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上,长嫂被公主泼了茶水,我却撞见夫君将她紧抱怀中安抚

发布时间:2025-11-14 17:18  浏览量:1

承恩侯府的满月宴,本是钟鸣鼎食,宾客如云。

我那苦命的长嫂贺元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骄纵的公主角娘娘当头泼了一盏滚烫的茶水。

茶水顺着她素净的妆容淌下,淋漓狼狈。

可她敢怒不敢言,只能白着脸,哆哆嗦嗦地告罪,然后借口换衣,仓皇退下。

我心中一紧。长嫂性子懦弱,今日受此大辱,万一想不开,或是再遇上什么腌臜算计,可怎么好?

我放心不下,嘱咐了霜降一句,便提着裙摆,匆匆跟了上去。

谁知,刚绕过一处假山,我整个人就像被钉在了原地,手脚冰凉。

假山后的阴影里,那个本该在前面待客的男人,我的夫君温远昭,正将长嫂贺元容紧紧地、近乎贪婪地抱在怀中,姿态亲密无间。

“远昭,你快松手!这里是宴上,小心被清颜……被旁人看见了!”长嫂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慌,象征性地推拒着。

温远昭非但没松,反而将她箍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我从未听过的痛楚与深情:

“元容,别人不晓得我为何娶她,难道你也不晓得吗?我娶储清颜,不过是当年被母亲逼急了,用来气她的!我心悦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远昭,别说了……”

“不!我就要说!”温远昭的情绪显然有些失控,“她逼我娶,我便娶。她想抱孙子,我偏不让她如意!元容,我的心……”

贺元容似乎被他的疯狂吓到了,急急打断:“你别这样!事已至此,你还是……还是跟清颜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孩子?”温远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松开贺元容,抓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嘶吼道:

“绝不可能!我早已服下了绝嗣汤药,我与她,此生此世,绝无子嗣!”

“轰——”

我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开,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四肢百骸如坠冰窟。

原来,竟是如此?

我嫁入侯府两年,为了子嗣一事,受尽了婆母的折辱。

她逼我喝下的那些所谓“偏方”,什么蟑螂、老鼠、锅底灰……那些腥臊恶臭的汤药,我 日日灌下,灌到最后味觉都快麻木了。

我以为是我肚子不争气。

却原来,是我那“相敬如宾”的夫君,早就断了我的希望,断了他自己的后路!

他为了他的“白月光”长嫂,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而我,储清颜,就是他们伟大爱情里那个碍眼的、被当猴耍了两年的小丑!

一股滚烫的恨意从心底直冲天灵盖。我握在袖中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就在他们二人“深情”对望,互诉衷肠之际,我猛地拔下了头上那支最尖利的发簪,想也不想,就朝着温远昭的后心狠狠刺去!

去死吧!这对狗 男 女!

他似有所觉,或许是杀气惊动了他。就在簪尖即将触及后颈时,他猛地侧身——

“噗嗤!”

发簪没入血肉,深深地插在了他右边的肩胛骨处。

“啊——!”

温远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瞬间浸出豆大的汗珠。

可惜,太可惜了。

我死死地盯着那偏离了心脏的位置,心中一片冰冷。

“储清颜?!”温远昭忍着剧痛,咬牙切齿地回头。当他看清是我时,那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眸子,瞬间迸射出阴沉狠毒的杀意,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慌忙松手,发簪还留在他的肩上。我瞪大了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脚步踉跄地后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夫君?怎、怎么是您?”

我惊恐万状地捂住嘴,眼泪说来就来,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游移,带着恰到好处的、被戳破真相的“不解”与“震惊”:

“我……我方才担心大嫂,一路跟来,却见这边有人影拉扯……还以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轻薄大嫂……”

温远昭被我这一番“表演”噎得一时语塞。

而一旁的贺元容,脸色早已煞白如纸。

她刚被公主刁难,众人尚且同情。可若是被人撞见她在这后院,与自己亲小叔子搂搂抱抱、纠缠不清,那她在这京城,可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清颜,你误会了!天大的误会!”贺元容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哭了,急忙冲上来解释,“我跟二弟……我们只是姐弟之情!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见我被公主为难,心里着急,才、才安慰我几句的!”

“大嫂,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我立刻换上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急急上前,仿佛真的只是个误会,“我就是没看清,一时情急……既然是夫君,那就没事了!夫君,您这伤……快,快去找大夫!”

我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两人本就心虚,此刻更关心的是如何掩盖丑事。

他们怕事情闹开,把旁人引来,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温远昭受伤,婆母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她当然不知道是我刺的。

温远昭与贺元容这对“苦命鸳鸯”,担心那见不得光的丑事败露,只含糊其辞,一口咬定是后院钻出了刺客,二爷为保护大嫂不幸负伤。

婆母是侯爷的续弦,而大哥温正卿,是侯爷原配所出的嫡长子。

贺元容,则是那位原配嫡母娘家的表妹,打小就在侯府住着,与温家兄弟一同长大。

婆母当年为了博一个“贤良”的好名声,进门后不仅没把贺元容送走,反倒日日好生招待,嘘寒问暖,比亲的还亲。因此,她也在京城里稳稳当当地戴上了“最贤继室”这顶高帽。

想起往日,婆母总因我迟迟未能有孕,对我百般刁难。

“你这肚子怎么就不争气!连只鸡都比你能下蛋!”

“我们温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

那些难听话,她张口就来。而温远昭,从来都是冷眼旁观,充耳不闻。

这些年,我 日日捧着那些黑得发亮、气味腥臊的苦药往嘴里灌,那些药渣里混着什么蟑螂、老鼠,简直是灌进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偶尔对他抱怨两句,他便会极不耐烦地打断:

“母亲不过是盼着抱孙子,让你喝几副药罢了,又不是让你上战场拼杀,哪来那么多怨言?”

哈,上战场拼杀。

我倒是想,可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事实却是他自己早就喝下了绝嗣药,却眼睁睁看着我被婆母折腾得不成人形。

这日请安,婆母又开始了她的陈词滥调:

“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进门快两年也没点动静,我也不至于如此日夜提心吊胆……”

我面上不显,依旧卑躬屈膝,声音恭顺:

“娘,您说的是。只是这些年,儿媳也吃了不少药,京中名医也瞧了个遍,都诊断不出什么大问题。”

我顿了顿,仿佛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床上的温远昭一眼:

“倒是二爷……这些年寒窗苦读,身子本就清瘦。如今又遭此一劫,不如……不如请个擅长调理男身的大夫,也帮二爷瞧瞧?”

“如果有个万一,咱们也好早点……治疗啊。”

话音未落,趴在床上的温远"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储清颜,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这一动,立刻牵扯到了肩胛骨的伤口,疼得他“嘶”一声倒抽冷气,额角冷汗直冒。

婆母的脸色也骤然大变,狠狠剜我一眼,厉声呵斥:

“你这说的什么浑话!远昭是我儿,身子康健得很,轮得到你在这里咒他?”

我故作惶恐地垂下眼,声音愈发恭顺,甚至带了点委屈:

“儿媳不敢咒二爷。儿媳只是想着,若真是我身子不济,那便认了。可万一……万一是别的原因,岂不耽误了侯府的香火?”

“没有万一!”温远昭厉声打断我,喉间喘着粗气,“定是你自己的问题!当年多少名医都说你体虚难孕,如今倒想往我身上推?”

婆母沉着脸,一锤定音:“休要胡说!远昭是你夫君,你怎么能这么怀疑他?没的叫外人笑话!”

“儿媳知错。”我乖顺地应道,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急了。

他急了。

这段时日,因着温远昭身上有伤,大夫让他好生休养。婆母也不好再逼他来我房里“生孩子”,我乐得清净自在。

我在这府里,既没有掌家之权,又没有儿女要抚养,时间多得是。

思索几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娘只是一个被我那好色成性的爹、酒后宠幸了的丫鬟,生我时难产而死。我在储家,就是个活生生的耻辱。

如今嫁入温家,看似成了侯府二少夫人,实则连个下人都不如。

无论被休,还是和离,以温家在京中的权势,他们绝对不会让我这个“知情人”活着离开。

想要保命,想要在这侯府立足,我必须有一个孩子。

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我让霜降帮我暗中去觅一个身体强健、品貌端正的良家子。

贺元容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歪在榻上,拿着一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打发时间。

“弟妹,这几天身体可好?”她率先开口。

以往我们也时常往来,她总是大大方方,温婉可人,我从未多想。

大概是前几日那桩“奸情”被我撞破,她今日的眼神闪闪躲躲,不敢与我对视,拿着帕子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挺好的。”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哈。

贺元容把她三岁的女儿萱萱推到我面前:“萱萱,来给你二婶请安。”

萱萱倒是乖巧,怯生生地喊了一声“二婶”。

稚子无辜。

我笑了笑,让人给她上了一盘梅花酥。

贺元容见我对萱萱的态度一如往日,似乎稍微放下了心来。她拿出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声音软得像是浸了蜜:

“弟妹,前几日的事……我怕你误会了。”

“你也晓得,我跟正卿、远昭,自小一处长大,情分不同旁人。”

“远昭素来待我亲厚,事事都护着我。那日见我被公主刁难,他那急得什么似的模样,倒让旁人看了笑话。他心里头,总当我是亲姐姐一般疼的。”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温远昭一厢情愿,还是两人藕断丝连。

但此刻,见贺元容一边说着“姐弟之情”,一边那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温远昭养伤的书房方向,瞟了不下三四次。

我便明白了。

“大嫂,”我放下话本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清者自清。你们清清白白,我自然是信的。”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二爷这会儿刚喝了药,正在书房歇着呢。大嫂如此关心他,不如……亲自去看看他伤势?”

“不、不用了!”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慌乱地站起身,拉着萱萱就落荒而逃。

夜半,我正睡得沉,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

“砰!”

墙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惊得桌上的烛火都颤了颤。

我猛地惊醒,披了外衣。霜降也吓白了脸,提着灯笼紧随其后。

只见后院的墙角,蜷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

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粗声喝问:

“人肯定跑不远,仔细搜!这边!”

霜降吓得攥紧了我的衣袖:“小姐,这……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我正思忖着该报官才妥当,刚要开口说“交去官府”。

后腰突然一凉。

那男人不知何时醒了,一只染满鲜血的大手,攥着一把冰冷的匕首,正死死抵在我后腰的命门。

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别声张。敢出声,就杀了你。”

匕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寝衣渗进来。我闭了闭眼,对抖成筛子的霜降道:

“扶他回柴房,动静轻点。”

看着丢在柴房,明明气若游丝、眼皮都抬不起来,却依旧警惕十足的男人。

我让人打了水,又拿了些常备的伤药。

他受伤颇重,我不想沾上人命官司,如果拖出人命,处理尸体更麻烦。

何况,我的命还在他手上。

“你把手松开,我给你处理伤口。”我示意他把抵在我腰上的匕首挪开。

顿了片刻,不知是信了我,还是终于没有了力气,他缓缓松开了手。

他身上有多处刀伤,都很深,对方明显是要他的命。大腿内侧一处最为严重,血流不止。

等我手忙脚乱地,一一把他身上的伤口都清洗、上药、包扎好,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妥。

为了上药方便,他身上那些被血浸透的衣物,早被我扒拉个干净。

而那……什物,即便是主人昏迷不醒,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

我脸颊“轰”一下烧红。

我不是没见过这种东西,只是……没见过这么威武雄伟的。

“小姐,纱布来了。”听见霜降的声音,我赶紧把男人的衣物扔在他身上,遮住那片“春光”,有些心虚地说,“刚、刚好够用。”

躺回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霜降小声说:“小姐,你是不是担心那人被发现?要不要……趁他现在晕着,咱们把他送出府去?”

我却改了主意。

我心中那个荒唐的念头,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这不正是上天送到我面前的,去父留子的……好苗子吗?

隔天早上去给婆母请安时,婆母又开始了一轮车轱辘话,无非就是她命苦,儿子娶了我这个出身卑微的庶女,还是个不能生养的,让她儿子断了后。

我乖顺地听着,面无表情地再次喝了她让人送来的“偏方”。

婆母一直觉得我软弱可欺,上不得台面。见我听着她训话,一副窝囊受气的模样,她反倒觉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最后厌恶地挥手让我离开了。

刚回院子,霜降就低声问起昨晚那人的处置。

我脚步一顿,转向了柴房。

男人宽肩窄腰,半敞的素色里衣被夜露浸得微透,勾勒出他如山峦般起伏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线条。晨光漫上他紧绷的下颌线,眼尾上挑,即便紧闭着眼,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锐利。

想起昨夜那惊鸿一瞥的景象,我心尖微颤。

我吩咐霜降,将他蒙上眼,带到我院子最偏僻的一处偏殿养着。

养到第三天,他清醒了。

第五天,他已能扶墙行走。

第七天,除了拆纱布时仍会流血的伤口,看着已与常人无异。

而我,借着给他换药这期间,就算他表情控制得再稳。

我故意将药膏涂抹在他伤口边缘,指尖“不经意”地滑过他紧实的肌肤。他紊乱的呼吸,和瞬间绷紧的肌肉,都清清楚楚地出卖了他被我撩拨时的克制。

第九天,在我又一次“不小心”碰到他大腿内侧的伤处时,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个完全出卖他、再次变得“威武雄伟”的某物,假意解释:

“不小心碰到的。”

其实,若无所图,我何必亲自动手换药,还换得这般勤快。

他耳尖通红,声音暗哑:“你这是在玩火。”

“是吗?”我抬头,目光纯然,真诚发问:“那……需要我帮你灭火吗?”

他呼吸骤粗。

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猛地翻身将我按在软榻上,俯身咬下。

风吹在屋檐的风铃上,又快又急,叮叮当当,颇有泄洪之势。晨露落下,淋湿了一地青草。

我浮浮沉沉,如水上行舟。这人像是饿了许久的狼,彻底失控,停下时已不知今夕何夕。

既然已经做了这个选择,我便要有十成的把握把事儿办成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都在以“换药”为名,跟他胡闹。

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终于在一次停下时,他掐住我酸软的腰,那双锐利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利用我的代价,很大的。”

我没忍住一个哆嗦。

就在我浑身绷紧,以为他要杀人灭口时,耳边却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女人,你以为你瞒得很好?”

我惊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一脚踹向他未愈的伤口。

趁他吃痛闷哼,我猛地掀翻他,抓起衣服,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安排霜降:

“按原计划,把他迷晕,送走!快!”

再次给婆母请安时,我主动提出,要给温远昭纳妾。

婆母早就提过这事,但都被温远昭强势地拒绝了。

当时婆母以为是我这个“狐 狸 精”迷惑了温远昭,不许他纳妾。我则天真地以为,他是承袭温家“不纳妾”的好家风。

如今我才知,他哪里是不纳妾,他竟是为长嫂贺元容守身如玉!

婆母盼孙心切,这次有我这个“正室”主动开口,她定会不顾温远昭的反对,强势替他纳妾。

我倒要看看,若那些妾室们知晓他心慕长嫂、甚至不惜服下绝嗣药……这侯府,该有多热闹!

温正卿虽然“不在了”,但他终究是温家嫡子,贺元容作为他的遗孀,按理说是没机会改嫁的,更何况是改嫁给同父异母的亲小叔子。

而且我看得出来,婆母极其看不上贺元容。如今贺元容更是温正卿的遗孀,她绝对不会允许贺元容跟自己的宝贝儿子有任何首尾。

话虽如此,我的肚子也得尽快“鼓起来”。

也不知道那半个月的努力,能不能成事。

那男的……别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想到“中用”二字,我的脸有些滚烫。毕竟,每次都是我主动开始的,却又每次都是我哭着求他停下……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那般生龙活虎,应该……能成的。

天色渐晚,温远昭果然怒气冲冲地闯进了我的院子。

他一进门,就扫落了我桌上的茶壶,“砰”一声,砸得粉碎。

里头是我刚泡好的紫苏茶。

紫苏在《本草纲目》中记载:行气宽中,安胎……这是我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储清颜!是你让母亲替我纳妾的?”他气势汹汹,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替夫君纳妾、开枝散叶,本就是妻子的责任。”我低眉顺眼,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他却被我这副样子彻底激怒,猛地冲上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眼中满是杀气:“你敢!”

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时,我用袖中早就备好的一味药,将他迷晕了。

温远昭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只觉头痛欲裂,一睁眼,却见自己浑身赤裸、满是暧昧的痕迹。而我,正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扣上衣襟。

他眼神阴沉可怖,几乎要滴出水来。

“你竟敢对我用药?!”他咬牙切齿。

此时,霜降早已“不经意”地引来了婆母。

婆母一进门,就看到这幅“儿子偷懒,儿媳贤惠”的景象,当即板起脸,对着温远昭就是一顿训斥: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侯府开枝散叶了!你看看你大哥,女儿萱萱都三岁了!”

面对他母亲,温远昭不敢说什么,只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我凌迟。

他穿好衣服,同他娘行了一个礼,便摔门走了。

往后好几日,他都没在我面前出现。

纳妾的事到底没成,因为温远昭抵死不从。

但我,被诊出有孕了。

这个消息,对温远昭来说,不啻于五雷轰顶。他整个人都懵了,如遭雷劈。

他下意识地冲去看贺元容,却见对方垂头坐在一旁,嘴唇被咬得发白。

他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吃了绝嗣药的事。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他怒火冲天地指着我:“储清颜!你竟敢给我戴绿帽?”

闻言,婆母立刻警惕起来。

她是想抱孙子,却不是想抱别人的孙子啊!

我“哇”一声哭出来,委屈得捂唇哭泣,泪如雨下:“夫君……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我……”

我哽咽得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

霜降“噗通”一声跪在婆母面前,愤怒又惶恐地磕头:

“老夫人!您可要为二夫人做主啊!二爷怎么可以这么冤枉二夫人?”

“要不是老夫人您那日亲眼瞧见……瞧见二爷留宿在二夫人房中,二夫人这脏水……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婆母精明的眼神闪了闪,她也想起来那天在我房中,“撞见”温远昭赤身裸体的事。

当即,她心里那点怀疑放下了大半,狠狠瞪了温远昭一眼:

“混账东西!自己做的事,倒忘了?”

婆母知道温远昭对我有气,怕他伤到我(肚子里的“孙子”),干脆让人把我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当然,也包括温远昭。

如此,我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头两个月。

就在我孕吐最严重的时候,温家突然又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

温正卿,那个传说中战死沙场、连牌位都立起来了的温家嫡长子……他没死!

他之前是“奉皇命”假死诱敌,两个月前他重新“活过来”,还一举斩下了敌军将领的头颅,如今……正要凯旋归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抱着酸梅汤狂吐,心里倒没多大的波澜。

只是婆母跟温远昭,都是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温远昭,是因为他的心上人贺元容,即将“物归原主”。

那婆母……又是为什么?

直到一次,我去给婆母请安,却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她跟温远昭的对话。

“远昭,我知道当初逼着你跟贺元容分开,伤到你的心了。你为了气我,还跑去娶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这些年你也不愿意跟她生一个孩子,看着我干着急。但你知道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婆母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为难。

温远昭闻言,倒茶水的动作一顿:“娘……”

“你大哥是原配嫡子,生来就握着继承权,从小你爹就重点培养他,”婆母转过身,指尖掐着帕子,“我一个续弦,娘家势力单薄,若不处处贤良,时时忍让,早被人嚼碎了舌根。”

“贺元容是你大哥的表妹,是那边的人,我明知如此,却得日日笑脸相迎,好吃好喝供着——我不是怕她,是怕旁人说我这个继母,容不下原配的亲眷!”

她拉过温远昭的手,眼眶发红:

“娘处处忍让,不是窝囊,是为你挣前程!是为了咱娘俩能在侯府立足!”

“原本你大哥战死,又只有个女儿,这爵位,板上钉钉就是你来继承。但现在……他没死,他回来了!咱娘俩的未来,就说不准了!”

“幸好!”婆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幸好储清颜现在有了身孕!远昭,若她能生个儿子,你就能凭着'长孙',跟他争一争!”

“你若能争口气,把这侯府的爵位拿到手,咱们母子,才算真正在温家站稳了脚跟——你可不能让娘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啊!”

温远昭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

如果他继承了侯爷的爵位,就算以后想把心上人留在身边,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

“娘,”他沉声应道,“我知道了。”

自从温正卿还活着的消息传来,婆母将我看护得更紧了。

当然,她看护的,是我肚子里的这块“肉”。

温正卿回京后似乎也很忙碌,我一次都没见到过人。

倒是贺元容,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眉眼间都带着光。

温远昭被刺激得大醉一场,日日颓废不已。

我反而跟贺元容常有来往。贺元容也会在我面前,不经意间关心温远昭的“伤势”。

回头,我便在温远昭面前,“不经意”地提起:

“夫君,今日我见大嫂,气色可真好。想来是大哥要回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还听下人说,大嫂亲手给大哥做了双千层底的鞋子,就盼着大哥回来穿呢。”

“大哥这次从江南回来,还特意给大嫂带了她最喜欢的云锦,指不定……很快就要添一个侄子或者侄女了呢。”

温远昭气得目眦欲裂,当场砸了我一屋子的东西。

消息传到婆母耳中,她又让人赏了我很多东西作为“补偿”,我都让霜降找机会,悄悄送到了府外变卖。

温正卿回来了,这侯府的爵位之争,定会闹出风波。

这潭水,只会越来越混。

我必须为我的未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早做打算。

一个月后,温正卿忙完皇帝安排的事,温家安排了盛大的家宴,我也被婆母允许参加了。

家宴的席位设在正厅,温正卿没到,除了公婆其他人都没有入座。

半炷香功夫后,下人来传话:“老爷,大爷回来了。”

公公闻言,率先走出去迎接大儿子,其他人自然是要跟着的。

我观察着大家的神色,觉得挺有意思的。

婆母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只是那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

至于贺元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很是璀璨漂亮,整个人都明媚了好几分。

而我的夫君温远昭,一直盯着贺元容。

似察觉到我的视线,温远昭猛地转头看我,眸中翻涌的情绪来不及掩饰。

他喉结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别开脸,目光又不自觉飘向院门口,他的眼神却陡然变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身姿挺拔的男人已大步进门,玄色锦袍衬得他雄姿勃发。

男人与迎上来的公公并肩而立,君臣的沉稳与孝子的恭顺在他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看到男人那张脸,我顿时如遭雷劈。

他、竟然是温正卿?

我惊慌失措地垂下头,不由抚上肚子。

只希望他没认出我来。

贺元容快步上前,声音柔得像水:“夫君可算回来了。”

温正卿冲她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

我突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虽然只有一瞬,却能灼伤皮肤。

这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只盼着早点散席,温远昭估计也不想看着心上人笑容满面地给自己的大哥布菜,有些坐立不安,但公公跟温正卿似乎有很多要聊的。

不知怎么的,温正卿的话题突然转到我身上:“二弟跟二弟妹如今正该添个孩子,府里热闹些才好。”

温远昭猛地抬头,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半天只憋出一句“大哥说得是”。

婆母立刻接话应和说我已经有孕,我垂着眼,只觉那道短暂的炙热视线,似又落在了我身上。

回到院子时,我整个人都快失去力气了。

霜降并不比我好:“小姐,现在怎么办?”

我的心情也很糟糕,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男人竟然是温正卿。

除了刚救下他那天,我跟霜降都用帷帽遮住脸,做那事时也是晚上,他应该认不出我们。

我跟霜降提心吊胆,这事要是被揭穿,温家有权有势,如果想要弄死我,简直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正在发愁时,贺元容来了。

她手里把玩着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更显莹润。

她笑着在石凳上坐下,语气随意:“前几日正卿从宫里回来,给我带了这步摇,说是皇后娘娘赏他的,他转头就给我了。”

说罢,她抬手将步摇插在发髻上,侧头让我看:“你看这翠色,是不是比外头铺子的鲜亮?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嗯,是很衬大嫂。”我附和着,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她又抚了抚身上的石榴红锦缎褙子:“还有这身料子,也是正卿特意让人寻来的,说衬我的气色。他如今忙得脚不沾地,倒还记挂着我这些小事。”

话里话外,全是温正卿对她的上心,那笑意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没从她身上看到异样,我还是不放心,还需要继续观察。

连续一个月,贺元容不时到我面前转一圈。

她越发容光焕发、珠圆玉润起来。

看起来确实是夫妻恩爱得很,温正卿肯定是没发现我的,悬了一个月的心终于放下了。

今日贺元容又来寻我说话,怀里抱着个描金漆盒,刚坐下就笑着打开:“二弟妹,你瞧瞧这对玉镯。”

盒里是对羊脂白玉镯,水头足得像要溢出来,在日光下泛着暖光。

“前日正卿陪陛下南巡回来,路过苏州特意给我带的,”她拿起一只套在腕上,玉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说这玉养人,我 日日戴着,你看我手腕是不是比前些日子润了?”

说着,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南巡时陛下还夸我亲手绣的荷包好看,正卿当场就说,那是我熬夜给他做的。陛下听了,还笑他有福气呢。”

语气里的雀跃藏不住,连眼角都带着被宠爱的得意。

然而,这会温远昭就站在她身后,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快碎了。

“二爷来了。”霜降冲他行礼并大声喊道,实则提醒我和贺元容。

贺元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呐呐地转过头来:

“二、二弟?”

温远昭有些失控,死死盯着贺元容,似是想把她看穿。

“夫君,你怎么了?这样会吓到大嫂的。”我好心提醒。

贺元容心虚地把装羊脂白玉镯的盒子抱在怀里,匆匆道别。

我感叹:“大哥跟大嫂的感情真好啊!大嫂还亲自给大哥绣荷包……”

这句话刺激到温远昭,他狠狠瞪我一眼:

“储清颜,你别以为你能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他找大夫打听过,就算喝了绝嗣药,也不是绝对不会有孩子。

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更觉得背叛贺元容。

只是还来不及对我发作,温正卿就回来了。

说着,他推了我一把。

我顺势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

“孩子,我的孩子……”

霜降惊慌失措大喊:

“大夫,快请大夫!”

婆母风风火火地请了大夫,公公打了温远昭一巴掌。

我原本只是想让婆婆再把我“保护”起来,在孩子平安出生前不要再出意外。

却没想到温正卿也要掺和进来:

“听说二弟是因为元容找弟妹说话才闹起来的,我带元容来给弟妹道歉。”

说是道歉,他的眼神却有些不对劲。

不愧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轻飘飘一个眼神压迫感十足,我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大哥误会了,是我跟二爷之间的小矛盾,跟大嫂没关系。”

婆母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尿性的,闻言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是老二的错,老二太任性了,正卿,你快带着元容回去休息吧!刚从江南回来,你也辛苦了。”

“好的母亲。”温正卿和贺元容行礼。

我却感觉他最后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很烫人。

错觉,肯定是错觉。

温远昭似乎是被打击惨了,经过这次的事后竟然答应要好好跟我过日子。

婆母看着儿子收心了,也很高兴,对我说:

“清颜,远昭以前混账,让你伤心了,但他现在回头了,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我能怎么说呢?

自然是开心地答应了。

他看书时我主动给他磨墨,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不允许我进他的书房。

但没有,第二天我就不主动了。

我给他煮他最喜欢的鲫鱼汤,他也没有冷嘲热讽。

更没有摔筷子就走,还把汤喝得干干净净,我和霜降面面相觑。

得,下次让厨子做吧!

我给他绣的荷包,针线蹩脚,他也挂在腰间出出进进。

甚至在晚饭后,他说我有身孕了,要多活动活动,于是拉着我在园子里散步。

月色洒在石板路上,他走得慢,路过荷花池时,他指着池中的锦鲤说:

“等孩子出生,我就带他喂鱼,像我小时候父亲带我那样。”

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

竟然有种岁月安稳的感觉。

难道他真收心了?

就在我心情复杂时,真相出现了。

在一月一次的家宴上,公公问起孩子的小名。

婆母也跟着说希望是个大胖小子。

我正有些尴尬,温远昭先开口: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清颜平安,孩子健康就行。”

他夹了块我爱吃的排骨放在我碗里:

“您看她现在吃得多香,等孩子出生,定是个有福气的。”

“铛!”是筷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贺元容有些失态,下人赶紧给她换了双干净的筷子。

婆母有些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了。

让温远昭陪我去逛逛,买一些小孩子的衣服什么的。

温远昭心情极好地答应了。

我却注意到,他不经意看向贺元容的视线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随即转头攥住我的手,语气雀跃:“清颜,我们走!”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近段时间的种种,结合温远昭跟贺元容的反应。

我知道,温远昭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是假,刺激贺元容是真。

就算温正卿活着,他也要贺元容心里永远有他。

我心里的愧疚瞬间消散了。

月份大了,我也有些嗜睡,好在孩子不闹腾,没有孕吐那些折磨人的反应。

我刚模模糊糊要睡着,感觉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谁?”我瞬间清醒,坐起来的瞬间被人捂住嘴巴。

借着月光,我看到男人模糊的轮廓,瞬间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温正卿!

他要干什么?

看到我认出他,温正卿也把手收回去了。

“大哥?”我赶紧和他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但,他坐在我的床沿上,这距离怎么保持都有些微妙。

我有些急了:“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找二爷吗?他没在,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他轻笑了声:“我找你的。”

我的心脏瞬间乱了。

不是别的。

单纯的是怕。

“找、找我有事吗?”

“嗯,来看看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他语气平静,视线却落在我肚子上。

却让我恐慌。

“大哥,你是不是喝酒了?你认错人了,我是储清颜,不是大嫂……啊!”他突然用唇堵住我的嘴。

我使劲也推不开。

终于在我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松开我,不等我开口,他又说:

“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说着,扯了件披风裹在我的肩上,抱着我从窗户跃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又因为他使用轻功腾跃而起,我怕掉下去,本能地抱住他。

在后花园停下。

我要开口,嘴又被他的手捂住,接着我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元容,你太过分了,我说过,就算你嫁给大哥,我心里也一直有你,但你也不能那样伤我。”

“元容,你知不知道,你跟大哥那么恩爱、亲手给他绣荷包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

“可你,你跟清颜也很相爱,不是吗?她做的荷包那么丑你也天天带着。”

贺元容声音柔柔的,快化成水了,还带着伤心。

“气你的,都是气你的,不然你根本不肯看我一眼。”温远昭悲戚道。

“远昭,我们以后别再来往了吧!你跟清颜都有孩子了。以后你的注意力会……会渐渐落在孩子身上,慢慢就忘了我了。”

贺元容声音发颤,眼底蒙了层湿雾:

“这样也好,至少你能安稳,我也不用总惦记着……”

“不!元容,我不会让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的,我有萱萱就够了。

元容,我们有萱萱啊!怎么可能不来往......”

“孽障!”温远昭的话音未落,暴怒的呵斥声已经响起。

公公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四周烛火燃起,就看到衣衫不整的小儿子和大儿媳缠在一起,瞬间他愤怒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婆母更是愤怒得要去撕了贺元容,被公公拦住:

“不嫌丢人?”

婆母险些晕过去。

我也没想到,这两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而且萱萱竟然还是温远昭的孩子。

但我的心情却丝毫波动都没有,只有一场看戏的好心情。

但也不能高兴太早。

我看着眼前顶着青青草原的男人。

一时间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他把我送回房间,我心里突突: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着我,突然低头,嘴角一勾:

“当然是让孩子们认回自己的亲爹。”

说完,他就溜了。

我提心吊胆一整晚,第二天被喊到正堂。

正堂里气氛沉闷,老侯爷铁青着脸。

温正卿站在他身侧,玄色锦袍衬得他神色冷定,仿佛昨夜那场闹剧与他无关。

见我进来,老侯爷重重哼了声,开口时声音沙哑:

“清颜,你与正卿的事,他都跟我说了。”

我心头一跳,垂着眼没接话。

“温家的脸面不能丢!”老侯爷猛地拍了下桌子。

“远昭与贺氏通奸,还生了孽种,按家法本应沉塘!但为了温家名声,只能私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

“从今日起,你与正卿正式为夫妻,贺氏改归远昭。

两个孩子,也各自认回亲爹——你腹中的,是正卿的长子;贺氏生的萱萱,归远昭。”

婆母在一旁坐着,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反驳。

温远昭被两个家丁按着,头垂得低低的,看不见神色,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

贺元容站在他身边,发髻散乱,脸上还带着泪痕。

听到“改归远昭”时,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温正卿这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父亲放心,此事我会安排妥当。远昭与贺氏,即刻搬离侯府。

在外置宅居住,此生不得再踏入侯府半步。”

老侯爷闭了闭眼,挥了挥手:

“就按正卿说的办!今日起,清颜你便是温家长媳,掌内宅中馈。”

我抬眼看向温正卿,他刚好也在看我,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这时,我感受到婆母那快要刺穿我的视线,攥了攥手。

这次是彻底得罪她了,她是长辈,随意一个借口都可以拿出来磋磨我。

突然,温正卿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

目光扫过婆母,语气平淡却带着威慑:

“爹,母亲,既然远昭已经服用绝嗣药,以后侯府开枝散叶的事我跟清颜就多努力些,

母亲一向疼惜晚辈,想来也盼着温家子嗣兴旺,不会为难清颜。”

听到温远昭服用绝嗣药,婆母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温正卿又说了一遍,婆母差点晕过去。

老侯爷闭了闭眼,沉着眼点头:

“正卿说得是。远昭既已服了药,侯府以后就指望你们。”

婆母勉强挤出笑来,却比哭还难看:

“清颜如今是长媳,又怀着身孕,我疼都来不及,怎会磋磨?”

温正卿嘴角弯了弯,低头对我轻声道:

“别怕,有我。”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温远昭得偿所愿,跟心上人双宿双飞,却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他被家丁按着的胳膊青筋暴起,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嘶吼着:

“我是温家二公子!凭什么赶我出去?我不服!爹,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挣扎着要扑过来,却被家丁死死按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侯爷冷着脸别过头。

他又看向贺元容,像是想从她那里寻点安慰。

可贺元容却死死低着头,根本不看他。

贺元容指尖掐进掌心,悔意像潮水般涌来。

她当初怎么会糊涂?

温正卿才是侯府继承人,如今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有权有势。

对她虽不似温远昭热烈,却能给她一世安稳体面。

可她偏要吊着温远昭,享受着被他惦记的虚荣。

以为能左右逢源,却没想到被温正卿发现了,更没想到温正卿这么绝情。

“正卿,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她爬到温正卿脚边,要去抓他的裤脚。

“我根本不喜欢温远昭,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是享受被他惦记的虚荣。

正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正的,一定会好好当你的妻子。”

听到贺元容的这番话,温远昭不挣扎了,泄气地跌坐在地上。

贺元容却不理他,见温正卿不理,她又搬出以前的情谊:

“正卿,表哥,姨母临终前让你好好照顾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娘要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肯定很后悔让我照顾你。”温正卿冷声道。

贺元容眼眶一热,眼泪掉下来,却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温远昭还在嘶吼:

“凭什么大哥也犯了相同的错,受惩罚的却只有我,爹你偏心!”

“娘,你救救我!”

但没人应他。

这就是他选的“爱情”?

不过是一场让他从云端跌进泥里的笑话。

老侯爷被温远昭吵得心烦,厉声呵斥:

“拖出去!再敢胡闹,家法伺候!”

两人被家丁拖了出去。

我这一胎生下的是一个儿子,满月宴时,公公笑得合不拢嘴。

大手一挥,直言要为小孙儿举办一场京城中最盛大奢华的满月宴。

他命人广发请柬,邀请了朝中一众达官显贵。

还特意从江南请来了最有名的戏班子,要在宴会上连唱三日大戏。

婆婆神色日渐憔悴,尤其在我生孩子后。

就算用力挤出来的笑容看着都特别别扭勉强。

满月宴当日,侯府张灯结彩,宾客们纷纷携礼而至。

每个人都对这个新生的小公子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

公公站在府门口,满面红光地迎接客人,言语间都是对孙子的自豪与期待。

温正卿更是一直抱着孩子在人群里穿梭炫耀,一向稳重的男人此刻看着都有些幼稚。

最热闹的时候,下人说温远昭来了,但被人拦住不让进。

公公沉着脸:“把他赶走。”

婆母替温远昭求情,还说公公偏心。

就在她想要鱼死网破为儿子搏一搏时,被公公让人强行带走了。

满月宴第二天,公公把我们所有人召集起来。

还把婆婆送出府,让她跟着温远昭养老。

我一整个不理解。

我想不通的还有很多,温远昭跟贺元容的事是让人无法原谅……

但本质上同我跟温正卿是一致的,公公这偏心也太明显了。

温正卿拉我在桌边坐下,才缓缓开口解释:

“假死并非我的本意。是母亲的娘家人,被她撺掇着。

在我背后下了黑手,他们就是想让我死,好让温远昭顺理成章继承侯位。

后来我就将计就计,借着假死的名头,引那些人露出马脚。”

我愣了愣,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层弯弯绕绕,追问:

“那上次你回府,被我救了那次呢?怎么会被人追杀?”

“那次是为了引敌国二皇子现身,他在京城里埋了不少眼线。

我故意露面,就是要把他的人钓出来。”温正卿笑得爽朗。

“我本想往自己的院子跑,谁知阴差阳错竟一头撞进了你院子里。”

他揉捏着我的手掌,话锋一转,提到了温远昭:

“也是在那时我才查清,温远昭喝了绝嗣药,萱萱是他的孩子。”

“我早知道温远昭跟贺元容的事,打小就知道,”温正卿声音沉了沉。

“当年娶她,是遵了母亲的遗言。

成亲前我问过她,愿不愿意好好过日子,她说愿意。

可我从没碰过她,这点我记得清楚。

后来她怀了孕,说是我一次醉酒后……现在想来。

那时候我竟没细究,只当是自己的责任,认了下来。”

“那你、怎么认出我的?”当初我隐藏得明明很好,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纰漏。

他突然俯身在我耳边轻笑:

“你的声音啊!叫起来的时候,跟猫儿一样……”

第二年,我又怀了,隔年生下一对龙凤胎。

想着三个孩子也够了,温正卿也担心我,生孩子都是有风险的。

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我又有身孕了。

我气得踹了他一脚,带着霜降去全福楼。

全福楼的桂花糕是出了名的,这些年自由了,我也好这一口。

其实,这是我的私产,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我时常也要来查一查的。

取了桂花糕出来,正准备上马车。

视线无意间扫到对面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是温远昭是谁?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长衫,头发也没了往日的规整。

鬓角竟添了些霜色,正弯腰扶着一个咳嗽不止的老妇人,看模样像是他母亲。

两人站在面摊前,他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小心翼翼递过去,摊主却推开他:

“去去去,你这一碗素面都不够。”

两人被推倒在我脚边。

抬头时,温远昭看到我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血色尽褪。

眼神复杂地掠过我隆起的小腹,正在尴尬间,温正卿带着老大老二老三来了,

他伸手轻轻按了按我的腰:

“怎么走这么远?大夫说你这一胎可能还是双胎,可要小心些。”

老大说:“娘,祖父说了,你要是生气就把爹爹赶出去,可不能伤到你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啊!”

温远昭看向温正卿给我揉腰的手,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三个孩子身上。

老大穿着宝蓝色的锦袍,正拿着拨浪鼓逗弄着龙凤胎妹妹。

那鲜活热闹的模样,与这儿的冷清格格不入。

“清颜……”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许久没好好说话。

我只是淡淡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温正卿自然地从霜降手上的食盒里拿起一块桂花糕。

用手帕擦了擦边缘的碎屑,递到我嘴边:

“慢些吃,别噎着。”

这一幕落在温远昭眼里,他身子晃了晃。

像是被什么刺到一般,猛地别开了头。

他母亲见我一身华贵衣裙,身边夫婿体贴。

儿女绕膝,枯井般的眼底翻涌着悔恨与不甘。

“别看了。”温正卿语气温和,“他的路,是他自己选的。”

我咬着香甜的桂花糕,坐上马车。

是啊,当年我成全了他的“心意”,如今他也该看着我。

过上他亲手推开的、儿孙满堂的日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