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老公的钱包扔进了垃圾桶,让他身无分文,看他怎么办
发布时间:2025-11-15 08:59 浏览量:1
那个瞬间,我的世界里只有垃圾桶冰冷的金属开口,和我手里那个温热的、装着周诚整个世界的钱包。
棕色的,牛皮的,边角已经磨得有些发亮,是他去年生日我送的。
我深吸一口气,闻到的是楼道里混杂着饭菜香和消毒水味的熟悉气息。
然后,我松开了手。
“咚”的一声闷响,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没有回头,径直上楼,开门,关门。
整个过程,我的手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屋子里很安静,女儿朵朵在自己房间写作业。
客厅的沙发上,还扔着周诚刚脱下来的外套,一股淡淡的烟草和酒气。
我走过去,把外套捡起来,挂在衣架上,就像过去八年的每一天一样。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从今天起,彻底不一样了。
起因是下午的一通电话。
我在厨房准备晚饭,周诚在阳台接电话,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见了。
“三万?行,没问题,哥你放心。”
又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周凯。
三十岁的人了,工作换了十几个,创业失败了三次,每一次失败,都像吸血鬼一样扑向我们这个小家。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等他挂了电话,我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
“你弟又怎么了?”
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嗨,没什么,他想再捣鼓个小生意,缺点启动资金。”
“缺点启动资金?三万块,叫缺点?”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冷。
“哎呀,都是一家人,他是我亲弟弟,我能不管吗?”他开始不耐烦了。
“一家人?”我笑了,“周诚,我们给朵朵报的那个钢琴班,一万二的学费,我跟你商量了多久?你次次都说再等等,手头紧。现在你弟一句话,三万块你眼都不眨?”
“那能一样吗?朵朵学钢琴那是消费,我弟这是投资!万一成了呢?”
“万一?”我气得发抖,“他哪次成了?上回开奶茶店的设备还堆在我们家储藏室里吃灰呢!你忘了吗?”
“林微你能不能别这么刻薄?我挣钱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我花点钱怎么了?”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我心里最痛的地方。
他挣钱。
是的,他做销售,工资加提成是不错,但家里所有的开销、房贷、车贷、女儿的教育、人情往来,哪一笔不是我在精打细算?
我的工资是不如他高,但我的钱,每一分都花在了这个家里。
他的钱呢?像流水一样,大方地流向了他的朋友,他的原生家庭,唯独在我们这个核心小家面前,他永远“手头紧”。
“你挣钱?”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周诚,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索性耍起了无赖。
“反正钱我已经答应了,你别让我没面子。”
说完,他摔门而出,说是跟客户有约,其实我知道,他是去跟他的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面子。
又是面子。
他的面子,比我们女儿的前途重要,比我们这个家的未来重要。
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愤怒,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
我不想再吵了。
八年了,因为钱,我们吵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我妥协,我退让,我用自己的积蓄去填补他因为“面子”而挖下的坑。
这一次,我不想了。
我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他的钱包就放在那里。
他习惯把钱包放在家里,出门只带手机。他说现在移动支付方便,带钱包累赘。
多讽刺。
他享受着移动支付的便捷,却不知道,支撑这一切的,是他钱包里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及我为这个家建立起来的、看似稳固的信用。
我拿起那个钱包,打开。
里面有他的身份证,驾驶证,三张信用卡,两张储蓄卡,还有几百块现金。
这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我拿着它,走下楼,来到了那个绿色的、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前。
我决定,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手头紧”。
什么叫,一无所有。
晚上十点多,周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他哼着不成调的歌,跌跌撞撞地换鞋。
“老婆,我回来了……给我倒杯水。”
我没动,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
他晃到我面前,见我没反应,有点不高兴。
“嘿,跟你说话呢,聋了?”
我还是没说话。
他大概是察觉到气氛不对,酒醒了一半,眉头皱了起来。
“你又怎么了?还为下午那事生气呢?多大点事儿啊。”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去摸床头柜。
摸了个空。
“咦?我钱包呢?”
他嘀咕着,又拉开抽"抽屉翻了翻。
还是没有。
他的脸色开始变了。
“林微,我钱包你看见没?”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看见。”
“不可能!”他提高了音量,“我出门前明明就放在这儿的!你肯定给我收起来了!”
他开始在卧室里疯狂地翻找,衣柜,床底,甚至连我的首饰盒都打开看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
朵朵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走出来,“妈妈,怎么了?”
“没事,宝宝,爸爸在找东西,你快回去睡觉。”我把女儿推进房间,关上了门。
周诚红着眼冲出来,指着我。
“是不是你拿了?你把钱包藏哪儿了?你他妈的是不是想用这个逼我?”
我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躲。
“我说了,我没看见。”
“放屁!”他怒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这个家里就我们三个人,朵朵不可能拿,不是你还有谁?你赶紧给我交出来!我明天一早还得用钱呢!”
“用钱?”我冷笑一声,“用钱给你弟吗?”
他噎住了,随即恼羞成怒。
“这是我的钱!我爱给谁给谁!你管得着吗?赶紧把钱包给我!”
“我没有。”
“你!”他气得扬起了手。
我的心猛地一揪,但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我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他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几秒,终究还是没落下来。
他狠狠地把手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林微,你行,你真行!你给我等着!”
他撂下狠话,转身想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
他身上没钱,手机快没电了,车钥匙在茶几上,但他没拿。
因为他知道,车里没油了,加油站不接受赊账。
他就那么站在门口,背影僵硬,像一座被全世界抛弃的雕塑。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一个在客厅,一个在门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后,他一言不发地走回客房,“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我知道,战争,正式开始了。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起床,给朵朵做早餐。
煎蛋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朵朵吃完饭,我送她去上学。
出门前,我看到客房的门紧闭着。
我没有去敲门。
送完朵朵,我回家,开始处理我的设计稿。
我的工作是在家接单,时间自由,这也是当初为了照顾家庭,我放弃了公司里晋升的机会,换来的。
整个上午,屋子里静悄悄的。
周诚没有出来。
我猜,他是在等。
等我心软,等我像以前一样,主动去给他收拾残局。
但他猜错了。
中午,我点了份外卖,只点了一人份。
外卖小哥打电话的时候,客房的门终于开了。
周诚顶着一头乱发,眼圈发黑,胡子拉碴地走出来,看见我正在拆外卖盒。
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我旁若无人地吃着我的午饭,甚至还故意咂了咂嘴。
“林微。”他终于忍不住了,声音沙哑。
“嗯?”我头也没抬。
“我饿了。”
“哦。”
“……”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在原地。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他问。
“说什么?”我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慢悠悠地放进嘴里,“说你昨天晚上喝的什么酒吗?还是说你准备怎么给你弟凑那三万块?”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放下筷子,抬起头,直视着他,“周诚,到底是谁过分?你拿着我们给女儿攒的钢琴学费,去给你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弟弟填无底洞,你觉得你不过分?”
“我都说了那是投资!”
“好,投资。”我点点头,“那你现在就去投资啊。你出门,去银行,取三万块给你弟。你看有没有人拦着你。”
他当然出不去。
没有身份证,他连小区门都未必出得去。
没有银行卡,他一分钱都取不出来。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在客厅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然后,他拿起了手机。
我猜,他要搬救兵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婆婆。
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
“喂,妈。”
“林微啊!”婆婆那尖利的声音,隔着听筒都能刺痛我的耳膜,“你跟周诚怎么回事啊?夫妻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把人家钱包藏起来干什么?你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出门做事啊?”
看,他果然是这么说的。
他把责任,轻飘飘地推到了我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老婆无理取闹所困的受害者。
“妈,我没藏他钱包。”我平静地说。
“你还嘴硬!阿诚都跟我说了!你赶紧把钱包还给他,别耽误他正事!”
“妈,他有什么正事?是去给你小儿子送钱吗?”
婆婆噎了一下,随即语气更冲了。
“那怎么了?阿凯是他亲弟弟!哥哥帮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这个当嫂子的,怎么这么小气?那三万块钱,阿诚又不是拿不出来!”
“是,他拿得出来。但是妈,我们也要过日子。朵朵上学要钱,家里开销要钱,房贷车贷要钱。这些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少跟我哭穷!”婆婆打断我,“阿诚一个月挣多少我不知道吗?还能缺了你跟朵朵的?说到底,你就是自私,心里只有你自个儿,没把我们周家当一家人!”
“呵。”我气笑了,“妈,我嫁到周家八年,周凯每次闯祸,哪次不是我们给他收摊子?他买房,我们给了五万。他结婚,我们给了三万。他前两次创业,我们陆陆续续投进去快十万了。这些钱,他有一分钱还过吗?我们这个家,就是周家的提款机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这些账,婆婆心里一清二楚。
但她向来偏心小儿子,觉得大儿子出钱是理所应当。
“那……那这次不一样!阿凯说了,这次肯定能成!”
“妈,这句话,我听了不下三遍了。”我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林微!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把钱包给阿诚!不然……不然我就过来亲自拿!”
“好啊,你来。”我说,“你顺便可以看看,这个家,到底是谁在撑着。”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脸得意的周诚,他以为他妈能压得住我。
我冲他冷冷一笑。
“你妈说要来。”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知道,他妈每次来,我们家都得鸡飞狗跳,最后不欢而散。
他不想让他妈来,但他更不想自己丢脸。
他咬了咬牙,又拿起手机,开始打给他的那帮“好兄弟”。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的发小,大军。
“喂,大军啊……哈哈,最近忙啥呢?”他强撑着笑脸,语气轻松。
“……哦,我啊,我这不是准备去见个客户嘛,结果出门急,钱包忘带了,手机也快没电了……你方便不?先微信转我两千应应急,回头给你。”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他撒谎。
连向朋友求助,都要编造一个体面的理由。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周诚的脸色有点难看。
“啊?你手头也紧啊……行吧行吧,那没事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他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又打给第二个,第三个。
理由千奇百怪,有说车坏在半路要叫拖车的,有说请客户吃饭发现卡被冻结的。
结果都一样。
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平时称兄道弟,一到真要借钱的时候,个个都“手头紧”。
有一个倒是爽快,直接给他转了五百块。
然后发来一条语音:“诚哥,不够再说话啊!不过话说回来,嫂子管这么严吗?连两千块零花钱都不给你?”
那条语音,是功放的。
周诚的脸,瞬间从白到红,再到青。
他猛地把手机扣在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这就是他拼死维护的“面子”。
一文不值。
下午,我去接朵朵放学。
路过楼下那个垃圾桶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垃圾已经被收走了,桶里空空如也。
我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我真的,把他的世界,扔掉了。
回到家,周诚还在客房里待着。
那五百块钱,估计还不够他叫一顿像样的外卖,更别说出门了。
我给朵朵辅导作业,陪她画画,日子仿佛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空气里多了一丝压抑的火药味。
晚上,我做了三菜一汤。
朵朵吃得很香。
我把饭菜端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
“吃饭了。”
里面没有回应。
“不吃就倒了。”我补充了一句。
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
周诚从里面伸出手,默默地把饭菜端了进去。
没有一句谢谢。
我知道,他还在跟我赌气。
他觉得,只要他耗着,我就一定会屈服。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开始怀疑,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事情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万一他真的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怎么办?
可是,一想到过去八年的种种,想到他一次次的视而不见,一次次的理所当然,我的心就又硬了起来。
不破不立。
如果这次不让他痛到骨子里,他永远不会明白。
第三天,周诚终于扛不住了。
他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他成了一个被困在自己家里的囚犯。
他不能上班,他的客户开始打电话来催。
他不能出门,他引以为傲的社交圈正在慢慢将他抛弃。
早上,他走出客房,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没有再对我发火,而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林微,我们谈谈。”
我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
“好,谈什么?”
“把钱包还给我。”他说,“我保证,以后家里的钱,都跟你商量。”
“保证?”我笑了,“你的保证,值多少钱?上个月你还保证,再也不乱花钱给你那些朋友买单了,结果呢?上周同学聚会,你是不是又抢着付了全款?”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那……那这次不一样!我发誓!”
“周诚,我不想再听你的誓言了。”我摇摇头,“我只想看到你的行动。”
“你不把钱包给我,我怎么行动?我连门都出不了!”他急了。
“那你就待在家里,好好想想,你到底错在哪了。”
“我想了!我想了两天了!”他几乎是在咆哮,“我不该不跟你商量就答应给我弟钱!行了吧?我错了!我道歉!你把钱包还给我行不行?我快疯了!”
他的道歉,听起来那么苍白无力。
他只是因为被困住了,所以才道歉。
他根本没有认识到问题的根源。
根源不是那三万块钱,而是他骨子里对这个家,对我的不尊重。
“不行。”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他的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林微,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喃喃自语,“你非要逼死我吗?”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没有动摇。
毕竟是八年的夫妻。
但是,理智告诉我,现在心软,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请问是林微女士吗?”一个客气的男声。
“我是,请问您是?”
“哦,我是XX派出所的,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捡到了一个钱包,里面的身份证是您爱人周诚先生的,所以想跟您核实一下情况。”
我的心,猛地一跳。
钱包……被派出所捡到了?
我明明扔进了垃圾桶,怎么会……
难道是收垃圾的阿姨发现,然后上交了?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啊……是吗?太感谢了!我们正为这事着急呢!”我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语气。
周诚听到“钱包”两个字,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警察同志,那我们什么时候方便去取?”我继续演戏。
“您爱人本人带着户口本过来核实一下信息,就可以领走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周诚。
他正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
有惊喜,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索的审视。
他肯定在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太巧了。
“听见了?”我说,“派出所捡到了,让你带户口本去取。”
他没说话,站起身,径直走向书房。
户口本,一直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密码,只有我知道。
他站在保险柜前,回头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演,你接着演。
我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出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我走过去,面无表情地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户口本,递给他。
“拿去吧。”
他接过户口本,手指冰凉。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这是三天来,他第一次走出这个家门。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阵虚脱。
我不知道,这个“失而复得”的钱包,会不会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的这场豪赌,到底会不会有我想要的结果。
我给我的闺蜜晓然打了个电话。
她是唯一知道整件事内情的人。
“他去派出所了。”我疲惫地说。
“啊?真被捡到了?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晓然在那头惊呼。
“好什么啊。”我苦笑,“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怎么了?他怀疑你了?”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但他那个眼神,让我心里发毛。”
“微微,说实话,你这招是有点狠。”晓然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真的跟你离心了,怎么办?”
“离心?”我喃喃道,“他要是心里有我,有这个家,就不会有今天这事。晓然,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当那个永远在后面给他擦屁股的圣母了。”
“我懂。但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选了最极端的一种。”
“因为温和的方式,我试了八年,没用。”
电话那头,晓然沉默了。
她知道我的所有委屈。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钱包拿回来了,这事就算翻篇了?”
“不知道。”我茫然地看着窗外,“走一步看一步吧。”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家里坐了很久。
我开始复盘整件事。
那个派出所的电话,是真的吗?
我调出通话记录,查了一下那个号码。
确实是辖区派出所的座机。
难道,真的是天意?
老天都想帮我,给这件事一个台阶下?
一个多小时后,周诚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那个熟悉的棕色钱包。
他把钱包放在茶几上,没有立刻打开。
“拿回来了?”我故作轻松地问。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就那么看着我。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茶几,一个钱包,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林微。”他终于开口。
“嗯。”
“钱包不是派出所捡到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垃圾分类站的阿姨,捡到的。”他一字一句地说,“她认识我,因为我以前帮她扛过一次煤气罐。她看到身份证上的地址,就直接给我送到了派出所,让民警联系我。”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哦……那,那也挺好的,总算是找回来了。”我强撑着说。
“是啊,找回来了。”他拿起钱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上。
身份证,驾驶证,信用卡,储蓄卡。
最后,是那几百块现金。
“东西都在,一样没少。”他说。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如炬。
“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我避开他的目光,心脏狂跳。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你自己不小心掉的。”
“不小心?”他冷笑一声,“我周诚是记性不好,但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把钱包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它长了翅膀,自己飞到楼下垃圾桶里去了吗?”
我沉默了。
我知道,我瞒不住了。
“说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平静,“是你扔的,对不对?”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事到如今,再否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是。”我承认了。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我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疯了。
但他没有。
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有不解,还有一丝……痛苦。
“为什么?”他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我反问。
“就因为那三万块钱?”
“是,也不全是。”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所有的话,都摊开来说。
“周诚,我们结婚八年了。这八年,你给了你弟弟多少钱,你还记得吗?”
他没说话。
“我帮你记着。”我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本子,那是我记了多年的账本。
“婚前你给他买房的首付,五万。结婚,三万。第一次开饭馆,你说支持他,投了四万,血本无归。第二次搞装修队,买工具,拉关系,又是五万,最后工头跑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零零总总,加起来,超过二十万了。”
我每说一笔,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算了。毕竟是你亲弟弟。但是,我们自己的家呢?朵朵想学钢琴,一万二的学费,你嫌贵。我想换个好点的电脑,方便我接活,八千块,你让我再等等。我们家那个用了快十年的冰箱,制冷都不行了,我想换个新的,你说还能用。周诚,你的钱,是对外人慷慨的,对我们这个家,是吝啬的。你懂吗?”
“我……”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你总说,你在外面挣钱,是为了这个家。可是,你挣的钱,有多少真正用在了这个家里?你那些朋友,今天你请客,明天他买单,看起来有来有往,但你每次都抢着付大头,就为了你那点可怜的面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刷卡刷得爽的时候,我在家里,是怎么为了省几十块钱的菜钱,在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的?”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太久太久。
“我扔掉你的钱包,不是为了那三万块钱。我是想让你尝尝,没有钱,没有身份,寸步难行的滋味。我想让你知道,你所谓的‘身外之物’,是我在背后,一点一滴,为你守护的整个世界!”
“我不想再吵了,我累了。周诚,如果你觉得,你的面子,你的兄弟,你的原生家庭,比我和朵朵更重要,那这个家,不要也罢。”
我说完,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以为,我说完这些,等来的会是又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甚至是他的一句“离婚吧”。
但是,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周诚就那么坐着,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一声压抑的,类似于抽泣的声音。
我愣住了。
我抬起头,看到周诚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他哭了。
这个在我面前永远要强,永远把“男人流血不流泪”挂在嘴边的男人,哭了。
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光洁的茶几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那一刻,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仿佛都被那无声的眼泪,冲刷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满心的酸楚。
“老婆……”他终于开口,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那么艰难,又那么清晰。
和前两天那句敷衍的“我错了”,完全不一样。
“我……我一直以为,我努力在外面挣钱,就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他抬起头,满脸泪痕,“我以为,只要我把工资卡交给你,就万事大吉了。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你过得这么辛苦。”
“这几天,我被困在家里,我才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连给自己叫一顿饭,都得算计着那五百块钱。我想出门,发现没有身份证,我连小区的门禁都刷不开。我的客户打电话来骂我,我的朋友在背后笑话我。我才明白,我以前拥有的那些所谓的体面和风光,都是你给我的。”
“你说的对,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总想着外面的面子,却忘了,家,才是男人最大的面子。我让你和朵朵受委屈了,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爸爸。”
他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
久到我几乎以为,我永远也等不到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他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
然后,他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
“你干什么!快起来!”
他却执意跪着,拉着我的手,仰头看着我。
“老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的眼睛又红了,“我改,我一定改。从今天起,家里所有的大额开销,我都跟你商量。我弟那边,我明天就去跟他说清楚,钱,我一分都不会给。我的那些朋友,没用的交情,我全都断了。”
“你……你先起来再说。”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他耍起了无赖,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快三十五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跪在我面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起来!”我加重了语气。
他这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聊到结婚生子,聊到这些年的风风雨雨。
我们把所有积压在心里的不满、误解、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我才知道,他也不是天生就那么好面子。
他从小在家里就不受重视,他爸妈偏心弟弟,他只有靠着在外面表现得大方、够义气,才能找到一点存在感。
而我,也反思了自己。
我总是一味地忍让和包容,以为这是为了家庭和睦。
但我的退让,却在无形中,助长了他的理所当然。
我们都有错。
第二天,周诚真的变了。
他一早就起床,给我和朵朵做早餐。
虽然,他把鸡蛋煎糊了,把牛奶热过了头。
但他笨拙而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个家,好像又有了温度。
吃完早饭,他当着我的面,给他弟周凯打了个电话。
“阿凯,跟你说个事。你那三万块钱,哥给不了你。”
电话那头,周凯立刻就炸了。
“哥!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我这边都跟人谈好了!”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周诚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定,“你已经三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自己的事业,要靠你自己去拼。哥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以前是哥不对,太纵容你了,反而害了你。从今以后,钱的事,你别再找我了。”
说完,不给周凯再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看着我,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对他笑了笑。
“做得对。”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知道,挂掉这个电话,对他来说,有多难。
那意味着,他要彻底撕下自己“好哥哥”的面具,要承受他母亲和弟弟的指责。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为了我,为了这个家。
接着,他又做了一件事。
他把他所有的银行卡,都从钱包里拿了出来,放到了我面前。
“老婆,这些卡,以后都你拿着。密码你都知道。我手机里只绑定一张储蓄卡,你每个月往里面给我打两千块零花钱,就够了。如果需要大额支出,我再跟你申请。”
我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交出财政大权,接受老婆监管。”他一脸严肃地说。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我把那些卡,又塞回他手里。
“卡你自己拿着。”我说,“我相信你。”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光。
“不过,”我话锋一转,“我们得约法三章。”
“你说,别说三章,三百章都行!”
“第一,以后家里所有超过一千块的非必要支出,必须经过我们俩共同商议决定。”
“同意!”
“第二,每个月,我们要一起做一次家庭财务复盘,看看钱都花在哪了,下个月的预算怎么安排。”
“完全同意!”
“第三,”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们要多沟通。不管遇到什么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更不要用吵架来解决问题。”
“好。”他重重地点头,“我答应你。老婆,谢谢你……没有真的放弃我。”
那一天,阳光很好。
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也洒在我们俩身上。
那个被我扔进垃圾桶的钱包,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它经历了一次“死亡”,又获得了一次“重生”。
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
我知道,扔钱包这个行为,很极端,很冒险。
我差一点,就真的失去了我的家庭。
但幸运的是,我赌赢了。
我用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敲醒了一个装睡的男人,也敲醒了我们这段濒临沉没的婚姻。
后来的日子,周诚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抢着买单,学会了拒绝朋友不合理的要求。
他开始关心家里的柴米油盐,会陪我去超市,会记得冰箱里什么东西该买了。
他甚至主动提出,给朵朵的钢琴课续了费,还给我换了最新款的电脑。
他说:“以前是我傻,分不清什么是投资,什么是消费。给老婆孩子花钱,才是最值得的投资。”
我婆婆因为周凯的事,跟我大闹了一场,骂我挑拨他们兄弟关系。
这一次,没等我开口,周诚就挡在了我面前。
“妈,这件事跟林微没关系,是我的决定。阿凯是我弟弟,我会管他,但我不能毁了我的家去管他。以后,我们只负责给你养老,阿凯的人生,让他自己负责。”
那天,婆婆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气冲冲地走了。
我知道,我和婆婆的关系,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身后,站着我的丈夫。
我们终于,真正地站成了一支队伍。
当然,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
周诚偶尔还是会因为“面子”问题,跟朋友多喝几杯,回来被我念叨。
我们还是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
但我们都学会了,在矛盾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沟通,而不是冷战或争吵。
我们会坐下来,像那晚一样,心平气和地谈。
那个记账的本子,我还在继续用着。
只是,上面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旁边都有我们俩的签名。
那个棕色的钱包,周诚也还在用着。
只是,他现在出门,会习惯性地检查一下,然后对我笑笑,说:“老婆,我的全世界,我带出门了啊。”
而我,会亲亲他,告诉他:“早点回家。”
生活,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戏剧性。
它就是由这些琐碎的、平淡的、偶尔会跑偏的日常组成的。
婚姻,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保险箱。
它需要经营,需要磨合,需要两个人不断地调整和妥协。
有时候,当问题积重难返时,或许真的需要一点非常的手段,去打破僵局,去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那样的险,我不想再冒第二次了。
因为我知道,不是每一次豪赌,都能换来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很庆幸,我的那一次疯狂,换回了一个更好的丈夫,和一个更稳固的家。
那个扔进垃圾桶的钱包,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们:
永远不要把对方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永远要把家,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因为,那才是我们作为普通人,在这世间,最温暖的港湾,和最坚实的依靠。