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每月都去看望母后,可5年过去,只得到一句话:娘娘拒绝见面

发布时间:2025-10-31 11:45  浏览量:1

十六岁那年,我竟在我母后的宫闱之中,点燃了一场熊熊烈火。

“钰儿,你母后究竟身在何处!”

父皇闻听消息,心急如焚地匆匆赶来时,我分明还能嗅到他身上,那股从淑贵妃宫中飘散而来的刺鼻熏香。那股香气,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讽刺,直直刺入我的心扉。

“我娘她,已经不在了,是我亲手点燃了这场大火。”

我冷冷地指着身后那肆虐的火光,面无表情,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决绝:“她说过,她不愿入皇陵,不愿入太庙,只愿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我那素来以冷血无情著称的父皇,此刻却如遭雷击,整个人陷入了疯狂之中。

……

我娘,乃是这后宫之主,皇后;而我爹,则是当今的圣上,一国之君。

五年前,我还是这宫闱之中,最受宠爱的嫡长公主,享受着无尽的荣华与宠爱。

那时,娘与父皇情深意重,如胶似漆,景仁宫中也是热闹非凡,每日都有众多的妃嫔前来请安问好,一片祥和之气。

然而,也是在那一年——父皇失散已久的青梅竹马,入宫成为了淑妃,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听宫中的奴婢们私下议论:淑妃乃是父皇年少时的遗憾,两人本已定了亲事,却因天下大乱而被迫分离。

如今,天下太平,父皇终于将她寻回了宫中,想要弥补那份遗失已久的情感。

我听得一知半解,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娘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难过之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淑妃一入宫,便被父皇赐予了前朝宠后的居所——羲和宫,那也是离父皇养心殿最近的宫殿,足见父皇对她的重视。

羲和宫被大肆修缮,又新增了温泉浴池和戏台,只因淑妃一句害怕清净,便整日都有戏曲上演,热闹非凡,仿佛要将整个宫闱的喧嚣都汇聚于此。

淑妃搬进羲和宫的那一天,正是中秋佳节。

也是在那一天,父皇第一次没有来娘的景仁宫共度中秋,留下了一片冷清与孤寂。

那年的中秋,格外冷清,殿内冷清得让人心寒,娘也显得格外冷清,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佩兰姑姑总说我是个暖炉般的孩子,可我窝在娘的怀里,却怎么也捂不热她那颗逐渐冷却的心。

当时的我太过天真,不懂世事,问出的话却像一把利刃,直戳娘的心窝:“今儿是中秋,其他宫里的娘娘们都来了吗?父皇呢,他怎么没来?”

娘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仿佛在寻找一丝慰藉,过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好钰儿,那些热闹不过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娘只盼你父皇能够龙体安泰,这就足够了。”

或许,就在那一刻,娘就已经预见了往后的日子将会是何等的冷清与孤寂。

从那之后,我也慢慢感觉到日子被割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段。

父皇从每月大半时间都来娘这里,变成了大半时间都待在淑妃那里,仿佛已经忘记了景仁宫中还有一位等待他归来的皇后。

他只有在初一和十五的时候,才会来看看娘,而且总是被淑妃的一句话就叫走,仿佛淑妃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从前,所有的贡品都是先交给娘,由娘来分配,如今却变成了先给淑妃选,选剩下的才送来景仁宫,仿佛娘已经不再是他心中的那个皇后。

这些年,娘的身体愈发不好,可就连太医也都紧着羲和宫去,仿佛景仁宫中的皇后已经不再值得他们关注。

我总能听到佩兰姑姑说娘半夜老是咳嗽,睡不踏实,仿佛那咳嗽声就是娘心中无尽的哀怨与忧伤。

我劝过娘,也盯着她吃药,可却总也不见好,仿佛那病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治愈。

太医却说皇后娘娘这是心病,吃什么药都无用,只能靠她自己慢慢调养。

的确如此,父皇不来她难过,父皇来了,她开心过后也难过,仿佛她的心已经随着父皇的离去而逐渐死去。

这时,还未踏进殿里,我便已经听见了娘那熟悉的咳嗽声,仿佛那咳嗽声就是她对我无声的呼唤。

远远地,我看见佩兰姑姑眼里噙着泪花,声音哽咽地说道:“娘娘,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娘难得穿了件珊瑚色的宫袍,那颜色鲜艳而明丽,可她的笑容却浅淡得几乎看不见:“你莫要担心,钰儿才十岁,我怎么舍得离开她呢……”

娘不告诉父皇她的病,也不让我们说,仿佛她想要独自承受这份痛苦与煎熬,然后父皇便从没瞧出来过她的憔悴与疲惫。

娘见不得我因她的病而难过,我也装作没听见她的咳嗽声,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少一些痛苦与忧伤。

她一直都是这幅温柔得体的模样,连病了也是,谁都考虑得周周到到,唯独不考虑自己,仿佛她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这个家,这个宫闱。

我直接踏进殿里,还是那副天真无忧的情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母后,儿臣来陪您了。”

娘见我便笑了,那笑容温暖而明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与忧伤:“钰儿,快来。”

我刚握上娘的手,殿外便响起一声洪亮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我突然想起,今日是父皇与娘的初见日,他们总要一块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

难怪娘今天穿得这么明艳动人,仿佛想要用最美的姿态来迎接父皇的到来。

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可那喜色中却又夹杂着一丝怔忪与恍惚,仿佛她也在回忆着与父皇初遇时的美好时光。

五年来,每当听见父皇来的消息,娘都是这种怅然若失的表情,仿佛她已经习惯了等待与失望。

满殿的人很快跪下,一道明黄的身影走进殿里,那身影威严而庄重,仿佛带着无尽的帝王之气。

父皇眉宇轩昂,目若流星,面容深邃英朗,举手投足间皆是帝王的磅礴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娘行礼问安,声音温柔而恭敬:“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我收回眼,也跟道:“钰儿见过父皇。”

“皇后,朕与你之间哪里需要这么多虚礼,你可是朕的结发之妻啊。”

父皇扶起娘,还是一派柔情蜜意的模样,仿佛他们还是当年那对恩爱的夫妻。

娘只是笑,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

我也跟着起身,到桌前坐下,心中却五味杂陈。

父皇就像一个寻常父亲那样,慈爱地问我姊妹相处得如何、学业如何,仿佛他想要了解我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我一一作答,说一切都好,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放心一些。

父皇夸我懂事,又说以后也要这样乖巧上进,让我母后高兴,仿佛他想要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便说:“父皇常来,母后更高兴。”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多来陪陪娘。

这时,小厨房将菜送进来,父皇没再回我的话,动了筷,仿佛他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话题。

晚膳间,父皇与娘忆起往昔:“景渊,朕与你初遇时,你也穿的这个颜色的衣服,一晃竟然也过了十二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十三年了,旻郎。”娘轻声更正道,仿佛她想要纠正这个小小的错误,却又怕惹恼了父皇。

父皇一顿,露出些愧色来:“景渊,是我不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娘像往常一样不计较:“旻郎日后莫要忘了便好,我只盼我们能够一直这样恩爱下去。”

气氛正好,却听父皇说:“今日还有一事,朕打算封淑妃为贵妃,你觉得如何?”

娘顿了下,才缓声道:“陛下,淑妃并无子嗣,按资历来说,也有德妃贤妃等人,封她为贵妃似乎不太合适吧?”

父皇竟直接打断了娘的话,语气中已有不悦:“淑妃伺候朕尽心尽力,母家又屡建战功,你身为皇后该识大体、顾大局,而非因你与淑妃的过节就出言反对。”

天子之怒,压得我与身后的奴婢都跪下去,仿佛我们都在承受着这份无形的压力。

稍抬眼,我又看到娘那单薄却挺直的背,仿佛她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支撑着自己。

佩兰姑姑同我说过,娘当年也是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女子,陪父皇一同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娘又怎么会不明白,面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像以前那样在和她商量了,而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来通知她一声而已……

她正了神色,语气也淡了:“陛下既已做好决定,又何必再来问臣妾的意思呢?臣妾只是希望陛下能够三思而后行。”

父皇没再说什么,拂袖离去,仿佛他已经不想再与娘多说什么了。

待父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娘的身体竟摇晃两下,站不太稳了,仿佛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母后!”我慌张起身去扶,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娘摆摆手,闷闷地咳起嗽来,那咳嗽声仿佛要将她的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这症状像往常一样没持续太久,我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可心中却仍然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淑妃很快就被封为贵妃,位同副后,仿佛她已经成为了这宫闱之中的第二位主人。

这下,羲和宫更热闹了,满宫嫔妃不仅初一来给我娘请安,还要十五去给贵妃请安,忙得不可开交,仿佛她们都在为了迎合贵妃而奔波劳累。

景仁宫的宫人到我娘面前不忿地说起这事,我娘却很平静,仿佛她已经看透了这一切,不再为之所动。

是啊,不平静还能怎么办?我娘不同意父皇还不是把淑妃封为贵妃,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过了一个来月的平静日子,这天午膳时,娘却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仿佛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些食物了。

佩兰姑姑慌忙找了太医来,仿佛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太医把完脉,脸上却漫上喜色,仿佛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一般。

我不明所以,想问个明白,却见那太医往地上一跪,声音洪亮地说道:“恭喜皇后娘娘,您有孕了!”

第2章

当这个消息传入耳中,娘的神情里竟寻不到一丝喜悦,反倒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怔愣在原地,许久都未能回神。我瞧着娘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一时之间竟完全不知该如何作出反应。

然而,佩兰姑姑却与我们的反应截然不同,她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连连说道:“这可真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

话音刚落,她便带着一群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太医在为娘诊治之后,开出了好些药方,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父皇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只见他脚步生风,脸上满是欣喜若狂的神色,哪里还有平日里那个严肃威严的皇帝模样。

殿里的人还没来得及跪下行礼,父皇便急忙说道:“平身,都平身!”紧接着,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娘。

他轻声说道:“我们又要有孩子了,景渊,我真的好开心。”

我悄悄地抬眼望去,只见娘靠在父皇的肩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可最终,她还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时,太医适时地落下一句嘱咐:“皇后娘娘的咳疾一直未能痊愈,乃是忧思过甚所致。倘若不好好调养身体,恐怕会对腹中的龙胎产生不利影响。”

父皇一听,顿时急了,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宫里的人怎么都不告知朕!”

我微微挑了挑眉,心里暗自思忖,父皇只要稍微上点心,就会知道娘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太好。

娘轻轻拽住父皇的袖子,用那柔声细语的语气劝说道:“是臣妾不想让陛下为此忧心,所以才不让她们到陛下面前提及此事的。”

父皇的怒气瞬间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在娘面前,他换上了一副柔情似水的面容。

“景渊,我以后每日都会来陪你,以后你也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朕,不管事情大小。”

娘笑着应道:“好。”

但我的心里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其实父皇会这样说,是不是他也明白,倘若他不来娘的宫里,娘会感到难过呢?

父皇还有诸多政务需要处理,临走之时,他对我愈发和颜悦色,说道:“钰儿,父皇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你母后。”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娘怀了孕,这宫里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甚至比以往还要热闹几分。

赏银和绫罗绸缎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往景仁宫里送,宫里还添置了好些宫人。

往常那些很难请来的太医,如今也都守在宫里,一拨接着一拨地前来为娘诊治。

满宫的嫔妃也纷纷接连前来道喜送礼,景仁宫再次变得热闹非凡。

佩兰姑姑牵着我的手,来到殿外看这热闹的景象。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感慨万千地说道:“只希望咱们娘娘往后的日子都能像现在这般好。”

我却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说道:“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势利之徒,就连父皇……”

这话可把佩兰姑姑吓得够呛,她慌忙捂住我的嘴,焦急地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这种话可千万不能随便说啊!”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其实还是很喜欢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我有了一个新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以后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陪着我,这样也能有两个孩子陪着娘。

而父皇当晚竟然真的没有食言,真的来到了景仁宫。

我难得回到自己的寝宫,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安稳觉。

早上,佩兰姑姑来唤我起床,她看起来格外高兴。

我好奇地询问原因,她的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兴奋地说道:“昨夜淑妃又闹着说身子不舒服,让皇上去看她,皇上这回头一次没去!这可真是扬眉吐气啊,看谁以后还敢对娘娘不敬!”

父皇要上朝,早早地便离开了,我这才有了和娘亲近的机会。

娘想要抱我,我却有些犹豫,不肯让她抱,还说道:“我怕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娘听了,不禁失笑,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说道:“好钰儿,你太懂事了,反倒让娘有些忧心。”

娘此刻真的很高兴,我想,除了因为有孩子的缘故,应该也有父皇对她关怀备至的原因吧。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娘的肚子,娘问我:“钰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

我认真地回答道:“弟弟好,妹妹也好,我们都会对他很好的。”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他,又有娘的疼爱,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日子肯定不会差。让我感到十分惊讶的是,这天之后,父皇真的如同那天所说的那样,每日都会前来。

早上他离开去上朝,中午便会来陪娘用午膳,处理完政务后,晚上便宿在娘的宫里。

娘弹琴的时候,父皇便会吹箫,两人琴瑟和鸣,那场景十分和谐美好。

我也有些恍惚,仿佛觉得时间真的回到了小时候。

佩兰姑姑说那孩子是个小福星,我听了,深以为然。

时光匆匆,一晃便到了我的十岁生辰,此时娘也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父皇决心要将我的生辰宴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文武百官纷纷前来进贺,送来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作为嫡长公主,我得到了特许,可以坐在父皇的身边。

这是我第一次以俯视的视角看着前来祝贺的百官,心中竟隐隐觉得,身处高位的滋味还真是相当美妙。

这时,父皇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又紧紧握住娘的手,感慨万千地说道:“朕有时候真希望朕不是什么皇帝,咱们一家四口,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过得清闲又美满,这便足够了……”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竟有人直直地闯了进来。

我看清那人是淑贵妃的贴身婢女。

还没等人呵斥,那婢女便大声禀报道:“陛下,不好了,贵妃娘娘回到宫里便晕了过去……”

她的话还未说完,父皇顿时脸色大变,直接起身,大声说道:“摆驾羲和宫!”

于是,我的十岁生辰宴,父皇就这样抛下娘和我,匆匆离开了。

我这场原本声势浩大的生辰宴,就这样滑稽地落下了帷幕。

晚上,我们便从宫人的嘴里听到了淑贵妃怀孕的消息。

又说陛下赏赐了淑贵妃白银千两,还有金钗、如意等无数首饰,从蜀地和苏州运来的绸缎更是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进了羲和宫。

这赏赐的规格,比父皇一月前给我们景仁宫的赏赐还要多得多。

佩兰姑姑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淑贵妃早不晕晚不晕,非要在小殿下的生辰宴上晕过去,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想把陛下叫走!”

“佩兰,别说了。”娘轻声说道。

说完,娘将我抱进怀里,温柔地宽慰道:“钰儿,你别多想,你父皇肯定是在意你的。”

娘这样安慰着我,可我自己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她此刻很伤心,不止是为了她自己,还为了我。

但我其实并没有感到伤心。

我只是满腔愤怒,愤怒于父皇的出尔反尔,也愤怒于自己在这宫中的权威仿佛被扫地了一般。

我用手紧紧环住娘那单薄的背,闷声说道:“母后,我没事的,您别忧心。”

这晚,我像个小尾巴一样黏着娘,非要和她一块睡觉。

娘拗不过我,只好让我上了床。

娘帮我掖好被子后,自己也躺下了,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可我却知道,她这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隔了三日,父皇才再次来到景仁宫。

娘的心里还憋着对父皇在我生辰宴上离场的气,始终对父皇不冷不热的。

看着父皇那吃瘪的表情,我才轻轻拽了拽娘的手,悄悄对她说:“母后,您别生父皇的气了,那日的事儿臣真的不介意。”

我也并非是多想帮父皇说话,只是不希望娘因为父皇的事情而让自己难过。

娘这才终于对父皇说了句软话,两人又和好如初,仿佛之前的矛盾都不曾存在过。

之后的日子里,父皇忙于政务,今日来娘这儿待一天,明日又去淑贵妃那儿待一天。

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各宫都关起门来,过着各自的日子。

孩子的月份渐渐大了,我打算帮他挑个好听的名字。

这打算刚一出口,娘便轻轻拍了下我的脑门,说道:“不许逾矩,名字这样的大事只能交给你父皇定夺。”

我捂着脑门,心里很不服气,明明都是亲人,可孩子的名字却只能由父皇来取,这算怎么回事嘛。

就仅仅因为他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那臣女给腹中的孩子取个小名总该可以吧!”我满心不甘,脚步匆匆地跑回房间,一头扎进为孩子取小名的思索中。我绞尽脑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个名字,又逐一否定。

最终,我思来想去,给孩子取名叫“小满”。

在这深邃复杂的宫廷之中,太多事情都是盛极必衰、过犹不及。我深知人应当知足常乐,切不可贪心不足。小满这个名字,寓意着小小的满足,平平安安便是我对孩子最大的期许。我暗自思忖,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娘这一次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好,就依你的,孩子就叫‘小满’。”

之后,父皇听闻了这个名字,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还和我们一同,亲昵地喊着“小满小满”。

而小满也仿佛真的如娘所说的那样,似乎有了意识一般。每当听到我们呼唤他的名字,他就会轻轻地在娘的肚子里拱动一下,仿佛在回应我们的呼唤。

小满在娘的肚子里时,就十分懂事。他从不折腾娘,让娘在孕期能吃得香、睡得稳,整个人都丰腴了不少,面色也愈发红润。

小满长到四个月大的时候,我出了宫,前往云栖寺为娘和小满求取平安符。以往,我向来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觉得不过是人们的一种心理慰藉罢了。可这一次,我却觉得这平安符必不可少。别人有的,娘和小满都必须拥有,我要尽我所能,为他们祈求平安。

我求完平安符回宫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给这庄严的宫殿增添了几分暖意。

刚踏入景仁宫,一个宫女便慌慌张张、神色惊恐地扑到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小殿下,不好了!今日娘娘母家那边的五公子冲撞了淑贵妃,陛下得知后震怒不已,将五公子罚去了诏狱!”

我闻言,脸色瞬间大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暗自思忖,当年,娘与舅舅兄妹二人跟随父皇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娘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成为了皇后,舅舅也被封为镇远侯。舅舅更是多次在战场上,于危难之中将父皇救出,父皇怎会因为一句“冲撞”,就将他的孩子罚去诏狱呢?这实在是不合情理。

宫女又哭着说道:“娘娘听了这个消息后,就立刻去找陛下求情了,佩兰姑姑也跟着去了,都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便心急如焚地冲出了景仁宫。一路上,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都是娘和五表哥的安危。

到了父皇的养心殿,远远地,我竟看见娘跪在了地上!她眼中噙着泪水,双手紧紧拽着父皇的袖子,声音虚弱而又悲恸:“沈旻钧,你我夫妻十三载,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会指使自家侄儿谋害妇孺的人吗?”

娘此时已有四个月的身孕,本就行动不便,却就这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面前的父皇。我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刺痛,既心疼娘,又对父皇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

而父皇此刻的神情,半点也不像之前在娘与我面前那个无比和蔼可亲的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娘,眼神中是我从未见过的严厉冷酷,仿佛面前的娘是一个陌生人。然后,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是。”

第4章

我听到这个字,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更不用说娘了,她听到这个字后,整个人都怔住了,几秒钟后,身体竟摇晃起来,随后歪倒了下去。

我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一下冲到娘身边,双手紧紧地扶住了她。“母后!”我焦急地呼唤着娘,却发现娘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娘怀着小满,即便如此,仍比寻常孕妇显得单薄。她靠在我的手上,我却感觉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来人!快传太医!”我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心口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我暗自懊悔,不知道娘在这冰冷的地上跪了多久,她平常本就忧虑颇多,又因为五表哥的事情如此忧心,如今既伤身又伤心,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我心急如焚地想着,耳边传来父皇震怒的话语:“好一个明钰公主,真是大胆!皇后竟将你教得如此不知礼数!擅闯皇帝居所,你可知何罪!”

“儿臣不知!”我想也未想,直接冷声道,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儿臣只知母后最知礼数,若不是有冤,怎么会来主动叨扰父皇!”

我冷冷地直视着父皇,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父皇只凭淑贵妃一面之词,便断定表哥有罪,那母后呢!母后不是父皇您的妻子吗!为了一个后妃,如此对待国朝有功之后,父皇又该如何对满朝文武交代!”

父皇盯着我,面色变幻不断,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动摇。

“来人!将皇后与公主都送回景仁宫!”很快,父皇拂袖离去,只留下一阵冷风。

我与哭成泪人的佩兰姑姑一块将娘带回了宫。一路上,我紧紧握着娘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些力量。

整个太医院轮番上阵,为娘诊治。饶是如此,娘还是昏睡到第二天才缓缓醒来。

娘刚一醒,便急忙抓着我的手,眼神中满是焦急,问道:“你五表哥如何了?”

娘总是这样,心里总是装着别人,看别人比看自己还要重。

“母后放心,表哥已被安然无恙放出了宫。”我忙安抚道,轻轻拍着娘的手背。

“母后自己的身体才最要紧,对自己好,才能对小满好。”

娘这才缓缓躺回榻上,眼神怔怔地出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后来的一个月,父皇没再来过景仁宫。

宫里的消息却传得十分灵通,听闻他与淑贵妃一同赏花游园,又去行宫避暑,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可我娘却不好了,她又开始咳嗽起来,整夜都睡不安稳,翻来覆去。我看着娘憔悴的面容,心里十分着急,四处找来名医,又亲自盯着娘喝药,可却还是于事无补。娘先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掉了个干净,整个人愈发消瘦。

一日,舅舅竟到了景仁宫。我与舅舅没见过几面,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我一看到舅舅,便一下扑进他的怀里,仿佛找到了依靠。

“舅舅!您可要好好劝劝母后,她心情一直不太好,身子也不太好。”我带着哭腔说道。

舅舅摸摸我的头,抱着我进了殿。

他与娘聊了五表哥的事情、聊了小满的情况、又聊了裴家的近况,最后将话题转到父皇身上。

“皇后娘娘,陛下特恩准我来景仁宫探望,说明他还是在乎你与钰儿的。”舅舅语重心长地说道。

“哥哥,你不必帮他说话。”娘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语气也低了下去,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不是要帮皇帝说话,只是怕你与他闹得太僵,你自己在这宫里辛苦。”舅舅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担忧。

“前几日皇上又将淑贵妃的哥哥封为万户侯,朝中人人反对也无济于事……”

万户侯是超品侯爵,与舅舅的镇远侯乃是同级。我头回切切实实地意识到,父皇对淑贵妃竟是如此盛宠,心中不禁对娘的处境更加担忧。

娘的脸色从震惊到平静却只用了一瞬间,她淡淡地说道:“放心吧,兄长,我知道怎么办。”

她这么说着,可我却看清了她眼底的悲凄,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无奈。

没几天,娘便带着一碗灵芝龙眼汤去找父皇服了软。

父皇有了台阶下,当晚便来了景仁宫,宫人皆说帝后和好如初。可我知道,娘的心里一定还藏着许多委屈和痛苦。

然后日子一晃便到了娘怀小满的第六个月。

这日,我与娘一块在御花园散步。御花园中百花盛开,香气扑鼻,可我们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我远远便看见了淑贵妃的身影。她穿着红色宫裙,鲜艳夺目,挺着肚子,身材丰腴了不少。头上戴着贵妃髻,插着赤金簪,打扮得十分高调,仿佛在向所有人炫耀她的恩宠。

遇上淑贵妃不会有好事,我心里暗自警惕,拉着娘就朝另一条路走,想要与她错开。

可没想到回宫之时,还是迎面撞上了淑贵妃。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见了娘,淑贵妃笑着,简单行了个礼,那笑容中却透着一丝得意。

“臣妾身子不便,礼数不周全,娘娘莫怪罪。”

这话听着客气,可由她说出来,却分明是挑衅。我心中暗自恼怒,紧紧握住了娘的手。

娘不想与她多说,微微颔首后便要离开。

可这时,不知从哪蹿出只黑猫,凶狠地龇牙咧嘴着,直朝我娘扑来。那黑猫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被什么邪恶的力量控制着。

娘向来怕猫,看到黑猫扑来,惊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竟是直接从轿辇上摔了下来。

我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冲上去扶住娘,大喊道:“快带我母后回宫,快传太医到景仁宫!”

可这时,好端端站在另一边的淑贵妃也突然捧着肚子叫道:“啊!本宫的肚子……本宫的肚子好痛……”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在故意制造混乱。

我没功夫管她,赶忙带着娘回了宫。一路上,我紧紧抱着娘,生怕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刚刚还晴朗的天换了个样,黑云压下,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沉重。

回到宫时,娘的面色已然惨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我焦心不已,与佩兰姑姑小心翼翼地托着娘上了榻,收回手时,却摸到一手的湿润。

低头一看,我的两只手上都是血,那鲜艳的红色刺痛了我的眼睛。

佩兰姑姑惊叫一声:“娘娘……”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我捏紧发颤的手,冲外面厉声质问道:“太医呢!太医为什么还没来!”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绝望。

一个宫女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哭着扑到在榻前,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殿下!太医院的太医都被皇上叫去羲和宫了!”

第5章

话音刚落,天空忽的划过一道闪电,仿佛要将这黑暗的天空撕裂。

娘的眼里一下没了光彩,变得黯淡无神。

我回过神来,眼前一阵发黑,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深渊之中。

佩兰姑姑哭得更厉害了,这回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要我们娘娘的命吗!陛下真是太过分了!”

我一言不发,起身便往外走。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殿下,皇后娘娘这样子,你要去哪里!”佩兰姑姑不安地唤我,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和恐惧。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

榻上,娘闭着眼睛,呼吸急促,表情挣扎,在忍痛,却也在渐渐死去。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

我不忍心再看,扭过头,视线落到墙上的宝剑上。那把宝剑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很小的时候,娘抱着我,给我讲述这把剑的故事。她说这把剑陪着她,随父皇上了战场,杀敌无数,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和荣耀。

可现在,我想起父皇,心里只有恨。恨,我太恨了,我恨父皇凉薄至此!为了另一个女人弃我娘的性命于不顾!他曾经的山盟海誓都到哪里去了?他曾经的温柔和关爱都去哪里了?

我毫不犹豫地抽出墙上的宝剑,冷着脸便往外冲。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娘讨回公道。

佩兰姑姑扑过来拦我:“殿下,殿下!你干什么去!”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我没理,直接提着剑,直闯羲和宫。我的脚步坚定而有力,仿佛要冲破这黑暗的枷锁。

其间,不乏有那些想要上前阻拦的人,然而,当他们看到我手中那寒光闪闪、透着凛冽杀气的剑时,皆被吓得脸色煞白,纷纷止住了脚步。我只需将剑尖微微一指,他们便如惊弓之鸟般,慌乱地退开,为我让出了一条道路。

步入殿内,只见淑贵妃正慵懒闲适地倚靠在榻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被她送入口中,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哪有半分像是遭遇了紧急状况的样子。

当我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紧接着,她又瞧见了我手中那把散发着森冷气息的剑,淑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紧接着,她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划破寂静的尖叫。

“明钰公主,你简直是无法无天、肆意妄为!这羲和宫可不是你撒野耍横的地方!”淑贵妃声色俱厉地呵斥道,那声音中满是愤怒与惊恐。

我心中对她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滚,几乎要将我淹没,可不知为何,我竟还能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淑贵妃瞧着如此中气十足、精神饱满,想必是身体无恙。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贪婪,霸占着这满宫的太医,不肯让他们去救治我娘呢?”

羲和宫内,上上下下的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然而,他们又都害怕我真的会大开杀戒,所以只敢远远地围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犹豫,不敢靠近分毫。

淑贵妃的声音愈发尖利刺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太医们来这羲和宫,是专门为本宫医治病症的,这可是陛下亲自下达的圣旨!公主难道是要公然抗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不成!”

“贵妃娘娘可真是威风八面、气焰嚣张啊。”我冷冷地笑着,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随即,我抬手便将剑横在了太医令那老头的脖子上,冷冷说道,“要么,你随本公主去景仁宫救治皇后娘娘;要么,你就死在这剑下!”

太医令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地求饶:“公主饶命啊!臣这就随公主前往,公主千万要小心些,这刀剑可不长眼,千万别伤到了自己。”

等我带着太医令匆匆赶回景仁宫时,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此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如同战鼓一般,在头顶轰鸣不断,仿佛要将这天地震碎。

殿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那味道令人作呕。榻上,娘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我的眼前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心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太医脸色瞬间大变,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他连忙拎起医药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说道:“臣这就为皇后娘娘医治,公主莫要着急。”

我脚步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缓缓地走出了殿,然后轻轻关上了门。此时,豆大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落下来,与那震耳欲聋的雷声混成一片,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炸得粉碎,让人头脑发昏,几乎无法思考。

我硬撑着的一口气,在这一刻终于消散,我脱了力,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一门之隔,我能清晰地听见娘那痛苦的哀叫声,那声音如同针一般,刺痛着我的心。

佩兰姑姑早已哭成了泪人,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止都止不住。我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凌迟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在滴血,疼痛难忍。

我无力地将头垂在地上,朝着上天重重地磕头,心中默默地想着:我从不信神佛,也不信什么祖宗保佑,可这次,真的只能祈求上苍垂怜了。无论哪路神佛,只要能让我娘与小满平平安安,我沈明钰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我的生命。

此时,一句刺耳的“皇上驾到”如同一道惊雷,拉回了我的神智。我缓缓地站起身,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父皇怒极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好一个明钰公主!竟提着剑闯入朕的贵妃宫里,成何体统!下一步是不是想逼朕的宫啊!”

我看见这个男人满脸的怒容,心中却没有往日的那份害怕,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

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我身后的殿门被猛地打开!太医令面色惨白如纸,仿佛见了鬼一般,他冲出来,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臣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受惊早产,小皇子生下来便、便……”

父皇闻言,脸色瞬间大变,如同被雷击中一般,他震怒道:“好你个太医令!朕养你何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我的脑袋像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嗡嗡作响。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我直接冲进了屋。

“母后!”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屋里弥漫着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那味道让人几乎窒息。榻上,娘抱着一个东西,形如槁木,仿佛生命已经从她身上渐渐流逝。

我猝地停了脚步,双腿如同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我颤声叫道:“母后……”

娘没有反应,只是轻轻拍着,嘴里小声地唱着我幼时听过的童谣,那声音微弱而又温柔,仿佛是世间最后的一丝温暖。

我迟缓地走过去,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我走近时,看见她怀里是个浑身是血的肉团儿,那小小的身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那是个已成型的男胎,是我的弟弟小满。这是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血,那血红的颜色,刺痛了我的双眼。也是头一回觉得这么恨,恨命运的不公,恨那些伤害我娘的人,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父皇不知何时进来了,他的语气低哑,带着一丝悲痛:“景渊……”

母后终于有了反应,她动了动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这结果,是陛下想见到的吗?”

父皇哑然片刻,才说道:“淑贵妃跋扈,朕已罚了她禁闭思过,希望你能消消气……”

娘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中满是失望与冷漠。下一秒,她竟浑身脱了力,彻底昏了过去。

太医令匆忙冲过来,大声喊道:“来人!皇后娘娘血崩了!”

无数太医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他们将那红色的榻围得严严实实,仿佛要将娘与这世间的痛苦隔绝开来。

最后,他们都说娘情况很不好,怕是活不了了。我跪在榻前,整夜都紧紧抓着娘的手,仿佛只要我抓得紧,娘就不会离开我。生平第一次,我如此害怕,害怕失去这世间最亲的人。

我已经没有了小满,不能再没有娘了。父皇也守在榻前,整夜不曾合过眼,他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担忧。

娘就此昏迷了三日,父皇便罢朝三日,只日日守在娘的床前,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娘的生命。往日里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父皇不见了,变得胡子拉碴,相当颓废,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三日后,娘终于醒了过来。守在床边的父皇第一时间发现,他大喜过望,紧紧握住了娘的手,仿佛怕一松手,娘就会再次消失。

向来难显情绪的父皇,此刻却如寻常人那般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地说道:“景渊,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丢下我的……”

娘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丝陌生与疏离。后来,娘告诉我,这时的她在想:皇帝明明还是那个皇帝,却让她觉得无比陌生,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了。

我才明白,或许早在这时,娘就对父皇再没有任何期待了,她的心已经死了。

父皇见娘没反应,又连连说道:“景渊,我已罚了淑贵妃那狠毒的妇人禁闭,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提到小满,娘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下一句,口中却是说:“请陛下出去。”

父皇诧异至极,不可置信地问道:“裴景渊,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赶我走?”

娘神色很淡,转过头,不再分给父皇一丝目光,仿佛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臣妾说,陛下今后都不必再来。”

第6章

父皇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竟要与我闹到这地步?我们之间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娘未动,只是淡淡道:“臣妾从不胡闹,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父皇僵在原地许久,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才沙哑道:“这只是个意外,朕、我会弥补你的,我现在就下令把淑贵妃贬为庶人,除了你的孩子,谁都不能成为太子,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