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笑我嫁给哑巴男子,新婚夜他掏出的存折让我愣在床边
发布时间:2025-10-20 16:00 浏览量:1
村里人都在背后戳卢欣怡的脊梁骨。
那些带着怜悯又夹杂着讥嘲的目光,像麦芒一样扎在她单薄的背上。
“多水灵的姑娘,可惜了,要嫁给那个哑巴。”
“图啥呢?马家那小子,除了那几间旧瓦房,还有啥?”
“听说她娘病得厉害,等着钱救命呢,这是卖女儿啊!”
风吹过村头的麦田,哗哗作响,却盖不住那些窃窃私语。
卢欣怡低着头,快步走过尘土飞扬的村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敢回头,怕看见周荷香那张快咧到耳根子的嘴。
更怕看见母亲彭慧芳躺在床上,因为咳嗽而扭曲的、满是愧疚和固执的脸。
新婚夜,那个沉默得像块石头的男人,会怎样对待她?
她不敢细想,只觉得前路一片漆黑。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那一夜,哑巴新郎掏出的不是凶器,也不是急于占有的身躯。
而是一本薄薄的、却足以颠覆她所有预想的存折。
那一刻,她愣在冰冷的床边,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轰然转动的声音。
01
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永远是闲言碎语的集散地。
卢欣怡提着从镇上抓回来的中药包,步子有些沉。
药包的苦味丝丝缕缕钻出来,混着午后燥热的空气,令人心头愈发烦闷。
“哟,欣怡回来啦?给你娘抓药啊?”
周荷香尖细的嗓音像一根针,刺破了暂时的宁静。
她正和几个婆娘坐在树下的石墩上,手里的瓜子皮飞得快。
卢欣怡脚步顿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想径直走过去。
“瞧这姑娘,多懂事,马上就是要出嫁的人了,还这么操心娘家。”
周荷香却不打算放过她,话里带着明显的钩子。
旁边一个胖妇人接话:“说的是呢,马家那边日子定了吧?”
“定了,下月初六。”周荷香抢着回答,仿佛她才是媒人。
“啧啧,马俊捷那孩子……老实是老实,就是……”胖妇人摇摇头,没往下说。
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意味,谁都听得明白。
“老实顶啥用?一个说不出话的闷葫芦,欣怡这么灵秀的姑娘,唉……”
周荷香假惺惺地叹口气,眼睛却滴溜溜在卢欣怡脸上打转。
卢欣怡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凭空扇了一巴掌。
她攥紧了药包,指节泛白,喉咙里堵得厉害。
她想大声反驳,想告诉她们不是这样的。
可她能说什么呢?
事实就是,她为了给病重的母亲凑钱治病,答应了这门亲事。
嫁给那个全村人都暗中笑话的哑巴马俊捷。
“荷香婶,我娘还等着药,我先回了。”
卢欣怡几乎是挤出的这句话,声音干涩。
她加快脚步,逃离身后那些交织着同情、好奇和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老槐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像一张网,罩在她身上。
路边池塘里的鸭子呱呱叫着,扑棱着翅膀,一派无忧无虑。
她却觉得胸口憋闷得快要炸开。
这条路,从小走到大,闭着眼都能摸回家。
可如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她知道,从她点头答应嫁给马俊捷的那一刻起。
她就成了这村里最大的笑话。
远远的,她看见自家那栋低矮的砖房,烟囱冷冷清清,没有炊烟。
父亲的叹息,母亲的咳嗽,似乎已经等在门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眼眶里的酸涩逼回去。
不能哭,至少不能在那些人面前哭。
02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夹杂着沉闷的咳嗽声,从里屋一阵紧似一阵地传出来。
卢欣怡的心跟着那咳嗽声一抽一抽地疼。
父亲宋鹏蹲在灶膛前,默默地往灶眼里添着柴火,火光映着他愁苦的脸。
“爸,我回来了。”卢欣怡轻声说。
宋鹏抬起头,眼里布满红丝,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声短叹。
“药抓回来了?我去煎。”
他接过药包,动作迟缓,背脊佝偻得厉害。
卢欣怡走进里屋,昏暗的光线下,母亲彭慧芳靠在床头,脸色蜡黄。
“娘,你好点没?”卢欣怡坐到床边,伸手去探母亲的额头。
还是滚烫。
彭慧芳抓住女儿的手,手心也是烫的,带着汗湿的黏腻。
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蜷缩起来,像一只虾米。
卢欣怡赶紧给她拍背,心里酸楚难言。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彭慧芳喘着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女儿。
“见到马家的人了?彩礼……彩礼他们怎么说?”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急切的盼望。
卢欣怡垂下眼睫:“还没见,说是明天马婶子带俊捷过来。”
“哦……”彭慧芳眼底的光黯了一下,随即又强打精神。
“欣怡,你别怪娘心狠,娘这也是没办法……”
她说着,又开始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你爹没本事,挣不来大钱,我这病……就是个无底洞……”
“马家虽然……但他家就俊捷一个儿子,那几间房往后都是你们的。”
“俊捷那孩子,虽说不能言语,可身子骨结实,能干活,不会欺负你……”
彭慧芳絮絮叨叨,像是在说服女儿,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卢欣怡听着,心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又沉又闷。
她知道母亲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自我安慰。
村里谁不知道马俊捷性子孤僻,除了埋头干活,几乎不跟人交流。
嫁过去,是好是歹,全凭运气。
“娘,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卢欣怡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
“我嫁。”
两个字吐出,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彭慧芳愣了一下,看着女儿平静得过分的脸,眼泪流得更凶。
她紧紧攥住女儿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卢欣怡的肉里。
“委屈你了,我的儿……等娘病好了,一定……”
外面传来宋鹏煎药时锅碗碰撞的轻微声响。
还有他压抑着的、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这个家,就像一艘破旧的船,在风雨里飘摇。
而她,成了那块被推出去,希望能换回一线生机的木板。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归的鸟雀在枝头叽喳。
卢欣怡望着窗外那方狭小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对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哑巴男人,她除了模糊的恐惧,生不出一丝期待。
03
第二天下午,马玉英果然带着马俊捷来了。
马玉英是个瘦削的妇人,眉眼间带着常年劳作的风霜,但收拾得干净利落。
她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脸上堆着略显拘谨的笑。
马俊捷跟在她身后,穿着半新的蓝布褂子,黑裤,洗得发白的球鞋。
他个子很高,肩膀宽阔,但总是微微低着头。
头发有些乱,像是随便用手扒拉了几下。
看到卢欣怡,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随即又垂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双手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着。
“彭嫂子,宋大哥,我们来了。”
马玉英笑着打招呼,把布包放在桌上。
彭慧芳强撑着坐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快坐,快坐,欣怡,倒水。”
卢欣怡应了一声,去拿暖壶和茶杯。
她能感觉到马俊捷的目光偶尔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那目光很短促,一触即离,没有任何压迫感,反而带着点……怯?
倒水的时候,她的手有点抖,热水溅出来一点,烫得她微微一缩。
马俊捷几乎立刻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这孩子,笨手笨脚的。”彭慧芳赶紧打圆场。
马玉英摆摆手:“没事没事,欣怡是好孩子。”
寒暄了几句,话题便转到了正事上。
马玉英打开那个布包,里面是几叠捆扎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还有一些用红纸包着的金饰,款式老旧,但分量看起来不轻。
“彭嫂子,宋大哥,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马玉英把东西往彭慧芳面前推了推。
“彩礼钱三万八,还有一些我当年的嫁妆,金子虽说样式旧,成色是好的。”
这个数目,在村里算是很体面了,尤其是对于马家这样并不宽裕的家庭。
彭慧芳和宋鹏都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
周荷香之前嚼舌根,说马家肯定拿不出几个钱。
彭慧芳看着那些钱和金子,眼圈有点红,连声道:“够了,够了,太多了……”
“应该的,欣怡是好姑娘,委屈她了。”
马玉英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眼神复杂。
有疼爱,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马俊捷始终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只有在母亲看他时,他才抬了一下头,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
像是在安慰母亲,又像是某种自嘲。
卢欣怡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些决定她命运的钞票和金子。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偷偷打量马俊捷,他侧脸的线条很硬朗,鼻梁很高。
如果不是那总低垂着的眉眼和紧闭的嘴唇,其实长得不难看。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肩膀微微绷紧了一些。
但仍然没有转头看她。
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用手比划什么。
所有的交涉,都是马玉英在说。
他就像个局外人,却又分明是这场交易的核心。
坐了一会儿,马玉英便起身告辞,说是不打扰病人休息。
马俊捷也跟着站起来,动作有些僵硬。
走到门口时,他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卢欣怡一眼。
那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里面翻涌着卢欣怡看不懂的情绪。
有歉然,有决心,还有一种……近乎沉重的温和。
只是短短一瞬,他便转过头,跟着母亲走进了夕阳的余晖里。
卢欣怡站在门口,望着那个高大却略显孤单的背影,心里第一次。
对这个沉默的未婚夫,生出一点模糊的好奇。
04
初六这天,天气倒是出奇的好。
天湛蓝湛蓝的,像水洗过一样,阳光明晃晃地照着。
马家来接亲的队伍算不上热闹,鞭炮也放得稀稀拉拉。
吹唢呐的师傅腮帮子鼓得老高,调子却吹得有些有气无力。
卢欣怡穿着租来的、有些显大的红色嫁衣,坐在镜子前。
母亲强撑着病体,给她梳头,手抖得厉害。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彭慧芳的声音哽咽着,念着古老的祝福语。
梳到第三下,却卡住了,怎么也梳不通。
好像预示着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疙瘩。
卢欣怡看着镜子里那张过分平静的脸,觉得陌生。
脸上抹了胭脂,嘴唇点了口红,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和疲惫。
她没有哭嫁,按照习俗,本该哭几声表示对娘家的不舍。
可她哭不出来,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往下坠。
外面传来迎亲的喧闹声,夹杂着孩子们追逐嬉笑的声音。
周荷香的大嗓门格外突出:“新娘子好了没?吉时快到了!”
卢欣怡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红盖头落下,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红。
她被簇拥着走出家门,跨过火盆,上了那辆装饰着红绸子的破旧三轮车。
车子颠簸着驶向村那头的马家。
隔着盖头,她能感觉到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
“真嫁了啊……”
“可惜了……”
“听说马家把家底都掏空了,就为娶这个媳妇……”
“图啥呢?一个病娘,一个哑巴……”
卢欣怡紧紧攥着手里的苹果,指甲几乎要嵌进果肉里。
她挺直脊背,告诉自己不能垮。
到了马家,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来的多是马家的远亲和邻里。
仪式很简单,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马俊捷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站在她旁边。
她能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司仪喊着“夫妻对拜”时,他弯腰的动作幅度很大,近乎笨拙。
引得席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卢欣怡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送入洞房后,外面的喧闹声被隔绝了不少。
新房里贴着红喜字,床单被褥也都是新的,有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
但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简陋。
卢欣怡坐在床沿,盖头还没掀。
她听着外面劝酒、划拳的声音,心里忐忑得像揣了只兔子。
对即将到来的夜晚,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她会和一个几乎陌生的哑巴男人,度过余生。
他会怎么对待她?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喧闹渐渐平息。
脚步声传来,停在门口。
卢欣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05
一股淡淡的酒气随着开门声飘了进来。
马俊捷的脚步有些迟缓,但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平稳呼吸。
然后他才轻轻关上门,走到屋里。
卢欣怡透过盖头下方有限的视线,能看到他穿着西装裤的腿和黑色的皮鞋。
皮鞋上沾了些尘土。
他没有立刻过来掀盖头,而是在桌子边站了一会儿。
传来倒水的声音,然后是他吞咽的轻微响动。
他似乎在犹豫,在紧张。
卢欣怡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能想象出村里那些男人闹完洞房后的德行。
他们会怎样揶揄一个哑巴新郎?会教他些什么不堪的手段?
越想,她的身体就越绷越紧,几乎要发抖。
终于,他的脚步移到了床边。
接着,一根细细的、裹着红纸的秤杆,小心翼翼地探入了盖头下方。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有些颤抖,生怕碰到她似的。
盖头被缓缓挑了起来。
光线涌入,卢欣怡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
抬起头,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清晰地看清她的新郎。
他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但眼神却很清明,甚至有些局促不安。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了目光。
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秤杆,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房间里一时间静得可怕,只有桌上那对红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微响。
摇曳的烛光映着他的侧脸,明暗不定。
卢欣怡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似乎有细密的汗珠。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
他看上去,比她还紧张。
这种认知,让卢欣怡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点。
他放下秤杆,用手比划了一下,又指指桌上的杯子,做出喝水的动作。
眼神带着询问。
卢欣怡明白他是问自己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显得有些无措,双手搓了搓,又在衣服上擦了擦。
然后他指指她自己,又指指床,示意她可以休息。
他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离床稍远的窗边。
意思是,他不会碰她。
这个举动,完全出乎卢欣怡的意料。
她愣愣地看着他。
他坐在椅子上,身形高大,把那把旧椅子衬得有些渺小。
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侧着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只留给她一个沉默而坚实的背影。
烛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壁上。
房间里依旧安静,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却悄然消散了一些。
卢欣怡看着那个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有庆幸,有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还是他……
她甩甩头,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至少,这个新婚之夜,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她轻轻脱掉外套,和衣躺在了床的内侧。
被子上有皂角的清香。
她背对着他,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守护神。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袭来,卢欣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人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
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06
第二天卢欣怡醒来时,天已大亮。
红烛早已燃尽,只剩下两滩凝固的烛泪。
她身上盖着被子,而原本应该睡在身边的人,却不见踪影。
外间传来轻微的走动声和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她赶紧起身,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走了出去。
马俊捷正在灶台前忙碌,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厨房里显得有些局促。
锅里熬着小米粥,淡淡的米香飘散出来。
他看到卢欣怡,动作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指了指锅,又指了指外面堂屋的桌子,示意饭快好了。
然后便低下头,继续默默地搅动着锅里的粥。
婆婆马玉英也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喂鸡。
看到卢欣怡,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欣怡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
“习惯了,早起。”卢欣怡轻声回答,有些不好意思。
“俊捷这孩子,非要起来给你做早饭。”马玉英说着,看了一眼儿子。
马俊捷的耳朵尖似乎有点红。
早饭很简单,小米粥,咸菜,还有几个煮鸡蛋。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马玉英偶尔找些话来说,问问卢欣怡睡得习不习惯。
卢欣怡一一回答,马俊捷则始终沉默着,只是默默地剥好一个鸡蛋。
放在卢欣怡面前的碟子里。
动作自然,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丝毫勉强。
卢欣怡看着那个白嫩的鸡蛋,心里微微一动。
白天,马俊捷大部分时间都在地里或者后院忙活。
他不善言辞,但干活极其利索,力气也大。
劈柴、挑水、整理农具,动作娴熟,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卢欣怡想帮忙,他总是摆摆手,指指阴凉的地方,让她休息。
或者给她一些轻省的活计,比如摘菜、喂鸡。
他的手很粗糙,骨节分明,布满老茧和细小的伤痕。
但递东西给她时,总是小心翼翼的。
晚上,他依旧主动睡在靠窗的那张旧椅子上,把床让给卢欣怡。
几天下来,两人相处得客客气气,相敬如“冰”。
卢欣怡心里的恐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隔阂。
他很好,好得让她挑不出毛病。
但这种好,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不像夫妻,倒像合租的室友。
这天傍晚,马俊捷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旧木盒子。
盒子是暗红色的,边角有些磨损,上了锁。
他走到卢欣怡面前,把盒子递给她,眼神很郑重。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放在盒子上。
他用手指指盒子,又指指卢欣怡,示意这是给她的。
卢欣怡有些疑惑地接过盒子和钥匙。
盒子不重,里面装着什么?
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有种鼓励。
卢欣怡犹豫了一下,用钥匙打开了那把旧锁。
盒子里并没有什么珠宝首饰,而是几本旧书,一些纸张泛黄的笔记本。
最上面,放着一张微微卷边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工装、戴着安全帽的年轻男子。
站在一个巨大的工地背景前,笑容自信,眼神明亮有光。
卢欣怡仔细一看,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眉眼间,分明就是现在这个沉默寡言的马俊捷。
只是照片里的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她从未在马俊捷身上见过的张扬和活力。
她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马俊捷。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怀念,有痛楚,还有一种深藏的、未曾熄灭的火光。
他抬手,轻轻指了指照片上的自己。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一个简单的手势,却仿佛诉说了千言万语。
卢欣怡捧着这个旧木盒,突然觉得它沉甸甸的。
这里面装着的,似乎是她丈夫尘封的过往。
一个与她认知中截然不同的马俊捷。
07
新婚第七天的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
卢欣怡已经习惯了和马俊捷这种“同屋不同床”的生活。
她睡在床上,他依旧蜷在窗边那张对于他来说过于窄小的椅子上。
这些天,那个旧木盒里的东西,时常在她脑海里盘旋。
照片上那个自信昂扬的青年,与眼前这个沉默劳作的男子。
判若两人。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些疑问,像猫爪一样,轻轻挠着她的心。
夜色渐深,雨声未停。
卢欣怡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马俊捷起来了。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动作很轻地走到床边。
卢欣怡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难道他……
然而,他并没有上床,而是蹲下身,在床底下摸索着什么。
很快,他拿出一个小木匣,比之前那个旧木盒更小,也更精致。
他站起身,犹豫了片刻,似乎在下定决心。
雨水顺着窗玻璃滑落,留下蜿蜒的水痕。
终于,他转过身,面向卢欣怡。
月光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脸上表情看不太清,但眼神格外亮。
他轻轻推了推卢欣怡的肩膀。
卢欣怡只好装作刚被唤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怎么了?”她轻声问,带着睡意。
马俊捷把那个小木匣递到她面前。
他的神情异常庄重,甚至带着一丝紧张的期盼。
卢欣怡疑惑地接过木匣,入手微沉。
匣子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扳卡扣,盖子就弹开了。
里面没有珠宝,只有一本深蓝色的、薄薄的存折。
静静地躺在红色的丝绒衬垫上。
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大了,敲打在卢欣怡的心上。
她不解地抬头看看马俊捷。
他用眼神示意她打开。
卢欣怡怀着几分困惑,几分莫名的心跳,翻开了存折。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一长串数字上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呼吸瞬间停滞,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
个、十、百、千、万、十万……
她反复数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余额:伍拾柒万捌仟陆佰元整。
五十七万八千六百块!
在这个村里,谁家能有十万存款,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富户了。
马俊捷,一个被全村人看不起的哑巴。
一个平日里穿着旧衣服,埋头干农活,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竟然有这么大一笔巨款!
卢欣怡拿着存折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马俊捷,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马俊捷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
他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
他指了指存折,又指了指卢欣怡,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耳边。
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又摆了摆手。
他的意思是:这钱给你,安心睡觉,不用再为钱发愁。
接着,他又指了指存折上的日期。
最近的一笔交易,是在他们婚前半个月,存入五万元。
而最早的开户记录,则是七八年前。
所以,这笔钱不是临时凑的,是他多年来的积蓄。
卢欣怡看着存折,又看看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无数的疑问汹涌而来。
他哪来这么多钱?
如果他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住在旧瓦房里?为什么甘愿被全村人嘲笑?
为什么愿意拿出几乎全部家当,来娶她这个为了钱才嫁过来的女人?
雨水敲窗,烛影摇曳。
卢欣怡愣在床边,手里的存折滚烫,仿佛烙铁。
马俊捷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温和,依旧没有解释。
但他用这无声的行动,撕开了笼罩在他身上的重重迷雾。
也彻底颠覆了卢欣怡对这个“哑巴丈夫”的所有认知。
08
那一夜之后,卢欣怡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那本深蓝色的存折,像一块巨石投入湖心,激起了千层浪。
她看着马俊捷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恐惧、同情或者疏离,而是充满了探究和难以置信。
他依旧每天早起,默默干活,把重活累活都揽在自己身上。
吃饭时,还是会默默把她爱吃的菜推到她面前。
晚上,依旧睡在那张不舒服的椅子上。
仿佛那本存折从未出现过,生活一切如常。
但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卢欣怡有太多的疑问,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可她问不出口。
他怎么回答?用点头或者摇头吗?
那些复杂的过往,岂是简单的肢体语言能够说清的?
这天下午,马俊捷去邻村办事了。
婆婆马玉英也去了亲戚家串门。
卢欣怡想起母亲的药快吃完了,便打算去村东头的老中医于木生那里再抓几副。
于木生的诊所兼药房,是一间古旧的瓦房,里面弥漫着浓浓的草药香。
老先生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正戴着老花镜在柜台后称药。
“于爷爷,我给我娘抓几副药。”卢欣怡递上旧药方。
于木生抬起头,看清是卢欣怡,温和地笑了笑:“是欣怡啊,嫁了人,气色看着倒好些了。”
卢欣怡脸上微微一热,低下头。
于木生一边抓药,一边似不经意地问道:“和俊捷那孩子,处得还习惯吗?”
卢欣怡抿了抿嘴唇,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
“于爷爷,您……您认识俊捷很久了吧?”
“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于木生称着黄芪,头也没抬。
“他……他以前,是不是不是现在这样?”卢欣怡的声音很轻。
于木生抓药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目光深邃。
“你看到什么了?”老人睿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卢欣怡知道瞒不过,低声说:“他给我看了一张以前的照片,还有……一本存折。”
于木生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药戥子。
“就知道,那孩子心里憋着事,迟早要让你知道。”
他示意卢欣怡坐下,自己也坐到旁边的旧藤椅上。
窗外阳光透过格栅照射进来,空气里的尘埃缓缓浮动。
“俊捷这孩子,命苦,但也倔强。”于木生缓缓开口。
“他打小就聪明,是村里第一个考去省城念大学的后生,学的是土木工程。”
卢欣怡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
“毕业后,他进了省里一家大建筑公司,听说干得很不错,是项目上的骨干。”
“前途一片光明,村里人都羡慕马家出了个金凤凰。”
老人的眼神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
“大概七八年前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他参与修建一座大桥,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事故。”
于木生的声音低沉下来。
“为了救一个困在塌方基坑里的工友,他被落下的石板砸中了。”
“人是抢救过来了,但伤了喉咙和脊椎附近的神经,再也说不了话了。”
卢欣怡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能看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公司赔了他一笔钱,就是那笔存款的大部分来源。”
“后来,他执意要回村里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待在城市里。”
“他爹去世得早,是玉英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受了多少白眼。”
“可能觉得儿子成了哑巴,回来也抬不起头,玉英这心里……”
于木生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卢欣怡却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马俊捷选择沉默地回到村里,忍受着无知者的嘲笑。
为什么马玉英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有骄傲也有心酸。
为什么他愿意拿出全部积蓄,来换取一段看似不平等的婚姻。
他不是懦弱,不是无能。
他曾是翱翔天际的雄鹰,折翼之后,选择降落在安静的角落。
用沉默包裹起过往的荣耀与伤痛。
那本存折,不是炫耀,而是他交付的信任和全部的底牌。
是他告诉她,他有能力,让她和她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也是他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证明。
从于木生那里出来,卢欣怡手里提着药包,步子却格外沉重。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她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有心疼,有敬佩,有愧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想起新婚夜里,他那笨拙而郑重的举动。
想起这些天来,他无声的体贴和守护。
原来,那沉默的背后,藏着如此汹涌的过往和深沉的情感。
她抬头望向自家方向,那个沉默的男人,此刻在做什么呢?
她突然很想,快点回到家。
09
日子看似恢复了平静,但卢欣怡的心态已然不同。
她开始主动和马俊捷交流,虽然主要还是靠猜测和简单的手势。
她会在他干活时,递上一碗凉茶。
会试着学做他喜欢吃的菜,尽管味道可能不尽如人意。
马俊捷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态度的细微变化。
眼神里的拘谨和疏淡渐渐融化,多了几分温和的光彩。
他会指着她做好的菜,竖起大拇指,虽然不会笑,但眉眼是舒展的。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傍晚,夕阳把天边染成橘红色,村子里炊烟袅袅。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面色不善的男人,闯进了马家院子。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嘴里叼着烟,眼神凶狠。
“马俊捷!哑巴!给老子滚出来!”刀疤脸粗声粗气地喊道。
卢欣怡正在院里收衣服,心里一惊,衣服掉在了地上。
马俊捷从后院闻声赶来,把卢欣怡下意识地护在身后。
他面色平静地看着来人,眼神里没有惧怕,只有一种沉沉的审视。
马玉英也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些人,脸色顿时白了。
“你们……你们又来做什么?钱不是说好下个月还吗?”
刀疤脸嗤笑一声:“下个月?老子等不及了!今天必须拿到钱!”
他指着马玉英:“你去年找你哥借钱给你治病,借了三万,利滚利,现在整整五万!”
“今天要是拿不出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卢欣怡想起来了,婆婆去年确实生过一场大病,住了很久的医院。
原来是为了凑医药费,欠了高利贷。
马玉英又气又急,身体微微发抖:“你们……你们这是抢钱!”
“白纸黑字,有你按的手印!说到天王老子那里也是我们占理!”
刀疤脸逼近一步,身后的几个混混也摩拳擦掌。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卢欣怡紧张地抓住马俊捷的胳膊,手心冒汗。
马俊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他上前一步,挡在母亲和妻子面前,直面刀疤脸。
他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伸出手。
示意对方把借据拿出来看看。
刀疤脸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一个哑巴这么镇定。
他狐疑地掏出借据,在马俊捷眼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五万块!”
马俊捷仔细看了看借据,点了点头。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转身,快步走回屋里。
刀疤脸和混混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哑巴耍什么花样。
卢欣怡和马玉英也一脸茫然。
很快,马俊捷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沓厚厚的钞票。
正是那本存折里取出来的钱。
他数出五沓,整整五万元,递到刀疤脸面前。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刀疤脸彻底愣住了,接过钱,反复数了好几遍。
他看看钱,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马俊捷,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大概以为会有一场闹剧,甚至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却没想到,这个被全村瞧不起的哑巴,如此轻描淡写地拿出了五万块现金。
“借据。”马俊捷指了指刀疤脸手里的纸条,虽然不能说话,但意思明确。
刀疤脸回过神来,悻悻地把借据递还。
马俊捷接过,仔细看了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
刺啦几声,将借据撕得粉碎,扔进了旁边的簸箕里。
整个过程,他始终沉默,但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刀疤脸捏着厚厚一沓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本想趁机讹诈一番,或者看一场笑话。
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哼!算你识相!我们走!”
他撂下一句狠话,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夕阳的余晖。
马玉英看着儿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后怕,也是欣慰。
卢欣怡站在一旁,看着马俊捷高大的背影。
夕阳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如擂鼓,如春雷。
这个男人,他的沉默不是软弱,是内含锦绣,是静水流深。
10
高利贷风波像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刮过之后,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也彻底吹散了笼罩在马俊捷身上的那层迷雾。
村里人再谈起马俊捷,语气完全变了。
“真没看出来,马家那哑巴小子,深藏不露啊!”
“五万块现金,眼都不眨就拿出去了,家底厚着呢!”
“听说他以前在城里可是干大事的,是因工负伤才回来的……”
“卢欣怡这姑娘,有福气啊,嫁了个这么有担当的男人。”
周荷香再见卢欣怡时,脸上讪讪的,再也不敢提“哑巴”二字。
反而凑上来套近乎:“欣怡啊,还是你有眼光,俊捷这孩子,仁义!”
卢欣怡只是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世态炎凉,她早已看透。
真正讓她觸動的,是馬俊捷這個人本身。
那天晚上,卢欣怡没有让马俊捷再睡椅子。
她红着脸,把被褥铺好,指了指床的内侧。
马俊捷愣了一下,看着她,眼神里有惊讶,有探寻,还有一丝微光。
卢欣怡鼓起勇气,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粗糙。
她引导着他,在床上躺下。
两人并肩躺着,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月光如水,从窗户流淌进来,静谧而溫柔。
卢欣怡侧过身,面对着马俊捷。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喉咙。
那里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
马俊捷的身体颤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卢欣怡的声音很轻,带着心疼和坚定:
“以前的事,于爷爷都告诉我了。”
“以后……你不用一个人扛着,有我。”
马俊捷沉默着,许久,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
将卢欣怡的手握在了自己宽大的掌心里。
握得很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没有办法用语言回应,但这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那一刻,所有的隔阂、试探、不安,都冰雪消融。
卢欣怡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
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宁。
第二天开始,他们的生活有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卢欣怡会主动和他商量家里的事,小到吃什么菜,大到要不要翻修房子。
马俊捷虽然不能说话,但他会认真倾听。
然后用笔在纸上写下简单的想法,或者用更丰富的手势表达意见。
他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那种被理解、被需要的光彩。
卢欣怡也开始教他认更多的字,学习更复杂的手语。
他学得很认真,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
有时笔画错了,他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样子竟有几分可爱。
一天,卢欣怡提出,想用存折里的钱,在镇上盘个小店面,开一家杂货铺。
既能增加收入,也能让马俊捷不用那么辛苦地种地。
毕竟,他的才华和能力,不应该被埋没在田埂之间。
马俊捷看着卢欣怡画出的简易草图,眼神亮得惊人。
他用力地点点头,在纸上写下:“听你的。”
后面还笨拙地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卢欣怡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马俊捷也跟着笑了,虽然无声,但眼角眉梢都漾开了愉悦的波纹。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曾经那些刺耳的嘲笑和怜悯的目光,早已被远远抛在身后。
他们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第二年春天,卢欣怡怀孕了。
消息传出,村里人送来鸡蛋红糖,说着祝福的话。
马玉英整天乐得合不拢嘴,精心伺候着儿媳。
马俊捷更是把卢欣怡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什么都不让她干。
夜深人静时,他会把耳朵贴在卢欣怡微微隆起的肚皮上。
一脸的专注和期待。
卢欣怡抚摸着他粗硬的头发,心里柔软得像一池春水。
她想起那个被全村人嘲笑的新娘,那个忐忑不安的新婚夜。
想起那本改变了一切的存折。
命运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看似最坏的安排。
却原来,内里包裹着最珍贵的礼物。
她的哑巴丈夫,用他沉默而深厚的爱。
为她撑起了一片晴朗的天空。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