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太子喜欢温柔的,宴上我大口吃肉,次日圣旨甚配吾儿赐太子妃

发布时间:2025-10-27 15:45  浏览量:1

父亲那天被召回京城,握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令辞,这次入京,哪怕是假装,也得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千万别让京城那些权贵看笑话。”

父亲和当朝皇上有着生死相交的情谊。早年先帝选中他当伴读,两个少年在东宫形影不离。等到新皇帝即位,边疆突发战事,父亲主动请缨去守边,一守就是二十个春秋。

我出生在边关将军府,父亲是高高在上的正一品抚国将军,母亲是正二品征西将军。府里的丫鬟们空闲时爱比试棍法,嬷嬷们则常带飞镖练手艺。就在这样的战斗气氛中长大,我自小学会了十八般武艺。

母亲常说:“我家令辞,未来最少也要是个二品的武将。”但我心里不服气,暗下决心要变成像父亲那样的正一品大将军。为此我拼命练武,现在连母亲都败在我手下。

年底的雪山围猎是军队选拔的关键机会。如果我能拔得头筹,就能直接参军,成领军副将。正当我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时,父亲却突然收到了圣旨。

回京的路上,父亲眉头紧锁,不时嘱咐我进宫后要小心言行,却忘了提醒我别贪吃。京城的菜式和边关粗犷口味完全不同,那一道道细致的小点心让我忍不住大开眼界。

在宫宴上,父亲跟皇帝叙旧,眼眶都湿了,母亲硬撑着不让自己打瞌睡,满殿的后妃官员都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只有我那盘菜被一扫而空——京城菜虽好,却少得让人吃不饱。

本想叫宫女再添菜,可看到他们眼底闪过的笑意,我还是忍住了。正当我无聊地东张西望时,远处一位白衣公子举杯向我示意。他身形清瘦白净,跟草原上晒黑的儿郎截然不同。

我端起酒杯回敬,刚喝完,宫女便端来了新出的点心。我这下顾不得形象,埋头猛吃,吃得一干二净。宴散后,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耳边却忽然响起皇帝的话:“上次见令辞,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如今竟出落得如此标致,配上太子真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我震惊地看着父母。父亲眼神游移,母亲紧抿双唇,满脸不悦。皇帝接着说:“这回回京务必多待些日子,等太子选妃时再定归期。让俩孩子好好培养感情,我们这几个兄弟也能痛痛快快喝一场。”

回家的马车上,我冷着脸不愿看父亲。他强颜欢笑解释:“圣旨只是让你参加选妃,不一定非得被选上。”话音刚落,母亲瞪了他一眼:“姑娘正当婚龄又怎样?我二十二才嫁给你,你令辞即使终身不嫁,我们将军府难道养不起?”

我悄悄拉住母亲的衣袖,低声问:“您和皇后之间……”父亲长叹:“你母亲和皇后是多年的好友,当初约定一起在边关立功。后来皇后与太子一见钟情,你母亲曾劝过她三思,可终未劝住。母亲总觉得皇后背弃誓言,连述职都不愿回京,若不是皇上点名召见,她还会留在西北候风呢。”

我偷偷望向母亲,她依旧板脸望着窗外。既然我们都不愿这桩亲事,那就不必强求。

回京这段日子,父母忙得没停,每天都有同僚旧友纷纷来访。

我倒乐得自在,整日在府中的花园闲逛。边疆的将军府虽也宽敞,有操场练兵,有马场奔跑,可比起京城的这座府邸,真是小巫见大巫。这里雕梁画栋,气派恢弘,光是那御赐的花园就占了半座山,一步一景都透着皇家气度。

这日午饭后,我正打算去园子里舞剑消食,门房匆忙送来拜帖,是相府的千金温玉儿。

蓝英低声向我报告这几天打听的消息:“听说皇后已筛了好几轮,最后只剩两个人,就是你和温玉儿。”

“温姑娘是太子的青梅竹马,太子对她宠爱有加,处处护着她。”

“她是京城最尊贵的贵女,貌美如西施,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一样不缺。”

原来是来划清界限的。

这真是送枕头来了。

我笑着迎出门:“温妹妹亲自来访,真是远道而来,失礼了。”

温玉儿恭敬地拜下,嘴角挂着礼貌的笑:“不好意思打扰姐姐清静,只是有话堵在喉咙,忍不住早点说。”

我把她请进花园:“妹妹是为了太子选妃的事吧?”我直问。

温玉儿显然准备了委婉的话,被我一问噎了下,只能勉强点头:“听说那日宫宴上,殿下和姐姐……”她脸上一抹红晕,“还特别为姐姐传菜……”

原来宫里的风声传得真够快,连这种细节都传到了。

“妹妹放心。”我停住脚步,认真说,“我虽刚回京,不久前才回府,但知道你和太子情深,我绝不会强人所难。”

温玉儿握着帕子的手松了松,又说:“只是这最后一轮,得看殿下的心意……”

“妹妹不信太子?”我挑眉。

她脸更红:“不是不信,只怕自己比不上姐姐。”

“皇上和大将军是结拜兄弟,皇后和我母亲又是多年的好友,我怕……”

我严肃地打断:“你不必担心。我没兴趣成为太子妃。你要真不放心,我自己有办法让殿下对我毫无兴趣。”

话刚落,温玉儿跪地哭求:“我不贪那太子妃名分,只是倾慕殿下许久,失了他,我……”

她眼眶红了,“才厚脸皮来求姐姐成全。”

“小事儿,不用放心上。”

“只是……”我顿了顿,“我母亲最忌叫她宋夫人,她是二品将军李时清,今后还请称她李将军。”

温玉儿愣了愣,似懂非懂地点头,含泪告辞。

我转头喊蓝英:“备车,去东宫。”

东宫管事引我进花厅:“殿下正在里面等你。”

萧云章见了我先行礼,率先开口:“那日只是觉得新鲜,从没见过像宋小姐这样……笑着说‘对菜肴这么上心的贵女’。”

“不知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温玉儿刚才来过。”我直接说,“她拜托我别跟她抢殿下。”

萧云章脸色微变:“玉儿一向规矩端庄,从不逾矩。想必是太牵挂我,才硬着头皮忍辱来找宋小姐。”

“若因此让宋小姐不欢,希望莫为难她。”

我笑道:“正合我意。”

“你们相爱,我怎会当第三者?君子当成人之美。”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萧云章拦住。

“你什么意思?不愿嫁给我?”

“嗯。”我坦然点头。

他脸色骤然阴沉:“宋令辞,你知道大梁有多少人想进东宫?”

“知道。”

想做太子妃的女子如过江之鲫。

想做将军的女子却凤毛麟角。

我才不想做成千上万中的一员。

我想成为唯一,像我母亲那样。

“那你为什么还来告诉我这些?”他追问。

我叹口气:“我既不是端庄温柔的闺秀,也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贵女,更做不到像温玉儿那样把你当命看。”

“我不喜欢深宫的高墙,我爱草原的长风,雪山的明月,我想做自由翱翔的鹰,不愿当笼中金丝雀,你懂吗?”

“我们根本不是合适的伴侣,皇命难违,就让时间来决定,殿下要是选温玉儿便好。”

“我今天来,只想告诉殿下,将军府没想攀附。”

说完大步离开,隐约听见萧云章低吼:“你迟早会倾心于我的!”

我暗自摇头。男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觉得别人能选择他是恩赐,一旦被拒,便像被踩了尊严。

2

为了争这口气,我就是死缠烂打,也要让对方服气,这样才能证明我的魅力。

但我可不想变成他证明魅力的工具。

正当我心情烦闷时,绿华凑过来出点子说:“将军临行前不是让你装得贤良淑德吗?这说明京城里对女子的要求大概就是这样。”

“太子喜欢温玉儿那种类型,如果你做的事跟她完全相反,他肯定会烦。”

对啊!

我根本没必要伪装。

在八雅中,只有书法我算拿得出手,常年练武让我腕力不一般,字写得力透纸背、行云流水,偶尔还能被人夸赞一番。

母亲教我读书和作诗,面对江河山水能勉强吟上几句,算是凑合。

至于那些焚香品茶、抚琴绘画,我完全不会。

和第一贵女温玉儿比起来,简直是天地悬殊。

想明白这些后,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只要做自己就行,萧云章迟早会知难而退。

赏花宴上,别人都在那里欣赏花、吟诗作对,而我只顾着吃得开心。

说来也巧,这场赏花宴倒挺合我胃口。

满园都是塞外罕见的花儿,一朵朵鲜艳欲滴,我看得入了神,心情一好,还多喝了几杯。

只是京城的酒杯也太小了点,喝得不够痛快。

“姐姐,能不能给我拿个大碗来?”我一向喜欢用大碗喝酒,感觉更爽。

侍女端来的“大碗”,不过比小酒盏稍稍大一些。

我顿时有些泄气,干脆提着酒壶坐到假山底下,独自赏景喝酒。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男声:“令辞。”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熟悉的面孔,心里既惊又喜。

在京城里,我没几个熟人,在这宴上更孤零零,突然见到熟人,心里顿时暖烘烘的。

原来是陈泊川,他负手站着,笑着说:“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府邸。”

我这才想起,蓝英介绍他时说过,“这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外甥,父母意外早逝,皇后亲自抚养,皇上也视他如亲子,尊贵程度仅次皇子们。”

这陈泊川,正是皇后的外甥。

五年前,边境小国来犯,朝廷急需往边防运粮草。

通常这事儿由皇亲国戚担任,既能统一军心、督促进度,也能给皇室子弟积累功绩。

当年负责押运的,正是年轻的宁国公陈泊川。

那场战役,我的父母让敌军接连后退,拿下五座城池,还签了进贡条约。

战事结束后,忽遇大雪封山,粮草队伍无法前进,只能在边境过冬。

我和陈泊川就在那个冬天成了好友。

他比我大两岁,博览群书,性格稳重。

我们一同围着火堆取暖看雪,喝着热奶茶,他讲起书里的神鬼志异故事。

我听着听着,心神荡漾,晚上也舍不得睡,缠着他讲故事直到月亮爬上柳梢,后来被我娘拉着耳朵带走。

陈泊川随身带着一支紫竹洞箫,每次踏雪寻梅时都会吹奏。

空旷的山崖间,箫声悠扬回响。

我闭眼听,仿佛听见了大山的低语。

睁开眼,看见身穿青衣的陈泊川,像翠竹般挺拔,傲然又清雅。

他说这支箫是他母亲的遗物。

“我父母早逝于剿匪途中。

母亲不会武功,却总陪着父亲出任务,舍不得分开。

父母走后,姑母将我接进宫中抚养。

宫里的音律老师教琴笙笛箫,但我独钟爱箫。”

“也许是因为母亲生前喜欢吹箫,这支就成了她的遗物。

从那以后,我走到哪儿都带着它,心里才觉得踏实。”

我问他:“你想父亲的时候怎么办?”

我向来不回避生死。

战场上死伤惨重,正视死亡、铭记逝者,才是最大的敬重。

他说:“我们宁国公府是将门,姑母自幼习武,父亲威名远扬武功高强。

能与他比肩的,也只有你父亲那个抚国大将军了。

姑母说,父亲生前最得意的是那杆雁翎枪。

所以我虽学过刀枪棍棒,最中意的还是雁翎枪。”

我笑道:“巧了,我娘送了我一杆梨花枪,明天你表演给我看。”

从那以后,我们每天去山涧或草原练武,耍枪比试。

陈泊川武功不弱我,但骑射稍逊。

我在草原上奔驰时,他总是羡慕地说:“能在这宽广天地里骑马如风,真是太美妙了,令辞你真幸福。”

每当我挽弓射雕,他总带笑意,眼里满是欣赏。

他说我像山中的女神,灵动率真,灿烂热烈,刚强中带着力量。

他说:“回京后,如果再想起雪山的纯净、边关的纯粹,最后只能化作两个字——令辞。”

十三岁那个冬天,在雪山脚下、空旷原野,我遇见了书中君子。

温润如玉,端庄持重,无双好儿郎。

陈泊川端来了两个大碗。

“记得咱们北方时就用大碗喝酒,我还记得你娘李将军的酒量极好,千杯不醉,是军中的传奇。”

“如今你也能喝酒了,看着你有点像当年的你娘,只是不知道酒量怎样。”

五年未见,陈泊川已经脱去了青涩,身躯更挺拔,气质轩昂,真有国公的风范。

穿着却不似其他公子那样讲究,只穿着一袭白长袍,显得简单自在。

我问:“京城不是最讲规矩礼仪吗?”

陈泊川笑道:“这是家宴,来的人都是熟识朋友,无需拘礼。”

“我是老朋友?”我笑道。

“也可以说是亲戚。”他调侃。

我撇嘴说:“你那太子表弟,我可不喜欢。”

“为什么?”陈泊川兴致来了,端酒席地而坐,认真问。

我便把温玉儿找我、我和萧云章的全部对话都说了。

“我实在不喜欢他,年龄比我小,心智不够成熟。”

陈泊川安慰:“才一岁而已。”

“那不行,哪怕一岁,他脾气就像孩子似的。

我说不喜欢他,反而激起他好胜心,也不管我心上人会不会因此难过。

更不考虑如果我真喜欢上他,他应该为将军府的脸面娶我,还是为了不让温玉儿难堪?

我越想越生气。”

萧云章运气好,生在皇子稀少的朝代,是太子,有宁国公府的支持,有皇后婆婆,身份尊贵无比。

他没经历过权谋斗争,也不懂如何平衡朝局。

而如今大梁最头疼的,就是边境小国频繁挑衅。

我觉得这也许是皇帝把我纳入选妃名单的原因。

如果我做了他的太子妃,至少他能整合军权。

可连我进京后都能迅速理解的这些利益关系,萧云章根本没想明白。

他关注的只是能不能征服我。

我喜欢的男人,应该是征服过大河大山,经历过暴雪寒风,真正有担当的人。

而不是专门征服女人的男人。

陈泊川没替萧云章辩解。

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又痛快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今儿个开心,咱们不醉不归。”

我们坐在玉兰树下,喝酒喝得脸蛋发红。

酒意上涌,那些这些年我藏在心里的情绪也渐渐冒了出来。

我问陈泊川:“我像这明艳的玉兰花吗?”

他摇头:“不像,京城的花儿娇嫩,经不起风雨,一场春雨就把花瓣打落满地。”

“那我像什么?”我扳住他的肩膀,让他看着我。

陈泊川大概喝得多了,脸更红。

他说:“你像翠竹,雪中翠竹。

无论风雪多大,都压不倒你,因为你天生挺拔。”

“这几年,我常常想起你。

想你的时候,脑海里总浮现你穿着青色劲装,站在雪地里舞着梨花枪。

就像冬日的翠竹,明亮又纯净。

那大山和草原,好像都成了你的衬托。”

3

陈泊川看着我笑,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他说:“令辞,我一直惦记着你,想知道你有没有长高点,武功有没有更厉害,怕再见面打不过你,还想你有没有想过我,这几年离开西北,会不会有人跟你讲故事像我一样。”

他又说:“我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今天借着赏花的理由,办了这场家宴,特地请你来,就是想见你一面。”

我的脑袋顿时一片混乱。

思绪乱糟糟的,但我清楚,我也很想念陈泊川。

这些年,我再没有遇到像他那样的人。

我曾说过,他就像从书里走出来的君子,只是那话我没告诉过他。

不过今天,我得告诉他,我想他。

我刚开口说:“我当然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云章打断了。

萧云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宋令辞,我来找你。”

他看到我脸红耳热,手里捧着酒碗,便皱着眉头责备:“宋令辞,虽然我夸你性子直,可你这么做也有点失了体统。边关那套习惯得改改,京城哪有贵女像你这样不拘小节的。”

我冷哼一声:“殿下费心了,有事说正经的。”

萧云章这才缓了口气,说:“那边湖心亭开了诗社,我听说你在塞外没人教,特来邀你去旁听,跟着大家学学诗词。”

他笑着说:“京城的贵女,谁不会写诗呢。”

我皱了皱眉头,断然拒绝:“不去。”

萧云章有些不解。

我站起身,迈向坐席:“刚才我就看上那只卤鸡腿,香气扑鼻,我可不光喝酒,还得大口吃肉。”

萧云章目瞪口呆,抓着陈泊川的衣袖低声抱怨:“表哥,你看看她,这成什么体统了!”

陈泊川笑着说:“她一向这样,直率又可爱,你喜欢不喜欢都无所谓,反正这选妃就走个形式,你还有温玉儿呢。”

萧云章这才消了气,不过还是嘟囔了几句,我已经走远,听不清了。

因为萧云章搅局,我早没了兴致,准备回府。

没想到,陈泊川抛下了宾客亲自送我。

我以为他会送我到国公府门口,结果他跟着我上了马车,直接把我送到了将军府。

车里只有我和陈泊川两个人。

酒气飘散,让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他轻声唤我:“令辞。”

我嗫嚅了一声,酒劲上来,觉得有些无力,只能低着头。

陈泊川说:“令辞,我心里装的全是你,看见日月星辰都像你一样。”

他突然坦白:“我想娶你做妻子。”

这话毫无预兆。

仿佛他在脑海里排练了千百遍,一下子说出口。

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想做女将军,立志成为像你娘亲那样的女强人,我也相信你能实现梦想。可我呢,有爵位却没战功,配不上你。”

“所以我才去了东北磨练,想着这次回京靠军功向皇上请旨赐婚。没想到回来就听说你已经被列入太子选妃名册。”

“我真后悔自己迟钝,没早点到将军府提亲,所以办了这场赏花宴,就是想见你,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

“只要你也有同样心意,我就去求姑母帮忙成全咱们。”

我头晕目眩,陈泊川说的每个字像在我眼前跳跃。

我说:“我也喜欢你。”

他这么坦白,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罢,我倒进了陈泊川怀里。

醒来时,我娘坐在床边。

见我醒来,顺手吩咐绿华去打水。

她说:“你这孩子,可真够大胆,竟然在外头喝成那样。”

“幸亏这次是在宁国公府,不然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我迷糊问:“他把我送回来了?”

娘哼了一声:“你还想霸王硬上弓?回来再说都是酒的错,怪你喝醉了失了魂。”

这话听得怪怪的。

她继续数落:“幸亏宁国公是个正人君子,送你回来时脸都红透了,显然喝得不少,但还克制得住自己,算难得。”

“这孩子,当年我看着就不错,小小年纪就能镇得住兵部,如今更是一方能人。”

娘越说越兴奋,口干舌燥,顺手接过绿华端来的水,一口干了,再接着说:“今儿见着这孩子,身姿挺拔、身材魁梧,站着就像一棵松树。”

“不愧是凤仪宫养出来的。”

“记得当年,你爹也是这模样,外敌来犯时不慌不忙,我娘才看上他。陈泊川,这孩子不输你爹,我女儿眼光真不错。”

我挠了挠头,心里明白瞒不过娘。

她已经猜到我的心思。

只可惜,今天没成事,有些遗憾。

这几年,绿华给我讲了不少书里的故事。

都是千金小姐爱上了穷书生,为了书生放弃了豪门,最后终于赢得真心。

但我总觉得,真心虽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

在那之前,还有父母、自己、理想和抱负,还有很多很多。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一定得受苦吃亏,把自己弄得那么惨?

难道只有吃了苦,爱情才显得珍贵?

这种非得折腾个半死才能证明的爱情,我可不稀罕。

喜欢他我就告诉他,想靠近就抱住他,干脆利落。

今天我本想趁醉意强抱陈泊川,没成想半路上萧云章突然出现。

马车上我又想借酒劲扑进陈泊川怀里,他却出乎意料地克制。

真是……

让人越发想要靠近了。

想到这里,我笑了出来,却迎上了娘鄙夷的目光。

她说:“别想了,快睡吧,明天还得去赛马呢。”

每年春天,皇家都会在京郊举办赛马。

冠军能得到一匹宝马。

虽然我从未参加过,但娘说过很多次。

她曾连年夺得冠军,在闺中就有自己的马场,养的都是赢来的宝马。

娘摩拳擦掌:“明天我又能赢宝马了。”

她信心满满,这些年马术比以前更厉害,去年还骑着马追赢敌国间谍。

我清了清嗓子:“未必,明天还有我呢。”

娘笑着说:“赛场上无母女之分。”

绿华又端来水,娘顺手喝了一口:“明天见!”

水,我的水啊……

渴死了也没辙。

赛场上,我正四处找陈泊川时,一群女子拦住了我。

为首的女子满脸鄙夷:“我是庄王府的玲珑郡主,听说你刚回京,就仗着在选妃名单上,骂哭了温玉儿,还缠着太子?”

“太子和温玉儿两情相悦,你再纠缠也不过是个侧妃,何必呢?”

“大将军的独女,想成为谁家主母都轻而易举,干嘛去当妾室?”

玲珑郡主一脸痛心诚恳地劝我。

我听得莫名其妙,但看到远处盯这边看的温玉儿,瞬间明白了。

她这是替温玉儿撑腰呢。

我说:“我从没喜欢太子,也不稀罕做太子妃,这话我和太子、温玉儿都说过了。”

“我这人看起来性子温和,实际耐性差得很。以后谁再拿同一件无聊事来烦我,那就是和我过不去了。”

说着,我挥掌拍断身边的木杆。

玲珑郡主和一众人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这时温玉儿赶了过来。

她抱着玲珑的胳膊,哭着说:“都是我不好,让两位姐姐为我争吵。”

“令辞姐姐,要是你喜欢太子,我愿意成全你,但别因此伤害玲珑郡主啊。”

我本来就比温玉儿高出半头,今天穿着胡服扎着束发,看起来更魁梧几分。

4

她哭得特别委屈,谁看了都觉得我像是在欺负她似的。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我还能心疼她,因为她是真的太喜欢萧云章了。

但这回,我只觉得烦躁。

“宋令辞!又是你,仗着有武功总是和玉儿作对。”

萧云章的声音传过来时,我心里更是不耐烦。

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当暗器射了出去,他没注意脚下,刚跑到温玉儿面前就摔了个狗啃泥。

“怎么敢欺负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我才不敢呢。”我高高在上地看着萧云章,语气阴阳怪气。

温玉儿哭得更伤心,跪在萧云章身边,好像他真受伤了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把温玉儿拉开,扶起了萧云章。

我叹了口气,“殿下和温姑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娇嫩哭泣,一个盲目护着,简直绝配。”

萧云章刚刚丢了面子,听了我这句话气得瞪大了眼睛:“宋令辞,你这德行根本配不上做太子妃。”

我挑挑眉笑着回:“不是早说过了嘛,我不想做太子妃,听你这么说,是不是还抱着一丝希望?”

这样一说,温玉儿更哭得厉害,差点喘不上气来:“太子哥哥,你真对她还有期待吗?”

正当我准备继续逗弄他们,玲珑郡主突然一把推开了温玉儿。

没防备的温玉儿一个趔趄,正好摔在了刚才萧云章的位置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多嘴,结果倒是开口了。”玲珑皱着眉头盯着温玉儿。

“太子误会宋令辞找她麻烦,可你明明知道她没说过半句坏话,也清楚她对太子没兴趣,却任由太子质问她,你一句话也不反驳。”

“今天你让我来劝劝宋令辞,说她几次三番勾引太子却又说没兴趣,这样羞辱太子抬高自己,确实不合适。”

“再说了,你和太子是青梅竹马,有人横插一杠子确实让人讨厌,所以我才答应帮你劝劝,但没想到你这是借刀杀人。”

“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从小在宫中长大,什么招数没见过。”

说完,她向我福了一礼:“是我先没打听清楚,抱歉。”

然后转身潇洒地离开。

我本以为京城里的贵女都像温玉儿一样,只会耍柔情戏码,没想到玲珑郡主竟然这么直爽干脆。

顿时对她好感大增,也没心思理会萧云章和温玉儿,赶紧追上玲珑。

“郡主的性格我很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郡主府上听场戏?”我笑着追上她问。

玲珑也笑着:“我没什么正事,光会吃喝玩乐,随时有空。”

两人说笑间,陈泊川牵着马走过来。

想到昨晚我还靠在他怀里,脸都忍不住红了。

正低头避开,忽然发现玲珑脸也红了,低头扭着手里的帕子。

我记得她刚才说自己在宫中长大,难道她跟陈泊川也是旧识?

心里正琢磨,陈泊川被内官拦住,被请走了。

玲珑拉了拉我衣袖,“他配得上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吗?”

我乱点头,心里也更确定这个答案。

我一向心里藏不住话,既然决定和玲珑做朋友,就该坦诚些。

“郡主,你喜欢宁国公吗?”我直接问。

玲珑微微愣了愣,点点头:“喜欢。”

“可能我在宫中长大,见过的男人不多,觉得他最好。”

“不过他不喜欢我,心里另有所属。”

我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把心里话说出来。

“不瞒郡主,那个人,就是我。”

我把五年前和陈泊川相识,到赏花宴表白心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玲珑。

我很喜欢她,不想因为一个男人留下隔阂。

说完,心里忐忑,觉得自己像个小人得志。

没想到玲珑却笑着说:“令辞,谢谢你。”

“我确实倾慕他很久,但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后,就不强求了。”

“令辞,你愿意对我这样坦诚,是为我好,我都懂。喜欢他是我的事,以后我会放下,你别有负担。”

说完,还笑着抱了抱我,“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和一个把我当朋友的女人,比起来,不值一提。”

春风轻拂,我感受到心灵比广袤草原还宽阔通透。

心情大好,赛马场上仿佛神助,我根本看不见围栏,像回到了原野上自在驰骋。

从没想到,会在京城交到女性朋友。

在边关的时候,别的将军家都没女儿,陪我的只有府里的女仆和姨娘。

玲珑,是我第一个真正的女朋友。

心里盘算着,一定要送她一样别人没有的特别礼物。

最后一轮比试时,我看见被牵出来那匹通体雪白的马儿,灵感来了。

这场比赛,我的竞争对手不仅有母亲,还有陈泊川和萧云章。

萧云章凑过来搭话:“宋令辞,听说你骑艺了得,今天我可得向你讨教讨教。”

我目光扫向为我加油的玲珑,轻抚马儿稳住情绪,突然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完全没理萧云章。

毫无悬念,我赢了这场赛马。

母亲骑着马上自豪地向大家介绍:“冠军是我女儿,我早就知道她会赢。”

有人半开玩笑地说:“李将军以前可没输过呢。”

母亲却没在意:“如果输给我女儿,心服口服。”

陈泊川过来祝贺我:“令辞,我就知道你会赢。”

说罢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这是贺礼。”

我一看,竟是一叠地契,名字都是我的。

宁国公果然阔气。

我爽快地收了。

正当我和陈泊川情意浓浓时,萧云章冲了过来。

“宋令辞,你勾引我不成,又来撬我表哥?”萧云章明显不满。

陈泊川皱眉呵斥:“别瞎说。”

萧云章立刻垂头丧气,“表哥,她当众让我难堪,又来撩你,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赢了你还有脸说我羞辱你?天底下强过你的人多得是,难道一个个都要你无缘无故羞辱?”陈泊川冷声反驳。

萧云章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我明白了——他这两年一直保持赛马冠军的纪录,是被我打破后,才急着找我。

以前他是太子,旁人都对他谦让几分,不想碰上了我。

陈泊川淡淡道:“给宋小姐赔个礼。”

萧云章犹豫了一会儿,才软声道:“宋小姐,对不起。”

我看着陈泊川,目瞪口呆。

萧云章毕竟是太子,怎么在他面前如此听话?

陈泊川又说:“还有吗?”

萧云章似乎下了决心,咬咬嘴唇,抬头说:“宋小姐,今天赛马输给你,是我骑艺不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教教我?”

陈泊川满意地点点头。

我虽然对萧云章没啥好感,甚至有点反感,可毕竟他是太子,既文武双全,又能言善辩,得镇得住朝中的文臣武将。

“好啊,殿下随时欢迎来将军府。”我答应。

萧云章终于松了口气,抱拳告辞。

陈泊川解释说:“我这个表弟心地不坏,就是孩子气,被姑母宠坏了。从小就粘我,说什么都听。”

“这两年我在东北,回京后才发现他越来越骄纵,没有主见,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5

我自然知道,陈泊川说的就是温玉儿。

陈泊川说:“太子没吃过什么苦头,凡事想得太简单了,说到底是被人保护得太周全了,多经历些风雨就好了。”

我安慰他:“别担心,时间会教会他的。”

陈泊川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玲珑在那儿等着呢。”

我看向场边的玲珑,她正对我们咧嘴笑着。

陈泊川低声解释:“她说喜欢我,但我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没完全懂得什么是情爱。她从小就跟我亲近,像云章一样黏着我,我觉得那种依赖可能就是喜欢吧。”

我笑答:“我知道,她跟我说过,会放开你的。玲珑虽然单纯,却开朗透彻,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说完,我牵着马快步走向玲珑。

“这是给你的礼物。”我把马的缰绳递给她。

玲珑愣住了:“这是你的奖赏,我怎么能收下?”

我说:“既然是我的奖励,我有权决定怎么用。我想把它送给你,天气好时带你去郊外骑马。”

玲珑轻抚马儿,马也很懂事地用头蹭了蹭她,她开心得不得了:“这是我的第一匹马!”

“令辞,我真喜欢这礼物,难怪陈泊川喜欢你,我都快爱上你了。”

“令辞,今天看你骑马比赛,真替我们女孩子争脸呢,改天教教我,好吗?”

我挽着她的胳膊:“没问题。”

这时,我余光瞥见温玉儿又哭了出来,萧云章正一旁着急地哄她。

唉,这种没安全感的感情,何必这么纠缠呢?

在京城交了朋友后,我觉得日子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玲珑隔三差五带各种点心找我,我们坐在校场的木箱子上,一边吃一边聊。

“温玉儿又来找我了,哭哭啼啼地道歉,说那天是吓到了,我真烦死了,不想再听她的话。”玲珑抱怨着。

“我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他和她关系好,我也常和她一起玩。小时候她老哭,我还能安慰几句。现在都快要议亲了,她还哭。我真想不明白,到底为啥哭呢。”

玲珑一针见血地说:“如果跟萧云章在一起让她这么痛苦,那还不如别在一起。”

我也觉得与其每日忧心忡忡、泪流满面,还不如分开自在些。

“别提她了,我们吃完去跑马吧,我趁机练练骑射,下个月围猎得好好表现一下。”

正吃着点心,陈泊川来了,身后跟着萧云章。

“快给你的骑射师父行礼,”陈泊川一推萧云章。

萧云章虽然不情愿,却没反抗,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宋师父,学生萧云章有礼了。”

于是我在京城开了骑射课,学生是萧云章和玲珑。

玲珑很要强,开始时进步没萧云章快,毕竟他有基础。

但她每天刻苦练习,不到半个月就追平了萧云章。

“萧云章,你可是国之储君,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早晚会被我赶超,也会输给其他人。”玲珑恨铁不成钢地骂他。

萧云章本是被陈泊川逼着来练,刚开始敷衍了事。

可眼见玲珑从零开始掌握骑术,他开始慌了,也跟着每天来找我。

他来得更勤了,校场外多了个身影,我假装没看到。

正准备出门,却被温玉儿堵在府门口。

“宋小姐不是说对太子没意思?那为何整天缠着太子?”

“宋小姐还没出阁,天天和太子在一起,恐怕会有损你们女儿家的名声。”

我看着她,忍不住笑了:“温小姐身为未出阁姑娘,自己倒是总暗地跟着太子,何谈清貌?”

“好歹我也是太子正经拜过的师父,你呢?”

温玉儿顿时无言,脸涨得通红,眼里含着泪水。

看到这情景,我连忙牵着蓝英走了。

当日练习结束,温玉儿在校场门口哭得堵住萧云章。

正当我头疼要应付萧云章的废话时,他却主动向我道歉:“宋小姐,玉儿无心的,只是太挂念孤。”

“我跟她说过,你我只是师徒,请别太放在心上。”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或许是因为陈泊川这层关系,或是萧云章最近努力练习让我稍有改观。

看着他,我竟有了几分当“嫂子”的情绪。

从那以后,温玉儿很久没再出现。

我的日常除了跟玲珑、萧云章一起练骑射,就是和陈泊川到处玩。

陈泊川说:“姑母身体不好,现在急着请旨怕让她难过。你放心,云章对你没意思,选妃只是走个形式。等选妃结束,我再向圣上说明心意。”

他的苦衷我心里清楚。

玲珑曾说,是皇后把我列入选妃名单。

如今皇后病重,陈泊川从小跟她长大,肯定放心不下。

反正只要我们心意相通,晚点提亲也没关系。

所以,这段时间我和陈泊川见面只能等到天黑,在屋顶偷偷约会。

陈泊川握着我的手,坐在望月阁顶上:“令辞,这些日子真委屈你了。”

说着,他掏出一叠纸,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楼宇:“这些酒楼都是我的产业,京城最赚钱的,地契房契都在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底了。”

我看着一沓契约,有点懵:“咱们还没在一起呢,你不怕我拿钱跑路?”

陈泊川笑着说:“跑了就跑了。喜欢你才想给你这些东西。总觉得金银珠宝太小儿科,不配得上你。”

“不过要是遇到那种价值连城的珠宝,也必须送给你。”

我从没想过,陈泊川的感情会这么直接炽热。

皇后真是教了陈泊川一手好策略:做得比说得多。

我俩坦白心意后,他没在我面前老喊喜欢。

在温玉儿影响下,京城很多贵女对我不待见,他知道,却没替我说话。

只是让太子拜我为师,有了太子徒弟的身份,众人对我态度也缓和了。

看到太子对我毕恭毕敬,没人敢再闲言碎语。

陈泊川一直说:“他们说我靠姑母和出身好,我只想靠实力让那些闲言碎语闭嘴。”

赛马夺冠,是我的实力。

教会太子和郡主骑射,是我的能力。

只有我自己站上巅峰,才能不被山脚下的流言所扰。

很快,围猎的日子到了。

太子的骑射进步很大,不依赖别人,自己成功捕获一只狼。

玲珑郡主第一次参加围猎,射到一只野兔。

她珍惜地把野兔交给军医:“把它治好,我要养着,这是我第一次成功狩猎。”

过去除了个别将军家的女儿会习武打猎,京城贵女几乎都坐着品茶。

这次看到玲珑开心得笑开了,大家围着她。

她挺胸站在人群中说:“没亲自骑马追猎,你们不会懂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

“我只是略懂皮毛,能射个野兔就满足了,但我的师父宋令辞,却能捕到一头鹿。”

于是,玲珑带着一群贵女盼着我回来。

只是这次,我没打到鹿。

见我只带回马匹,一众人嘲讽不已。

玲珑和萧云章凑上来问:“猎物呢?”

我笑着说:“太重,单靠马带不回来。”

谁也没想到,我竟然猎到了一只老虎。

当老虎被抬回时,毫无疑问,我是这次围猎中成绩最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