日时精心准备,而他总是敷衍地说“哦,你也生日快乐”。
“谢谢。”我回复道,然后关掉了对话框。
中午,陆远在食堂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生日快乐,”他微笑着说,“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顾教授说的,”陆远递过礼物,“他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生日应该被记住。”
我接过盒子,小心地拆开包装——是一本绝版的《中国史前考古学辑要》,封面上还有作者的亲笔签名。
“这太贵重了!”我抚摸着书皮,声音发颤。这本书在市面上已经绝版,二手书都被炒到了天价。
陆远摇摇头:“值得。你以后会成为优秀的考古学家,这本书在你手里比在我书架上积灰有意义多了。”
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洒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那本书的烫金标题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我突然意识到,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日礼物——被看见,被认可,被珍视我的热爱。
“谢谢,”我抬起头,直视陆远的眼睛,“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陆远笑了,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走吧,寿星,请你吃红烧肉。”
我们刚走进食堂,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许澈发来的一个生日蛋糕表情包,没有文字,没有祝福,就像过去十二年一样敷衍。
我笑了笑,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口袋。
红烧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陆远正在窗口前跟师傅说“多加点肉”,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温暖而真实。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有些人,注定要留在过去。
5
敦煌项目的录取通知书躺在我的书桌上,烫金的“敦煌研究院”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轻轻抚摸着信封边缘,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梦烟!你的论文被《考古研究》录用了!”周楠风风火火地冲进宿舍,手里挥舞着一封邮件打印件。
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角也顾不上疼:“真的?”
“顾教授刚转发给我的!”周楠把纸拍在桌上,“他们不仅录用了,还邀请你写专栏!天哪,你才大一啊!”
我颤抖着接过那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那篇关于周口店石片符号系统的论文,经过顾教授和陆远的指导修改,竟然被核心期刊接受了。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陆远发来的消息:“恭喜!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带你去个地方庆祝。”
我匆匆整理好头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图书馆前的银杏树下,陆远穿着深蓝色毛衣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